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原來他和明先生這麽早就見過了嗎？
心裏這麽想着, 蘇念安的嘴也跟着說了出來，他喃喃道：“原來……”
“原來什麽？”
明謹弋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蘇念安被突然響起的人聲吓了一跳, 險些蹦了起來, 可是在看清身後人的臉之後，驚吓瞬間化為驚喜，“明先生，你來了呀！”
蘇念安語調輕快, 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明謹弋原本被蘇念安的笑容感染, 跟着揚起嘴角, 然而他的笑容才升到一半，在看清蘇念安面前的照片時, 明謹弋的嘴角瞬間僵硬。
他突然有些後悔自己過來找蘇念安的行為，可是現在逃走不免有些欲蓋彌彰, 被抓回來指不定還要被蘇念安一陣嘲笑。
別無他法，明謹弋只好硬着頭皮留下來, 陪蘇念安“欣賞”過去的照片。
放在平時, 蘇念安大概率能在第一時間察覺到明謹弋的情緒不對，可是如今的他被欣喜所控, 非但沒有發現明謹弋的不自在，反而指着那張令明謹弋痛恨不已的照片興奮地分享自己的新發現, “原來我們以前真的見過！”
“之前聽到明先生也是一中人的時候我就想過我們會不會碰見過，當時我還在想：也許我們只是擦肩而過但是沒有機會認識，結果沒想到這麽早之前我們就有過交集了！”
蘇念安眼眸明媚, 晶亮地映照着屋內細碎的光，宛若倒映着星河一般, 嘴角兩顆乖巧的小梨渦随着蘇念安說話的動作若隐若現，“明先生還記得嗎？當時應該是高一下學期吧，我被分去檢查高三，就在高三組團樓下，我們碰見過好幾次呢！”
明謹弋當然記得，哪怕時間過去了很久，可高三那段的時光依然可以在他的腦海中清晰放映。
明謹弋望着蘇念安的眼睛，他沒有急着回答，而是等到蘇念安說完之後，他才輕聲道了一句：“記得。”
“真好啊。”蘇念安感嘆一聲，他走到窗邊的躺椅上坐下，兩只腳懸在空中，操縱搖椅一搖一晃的。
蘇念安望着天花板，很是惬意地同明謹弋說起往事，“明先生變化真的很大，要不是有這張照片，我真的沒辦法認出來。”
明謹弋在蘇念安身邊的小沙發坐下，他一只手搭在搖椅上，小幅度地幫蘇念安晃動椅子。
不需要自己用力推動搖椅之後，蘇念安躺得更舒服了，他偏頭看向明謹弋，“不過明先生也沒認出我吧，不然我們早就應該相認的。”
蘇念安說着，他擡手揉了一把自己的臉頰，自言自語般地說道：“我一直以為我沒怎麽變過的，不過也有可能明先生一時間沒想起來這件事。”
蘇念安自己幫明謹弋找了個理由，而明謹弋卻始終沒有給出回應。
明謹弋反常的安靜讓蘇念安感到了幾分不對勁，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在明謹弋的沉默中，他突然福如心至，腦海中閃過一個離譜的想法。
蘇念安猛地從搖椅上坐直，突然的沖力讓搖椅産生了劇烈的搖晃，蘇念安一個重心不穩，險些從上面摔下來。
明謹弋被吓得立馬起身，第一時間拉住了蘇念安的胳膊，臉上還帶着尚未散去的後怕，“小心一點，一會兒摔着了。”
蘇念安顧不上自己差點摔跤，他反手抓住明謹弋的手臂質問道：“明先生，別告訴我又是因為偶像包袱太重，所以才假裝不知道我們見過吧？”
明謹弋哪裏敢回答這個問題，他默默把蘇念安抱起來放回椅子的正中央，以免他再次掉下來。
明謹弋試圖用沉默帶過這個話題，卻不想他的沉默落在蘇念安的眼中反而成了确鑿的證據。
“明先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蘇念安大着膽子在明謹弋的頭頂戳了戳，充分表達自己的不滿，“要是你早點和我說這件事，一開始我就不會對你這麽防備了。”
明謹弋将蘇念安戳在他頭頂的手指抓過來攥在掌心，他揚了下嘴角，“有防備挺好的，人心易變，六年沒有見面，我可能早就不是你當時認識的樣子了。”
