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打宿傩
被村民們虐待的枷場姐妹是對雙胞胎,看着和阿明阿竹差不多大。
兩人只信任夏油傑，在看到林羽大手一揮，那些曾經虐待她們的村民就消失不見,她們看向林羽的目光又帶着羨慕。
“先跟着這位姐姐去治療。”夏油傑溫和的勸兩姐妹。
林羽趕緊把衣服和食物遞給家入硝子，又指了指一間顯然是廢棄多時的房屋。
家入硝子了然，哪怕那些村民消失了,這對姐妹對他們居住的房屋也會産生抵觸心理。一直沒人住的房屋就不一樣了。
等三人進了房屋,夏油傑又放了幾只咒靈守在房屋外以防萬一。
做完這一切後,他才上前一步,微微彎腰抱住林羽，将腦袋埋在肩頭。
林羽拍了拍他的背，沒說‘你早該習慣這種事’這類話。
他制作的場景卡裏其實有許多群體傷害個體的例子,而在咒術界記載的任務中,也不乏類似的事情。入學當年，夜蛾正道還整理了一份報告合集送給夏油傑。
“羽,我還是好生氣。明明知道有人愚昧,有人不值得拯救,還是會為他們的行為感到憤怒。”
“會憤怒才是我認識的傑啊,”林羽聲音很低，語氣卻很沉穩,“如果有天傑不再憤怒,我還會疑惑這到底是誰呢？”
毛茸茸的腦袋在肩頭蹭了蹭。
“羽遇到這種事,比我冷靜。悟也是。”
“因為我們是不同的個體呀。”
林羽将那顆腦袋從肩頭撥開，捧着對方的臉,直視那雙紫色眼眸,“我們成長環境不同，經歷不同,遺傳到的基因也不同，會成長成不同的人。恰恰因此，當我們相遇，成為好友，成為戀人，才顯得那麽不可思議，就像奇跡。敏感多思又溫柔容易共情的傑，是我最喜歡的傑。”
被承認了。
完整的自己被承認了。
夏油傑下意識朝前湊了湊，兩人額頭相抵。
“是奇跡，能和羽相遇是奇跡。”
“收拾好心情了？”
“嗯。”
“那談談接下來怎麽辦。”
兩人緊挨着，先表示要用法律嚴懲這個村莊的人。
群體虐待是事實，此外枷場姐妹是小咒術師，東京咒術保衛廳不管是為了面子，還是想收服更多的咒術師，都會嚴謹認真對待。
“那就只剩下最後一個問題，之後怎麽安頓她們。”
“她們的父母已經去世，又有術師天分，換做以前，總監部會收養她們，”夏油傑蹙着眉頭，顯然不樂意将人交給總監部，“現在咒術保衛廳也會搶着收養她們。相比之下，後者可能好一點。”
林羽偏頭看他，“你擔心咒術保衛廳一樣會給她們洗腦？”
“嗯……和他們相處久了，其實，政、客有時候和總監部的高層們沒太大區別。”
也是看清這一點，他與咒術保衛廳來往時都講利益而非情誼。
他拯救了很多人，也以自己的觀念放棄了一些人，可真正獲得他情誼的人并不多。
找到自我。
這是柳生醫生曾囑咐他的話。
他曾經沒有自我，因為過去經歷樹立了一個有些缥缈又脆弱的理想。在理想破滅前他及時認清現實改換道路，又意外在這條路上找到自我。
心可以很大，曾想過拯救所有非術師，所有弱者。心也可以很小，值得他犧牲性命的只有那麽幾個。
面對戀人，夏油傑很誠實，“可我還不滿足收養條件，還在讀書，也不能安排她們去岩手縣，爸媽很忙……而且小咒術師在成長時容易吸引咒靈的注意。”
縱然同情那對姐妹，他也絕不會拿父母的安危開玩笑。
