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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2015年接近尾声,这个阶段的校园故事也在收尾。

    在这日复一日的沉闷生活中,无论是杂草还是花卉,都在争先恐后地汲取阳光、水分和氧气,不分昼夜疯狂生长。

    前桌学得头顶都快冒烟了,咳了一周,连半天假都不敢请。

    星见月叹了声气,揉揉酸疼的脖子,趴在课桌上打盹。

    走廊里站着好几个其他班的男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玻璃窗上有一层薄薄的雾,时昶的背影很好认,他侧身站着,靠着墙,时不时搭句话,距离感不强,但也不容易亲近,星见月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

    他是生她的气了吧。

    “发什么愣?”杭霁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星见月闭眼打了个哈欠,“犯困。”

    别说元旦跨年了,高三学生累得要死,春节都提不起劲儿。

    杭霁说:“我九点半的车,八点半从学校去车站,明天早上能准时赶回来上早自习,如果我爸问你,你知道怎么说吧。”

    “叔叔问起,我肯定说你在我家睡,”星见月顿了片刻,“但是闻一燃那里,我估计搞不定,他不好糊弄。”

    其实闻一燃也不是多精明的人,只不过他放在杭霁身上的注意力比杭世庭多,很难敷衍过去。

    跨年这种特殊的日子,都会想和重要的人在一起。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雪,杭霁看向窗外,“不用管他。”

    哄闻一燃,三个小时足够了,所以她没买七点的车票。

    五点二十分准时下课,杭霁只带了手机和证件就下楼。

    元旦晚会在体育馆里举行,六点正式开始,高一高二的学生都在往体育馆的方向汇集,杭霁正巧碰见已经换好礼服的女主持人披着一件长款羽绒服从她身边经过,边走边喊“好冷啊”,但声音里洋溢着兴奋和雀跃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手里被塞了一瓶热牛奶。

    杭霁不需要回头都知道是谁。

    寒风阵阵,闻一燃怕她冷,又往她兜里放了个暖手贴,他以前从来不用这种东西。

    他说:“还有一会儿才开始,时昶的节目压轴,去早了得听那些校领导讲话,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黑暗中,杭霁轻轻勾住他的手指,“不想做点别的吗?”

    闻一燃瞬间面红耳赤。

    体育馆是今晚最热闹的地方,老师和学生们都集中在那里

    ,平日里傍晚时分最受大家青睐的天台就显得格外冷清。

    尽管在上楼时闻一燃就已经反握住了杭霁的手,但他装得一点也不像,心跳声早就将他的紧张彻底暴露。

    耳边响起一声轻笑。

    他耳根发烫,低头捕捉到她那双清冷双眸里笑意,更加恼羞成怒,“你笑什么?”

    杭霁的声音也不似平时那样冷淡,“你在脑补什么,我就在笑什么。”

    “只是来看看风景而已,你别多想,我可没有那么龌龊!”

    闻一燃干咳两声,试图掩饰自己,却听到杭霁轻声说:“我有,行了吧。”

    不等他反应,她的手就抓住他的胳膊,借力稍稍垫脚,仰头靠近。

    唇角柔软的触感让闻一燃呼吸停滞,脑海里轰隆一声炸开。

    ……

    时钟转到了六点半,星见月准备下楼。

    祝平安和宋明奕早就去了,她磨蹭了半小时,单纯只是因为校领导千篇一律的讲话太无趣,懒得听。

    教室里还有一半的学生两耳不闻窗外事,依然在埋头写题。

    方圆弓着腰,捂着肚子从后门进来。

    星见月看她很不对劲,就多问了一句:“你都跑了好几次厕所,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方圆回到座位,脱力般趴在桌上,虚弱地回答:“我晚上还是在食堂吃的,和昨天的菜一样。”

    “你脸都白了,”这么冷的天,她脑门儿上都是汗,星见月担心地问,“不会是肠胃炎吧,你吐过吗?”

    方圆点点头,“吐了一次。”

    “万一脱水就麻烦了,赶紧跟班主任请假去医院,”星见月把保温杯的热水倒出来给她喝,“你别动了,我去办公室帮你请假。”

    班主任正在处理两个学生打架的问题,星见月说明情况拿到假条后,也顾不上别的,回教室架起方圆就赶紧下楼。

    方圆腹痛得厉害,走几步就得蹲下去休息,痛劲儿减轻才能继续,只下了两层楼,星见月就气喘吁吁。

    何乙的出现像个救星,“见月,你同学怎么了?”

