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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以晴x秦運)
    窦以晴決定和秦運結束炮友關系, 是在一個周三的清晨。
    窦以晴有賴床的惡習,所以每天都定五點半的鬧鐘,就為了能賴一小會兒的床。
    她盯着昏暗的天花板, 想起剛才做的夢。
    真可怕, 她居然又夢到秦運了。夢裏她回到那座小島, 秦運托着她, 帶她尾波沖浪,然後他們接吻。
    最可怕的是她醒來居然下意識地去找秦運, 發現身邊空無一人,才想起來秦運這兩天去賽車了,沒過來。
    起初窦以晴會願意跟秦運當炮友,是為了發洩、解壓。
    藍調店慶那晚其實兩個人都沒醉, 真醉了是上不了床的,他們在舞池跳着跳着就親上了,那天人特別多,正親着, 窦以晴後背被人撞了一下, 她還沒反應過來, 秦運先沖上去把那人推遠了,手臂下意識護着她。秦運罵完那人,低頭問她:“窦以晴, 撞疼沒啊?”
    秦運是那種标準的壞男人長相, 桃花眼, 鼻梁很高, 吊兒郎當的, 可能是她喝得有點多了,也可能燈光太暗, 居然覺得他其實長得也算個人。窦以晴靠在他肩上仰頭跟他對視了一會兒,應他:“秦運,去開房嗎?”
    秦運愣住:“啊?”
    “聾子。”窦以晴湊到他耳邊喊,“要不要跟我上床?!”
    旁邊人都看過來,秦運還愣着,後知後覺地捂她嘴,然後說:“要!”
    雖然窦以晴不是很想承認,但秦運的條件和技術真的很好。他的手、舌頭、其他,随随便便就能把窦以晴帶到另一個世界。
    結束時,窦以晴都覺得自己快要化了,意猶未盡,秦運保持着姿勢沒動,埋頭進她胸前,問她:“再來吧,窦以晴。”
    窦以晴沒回答,但手伸到床頭櫃,拿了個新套扔給他。
    秦運撕包裝,眼睛一直看着她,像随口問:“窦以晴,跟我做爽,還是和你那幾個前男友做爽啊?”
    窦以晴直接踹了他一腳:“滾開,不做了。”
    “?”秦運被踹了也不生氣,順勢握住踩在他身上的腳腕,“幹嘛?”
    “掃興。你真有病。”窦以晴罵他。
    秦運居然沒回嘴,像被罵爽了似的,舉起她的腳,在腳心親了一下,把掃掉的興又親回來,笑得很欠:“別啊,我不說了。”
    那天之後,他們就一直保持着這種關系。
    工作壓力太大,辭職之前,窦以晴很需要一個發洩口,秦運比酒管用。于是窦以晴提出約法三章:保持關系期間不許跟別人亂搞,必須戴套,且不許拍照片或視頻。
    秦運當時聽到第三條,氣得都要蹦起來:“窦以晴,你他媽把老子當什麽人了?”
    “不學無術的人渣富二代啊。”窦以晴抱臂,應得很自然,“不然呢?”
    ……
    中間的吵嘴不提,反正就是這麽定下來了。
    窦以晴本來覺得挺好的,他們各取所需,互相發洩,抛開那張賤兮兮的嘴不談,秦運簡直就是完美床伴。
    但現在情況有點不對勁兒。
    她這個月已經做了好多次關于秦運的夢了。有時他們在島上,有時他們在床上,有時他們又在高中那個班級裏,地點都不同,唯一的共同點是,都是好夢。
    窦以晴是一個極其理性的成年女人,知道這意味什麽。
    她的品味出了很大的問題,不知道是相處的每一次過程都太爽,還是她哪根筋不對,讓她對秦運有了一點炮友以外的情感。
    這很危險。
    秦運和周霧不同,秦運是那種标準的貪玩富二代,一看就是玩咖,窦以晴覺得自己随便進個酒吧沒準都能遇到八個他的前女友。
    她知道,秦運會找她,一是因為新鮮,二是他對她有征服欲——她确實罵過他不少次。總之,不可能是因為喜歡,他們沒有一丁點可能。
    窦以晴按掉第二個鬧鐘,決定及時止損,立刻讓秦運滾蛋。
    -
    上完一天課,又留下直到晚自習放學,窦以晴拖着疲憊的身體走出學校時,校門口已經只剩寥寥幾人,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一處。
    窦以晴掃了校門前那輛浮誇的黑色機車一眼,機車主人坐在上面,腿很長,随意舒展着支在地面上。
    她扭頭剛要走,機車主人摘下黑色頭盔,随手放到身前,大喊:“窦以晴!”
    “窦以晴!!!”