“明先生記得挺清楚嘛。”蘇念安晃了晃腿，他用手指撓了撓明謹弋的掌心，成功在明謹弋放松的時候掙脫出來，“不過其實我當時一點不覺得你的打扮很奇怪的。”
蘇念安的身體微微前傾，後背離開靠墊，他兩只手撐在身側，歪頭看向明謹弋，柔軟的碎發順着他的動作垂落下來。
秋日的陽光投過落地窗落在蘇念安的身上，逆光的位置模糊了他的五官，但卻多了一層金色的輪廓。
“我家的情況你是知道的，奶奶把我送進高中挺不容易的，交不起學費，我只能努力學習，只要我排名在年級前幾，學校就願意免除我的學費。”
“我其實想過辍學回家專心帶奶奶看病的，但是她不想我不讀書，所以我只能繼續頂着壓力壓力留下來。”
提起過去的辛苦，蘇念安沒有一點抱怨，只是微微一笑，“當時我看到明先生的時候就在想，這個學長肯定很厲害，不然學校早就把你抓出去處理好了再送回來了，怎麽會讓你亂七八糟地留在學校裏。”
蘇念安眉眼彎彎，如墨般的眸子直直地望着明謹弋，讓人情不自禁地被他吸引，“所以我當時真的很佩服你，很願意聽你講故事。”
明謹弋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揚，他一只手托着下巴，用這種方式掩飾難耐的欣喜。
“不過！”蘇念安話鋒一轉，将話題扯回最初的位置，“這件事還是你不對！”
青春期懵懂單純的暗戀氛圍被蘇念安突然拔高的聲音戳破。
“要是你早點告訴我的話，我就不會對一中那張照片有執念，你也不會被丁校長當場揭穿，一切的根源都是因為你覺得高中的模樣不好看。”
蘇念安掰着手指，一點點地細數明謹弋的罪名，他斜了明謹弋一眼，“你的初戀知道你這麽好面子嘛？”
明謹弋原本挺高興的，哪怕被蘇念安指指點點，他也相當樂在其中，然而在聽見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明謹弋卻一點笑不出來了。
他眉心微蹙，反問道：“初戀？”
蘇念安其實早就把孫志成和他說的話抛到腦後了，沒想到剛剛一個順嘴說了出來，兩秒的猶豫之後，蘇念安決定直接和明謹弋說明白。
他歪了下頭，眼神單純而清澈，“外界不是有這個傳聞嗎？就是說你有個白月光，所以這麽多年才沒有結婚。”
“假的！”明謹弋一錘定音，沒有一點猶豫。
“一群人閑得發慌，我結不結婚關他們什麽事。”明謹弋眉頭緊鎖，用自己的婚戒碰了碰蘇念安的，相比起這個傳言本身，明謹弋更想知道是誰把這種消息傳給蘇念安的。
他冷聲道：“是誰跟你說的？”
“周老宴會上哦，有一群女生在說這個事情，我在旁邊正好聽見了。”蘇念安愉快地晃了晃腿，似乎一點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還有孫叔叔在酒吧也聽到了這個消息。”
蘇念安沒有避開明謹弋伸過來觸碰他的手，他認真地把孫志成那天叮囑他的話和明謹弋說了一下，順便提了一下孫志成的顧慮。
“我覺得明先生不是這樣的人，但是孫叔叔看起來還挺介意。”蘇念安有些苦惱地說道：“會給明先生帶來麻煩嗎？”
“不會。”明謹弋摸了摸蘇念安的頭，“我覺得叔叔說得很對，這件事确實要解決。”
明謹弋在搖椅旁邊蹲下，他拉住蘇念安的一根手指，仰頭看向蘇念安的眼睛。
這副畫面似乎有些熟悉，蘇念安依稀記得，當初明謹弋向他提出結婚時，他們也是這樣的位置。
小動物般的敏銳讓蘇念安很想立馬離開房間，奈何一只手被明謹弋捉着，他沒辦法逃離，只能繼續留在椅子上，聽明謹弋把話說完。
“安安。”明謹弋鄭重地叫了一聲，“我先前确實沒有注意過這樣無厘頭的謠言是從哪裏傳出去的，但我會很快處理好這件事，絕對不會讓它對你造成任何影響。”
“另外一件事我希望你能明白，如果我真的有白月光的話，那人選也只能是你。”
蘇念安感覺明謹弋的話聽起來有些奇怪，他想要開個玩笑結束屋內詭異的氣氛，可是對上明謹弋那雙棕色的眸子，蘇念安卻一句話沒有說出來。
明先生眼眸深邃，望着一個人的時候自帶深情的效果，而此時，這雙棕色的眸子正專注地注視着蘇念安的眼睛，好似只能裝下他一個人。