“那如果讓咒術保衛廳收養，你來養育呢？”
“嗯？”
林羽雙手朝後一撐，看着逐漸放晴的天空。
“你也知道淩姐他們的情況，不是人，也不是鬼怪或者咒靈。我偶爾在想，就算他們能藏在你收納咒靈的空間裏，對他們來說，算不算從一個牢籠進入另外一個牢籠，我根本沒履行當年的承諾嘛。”
考慮到他剛剛提到咒術保衛廳，夏油傑猜測，“你想和咒術保衛廳交易，讓他們可以如同普通居民那樣生活？”
“有這麽想過，我可以帶他們回國，可沒法獲取合法身份。不過，如果讓咒術保衛廳擔保，給他們套一層異國駐東京合作咒術師馬甲，我再和大使館通氣，只要不細查他們的身份，他們平時也可以出來游玩。”
夏油傑心跳有些快。
他何其聰明，立馬聽出林羽的話外音。
因所用外殼需要林羽注入規則之力，李淩兒等注定和林羽綁定，他們也樂意和林羽綁定。
如果林羽長期待在國內，林羽肯定是去和他們國家相關機構商量套馬甲的事。可現在和咒術保衛廳商量，套層異國合作咒術師馬甲，顯然是表明他以後會在東京活躍。
東京有誰？
有夏油傑。
心情頓時如喝了蜜，夏油傑壓下激動，“其實也可以找黑市做假、證，想選哪個國籍選哪個，哪天事發都不會牽涉到你。”
之前怕天內理子被總監部追查到，他們就給天內理子套了層別的國籍的馬甲。
“有考慮過這個，”林羽托腮嘆氣，“只是認識鬼新娘、樟柳神的人有點多，還是讓保衛廳擔保吧。出了事讓他們找保衛廳要說法去。”
至于種花、家駐東京大使館那邊，根本不用擔心，畢竟李淩兒等要是失控發狂，禍害的也是東京。
“嗯，聽你的安排，”夏油傑心情已經豁然，“他們拿到馬甲，也需要正規住處，阿明阿竹說不定還可以去讀書，羽……咳咳，你要和我一起買房子嗎？我也好安頓菜菜子他們。”
黑卷發青年表情哀怨，“你覺得我買得起塞得下這麽多人的大房子？”
東京房價不便宜！
“所以是一起嘛。”猜對了，羽果然有常住東京的打算。
又考慮到哪怕是異界，林羽對母國依舊有深厚的感情，夏油傑又有其他猜測。
“羽，難道你那邊的咒術師機構聯系你了？”
還在算房價的林羽撇嘴，“切，這麽聰明幹嘛，驚喜都沒了。”
“不不不，我現在就很驚喜。”
趁機牽起手，夏油傑與戀人對視，“只要羽在計劃未來時考慮到我，我就很開心。”
青年蓬勃的愛意在眼底流淌。
林羽只堅持幾秒，就迅速移開目光，輕咳幾聲掩飾情緒，“你、你好肉麻。”
“只是說了真心話。”有些委屈的腔調。
林羽會信一只狐貍的話，會吃這一套？
還真會吃。
“咳咳。”
又掩飾般咳了幾聲，他坦白，“你應該知道，我們國家沒多少咒靈。”
“我知道，全世界也就霓虹的咒靈多。”他們一度懷疑這和天元的結界有關。只能說任何事物都有兩面性。
“咒靈不多，需要培養的咒術師也不多，以我目前的水平守在那有點浪費。相關組織便和我商量，畢業後我在他們那挂職，除了特殊任務需要回去，一般情況都逗留在國外，幫助在各國求學工作的游子，主要與駐各國大使館對接。”
夏油傑摸摸鼻子，“然後我們國家咒靈最多，來這邊求學工作的人遭遇危險的概率更大？”
“對啊，”林羽聳聳肩，“而來東京求學工作的游子占比很高，雖然以後會滿世界飛，但最終逗留東京的時間比較多。”
