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半个月前,于家那位嫁到国公府、跟着丈夫远赴边疆的嫡支大房大小姐于琳琅,她带着一群护卫,一路从庆州府杀到广平县,再从广平县一路清剿流寇,直达位于潼江镇的于家祖宅。

    据说,于琳琅回到老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困守在老宅守门户的继母的奶兄给砍了。

    第二件事就是派手下把窝藏在潼江镇的流寇尽数清理了个干净,随后又派人搜查十里八乡可有流寇作祟,遇到便就地格杀,无则仔细搜查一番后礼貌告辞。

    不过短短数日,潼江镇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就被清理了个遍。

    如今整个广平县,最安全的就是潼江镇,所有流民一听于琳琅,那反应简直堪比索命阎王,闻风即丧胆。两日前,听说还有县城与府城的官兵前来递拜帖,然而别说进门,拿帖子的手刚伸出去,就被守门的护卫抽刀砍成了两半。

    如今整个庆州府上下,于琳琅已放出话来,流民若敢踏入潼江镇半步,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砍一双,不信邪的尽管来试!

    此话一出,无论外界是何想法,反正潼江镇是彻底安生了。

    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这也是为何潼江镇的生活仿佛一夜之间回到了流民破城前的太平日子,百姓安居乐业,酒楼店铺商贩,驴车马车骡车,挑担的汉子,背篓的妇人,无忧无虑的孩童,往来人群络绎不绝……一路走来,让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的赵老汉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割裂感,仿佛他一只脚在乱世,一只脚在盛世,一时竟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年。

    他暗自把这股情绪掩下,最终只能无奈感叹一声,这就是偏远的弊端啊,真就他娘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瞧瞧离得近的村子,还有护卫帮着剿匪,哪里像他们,堵了满满一粪坑的尸体,想保住自家那仨瓜裂枣,全靠自己拿命去拼。

    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不过将军夫人亲自镇守此处,想来对方的目的和他们此行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就如当初贺家出事,护着贺瑾瑜逃命的李宣第一反应就是往姻亲于家跑。于琳琅此番动静颇大,闹得庆州府上下皆知,想来也是故意为之,要在偌大的庆州府找一个孩子实在太过困难,不如反其道行之,把自己在于家的消息散播出去,让孩子主动来寻。

    可她没想到的是,贺瑾瑜所藏身的晚霞村在山旮旯,消息闭塞到皇帝死了都得隔两年才知晓,若非这次流民进村把孩子刺激到主动提出就算冒险也要来于家一趟,就算她把潼江镇翻了个面的剿匪找人,没个两三月也来不了他们晚霞村。

    谁让他们那处偏呢。

    …

    于家祖宅位于镇西,倒也好找,宅子最阔气的那户便是。

    谨慎起见,赵老汉没让贺瑾瑜露面,还是让他待在背篓里,他则站在远处偷偷观察了一番,见于家大门口站着两个身高八尺有余,身板笔挺如松,瞧着比他们在府城见过的守城兵还要多几分军人架势的护卫,想到孩子的舅舅是

    大将军,百姓也说于家小姐亲自带人围剿流民,将军舅舅有个厉害媳妇,厉害媳妇带着疑是军营里的兵充当护卫剿杀流民,好似也没啥说不通的。

    “瑾瑜,你偷偷瞅瞅,站在门口那俩人你认识不?”赵老汉敲了敲背篓,“像不像你舅舅的人?你有没有见过他们?”

    贺瑾瑜透过镂空的缝隙看向于家大门,虽然父亲是庆州府的知府,逢年过节于家老宅这边也会派人前来送礼,两家在明面上互有往来,但因为当年表兄失踪一事,他们家其实只和远在边关的舅母亲近,和于家仅是表面关系,叫人挑不出错,但也绝对算不上亲近。

    当初李宣大哥带着他来潼江镇,其实也是被逼到无路可走。若非如此,当初他也不会在临终前把他托付给大山大伯,而不是求大山大伯带他去于家。

    显然他心里也清楚,留守在潼江镇困守老宅的大管事,乃是于大老爷后娶续弦的亲奶兄,和当年表兄失踪一事有关。

    只是当初他们行事谨慎,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几个参与其中的丫鬟也在一夜之间暴毙,而把表兄偷走之人还是和舅母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自己人联合外人,简直叫人防不胜防。此事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外公和舅舅也拿对方毫无办法,而于家大老爷宠爱继室,对方一哭求,便把此事轻易揭过,只把人远远打发到乡下老宅看门,就算是对陈家的怀疑有了一个“交代”。