    好丢人。窦以晴掉了個頭,走到他面前,還沒說話,秦運拿起藏在另一邊手的頭盔,戴到她頭上,然後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舉到她眼前。
    秦運笑起來有一顆很明顯的虎牙,挑起一邊眉:“怎麽樣,窦以晴,好看吧?我剛給你買的。”
    窦以晴通過手機屏幕,看着自己頭上的粉白色印着蝴蝶結的頭盔,嘆氣:“秦運,你真的好土。”
    秦運冷哼:“嘴硬,你臉上寫着我愛死了。”
    窦以晴翻了個白眼,隔着頭盔你看得到個屁:“你沒看到我給你發的微信?”
    “什麽微信?我看看。”秦運拿起手機,翻了兩下,笑罵,“窦以晴你有病吧,早上六點不到給我發什麽消息?大清早就讓我滾?我昨晚又沒睡你家,誰惹你了你找誰去,別把火撒我身上。”
    “……”
    “走。”秦運揚揚下巴,“帶你兜一圈再回家。”
    機車疾馳在馬路上,窦以晴緊緊摟着秦運的腰,感覺到一股又一股強風從自己身體裏穿過。
    秦運頭也不回地朝她喊:“窦以晴,我昨天賽車沒贏,差一點兒!”
    窦以晴大聲與他對話:“菜!”
    “那人怪沒意思的,帶他女朋友去觀賽,他打雞血似的踩油門,”秦運喊,“下次你也去!”
    有病啊?炮友去幹嘛?窦以晴說:“不去!”
    “去!”
    “不去!”
    “去!”
    “……”
    幼稚死了。
    窦以晴在心裏罵,她貼在秦運身上,無語地想,過兩天再讓他滾吧。
    第二次下定決心,窦以晴想跟他當面談,順便把自家的鑰匙拿回來。那是個周五,她回家洗了澡出來,發現窗簾被秦運拉緊,屋內昏暗。
    窦以晴走出浴室,剛想說她沒打算和他繼續上床了,就見秦運倚在卧室的門框上,赤着身,毫無顧忌地露着他結實緊致的身體,脖子上戴着一個黑色真皮項圈。
    秦運把項圈上的鏈子扔到她手上,表情不滿,語氣懶洋洋地:“洗太久了吧,窦以晴。”
    窦以晴拉了拉鏈子,秦運被拉得往前傾了一下身。窦以晴說:“別狗叫。”
    “就叫。怎麽樣?喜不喜歡啊?”秦運皮膚天生就很白,怎麽運動都曬不太黑,聲音很欠,臉卻很紅,他問,“你前幾天刷短視頻不就看別人戴這個嗎?”
    “……學人精。”窦以晴抓着鏈子,往下扯。
    秦運氣笑了,低低地“草”了一聲,垂頭親了親她的嘴,然後跪下來,臉埋進她裙底。
    第三次下定決心,窦以晴把秦運拉黑了,還讓人換了門鎖。那天正好是高中部開家長會,她那一整天都忙得不可開交,被家長們圍堵到晚自習上課鈴響才逃出來。
    等到夜色深沉,窦以晴走到班級外的陽臺休息透氣時,才想起來自己午晚餐都沒吃,餓勁兒一陣一陣地翻滾出來,反胃,想吐。以至于她聽見秦運的聲音時,還以為是自己幻聽。
    扭頭一看,秦運真出現在走廊的拐角,朝她招手。
    “你怎麽會在這裏?”窦以晴走到角落,不可置信地問他。
    “當然是翻牆。這麽多年過去了,江中後門那堵牆還是這麽好翻。”秦運脫了身後的背包,拿出裏面的盒飯,檢查,“嘿,沒灑,趕緊吃。”
    “……你怎麽知道我沒吃飯。”
    “晚上想找你吃飯,發現被你拉黑了,我就去問陳老師了,結果她說你一天沒吃飯。”秦運無語,“窦以晴,你為了一月幾千塊的工資那麽拼幹嗎?”
    “……你怎麽還有陳老師的微信啊?”
