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花漫楼异样的沉默,原随云问道:“莫非花楼主以为我变了?”
    “蝙蝠公子就是蝙蝠公子,我从未以为你会变成别人。只是有人……赌输了。”花漫楼长身而立:“你慢慢养伤,我们告辞。”
    楚留香似乎想说什么,最后仍是叹口气,就这么离开。
    原随云低头,过了半晌道:“这两人又拿我打赌,却不知倒霉的是谁。”
    “两个人都输了。”桃夭低声道:“楚留香赌你心中有我,他输了;楼主赌你会为你的命和你的目的收了我,他也输了。”
    “………………你走吧。”原随云道:“我的毒伤将了,你也知我心意,又何必逗留?”
    “我知你心意,但那是你的事,我留不留却是我的事,与你无干。我知你心中的人是谁,虽不知我到底何处比不上他,不过我要一直跟着你不走,你也拿我没办法。”
    “何必?”
    “我自是愿意,你不必理会我。”
    “嗯,我承认的人只有那一个,其他人我自然不理。”桃夭微微咬牙:“我却不知你为何不肯放,是他哪里做的合你的意,再无他人能做得到,你才如此念念?”
    “我知道,别人能做的,你桃夭只会做得更好。”原随云安抚道:“所以我并未反对你在我身边,在就在吧,也不错。”
    桃夭还等着他的下文,他却好像说完了,那空洞、萧索的眼神就黑漆漆盯着她看,明明看不到什么东西,却似乎映着自己的影子。
    “……我先离开。”他总算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原随云独自孤坐,坐了许久,直到夜色沉凉,寒意浸透了重衣。
    他想,或者这并不是因为对于丁枫的满意,而是习惯了他的陪伴而已。
    习惯了他为自己读书的声音,别人的声音似听不清明;习惯了他办事,别人才总是不合意;习惯了他在自己弹琴时侧耳倾听,而后什么都不说,只是奉上一杯清茶……
    他做得太多事都根深蒂固,并非最好,却已是自己的一部分了。
    “丁枫。”
    这个名字的意义,是不是另一个自己?
    有了丁枫,蝙蝠公子才完整,他才有了真正的自己。
    如今没了丁枫,他仍能活下去,仍能过日子,却似失去了所有霸业和野心,再无起日。
    “丁枫……”
    他手指在琴弦上划过,猛地加力,“铮铮铮”之后,数弦皆断。
    他旋身跃入窗外花丛中,袍袖飘拂、衣衫飞扬,花茎草叶齐齐折断,零落一地。
    “你走之后我才发觉,原来我早已被下了魇咒,没有了你,没有了你……你让我去哪里找个能共同进退的人?”
    孤立在花影间,芬芳无数,他却再不需要任何人。
    身体越来越健壮,心情却越来越空洞。
    “丁枫,我终于……累了……”
    67
    67、番外之——儿女成群 ...
    每日凌晨起床,绕岛一周,吃早点顺便在饭桌上与父亲打个招呼;饭后去习字、晒晒阳光,临近午时向自己最爱的母亲大人请安,奉母去吃午饭;下午则缠着母亲逗趣,然后才去练武;入夜则先给母亲送夜宵,而后或者坐船到附近岛上去找美人、或者直接休息。
    这就是他人生充满无聊的一天。
    什么,问他是谁?他没说吗?
    他有一个悲哀的姓氏,随他父亲的,姓楚;不过他有一个好名字,是母亲起的,叫倾城。
    在此声明一点,他是男人,该有的零件一个不缺,绝对不是女人!
    什么?一个大男人叫倾城奇怪?你瞎了眼!难道要叫个楚二楚三的,到了外面一个人叫一百个人回头才好?
    瞧他的宝贝娘亲多英明啊,全天下也只有他一个男人叫这个名儿。
    不过还有一个小小的遗憾,就是——
    “娘~~~~”
    5岁的妹妹在身边鄙视他,一板一眼、细声细气道:“多大个人了还缠着娘亲撒娇,出门在外别说是我哥哥,我嫌你丢人。”
    “切~小叔多大了?不一样疯疯癫癫的?我才十五岁怎么不能撒娇?你嫉妒啊!”
    “嫉妒?也不知是谁,天天缠着娘要改姓。你做梦吧!身为男丁要继承楚家,这辈子也别想像我一样姓花!”
    楚倾城立刻抓狂:“为什么爹不肯入赘啊!”
    “他没有入赘的必要,我也不愿一个人把我管得死死的。”花漫楼手指放在唇间,止住了他们的吵嚷。
    “女儿姓花,男孩姓楚,这是早决定好的,你再颤我也没用。再者说,你出门在外时,说是楚留香的儿子,是个人都会敬你三分,花漫楼的儿子可没这个好处,不人人喊打就不错了。”她点了点楚倾城的额头,言笑晏晏。
    时光并未给她留下太多痕迹,只是增添了不少成熟风韵。现在她伴起男子来已经不像了,倒像个养尊处优的贵妇,时刻透着慵懒的风韵。
    自从五年前又生了一个女儿后,除了偶尔痛揍楚留香一顿外,更不愿动。
    “爹也跟我说过,要让别人知道我是你们俩的儿子,也许又会闹出事。”楚倾城撇唇:“其实哪有他说的那么夸张?都过了这么久,爹就会危言耸听。”
    “也不算,他是担心我再出事,虽说时间已过去很久,但万花楼还在,而这么长时间内,也没出什么大事。”花漫楼带着一丝怀念的神色:“想当初我们可是屠戮了半个武林,多少门派一蹶不振,这等恩怨不是十几年就能洗刷干净。”
    一儿一女同时带着我怕怕的神色退后一步:“娘,刚发现你也有这么热血的时候啊,我以为只有胡叔叔才爱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