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瓜分神格碎片
規則之力的懲罰不亞于反複将骨頭打碎再重塑。
哪怕自稱是唯一的神,神力塑造的骨頭也與靈魂相連，這種痛楚直達靈魂，讓許久沒吃過虧的主神恨極了。
祂憎恨着以下犯上的林羽等人。
不過這會林羽等人很聰明的避開了兩股相斥的力量,不在視野之內，祂便恨起了規則，恨起了最初生活的那個世界,恨起那些神明。
如果不是那些神明作死來個諸神大戰,神明不會隕落那麽快,氣運不會落在蝼蟻般的人類身上。竊取神格的祂也不必如同喪家之犬離開那個世界,尋找維持神格的力量。
正因為不停被世界力量壓制，祂失去了徹底掌管一方小世界的資格。于是在建立無限世界時，祂可以制定規則,同時也被規則束縛。
這麽想的祂完全忘記,若非有諸神大戰，祂也等不到竊取神格的機會。若非建立無限世界,汲取鬼王之力維持神格,祂體內的神格就不會碎裂成許多枚,而是徹底消散。到那時,祂便再次淪為人類，經歷生老病死。
從不找自己身上找原因的主神在極度的痛苦下,恍惚間想到了還是人類時的事情。
是啊,明明是父親的錯,在國王定下弟弟為爵位繼承人時，是父親不替自己争取。也是弟弟的錯,為什麽要那麽優秀搶走爵位,逼迫祂犯錯？逼迫祂遠走他鄉？
還有其他兄弟姐妹，一個個都是牆頭草。
主神又憎恨起家鄉裏的那些人。
其實祂很久沒想起那些人了。殺了那些人後,祂有過一段輾轉難眠的經歷，後來哪怕成為眷者，成為神明，也擔心害怕過。
只是随着時間的流逝，擁有無上神力，去過太多小世界，祂都要忘記自己曾是個會反複做噩夢的人類。
那些人早就是塵土，而祂依舊高高在上，沒什麽好怕的，主神想。
“兄長，我好痛，我好痛啊！”
陡然響起的聲音吓了主神一跳。
祂依舊跟個雷團似的站着不動，汲取鬼王之力，又被規則之力懲罰，神格碎片被偷了幾枚，神魂也受傷，心神動蕩，不像神明，而是一個普通的人類。
普通的人類看到曾經被殺害的弟弟會做出什麽反應，祂就做出了什麽反應。
“你、你不是死了嗎？”
眼前的人類太真實了，真實得主神一下子想起當初用繩子勒死過于優秀弟弟的畫面，想起他顫抖的手，滿懷的惡意。
“太痛了兄長，”年輕男人捂着脖子，滿臉恨意的走近，“太痛了，所以我從地獄爬上來，想告訴你……”
像是被看不見的力量阻攔，年輕男人沒法前進一步，只能直勾勾的，死死的盯着主神看。
“哥哥，我在地獄等你。”
“哥哥，我們也來找你了。”
緊随其後的，有男音，有女音，有大人的聲音，也有小孩的聲音。
已經不用呼吸，主神還是下意識屏住呼吸，驚愕的看着眼前的畫面。
這是公爵府，一個專門用來舉辦舞會的大廳。曾經的兄弟姐妹從地下爬起來，搖搖晃晃的走過來。
這些都是他的兄弟姐妹，其中有一批人沒有繼承權，可祂怕啊，怕有人太優秀讓國王破例，在殺了最優秀的弟弟後，幹脆全都殺了。
祂是怎麽殺來着？
想移開視線，又忍不住找破綻。
祂看到最小的妹妹捂住爛掉的肚子，看到某個弟弟七竅流血，看到某個姐姐的眼珠從眼眶裏掉出來，臉色是不正常的紫。
祂想起來了，祂找到一種毒藥，放在了酒水和果汁裏。這是非常拙劣容易被發現的手法，可祂當時就這麽做了。不僅殺了兄弟姐妹，還想去殺父親，騙他喝下毒酒。
後來逃走，祂聽聞父親被氣死了，爵位落在某個堂哥的手中。
父親……
“逆子！我當初就該把你溺死！”
眼前景色再變，是公爵府的書房。
父親坐在椅子上大聲斥責祂，每斥責一句，身上的肉就掉一塊，最後成了一副白骨。
兄弟姐妹也還在，他們看上去很乖巧的站成一排，有的捂着脖子，有的捂着肚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祂。
這畫面太刺激了，主神發狠，直接外洩神力碾碎。
“為什麽？”
在消失前，那些曾經的家人還在喊，“為什麽還要殺我們第二次？”
“詛咒你，我詛咒你，永堕地獄，不得輪回，飽受鑽心刺骨之痛！”
“我咒你魂飛魄散！”
人消失了，聲音卻還在耳邊回蕩。
主神大口呼吸，看上去和普通人沒區別。
規則之力還在懲罰祂，汲取的鬼王之力卻開始減少。
主神心緒難平，難以冷靜的計算收支。
祂直接用神力又将整個空間碾了一遍。
“肯定是那小子的把戲！”
祂怎麽可能會上當？
神明怎麽可能會在意尚是人類時的事，在意殺了多少人？祂又不是脆弱的人類。
“你還好嗎？要來我家簡單治療嗎？”
主神猛地擡頭。
牧羊女一如記憶中那樣露出溫柔的笑容。
主神下意識代入當初的自己。
身負重傷，又餓又渴，還有追兵，祂需要幫助。一路過來遭遇不少白眼，這是為第一個向自己伸出援手的人，還笑得那麽溫柔。
“要。”
話音一落，神魂離體，沒入不知何時出現的一副軀體裏。
