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渐渐暗下去,夏继南半眯着眼睛,沉浸在自己所设造的世界里。当日我是两袖清风的无知少年,如今也算是功成名就,却觉得心里的某一处越来越空旷。笑的比从前多了,朋友比从前多了,可却时常怀念起当时的孤僻来。
    “…blue is my world now i am without you …cold is my heart since you went away……”
    “when we met how the bright sun shone,then loveied,now the rainbow is gone…”
    “black,black,black.the nights i have known,longing for you so lost and alone…”
    “gone gone gone the love we knew,blue is my world now i am without you…”
    一首歌唱完,台下的姑娘很HIGH的说再来一首啊老板,帅死了!夏继南摆摆手:“都去玩吧,我去喝点水。”从喧闹的酒吧中走
    出来,外面夜凉如水,年轻的情侣亲密的从身边走过。夏继南习惯性地伸手去口袋里摸烟,可烟盒却不知什么时候空了。
    夏继南遗憾地将烟盒投进旁边的垃圾筒,旁边不知何时递过来一支烟。夏继南伸手不客气地接过来,刚转过脸要说谢谢,可在看到那张脸的一刹那,生生愣在了当场。
    他身材挺拔,虽然依旧很瘦,但早已不见当日的青涩轮廓。他穿着干净的衬衫,袖子自然地挽了上去。他站在那里,仔细地观察着夏继南,他的笑容温柔,让车水马龙的嘈杂环境顿时安静下来。
    夏继南手里的烟一个没拿稳掉了下去,他低头伸手去接,却控制不住的湿了眼眶。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相遇的场面,甚至想他大概已为人父了吧,但换到现实中的此时此刻,他却像个见了生人就害羞的孤僻少年。夏继南以为能独挡一面的自己,却在他面前溃败的一塌糊涂。
    叶籽往前走了一步,离夏继南更近。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他低声问他:“这些年,你过的好不好?”
    夏继南鼻子酸涩的说不出话来,把头偏向一边点点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发红的眼眶,这么些年还是改变不了这样的性格。
    叶籽说:“可以请我到你家喝杯酒吗?刚下了飞机,有点累。”
    夏继南点头,转身去停车场取车,热泪一滴一滴地砸到手面上,似夏天的暴雨。都说时间是最强效的疗伤药,其实错了,之所以不疼,是因为当时一别,恐怕再无重逢的时刻,再无法去揣度重逢时的情绪,何来疼?
    由于小区的停车场最近在翻修,夏继南只好把车停在别处,那里到他家步行还需要十几分钟。两个人走在昏黄的路灯下,影子被拉的悠长,沉默一会,叶籽说:“你长大了。”
    夏继南抬头看他:“是么?你这些年好不好?”这话到底还是问了出来,心里的情绪有多饱满,他现在就有多笨拙。
    叶籽微笑:“还好,就是有时会想你。”
    夏继南如遭雷劈,愣在原地再也迈不开步子,他盯着叶籽看,直到对方去拉他的手。
    十几分钟的路程走了半个多小时,多年前他们也这样散过步,岁月几度变迁,人潮几次翻涌,才成全此刻的相濡以沫。夏继南迷恋着那张脸,这些年遇到的人,无一能替代。
    上楼,开门,门被关上。没有开灯,从窗外透出几抹稀疏的光。夏继南猛地扑上去,从后面抱住了叶籽。他把脸贴在他背上,任恣意流下的泪水湿了他的衬衫。夏继南呜咽:“我这几年真的很想你…真的很想…我都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想你……”反反复复的都是这几句话,途经过无数次的落日,偶遇过无数次的落雪,被岁月打磨的圆滑世故,唯有这句话,是想了无数个日日夜的。
    叶籽转身去抹他的眼泪,本来很温柔的抚摸,到后来却换成了手用力捏着夏继南的下巴,他问:“这次可以了吗?”
    两个一米八几的高大男人就这样对峙数秒,夏继南说:“我性格不好,脾气很差。”因为刚哭过,声音有些闷,听到叶籽耳里,却是软绵绵的心疼。
    叶籽抱住他说:“我知道我知道。”
    夏继南把头抵在他的胸口,久久不肯抬头。那样熟悉的味道没人能替代,此刻他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安宁。光阴把一切都蒙上了旧色,有时在路上偶尔会看到和自己当年一样青涩的少年,恍如隔世。
    叶籽用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他被岁月打磨的更加温柔,成熟男子的气息无声地包容着曾经倔强的恋人。夏继南伸手勾住他的脖子,送上嘴唇。那是一个绵长且细腻的吻,两个人的舌头紧紧地纠缠,又若有似无地避开彼此。夏继南曾无数次不甘的想:为什么要承认爱他呢?他偏就不承认。可当岁月把一切都剥落的模糊不堪,他再也记不起那张脸时,他才开始害怕。酒醉后想不起思念了多年的人的模样,午夜梦醒时再记不起相处时的细节,与他有关的一切,都如自己当年所想的渐渐成了一片空白,他才慢慢发现,有些事连自己都做不了主。比如你记着一个人,可这记忆再与他无关。
    那个吻一直持续到两人都气喘虚虚,夏继南看着他喘粗气。等他气息稳定了才说:“我是犯了贱,才这么想你……”眼泪根本不受控制,随着情绪的不断膨胀,越发的不由自主。
    叶籽伸手温柔地帮他拭去热泪,夏继南却暴躁的一把推开他,用手指着叶籽的脸大声嘶吼道:“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我连让自己承认爱上你时都那么委屈!我过的很辛苦,真的很辛苦……”
    看着夏继南这样,叶籽只觉得胸口发闷,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说:不是这样的,我怕我自己不能活着来见你,那还不如让你忘了我。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好,前两年严重的时候连医生都摇着头说尽力了。等他放下一切事务,整天养养花草,晒晒太阳,再想想面前这个人时,身体却一天比一天有了起色。直到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才敢来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