“我很抱歉當初和你不告而別，爺爺的去世對我是一件挺突然的事情，所以沒能來得及和你說聲再見，在處理完爺爺的後事之後我回學校找過你，在高三組團等過，也去你的班上問過，但是你的同學說你休學離開了。”
“我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會回來，所以時不時就去高一逛逛，但好像直到我畢業，你都沒有回過學校。”
蘇念安完全不知道自己離開學校去選秀的時間還有這樣的一段插曲，而孫向陽也從來沒有和他提起過。
要是他知道這件事，大概率會抽空回一趟學校，和明謹弋認真告個別。
蘇念安抿起嘴唇，他小聲道：“我當時去選秀了，你也沒有給我發消息。”
“你的同學說你出去忙了，我也怕打擾你。”明謹弋溫柔地笑了下，他回到小沙發上坐下，眼神卻沒有從蘇念安的臉上移開，“這麽多年我始終欠你一聲謝謝，那段時間因為爺爺的事情，我的心情一直不太好，很感謝你願意花時間陪我。”
蘇念安不太自在地錯開了和明謹弋對視的目光，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蘇念安感覺明先生的眼睛裏好像藏了一簇火，哪怕只是幾秒的對視也會讓他有一種被燙到的感覺。
屋內的氛圍因為明謹弋的坦白顯得有些暧昧，蘇念安用手往脖子上扇了扇風，然而這點涼風對臉上上升的溫度來說不過杯水車薪。
他磕磕絆絆地說道：“沒什麽，本來就是我應該的，如果那天是其他同學碰到明先生，應該也很願意幫忙的。”
“可我遇見的人是你。”明謹弋聲音溫柔，仿佛一片能溺死人的漩渦，稍不留神就會被卷入其中，“不管怎麽說，我都應該謝謝你。”
“不……不客氣！”
蘇念安實在受不住屋內的氣氛了，他狼狽地掙脫明謹弋的束縛站起身，沒話找話一般地說道：“我去廚房看看阿姨需不需要幫忙。”
說完，蘇念安逃似的從房間內離開，而明謹弋則是不緊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後，嘴角噙着幾分笑意。
明母正好過來叫他們吃飯，碰見慌慌張張跑出來的蘇念安，她連忙伸手扶住他，“小心一點。”
瞧見蘇念安臉上異樣的紅色，明母擔心地摸了下他的額頭，“沒生病吧，怎麽臉這麽紅？”
“沒有生病的，謝謝阿姨。”蘇念安聲如蚊吶，眼神不自覺地往明謹弋的方向飄去。
明母還是不太放心，然而看見跟在蘇念安後面悠哉悠哉走出來的明謹弋後，她頓時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明母忍不住送了明謹弋一個眼刀，沒好氣道：“你能不欺負人家小安嗎？”
明謹弋只是笑，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而他這副模棱兩可的模樣惹得蘇念安的臉更紅了，也不知到底是氣的還是羞的。
明母看着這兩人吵吵鬧鬧的模樣，佯裝出來的那點怒意消散，笑容柔和而欣慰。
*
飯後是蘇念安一貫的午休時間，也是在這個時候，他才知道明謹弋臨時要出去一趟。
明父明母對他都很好，蘇念安其實并不害怕被他們為難，可到底是長輩，想到自己即将要與他們單獨相處，蘇念安還是免不了感到局促。
他拉住明謹弋的衣袖一角，仰着腦袋滿懷期待地問道：“那你晚上回來吃飯嗎？”
蘇念安眼睛一轉，心裏就有了兩套解決方案。
若是明謹弋要回來，他就在這裏等着他，但若是明謹弋不回來，他就找個理由和明謹弋一起走了，一個人呆在家裏，怎麽都比留在老宅要更自在。
蘇念安心裏的小算盤啪啪直響，連自己要找的理由都想好了，可最後卻一點沒派上用場。
“要回來的，如果順利的話，你睡醒就能看見我了。”
“這樣啊。”蘇念安往被子裏縮了縮，有了明謹弋的承諾之後，他瞬間放棄了跟着明謹弋一起跑的想法，整個人也安心很多。
“那我等你回來。”
蘇念安從被子裏伸出一只手朝明謹弋揮了揮，他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眼神中多了幾分困倦，“明先生再見，路上注意安全哦。”
“好。”
