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真相
四目相對,主神只覺被無形的力量鎖住，無法動彈。
祂一直都知道，在自己竊取神格後,在自己逃離原世界偷走大部分世界力量時，祂就被詛咒了。
那曾是一個神明信仰昌盛的世界，世界的詛咒強大又可怕,祂花費許久才制作出一個副本外殼,将那個世界殘餘的神力和詛咒關起來,任由《雕像世界》自由發展。
始終擔心首批污染物會逃出來,又發現許多玩家的天賦技能過于厲害，與自己一樣，既被規則約束,也被規則賦予力量後,開始悄悄設置規則，将技能等級高的玩家送進去。
要是玩家運氣好活着出來,至少也幫祂殺了污染物。運氣不好嘛,靈魂徹底被污染,無□□回。
那麽多年了,也就一個陳元力看出《雕像公園》與自己的過去有關。幸好祂了解人類的劣根性，陳元力死在所謂同胞的手上。
如今這個污染物現身,意識降臨,祂哪裏猜不出,林羽既陳元力之後，将《雕像公園》與他聯系起來,甚至更進一步,查出祂的底細，才會有不久前那出戲。
祂一個神明,居然在謀算上輸給弱小的人類。
主神無法容忍，可當務之急不是對付林羽，而是眼前的意識。
祂離開原世界有多久，這份詛咒就誕生了多久。祂一直在壯大力量，可詛咒也會成長。盡管期間不斷讓玩家去削弱，可到底削弱多少，祂并不清楚，也不敢前去試探。
當下面對面，對方只是借由一個污染物降臨而非本體出現，祂就産生了尚是人類和眷者時的懼怕。
不願承認自己的弱小膽怯，祂歸結于自己只餘下三枚神格碎片。
對了，神格碎片，詛咒應該更加在乎神格碎片！
祂立馬高喊：“神格碎片在他們手中，若不收回，只會誕生更多僞神！”
力量當即鎖定持有碎片的幾人。
兩面宿傩試着從破洞裏跳出去，結果身體動彈不得。
見狀，主神冷笑，“這股意識不分敵我，只要你們持有碎片，祂都會抹殺。我有經驗，将碎片交給我，我來對付祂，你們還有逃跑的機會。”
沒人理祂。
都慌到改了自稱，誰信祂啊？
林羽并不在乎神格碎片，只要這股意識願意助他們殺了主神，一切都好說。
他艱難的攤開手，“這兒有三枚碎片，我願意歸還。竊神者必須死！”
并非本體出現，只是意識借用污染物的身體，林羽勉強能和意識對視。
這是一個有着許多張臉的污染物，與主神四目相對用的只是其中一雙眼，與林羽四目相對，用的又是另外一雙眼。
其他幾人也是如此。
當下這只污染物緩緩張開嘴，輕輕一吸，衆人手中的碎片就飛出去。
林羽等人先看主神，主神體內的三枚碎片也飛出來，祂試圖奪回，結果被甩出去，便沒有試着搶回。
還是那話，只要主神沒了神格，不再無所不能，好殺，他們就不在意神格碎片。
兩面宿傩不太情願，有鬼王帶着他的手指跑了，實力注定無法回到巅峰，只能尋找其他方法。他看神格碎片就不錯，不過擔心立馬服下會出事，才一直收着。
和主神一樣，他也被甩出去，手中第三枚碎片落在不遠處。
他頓時目光如炬，“假的！”
林羽裝作沒聽到。
主神還在哀求那股意識将碎片還回來。
然而……幾張嘴同時嚼了嚼，再張開，淡淡的神力溢出。這意味着這股意識用咀嚼的方式毀掉所有神格碎片，比當初孫柳自爆毀掉碎片更加紮主神的心。
“不！”
主神的慘叫聲一直傳到地面。
玩家們也能感受到一股威壓，出于求生的本能都保持安靜。這會聽到主神的慘叫聲，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嘴巴閉得緊緊的。
結界內，失去神格碎片的主神也不過是一個有着特殊力量的人類，而世上再無神格被他竊取。
徹底失去理智，而與鬼王的契約是與靈魂綁定。不再顧慮如今的人類之軀是否能抵抗規則之力的懲罰，他瘋狂汲取最後的能量，又轟向污染物。
污染物也毫不猶豫吞噬他。随後主神在污染物內部進行攻擊。
林羽等人緊張觀察戰局。
不知過去多久，主神被扔出來。他身上有許多深可見骨的傷口，還有許多破洞，皮膚也被不明物灼傷。
污染物則是快要消失。
林羽毫不猶豫，“趁他病要他命！”
控制的S級鬼王使出全力，林羽更是用神筆畫出大弓和箭矢，規則之力凝成的箭矢飛向主神。
夏油傑這邊也一樣，鬼怪用法術，咒靈用術式，各種攻擊直接丢到主神身上。
五條悟做了一個彈射手勢，虛式「茈」！
齊木楠雄也舉起巨大的能量團。
兩面宿傩沒唱反調，也用了斬擊。
“啊啊啊！”
幾分鐘後，原地只剩下主神小半邊身體。
之前積蓄的力量讓那顆三分之二個腦袋還能動彈。
主神的眼神渙散了會，似乎沒能接受自己即将死亡，而又很快，他的目光在林羽身上凝聚。
那惡毒的眼神讓夏油傑幾人下意識攔在林羽跟前。
“嗬嗬，你機關算盡，”主神的語氣跟淬了毒一樣，“到頭來，你和我一樣，什麽都沒得到。”