看出對方的尴尬，他狡黠一笑，“等我畢業了，我主要接大使館給我的任務，東京咒術保衛廳或總監部再找我，那就是另外的價錢了。”
他的确在這邊求學，但兩邊的價格肯定會雙标一下。
夏油傑一點都不在意以後保衛廳或總監部要大出血。
理智上線，他分析道，“只要稍稍和咒術保衛廳透露這個消息，他們會搶着幫忙安頓淩姐他們。”
別說套層馬甲了，給個更加合法身份都可以。
不過想來李淩兒他們更樂意跟着林羽走，不會要這邊的身份。
廢棄房屋前。
接受治療後，枷場姐妹換了套幹淨整潔的衣服，小口吃完林羽帶來的食物，就迫不及待去找救命恩人。
只是看到夏油傑和林羽親密挨在一起說話，臉上帶着舒适恬淡的笑容後，紛紛止住腳步。
“家入姐姐，”性格更加開朗的枷場菜菜子小聲問，“那個哥哥和夏油大人是什麽關系啊？”
“戀人。”
留着金發的小女孩眨眨眼，看向妹妹。
留着黑發的小女孩點頭，“就是和爸爸媽媽那樣，将來會結婚。”
兩個小女孩同時歪腦袋，異口同聲，“那誰是爸爸誰是媽媽？”
這個問題根本難不倒家入硝子。
“你們自己去問。”
兩個當事人都在，兩人沒好意思問。
随後咒術保衛廳和警方的人來了，林羽這才将村民們放出來。
發現村民們一個個精神恍惚，像是受到極大的驚吓後，林羽坦蕩道，“被制服後他們情緒激動，擔心他們做傻事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特地讓他們冷靜下，不用謝我。”
“……”
得了暗示，咒術保衛廳不會讓村民們好過。又得知枷場姐妹是小咒術師，他們果然起了心思。
打個比方，總監部是迂腐無能需要改革的富豪之家，咒術保衛廳是急需人才的窮光蛋。
窮光蛋想和夏油傑搶人，必輸無疑。
得知能和夏油傑一起生活，哪怕之後夏油傑不常回來，兩姐妹也很開心。
回東京後，林羽和夏油傑第一件事是去租房子。
之後等手續齊全後，李淩兒就帶着樟柳神、阿明阿竹還有枷場姐妹住進來了。
考慮到底李淩兒等不算很熟悉在東京的生活，夏油傑又勉為其難将護守座敷童子叫回來。
“有我的房間嗎？”
恢複嘻哈風打扮的特級咒靈抱着胳膊，十分矜持，“沒我的房間不幹。”
“有。”
“好耶！”
護守座敷童子歡呼，看到瘦瘦弱弱還很認生的枷場姐妹，她拍拍心口，豪氣萬丈，“以後跟着大姐我混，保你們吃香的喝辣的！”
夏油傑眼皮直跳，“在哪學的話？”
“電視上啰。”
護守座敷童子熟練的打開電視機，開始教大家如何電視購物。
“我、我們沒錢。”枷場姐妹有些不好意思。
“沒事，綁定夏油大人的卡就行。”
夏油傑：“……”突然懷疑讓護守座敷童子引導這對姐妹的正确性。
不放心，又沒時間。
在查出流落在外最後三根手指的下落後，林羽一直躍躍欲試，他必須一起行動。
·
“這根也被取走了。”
又一次晚一步後，林羽感慨，“看來兩面宿傩回來後一直沒歇着。”
“無所謂啦，”大口咬着可麗餅，五條悟眺望遠處的大海，“也就七根手指的力量，輕輕松松。”
“我們聯手肯定能贏，”夏油傑理智分析，“重要的是活捉。還是抓緊時間去下個地點。”
他召喚出魚形咒靈，三人跳上去。
盤腿坐好，白發青年嬉皮笑臉道，“傑，這次不用小飛行咒靈和小不點貼貼嗎？”
夏油傑：“……”
林羽詫異看過去，“五條，你……”