    星见月艰难地扶起方圆,“她肚子疼,要去医院。”

    “小心,”何乙连忙过去搭把手。

    到校门口,何乙一起上了出租车,星见月借他的手机,给方圆的母亲打电话。

    最近的医院距离学校不到两公里,她们先到,直接挂急诊,抽完血,方圆的母亲才匆匆赶来。

    确实是急性阑尾炎。

    开药和输液之间,方圆选择了后者。

    方母准备打电话给班主任,请假。

    方圆拦住她,“不用请假,输完液应该就没事了,我能坚持。”

    她没照镜子,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吓人。

    星见月劝道:“我知道,现在这个阶段,少学一个晚上,负罪感都会像恶魔一样缠着你,但人不是机器,总要喘喘气,休息一天,天不会塌的。”

    何乙跟着说:“是啊,身体永远是第一位,养好了再学,事半功倍。”

    方圆靠在椅子上,眼睛都睁不开,过了一会儿才妥协:“那就请一天。”

    有家长在,星见月和何乙也能走了,方母连忙起身道谢,把垫付的钱给了他们。

    走出医院,星见月如释重负,“多亏了你,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还真不太行。”

    何乙笑笑,“都是同学,更何况你也没少帮我。”

    从身边经过的女生说今晚是跨年夜,每个台都有晚会,星见月猛地想起自己还有重要的事,“几点了?”

    何乙拿出手机看时间,“九点十七分。”

    “这么晚了!”星见月急得加快脚步。

    何乙说:“堵车就堵了将近四十分钟,挂号,抽血,化验,等结果,怎么也要两个小时。”

    虽然是晚上,还是跨年夜,医院的病人并不少,感冒发烧的孩子比较多,何乙问她:“直接回家?”

    星见月不能再耽搁了,“我得回趟学校,今天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

    何乙拽住她,“你有急事?”

    道路上还在堵车,路口都等车的人,星见月更着急了,“嗯,很急。”

    何乙继续问:“什么急事?”

    星见月说:“看表演啊。”

    何乙注视着她,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十点前肯定结束,赶不上的。”

    “赶不上再说,”星见月挣脱开,“我先走了。”

    她放弃打车,直接往回跑。

    寒风灌进口鼻耳眼,刺激出生理性眼泪,又冷又热的,她不擅长长跑,跑到一半,心脏就已经快要从身体里跳出来。

    再快点。

    星见月,别停,再快点。

    晚会现场掌声热烈,主持人念完词,退场,把舞台交给乐队。

    台上比台下的视野更开阔,时昶看向他提前预留的位置,那里坐着宋明奕的同学。

    她还真不来。

    乐队表演两首歌,第一首歌也是时昶选的,五月天的一首冷门歌《OAOA》,但他不唱,他还是在自己最擅长的鼓手位置,主唱是艺术班的同学。

    节奏响起,鼓声注入灵魂,台下的同学被带动,不仅一起拍手,还有人大声跟唱。

    他们唱:“我相信秒秒的瞬间,我不信年年的永远。”

    他们也唱:“人生都太短暂,别想别怕别后退,现在就是永远。”

    他们还唱:“人生都太短暂,去疯去爱去浪费。”

    这首歌像是一个跨年的礼物,裹挟着初雪而来。

    还是晚了,就差两三分钟,上一次没有听到,这一次还是错过了,星见月跑得头晕眼花,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在她以为已经结束的时候,麦克风里传来了时昶的声音。

    “大家好,我是高三(一)班的时昶,就是英语成绩烂出名的那个时昶。”

    台下一阵哄笑,还有人吹口哨。

    星见月扶着一把椅子站起身,视线穿过人群,看到了聚光灯下的时昶。

    “我同桌说,我们十七岁,没有什么能将我们打败,”他的目光落在某一处,像是在寻找谁,“我的英语成绩拔高了十几分,动力来源于一首很简单的英文歌。”

    他背起一把吉他。

    “耳机里的那首歌,现在,我唱给你听。”

    It'swaytoosoonIknowthisisn'tlove,

    ButIneedtotellyousomething,

    Ireallyreallyreallyreallyreallyreallylikeyou,

    AndIwantyoudoyouwantmedoyouwantmetoo.