林羽只當這是死前的垃圾話，本打算譏諷幾句，直接将人氣死。
下一秒，整個無限世界開始崩塌。
這會，林羽尚且還能鎮定。
無限世界是由規則構成，主神是核心。他死了，無限世界消失很正常，而接下來，玩家們就可以各回各家了。
林羽只需要和朋友們道別就行。
原本他是這麽想的。
可是很快，伴随着無限世界崩塌，他腦中有個能量團也炸開了。
類似的事情發生在每一名玩家腦中，就連受肉成功的兩面宿傩都被波及。
有的人發色或者瞳色變了，有的人身上莫名多出的痣消失了。
“呃啊！”
林羽痛苦的抱着腦袋，棕色卷發一點點變黑。
“羽！”
夏油傑驚慌的扶住他，“發生什麽了？”
“哈哈哈！”
回答夏油傑的并非林羽，而是茍延殘喘的主神。
他費力的蠕動嘴皮，“我要死了，和你們的契約也消失了，後手解除，你們也該想起來，你們早就死了，哈哈哈！一群死人追求自由，哈哈哈，笑死我了！”
夏油傑：“！”
五條悟上前一步，直接踩住那三分之二顆腦袋，眼神冰冷，語調詭異的歡快，“只有一顆腦袋，我也能讓你活着。”
主神：“……”
林羽已經聽不到外界的聲音了。
能量團炸開時他腦袋一片空白，沒多久，他發現自己輕飄飄。
嗯，為什麽會輕飄飄？
眼前的景色陡然一變。
他看到熟悉的街道，就讀寄宿學校後，每周五的傍晚，他都會離開校園，穿越這條街，到達車站，乘坐直通家門口的公交車。
來回次數太多，他對街道兩旁的店鋪熟得不能再熟。上次妹妹生日，他還特地在一家蛋糕店定了蛋糕。
往日煙火味十足的街道這會爆發出讓人不安的嘈雜。
他看到有一輛車撞到電線杆上，一個醉醺醺的司機下來，準備逃跑，被一群人圍住。他更看到斑馬線附近，來往行人圍着一個躺在地上的人。
“快點叫救護車！”
“這是附近中學的學生吧？”
“腦袋都扁了，腸子也……還有救嗎？”
“這麽小，造孽啊。”
“酒駕害死人！”
這是有人酒駕撞死人了？
林羽飄到人群上空，打量那個躺在血泊裏的人。
那是個初中生，有着黑色微卷發，娃娃臉上都是血，腦袋凹陷一半，腹部更是慘不忍睹，滲出的血早就染紅藍白兩色的校服。
有些眼熟。
“林羽！林羽！”
幾個穿着同款校服的學生從人群裏擠出來，一臉崩潰。
“林羽，你醒醒啊林羽！”
林羽？林羽不就是他嗎？
林羽愣住，那些被掩埋的記憶回歸，從雜亂到有序。
“我想起來了。”
林羽放下手，眼神渙散，聲音幾乎輕不可聞，“有人酒駕闖紅燈，車開得很快……我當時在過馬路……”
“原來，我早就死了。”這次聲音正常了。
夏油傑咬着牙，表情有些扭曲。他想說些什麽，又不知道說些什麽。
林羽看向一直沒吭聲的齊木楠雄，後者突然移開視線。
“齊木，你曾經說我的身體是由三股力量交織而成，是哪三股？”①
粉色青年垂眸，玩家無法透過結界看到他，他卻能透過結界看到玩家們。
比起迅速理清記憶，開始追查細節的林羽，那些得知真相的玩家依舊處于崩潰狀态。
他們哭哭笑笑，囔囔着不可能。
沒等到回答，林羽便自顧自往下說，“我當時以為它們分別是，我故鄉的力量，無限世界的力量，你們生活世界的力量。”
齊木楠雄擡眸，幹巴巴道，“兩個世界沒有完全融合，代表兩股力量。”
真相是，他的身體由無限世界的力量、兩部漫畫的力量構成，沒有原世界的力量。
“也對，”睫毛高頻率的扇動，“我都死了，原來的身體早就火化了。當初我該問清楚的。”
理智告訴他，就算問清楚了，也未必猜得到自己早就死亡這件事。求生本能會讓他往好的方面想。猜測兩個世界時間流速不同，他靈魂離體來無限世界闖關，身體也許只是在沉睡之類的。
“我早該想到的，”洶湧而來的絕望讓林羽不斷重複，“你當時提醒我，我可能失去一段記憶，我就該想到的。”
“我早該想到的，主神那麽惡劣……”
齊木楠雄糾結了會，最後還是說，“當時我只看出你腦中有一團能量，可能失去一段記憶。進入無限世界後，認識的玩家多了，看到的大腦多了，我開始有這方面的猜測。”
沒有告訴林羽，是因他沒确切的證據，也是因他不想接受這件事。
曾看到林羽那麽努力的活着，看到他為自由一次又一次布局，又怎麽能接受他早就死亡呢？
夏油傑看向五條悟，嘴巴動了動，沒有發出聲音。
白發青年低着頭，繼續碾磨那三分之二顆腦袋。
六眼加強後，他徹底看到每個人身上的力量，自然也看出林羽身上的力量。一道是無限世界的力量，一道和齊木楠雄身上的力量類似，一道和他們身上的力量類似，就是沒有陌生的力量。
他有所猜測，也如齊木楠雄一樣，沒有确切的證據，也不願意求證。他想着，既然小不點能在他們那個世界活下去，那就把人帶回去，說不定還能繼續活着。
只是主神瀕死，無限世界崩塌，一切虛假被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