    两家龃龉多年,他来此求助,非但不能安心,甚至还要担心对方使坏。

    因此即便离得近,贺瑾瑜一次都没有来过于家,对此处很是陌生。但地方陌生,人却是熟悉的,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守在大门口的两个护卫,正是每年年下都会从遥远的边关赶来他家送年礼的护卫。

    和舅舅从小一起长大,被冠以家姓的陈大和陈二。

    贺瑾瑜下意识抓紧了背篓,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见到熟悉亲近之人的激动:“阿爷,我认识他们,他们是我舅舅的贴身护卫,是自己人。”以陈大和陈二的身份,如何都不可能来看守大门,他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这是舅母的安排,守门的一定是自己的亲信,为的就是让他放心。

    “可以信任不?”赵老汉不放心问道。

    “嗯!”

    “成。”赵老汉深吸一口气,正要鼓足勇气去搭话,却没想到对方也偷偷打量他们许久了,率先问道:“喂,那个老汉,对,就是你,瞅啥呢,一直鬼鬼祟祟的。”

    可不就鬼鬼祟祟的,赵老汉以为他掩饰的很好,实则一举一动都落在了别人眼中。

    “我,我在河里捉到个金贵物,不知贵府可有兴趣一观?”赵老汉带着儿L子上前,乡下老汉一双草鞋沾满了泥巴,走了四个时辰山路,一身造得埋汰,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子淳朴憨厚气息。

    陈大不着痕迹把他打量了个遍,并未看出端倪,想来招摇撞骗也不敢撞到他们面前来:“何物如此金贵?可拿出一观。”

    “一条金鱼。”赵老汉语不惊人死不休。

    陈大一顿,

    随即一双虎目猛地射向他。

    赵老汉被他瞅得额头冷汗直冒,顿感压力倍增,心中愈发坚定要离这些大户人家的人远一点,一个护卫就给人这么强的压迫感,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己但凡表现出任何异样、脖子上的脑袋立马就要和身子分家的错觉。

    陈大看向他们身后的背篓,下意识握紧了手头的刀柄。

    旁边的陈二也是如此,紧紧盯着他们父子,仿佛他们若敢做出任何不轨举动,立马就会抽刀杀人。

    赵老汉和赵三地打了个寒战,骇得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对方看他们不顺眼一言不合就要杀人。

    进镇后一直蜷缩在夏被里的贺瑾瑜也感觉到了气氛有些凝滞,他再顾不得别的,连忙开口:“陈大,陈二,是我!”他一把掀开被子,脑袋还未冒出来,就被赵老汉眼疾手快给摁了回去,他一脸谨慎看了眼四周,好在大户人家不是乡下,尤其是于家,宅子大,占地广,邻里邻居相隔甚远,树上连只鸟都没有,他这才狠狠放下心来。

    “护卫大哥,还请切莫动怒。”他看着陈大讪笑,“老汉是捡鱼人,并非捕鱼人。”

    陈大早在贺瑾瑜出声时便连跨数步走了过来,他一把抓着赵三地的背篓,看向藏在被子里只露出半张脸的贺瑾瑜,脸上闪过一抹大喜之色。

    “陈二!”

    陈二拔腿冲进宅院内。

    不多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

    于家的堂屋。

    赵老汉和赵三地坐在雕刻着祥云纹,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椅子上来回磨屁股。

    他们面前的桌上放着两盘精致的点心,悠悠茶香萦绕鼻尖,父子俩却没那个鉴赏水平,渴了就一口闷,喝完咂咂嘴,滋味是比他们在山里薅的山茶好喝多了。

    喝茶吃点心,父子俩半点不带客气的,主人家让他们别客气,他们也懒得客气,反正日后也不往来,也就不装模作样了。

    陈大陈二在一旁小心待客,茶水都换了三壶,收拾好情绪的于琳琅带着换了身衣裳的贺瑾瑜姗姗赶来。

    俩人眼睛都红红的,可见大哭了一场。

    贺瑾瑜一见赵老汉和赵三地,走上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赵老汉吓一跳,连忙伸手去拉他,急道:“这是干啥啊,赶紧起来!”