那副軀體和祂有着相似的面容，傷痕累累，疲憊不已。
祂在牧羊女的攙扶下朝小屋走去。在踏進房屋的剎那，祂發現不對勁。祂怎麽記得這女孩家有一條牧羊犬？
當初祂持刀擁向女孩時，那條狗還沖上來咬祂。當然最後祂割破了那條狗的喉嚨。
主神瞬間清醒，怒火中燒，恨不得馬上揪出裝神弄鬼的家夥，只是一擡頭，看到的卻是一個穿着黑色神袍，手持神杖的神明，當即瞳孔地震。
“是、是您？”
“你似乎很意外。”
主神一時之間分不清現實與虛幻。
祂清楚的記得兄弟姐妹還有牧羊女他們都死了，也确定剛剛中了一些小把戲。不清楚那些人是如何得知這些事，可他确定，那是夢，一定是夢，人死不能……人死可以複生。
那神明呢？
神明無所不能，祂能堅持這麽久，當初侍奉的神君難道就沒留後手？
主神努力保持清醒，卻只覺頭腦昏沉。祂釋放一絲神力試探，竟真在對方身上感受到神格的氣息。
這神格氣息有些熟悉，又記不清在哪裏聞到過。
是啊，祂能竊取對方的神格，對方自然也能竊取別的神君的神格。
以己度人，主神并不願意猜測對方是自己修煉出神格。
“您今日來是有要事吩咐？”
面對曾經侍奉過的神君，主神下意識将自己擺在下級的位置，語氣尊敬又客氣。
“放心，本座不計較當初的事。”
主神一喜，聽到下一句，臉色一白。
“不過，有些東西也該物歸原主了。”
“可您已經有……”
“你要忤逆本座？”
跨越歲月長河，主神依舊懼怕當初那個擡手就能碾死自己的神明，甚至連哀求的話都不敢說出，擔心觸怒對方。
“屬下不敢，神格本就屬于您，屬下這就歸還。”
話音才落，主神終于想起那熟悉的氣息。
不就是祂的神格嗎？
幻術消失，主神這才發現自己神魂離體，當即歸位，又發現神格碎片在自己承諾下自動飛出，趕緊去追。
同一時間，林羽等人也一躍而出，去搶那些飛出來的碎片。
至于施展人生如戲的玩家，則是在林羽的安排下，飛速降落回到地面。
年輕女孩站穩後，仰頭看巨大的球形結界，喃喃，“一定要成功啊！”
她的技能可以将人拉入到戲中，一旦對方承認自己的身份，就會被賦予戲中新的軀體。
從葉蕭笑那兒知道主神尚是人類的經歷，又看過那些畫像後，年輕女孩憑借直覺，選了最重要的幾出戲。
因嫉妒殺害兄弟姐妹，被素來懼怕的父親責罵，以及對逃亡時第一個向自己伸出援手的人以怨報德。
嫉妒、懼怕、後悔……種種負面情緒讓主神看到當初幫助自己的牧羊女時，下意識求援，跟着對方走。
在祂應下時，變成了戲中人，就算是神明，魂魄一樣離體，進入施展技能後由規則之力構建的身體裏，恍恍惚惚，逐漸忘記原來的自己。戲落幕，身體就會消失，魂魄歸位。
原本她很疑惑這麽做有什麽用，直到看到那個半丸子頭青年輕聲對空氣說些什麽。
她看到了，那團空氣逐漸現身，是一個戴着面具穿着粉色和服不知性別不知物種的存在。
對方搖身一變，成了持着神杖的神明，加入那出戲。
主神做下承諾，歸還神格，還在神軀之中的碎片紛紛飛出。
只可惜碎片一離體主神就清醒了。
“最後勝利的肯定是林羽他們。”她握緊拳頭，隔空鼓勵。
結界之內的戰況很激烈。
碎片飛出後，無論人還是鬼怪咒靈紛紛出動，争奪碎片，最終戰績如下。
夏油傑主要負責護住放在化身玉藻前身上的六枚碎片，基本打輔助，持有六枚。
林羽與幾個S級鬼王合力，搶到三枚。
五條悟和齊木楠雄的瞬移優勢極大，各搶到三枚。
主神搶到三枚。
兩面宿傩搶到兩枚，目前假碎片一枚，真碎片兩枚。
加上孫柳自爆毀掉的那枚，整個神格最終碎成二十一片。
主神試圖搶回來，目光在顯然抱團的林羽四人身上轉了一圈，最終選擇對兩面宿傩下手。
祂不敢再有所保留，再保留下去，祂今天就要交代在這。
被打出火氣的宿傩露出兩面四只手，之後又禍水東引到仇恨值居高不下的林羽身上。
主神和林羽打了會，很快被口出狂言的五條悟激怒，兩人酣鬥，其他人見縫插針。
三個咒術師一個詛咒之王都會反轉術式，齊木楠雄又是全能超能力者，都算自帶回血。
最後輪到主神被打出火氣，又惦記起底牌，繼續違反契約，一次性汲取鬼王之力。
兩股相斥的力量讓林羽等人無法接近，見狀，主神露出得意的笑容。
林羽哪能讓祂如意，直接掏出鎖魂瓶，放出那個有着許多張臉的巨大污染物。
這是首批污染物，據說與主神來自同一個世界。
主神再次直面了那個弱小的自己，回憶起那些噩夢。祂掀起神力，準備碾碎這只污染物。
林羽等人準備趁機偷襲。
就在這時，雙方都沒預料到的事情發生了。
生活在《雕像公園》，從最初世界殘存的神力和施加在主神身上的詛咒交雜形成的力量中誕生的意識，降臨在這只污染物上。
祂睜開眼，看到詛咒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