    同桌一年,星见月的物理成绩明显提高,投桃报李,礼尚往来,她也不厌其烦地督促时昶学英语。

    听英文歌亲测有效,她有经验,从节奏轻快、词汇简单的开始。

    有天傍晚,他犯困想睡觉,她把耳机塞他耳朵里的时候,就是这一段。

    他的声音不柔不魅,有种少年特有的清爽感。

    周围尖叫声此起彼伏,宋明奕忍不住吐槽:“我靠,这么冷的天他也能开屏。”

    祝平安摇头叹气,“可惜了,最应该在场

    的人放了他的鸽子,没听到。”

    最后的狂欢到了终点,即将熄灯散场。

    两个主持人再次回到台上,星见月比坐在最后一排的同学更先离开。

    她没回教室,直接去堵时昶了。

    他走在最前面,身后是他的乐队朋友,看见她后,眼神没有多停留一秒。

    星见月跟上去,他走多快,她就走多快。

    “别生气别生气,对不起嘛,我给你道歉,”她两腿发软,差点一脑袋栽下台阶。

    时昶这才停下来,“你忙什么去了?”

    他其实没觉得丢脸,只是觉得很没劲。

    “救命去了,”星见月解释,“方圆突发急性肠胃炎,我送她去医院才耽搁了。我发誓,我真没忘,路上堵车,我从医院跑着回来的,你看我出了多少汗,幸好赶上了听你唱歌,不然我晚上肯定睡不着。”

    路灯照着,她的脸是有些红。

    晚会结束后,所有学生都从体育馆出来,人多没法说话,时昶去车棚把自行车推了出来,不用他开口,星见月就主动坐上后座。

    她这会儿才有心思看雪,仰起头,从巨大黑色幕布里漏下的细小雪花扑面而来,落在脸上,凉凉的。

    “你还生气吗?”她低声问。

    时昶故作冷淡:“观众很多,不差你一个。”

    “但我有别人没有的,”星见月从衣服里拿出一束淡紫色的风铃草,在他面前晃了晃,“有我这样自备鲜花的观众吗?没有吧。”

    她跟变魔术似的,时昶愣了下神。

    “喂!你骑稳一点,我差点掉下去,”星见月抓住他的外套,“我这两条腿没有跑残,被摔残了可不值当。”

    风雪渐大,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时昶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时昶把车骑到她家楼下。

    星见月下车,把花递过去,他在前面挡风又挡雪,应该是很冷的,手指关节红得很明显。

    她从兜里翻出一个暖手贴,撕开给了他,“你一会儿回哪儿?”

    时昶不可能让妹妹一个人待在考学楼跨年,“明天还要上课,回出租屋。”

    “哦……雪天注意安全,新年快乐,”星见月快速说完,“我上楼啦。”

    时昶叫她的名字,“星见月。”

    又是连名带姓。

    沉默一分钟后,他突然笑了。

    在他开口前一秒,星见月抬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

    她是真实存在于这个时空的吗?

    这一刻会在他的记忆里留下痕迹吗?

    她不知道。

    “那个……”星见月缩回手,眼神躲闪,“考完再说。”

    时昶眼里的笑意更浓,“你以为我要说什么?”

    “……什么?”

    “新年快乐啊,还能有什么。”

    星见月:“……”

    烦人!

    “我上去了!”她转身上楼。

    二楼和三楼的灯还没有修,星见月走得快,人还在三楼转角,四楼的声控灯就亮了。

    有人下楼,脚步声由远及近,她以为是冯芸。

    她捏着钥匙,“妈”还没叫出口,她就被突然进入视线的那张脸吓得血液倒流。

    男人站在台阶上,静静地俯视着她。

    星见月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和他面对面,连他脸上的痣都看清了。

    跑。

    这是她回过神后的第一反应。

    她转身往楼下跑,三步并作两步,直到跑出家属楼。

    时昶还在刚才的地方。

    星见月呼吸急促,脚步凌乱,时昶把自行车靠在路灯底下,朝她走过去。

    在距离他两步远时,她突然停下来,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不等他问出“怎么了”,他又一次听到了她心里的声音:“抱还是不抱?”

    她在害怕,在犹豫。

    楼上的声控灯灭了,时昶伸手把人拉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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