“沒錯，”迅速擺了個帥氣姿勢，五條悟昂起下巴，“我已經不是過去那個我了。我的理論知識肯定比你們還豐富！”
他得意道：“哎呀，你們倆真沒用，還不如我這個單身帥哥。”
“時間果然會改變一切。”
林羽搖頭，“我們班最純情的人一去不複還了。”
“未必，”夏油傑拿出手機，随便搜了幾張漫畫截圖，遞給五條悟看，“你說的理論知識包括這個嗎？”
看清楚搜索出的圖片，五條悟‘唰’的漲紅臉，腦袋開始冒熱氣，“這、這是什麽？”
“親吻和牽手之外的基礎知識。”
一只手捂着眼，一只手使勁搖晃，“抱抱不就是貼在一起嗎？這個擁抱和我想的不一樣！”
輪到夏油傑得意了，“悟，這是單身帥哥無法理解的。”
林羽垮下臉，“傑，你最近在搜索什麽？”
“啊……”
眨眨眼，飛快将手機收起來，夏油傑無辜道，“是網站推送，不小心點進去的。”
又試探，“羽難道一次都沒點進去？”
的确點進去過的林羽：“……我、我是不小心！”
“我也是不小心，”夏油傑微笑，又遺憾，“羽明年才成年呀。”
林羽立馬和他拉開距離。青春期嘛，受荷爾蒙影響偶爾想入非非，可要大大咧咧說出來，他沒那個勇氣。
“傑，你不愧是肉食系。”
“羽，你不也是？”暗示性的捏了捏耳垂。
林羽心虛的別開眼。
又沒出血，咬一下怎麽啦？
明明是傑太敏感。
五條悟：“……”
他緩慢坐直，面無表情，“還是打兩面宿傩吧。”
那是一間坐落在海邊的廢棄神社，附近還有大片的森林。
神社又小又破，早就廢棄，但因為有前人設下的強大結界，和放在結界裏的宿傩手指，鎮守一方多年。
“結界随着時間流逝開始失效，在這個月才洩露了一些氣息。”林羽回憶查到的情報。
“還是路過的咒術師發現的，消息傳到兩面宿傩那應該還需要時間。”
他們到時，破損的結界果然還在發揮作用，宿傩的手指還在，洩露的氣息不多，只吸引了一些等級不高的咒靈在附近徘徊。
幾人也沒祓除這些咒靈。
“清理痕跡，再通過那個孔時雨放消息。”
說到這，林羽還笑了聲，“沒想到兩面宿傩也會跑到黑市買情報。”
“是零元購，”夏油傑一本正經道，“不停黑吃黑以致馬甲臭名昭著，可以入選咒術界年度十大笑話了。”
“啊咧？”
不遠處傳來五條悟驚訝的聲音。
兩人連忙過去，“發現什麽了？”
“那個詛咒之王，”白發青年哼笑，“已經來過了。”
六眼之下，周圍所有情報暴露無疑。
兩面宿傩強大又謹慎，是個會動腦打架的人，不過有時聰明反被聰明誤。
“發現黑市在買賣他的情報，不停的換馬甲。可馬甲越多，破綻越多。他用的所有馬甲習慣都暴露了。”
指了指一個炸雞外賣包裝，“他留下的，啧，沒有公德心啊。”
夏油傑面色嚴肅，“果然，他也在算計羽，如果是這樣……”
話音未落，林羽已經沖出去。
“場景卡·具現化！”
就跟散花般，數不清的卡牌被扔出去，在這一帶形成密密麻麻的包圍圈。
龍神等S級鬼王也被放出來。
其中龍神直接升空，居高臨下的觀察周圍任何一個細小的變化。
六眼能夠查看的範圍終歸有限，不過加上他的視野，任何……一道龍息噴出去。
尚在地面的三人同時動起來。
兩面宿傩就藏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