明謹弋應了一聲，他幫蘇念安整理好了被子，又拉上房間的窗簾之後才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從老宅離開後，明謹弋驅車徑直城區邊緣的一座小區，若是蘇念安在車上的話，一定會認出這是開往孫向陽家的路。
後備箱裏放着專門給孫志成的禮物，證明這次出行不是明謹弋的臨時起意，只不過蘇念安早上的話讓他将上門拜訪的時間提早了一點。
站在孫向陽家門口，明謹弋少見得有些緊張，他好像回到了從前第一次站在講臺上演講的時候，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明謹弋一連做了幾次深呼吸，直到心跳稍微平靜一些後，他才敲響了孫向陽家的門。
房門從裏面打開，見到明謹弋，孫志成露出了幾秒的意外，不過他很快恢複了平靜，他往明謹弋的身後看了眼，側身讓開了進門的路。
孫志成問道：“念安沒有和你一起？”
“沒有，他在家裏睡午覺。”明謹弋提着禮盒進屋，将它放在了客廳中央的桌子上，“我聽安安說向陽回學校去了，想着過節的日子，過來陪您說說話。”
“你倒是會做人。”
孫志成很難對明謹弋有多少好臉色，他掃了眼桌上的東西，語氣疏離，完全沒有和蘇念安說話時的親昵，“念安應該不知道你過來的事情吧。”
“您厲害。”明謹弋笑容标準，“按照我和安安現在的發展，可能短期內都等不到他主動帶我過來了，只是因為有些話我不太方便和安安說，所以才決定先過來跟你說說。”
孫志成不鹹不淡笑了一下，依然是一副對明謹弋不太關心的模樣，只是他還是維持了一個主人應該有的禮貌客氣，去廚房給明謹弋倒了一杯茶。
“我倒要聽聽，你有什麽是不能和念安說的。”
茶杯落在桌面上，發出尖銳的碰撞聲，配合孫志成冷淡的語調，宣告明謹弋今天這場行程注定是地獄難度。
孫志成把不喜的态度表現得明明白白反倒是讓明謹弋從容不少，明面上的不滿意總比背後使絆子要更容易應付一些。
明謹弋沒有和孫志成繞圈子，他直言道：“我聽安安說，您先前聽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傳聞，具體情況我已經和安安解釋清楚了，不過對您這邊，我還想多說一些。”
“傳聞的确不是空穴來風的，只是您聽到的所謂初戀就是安安，不過這确實是我的疏忽，讓一件本不存在的事情被外界傳成了現在的樣子。”
“喜歡了很多年的初戀？”孫志成坐直了身子，他目光掃過明謹弋的臉，眼神探究，似乎在辨認這句話的真實性，“我可沒聽說過，念安和你之前認識。”
“因為喜歡他是我一廂情願的選擇，而且當時我們之間存在一些誤會，安安一直不知道我的身份。”
提起蘇念安，明謹弋的神情不禁柔和下來，“我也是今天才把事情告訴他。”
“您是安安當做親人的長輩，在您心中安安一定是最好的，值得很多人愛他，我也是這麽覺得。”
明謹弋眼神堅毅，一字一句的認真道：“但是也請您相信，這世上不會有人比我更愛他。”
孫志成盯着明謹弋看了好一陣，最後才開口道：“跟我來一趟。”
孫志成和明謹弋說了什麽，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但是在從書房出來後，孫志成對明謹弋的态度比之前好了不少，主動把他送到了門口。
一直等到明謹弋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孫志成才關上了房門。
*
離開了孫家之後，明謹弋順路回了趟家給蘇念安拿上任寶山今早剛做好的小蛋糕。
繞了一圈回到老宅的時候，蘇念安才剛從床上起來沒多久，烏黑的眸子好像蒙了一層霧似的，帶着尚未散去的迷茫。
半夢半醒的蘇念安是最聽話的，明母像是發現了新玩具一樣，樂此不疲給蘇念安投喂水果，看着蘇念安仿佛一只樹懶似的把一顆葡萄放在嘴裏慢吞吞地嚼，她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見了。