    “老人家,救命之恩大过天,让孩子给你磕几个头吧,你受得。”于琳琅笑着说,语气却带着几分不容置喙,赵老汉祖上三代贫农,哪里和这样的贵人说过话?顿时僵直了身子,硬生生受了孩子三个响头。

    于琳琅冲陈大使了个眼色,陈大去了一趟外头,不多时,十几个侍卫整齐划一端着饭菜上桌,全是山珍海味大鱼大肉,摆了满满一桌。

    “两位请上座。”于琳琅笑着招呼他们坐下,“听瑾瑜说你们一大早就出门,连朝食都没有吃,走了好几个时辰山路实在辛苦,眼下时间太赶来不及备饭菜,午食简陋,还请不要见怪。”

    赵老汉下意识站起身,又是

    拱手又是弯腰,不知道这些大户人家有啥礼仪,干脆瞎做一通:“哪里哪里,将军夫人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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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子俩臊得面红耳赤,看着端坐在主位上的将军夫人,即使对方并未露出任何轻视或不满,他们仍是觉得别扭难捱,这饭真是吃不下一口啊,还不如回家啃馒头自在。

    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局促,于琳琅借口还有事,让贺瑾瑜在此陪他们父子二人用饭。

    她走之前,还挥退了陈大等人,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了他们。

    等人都走了,赵老汉才放松下来,他觉得自己怪没出息的,扭头看向明显已经不太一样的贺瑾瑜,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一声人靠衣装马靠鞍,瞧瞧,这衣裳一换,谁还能看出这是跟着小五他们满山跑的王金鱼啊。

    这就是门第,这就是差距,同样一身衣裳,小五穿上就是台上的戏子,不伦不类。

    瑾瑜穿上,就是少爷,是本该如此。

    “瑾瑜,日后要好好的啊。”他心里无端生出了些距离感,不是他不亲近孩子了,是觉得不该亲近了。

    见他不动筷,贺瑾瑜心里有些难受,于家的东西便是再简陋,在赵家眼中都是天上地下触摸不到的金贵物,这桌子饭菜若是出现在家中的餐桌上,小五他们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可出现在于家,阿爷和三伯连筷子都不敢动。

    “阿爷,三伯,你们吃一点吧。”贺瑾瑜似乎也感觉到了阿爷的疏离,他一双眼睛红的像兔子一样,不想他们远了自己。

    赵老汉心下难受,拿起筷子,食不知味吃了起来。

    他们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一顿饭的时间,贺瑾瑜说了好多的话。

    他说,明日他们就要启程去边关了,京城去不得,那里对他而言不是安全之地,反而是埋骨之处。他的外公如今处境危险,舅母这次大张旗鼓来庆州府找他也是冒险之举,回边关的路上许是并不平静,好在舅舅和外公留有后手,路上有人接应。

    他还对赵老汉透露了一个消息,是刚刚舅母告诉他的,朝廷有意在庆州府内征民兵,不日便会降下旨意,时间大概在秋收之后,此次征兵极为严苛,不许用银钱替之,也就是除了有功名的书人,其余百姓,无论是富户还是工匠,亦或贫农,家家户户都躲不过,都要去服役。

    说完,他有些期待地看着赵老汉,小心问道:“阿爷,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去边关吗?”不等赵老汉拒绝,他忙补充,“这是我舅母的意思。”

    他低下头不敢看他:“我舅母说,这是陛下的旨意,她便是想帮忙如今也不敢轻易插手。还有那背后之人,若是顺藤摸瓜查到你们身上,反倒会给家里遭来灭门之祸。”

    赵老汉听到他说征兵,再一次感叹他家小宝仙子果然是神仙下凡,瞧瞧,瞧瞧这未卜先知的能力,嘿,他家早就知道了!

    暗自激动完,他又瞬间冷静下来

    () ,这实在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儿L。

    他想了想,道:“瑾瑜,替我谢谢你舅母,我们一家就不跟着去捣乱了。”要说一点不心动那是假的,但要说特别想去,那更是假的。

    边关那是什么地方?和外族人打生打死的埋骨地儿L!更别说瑾瑜的意思,去边关这一路怕是不太平,就算路上有人接应,这群护卫肯定也是紧着将军夫人和瑾瑜保护,真到了生死关头,他家这一串小的老的可咋整?

    说他小心眼都成,反正除了自家人,他不信外人。

    诚然,跟着他们去边关可以躲过征兵,但去了之后呢?就算一路太平,他们在边关人生地不熟,人家是将军,他家是泥腿子,人家贵人事忙,咋可能事事关注到你,到时他家咋生活?分田给种不?有地给建房不?新村子安全不?会不会有比流民还可怕的外族人跑到村里来烧杀抢掠?