    秦運冷嗤:“我安插在你身邊的眼線多着呢。”
    窦以晴吃了一口,還是燙的,她說:“有病。”
    “你才有病。”秦運說,“對了,你給我的那鑰匙開不了門啊。是因為生鏽嗎?你給我重新換一把吧。”
    窦以晴沒見過這麽沒有生活常識的人。剛配的鑰匙怎麽會壞?她擡眼想諷刺兩句,對上秦運天真傻鳥的眼神:“……知道了。”
    就這麽拖着拖着,新的一年來了。
    溫辭去了興鄉,窦以晴獨自和秦運去藍調跨年。
    倒計時前幾分鐘,窦以晴從廁所出來,回去卡座的路上收到兩個人的消息,一個是她大學最後一任前男友,估計是喝醉了犯病,給她發了好多條語音,窦以晴連轉文字都懶得按,直接切去看秦運的消息。
    【蠢蛋:人呢,窦以晴,快點回來,我要和你一起倒計時】
    窦以晴沒回,只是走得又快了一點。回到卡座附近時,發現她的位置有人坐了,有個女人坐在那和秦運交頭接耳地聊,兩人靠得很近,從她這個角度看,像在接吻,又不确定。
    窦以晴走過去想看清一點,那女人正好擡起臉,笑着說:“真的?我只背稀有皮。”
    “明白,過兩天就到你手上。”秦運笑,“只要你答應。”
    那女人剛應下,就被隔壁的小姐妹們叫走了。
    人走後,旁邊的好友碰碰秦運的手臂,笑道:“不愧是你,真他媽會泡女人。”
    秦運嗤笑:“廢話,我是誰?”
    酒吧屏幕上出現一分鐘倒計時,秦運納悶地看了一眼手機,忽然想起什麽,又扭頭對身邊的好友說:“對了。待會兒窦以晴回來,你什麽也別說啊。”
    她還是拖太久了。
    窦以晴本來想轉頭就走的,但她還沒來得及動,秦運餘光先瞥見她。他站起身走過來,剛要說什麽,倒計時歸零,酒吧一陣喧鬧,砰砰幾聲,無數彩帶飄落下來,窦以晴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秦運低頭親住了。
    秦運很親昵地吻了她幾下,然後擡頭,笑道:“新年快樂,窦以晴。”
    窦以晴說了一句什麽,秦運沒聽清,又湊過去:“什麽?”
    “我說,”窦以晴貼在他耳邊,一字一頓,“回去上床。”
    他們去了秦運家。這一晚兩個人都有點瘋,身上無時無刻不貼在一起,要麽嘴唇,要麽其他地方,斷斷續續,一次接着一次。
    做到太晚,第二天窦以晴睜眼時,已經日上三竿。
    她起身,拖着一身紅印的身子去洗手間。回來時,秦運也醒了,半邊身子露在被子外,支着手肘懶洋洋地看她:“窦以晴,你真是個瘋子,元旦節都不舍得關你那破鬧鐘,害得我五點就醒了一回。”
    他掀被下床,腳踩在地上:“怎麽說,去吃早餐?”
    “不去。”窦以晴系上內衣,“我有約了。”
    “元旦節約了誰啊?”秦運不滿。
    “前男友。”
    “……”
    兩人安靜了一會兒,秦運挑眉:“什麽意思,窦以晴?你腦子壞了吧,元旦節去見前男友?你不說你的前男友全死了麽。”
    “活了一個。”
    “那就讓他再死一次,”秦運嗤笑,不可置信,“前任有什麽好見的?你有事找他?”
    “他想找我複合。”
    “腦殘。”秦運說,“你呢?”
    “我,”窦以晴頓了下,“也有點想法吧。”
    憑什麽就只有秦運能違反他們之前的約定,一邊跟她保持關系,一邊去泡別人?
    窦以晴哪怕退場也要占上風。絕對不讓自己露出一點狼狽。
    “你也腦殘。”秦運評價。
    窦以晴頭一次沒和他接着吵,太累了。
    見她無動于衷,秦運拳頭抵在床上,捏得很緊:“我勸你別這樣去,你現在的樣子,一看就被人操了一晚上。”
    窦以晴沉默地穿襪子。
    秦運:“窦以晴,你要真跟前任和好,我一輩子看不起你。你這跟回頭撿破爛有什麽區別。”
    窦以晴拿起背包和手機,扭頭往外走,剛到玄關,秦運從卧室出來,一把抓住她。
    “你真別太過分了。”秦運低頭看她,“剛跟我上完床就去和前男友和好?”
    “所以以後不會再和你上床了,”窦以晴說,“我家鑰匙還我吧。”
    秦運下巴緊緊繃着:“我不還。”
    “那我會換門鎖。”
    “……”
    秦運安靜地盯着她好久,回過味來:“……上次我沒開成門,也是因為換鎖了?為什麽?你那時候就跟你前男友聊上了?”
    窦以晴感覺到自己手腕被捏得生疼,又不知道要說什麽,她幹澀地吞咽了一下,剛要開口,手忽然被松開。
    一瞬間,她看見秦運眼眶紅了。
    窦以晴愣住,還沒反應過來,秦運扭頭,從桌上那群車鑰匙裏挑挑揀揀,找出她家那把樸素的鑰匙,扔到她手上。
    “你真沒意思,窦以晴。”秦運回頭,朝卧室走,沒有再看她,聲音沙啞,語氣和說的話一如既往的賤,“跟你前男友一起去死,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