聽見門口傳來的聲音，蘇念安動作遲緩地擡起頭，花了幾秒才認出來人，他露出一個笑容，尚未完全蘇醒的聲音跟棉花糖一樣軟軟的，“你回來了呀。”
“回來了。”明謹弋走到蘇念安的身後，他沒忍住伸手在蘇念安的臉頰上碰了碰，離開的時候順便輕輕掐了下。
蘇念安還沒有反應，明母先一步有了動作，她一巴掌拍在明謹弋的手背上，“沒洗手別來摸我們小安，讨厭得很。”
明謹弋只是笑，甚至試圖把蘇念安一起拐走，“要跟我一起去嗎？”
蘇念安本能地準備答應，旁邊的明母實在受不了明謹弋這副幹什麽都要粘着蘇念安的模樣，直接把人趕走了。
被明謹弋這麽鬧了一下，蘇念安似乎清醒了一點，他抖抖腦袋，散去眼中的迷茫。
眼看蘇念安狀态恢複，明母便和他商量起之後的安排，“謹弋的生日你們有計劃嗎？”
明母一邊說話，一邊給蘇念安遞了一塊蜜瓜，“準備和單獨出去玩嗎，還是有其他的安排？”
“謝謝阿姨。”蘇念安接過水果，他搖搖頭，“目前還沒有想法，明先生挺忙的，應該沒時間出去玩吧。”
“如果是和你出去玩，明謹弋肯定有時間的。”明母笑着說道：“擔心時間的話要不要就在家裏？”
“後山那邊可多好玩的了，摘果子，釣魚，什麽都可以。”明母盛情邀請道：“你可以把你的朋友也帶過來玩，弄個小party之類的也是挺不錯的。”
“那我還挺期待的。”蘇念安盈盈一笑，适時地流露出幾分遺憾，“不過我的朋友不在Y市，趕過來的可能性挺小的。”
“這樣呀。”
一想到蘇念安孤身一人在這個城市，明母眼中的憐愛更甚，“那你們自己去玩吧，晚上能回來吃個飯嗎？”
蘇念安點頭，“吃飯應該是可以的，明先生不太喜歡我在外面吃。”
明母終于等到了蘇念安的這個回答，她不禁想要得寸進尺，飽含期待地進一步邀請道：“要不你們今晚就睡在這裏吧，反正明天還要過來，省得多跑一趟了。”
蘇念安能看出明母的期待，可他确實不知道明謹弋的安排，也是真的不想一個人留在老宅。
正好明謹弋回到客廳，蘇念安毫不猶豫地把決定的權利交到了明謹弋手裏，他朝明謹弋招招手，“明先生，阿姨問我們今晚要不要留下來住。”
明母在旁邊補充道：“所有東西都準備好了的，不夠的話讓人出去買回來，不會缺的。”
明謹弋順勢走到蘇念安的身邊坐下，他問道：“你的想法呢？”
“我都可以呀。”蘇念安兩只手端莊地放在膝蓋上，笑容乖巧，“我覺得阿姨說得挺對的，怕你來來回回跑太辛苦了。”
明謹弋沒有回答，他望着蘇念安的眼睛，一時間不知道他的真實想法。
住在老宅就意味着他們必須睡在一間房，明父明母應該不會想到他們在家是分開的，明謹弋不太清楚蘇念安是沒有想到這一層，還是不介意和他睡在一起。
當着明母的面，明謹弋不好直接問，他委婉地向蘇念安确認道：“想好了嗎？”
蘇念安歪了下腦袋，信誓旦旦地回答道：“想好了呀，這有什麽的。”
他悄悄看了眼明母的方向，壓低聲音問道：“還是明先生想要回家呀？反正我跟着你就好了，不用考慮我的。”
明謹弋并沒有立刻回答，他注視了蘇念安好幾秒，最後在他疑惑的目光中點了頭，“那就住吧。”
得到明謹弋肯定的答複，明母和蘇念安看起來都挺滿意的，一個欣喜可以多和孩子們相處一段時間，另一個則是對可以繼續睡在柔軟的大床上充滿期待。
蘇念安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了晚上，直到看見明謹弋一身睡衣走進房間，他終于意識到情況不太對勁。
蘇念安玩手機的動作頓住，瞳孔微顫，烏黑的眸子中寫着無措。
此時此刻，蘇念安後知後覺地想起了一個嚴肅的問題——他現在睡的床本該是屬于明先生的。
也是在這一刻，蘇念安才終于理解了明謹弋下午反複向他詢問确認的真正含義。
可是他的醒悟為時過晚，時間走到現在，蘇念安已經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他呆呆地望着站在門邊的明謹弋，思緒化作一團理不清的亂麻，最後，所有亂七八糟的想法揉在一起，化為一個凝重的問題——
今晚，他好像不得不和明先生睡在一張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