    躲了征兵的坑,后续可能还有无数个数不清的坑,赵老汉觉得这事儿L答应不得。

    也没那么简单。

    何况瑾瑜都说他外公如今处境危险,那远在边关的舅舅还能好得到哪儿L去?还有他舅母,外嫁女回娘家祖宅,头一件事就是砍继母的奶兄,可见于家和陈家的关系远不像表面那般简单。

    而且他家还有个天大的秘密,他觉得自家人没那个脑子能在聪明人面前瞒天过海。

    所以还是各归各位,日后不要往来的好。

    和他们家有关系的是贺瑾瑜,不是于家,更不是陈家,即便抱上这两棵大树能有机会改换门楣,但赵老汉眼中一片清明,并没有被利益冲昏了头脑。

    “瑾瑜,你是一个再聪明不过的孩子,阿爷知晓你的意思,但咱家是个啥情况,你也知道。”赵老汉放下了筷子,看着他道:“我们家没啥大本事,更没心气,没志向,就想着好好过日子,能吃饱饭,能穿暖衣,有间能遮风避雨的屋子就成。你那几个兄弟都是空有力气没有脑子的蠢蛋,你把他们带在身边也只会给你闯祸,对你半点帮助都没有,你想拉拔他们,他们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你那三个伯父也是,别看他们能杀流民,凭的不过是一腔蛮力,在乡下还能算条汉子,你让他们去外头试试,就之前守门那两位,人家一只手就能把他们干翻。”他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试图让气氛松快些,免得孩子失落得都要把脑袋埋心口了,“阿爷就希望你好好的,日后要是有机会呢,长大了报了仇,还记得咱家,就回晚霞村看看我们,如果到时阿爷还活着,就亲自给你办一场杀猪酒,哈哈,你小姑说要炖猪蹄,这不,这回你是吃不上了。”

    他笑着笑着声音就低了下去,犹豫了许久,还是伸出满是茧子的大掌,轻轻覆盖在了贺瑾瑜的头上,温声道:“瑾瑜,好好学本事,只要你不嫌弃,咱家大门永远给你留着,你是贺瑾瑜,但你也是王金鱼。”

    他轻轻拍了拍孩子的脑袋,擦掉他脸上的泪:“永远都是。”

    一顿午食吃了一个多时辰,没有人来打搅他们。直到饭菜都凉了,时

    辰也不早了,赵老汉和赵三地也该起身告辞了。

    贺瑾瑜眼睛通红,他跟在舅母身后,亲自把阿爷和三伯送出家门。

    来时走的是大门,走时出的是偏门,这是赵老汉要求的,走大门太扎眼了,他现在就想安安生生别让人惦记上。即便于琳琅表示不用担心,她会扫清所有痕迹,不会让人找到他们,更不会影响到他们原本的生活,但赵老汉还是不放心。

    他这人就小心眼,不相信外人。

    出了于家的门,赵老汉和赵三地一次都没有再回头,该说的话之前就已经说了,何况人家才是正儿L八经的亲人,他们算个啥啊?尽管这么安慰自己,赵老汉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儿L,有种把自家孩子丢到别人家寄养的憋闷感。

    是真养出感情了,心里真不舍得。

    也是真不敢回头,他担心自己会心软,要是脑子再一抽做出什么抢孩子的举动,那俩护卫估计要抽刀捅他们心口了。

    脚步匆匆离开于家,离开镇西,离开潼江镇。

    一路没有停歇,直到走了两个时辰的山路,彻底安全后,父子俩才寻了个地儿L坐下歇脚,顺便检查背篓。

    他们的背篓被塞了不少东西,将军夫人明面上没有说啥,但暗地里却暗示愿意带上他们一家远走边关,他拒绝后,又让人往他们背篓里塞了不少谢礼。

    首先就是一袋银子,拎起来重的很,赵老汉解开绳子一瞧,圆乎乎的小元宝大致一数有二十几个。当然,是银的。

    差不多一百两银子左右。

    剩下的就是一些点心,茶叶,彩色丝线,晒干的山珍,名贵的药材,还有贴着标签的药瓶……赵老汉不识字,打开瞧了瞧,里面有药丸,也有药粉,零零总总用一个匣子装起来,得有十几瓶。

    他小心放回去,决定拿回家给小宝看,几个小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只会背不会写。反倒小宝脑瓜子聪明,一个字学两遍就会了,虽然在地上练鬼画符,除了她没人认识,但好歹也是全家唯一一个会认字的人呢。

    打开最后一个匣子,里面塞满了金叶子,金葫芦,金瓜子……

    赵老汉和赵三地倒吸一口冷气,将军夫人出手真大方啊!

    然而,不等这口气落下,赵老汉捏起一片金叶子,再拿过一个金葫芦,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乍看咋觉得这纹路样式熟悉的有点过了头。

    反应过来在哪里见过,他好悬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这,这玩意儿L……”他捧着匣子的手直发抖,“咋和咱当初挖到的金子一模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