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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第 53 章
    後來幾天秦運一直把這件事挂在嘴邊。
    “你真不夠兄弟, 真的,之前就一直瞞着我,後面談了也不告訴我, 和你當兄弟算我倒八輩子黴。”
    周霧哦一聲:“那我讓人把訂的那幾瓶酒退回去。”
    “——但我也不是不能原諒你。”秦運站在狹窄的樓道, 對面前站在門裏的好兄弟說, “你讓我進去坐會兒, 窦以晴要晚上十點才能回來呢。”
    “不方便啊。我女朋友的房子。”周霧很欠地笑,“去樓下咖啡廳坐吧。”
    “你他媽……溫辭又沒在裏面, 她不也在學校呢嗎?”
    秦運剛說完, 聽見樓下傳來幾道匆忙的腳步,幾個大漢扛着一張床墊吭哧吭哧地在爬樓。
    周霧見狀, 終于願意大敞開門,讓人把東西搬進去。
    他讓到一邊,跟秦運對上視線,挑眉解釋:“床墊。”
    “?”秦運莫名其妙看他一眼,“我長眼睛了。”
    “溫辭買的,怕之前那張床我睡不舒服。”周霧語氣散漫, “花了她半個月工資呢。”
    秦運:“誰問你了?”
    工人搬完床, 周霧給人遞了水, 把人送走後,他看秦運一眼:“去吃飯?”
    秦運:“行吧。”
    “吃完你還回來麽?”溫辭家的房門鑰匙在周霧手指上轉了一圈,他淡淡道,“還是你晚上再來?反正你也沒別人家鑰匙。”
    ……
    最後吃飯倆人一張桌子,坐斜對角,像拼桌。
    秦運面色平靜地給窦以晴發消息:【老子給你買了張床, 周末送到。】
    【秦運:到時候別人問起你就說是你自己買的。】
    【秦運:說是為了我買的!】
    【秦運:不是,窦以晴, 你到底為什麽不給我你家鑰匙?我能偷你家裏那點破銅爛鐵?!】
    【秦運:給我配鑰匙!!!】
    四個小時後才收到回複——
    【窦以晴:神經病】
    -
    開學半個多月後,忙碌告一段落,溫辭的生活節奏總算回到正軌。
    九月的第一場大雨随之而來,街道被淋得濕漉漉一片,周霧去接她時還是晴天,沒帶傘,倆人只能一起撐溫辭那把小小的遮陽傘,回到家時,溫辭身上清清爽爽,周霧身上濕了一半。
    進了屋,周霧被她推着去洗澡。
    周霧本想問她要不要一起,手機響了,他看了眼來電人,有些意外地挑眉,剛要挂斷,最後轉念,把手機放進了溫辭手裏:“你接。”
    溫辭一愣:“我?”
    “嗯。”周霧單手脫掉濕透的上衣,扔進洗衣機裏,跨進浴室,語氣随意,“或者挂了也行。”
    溫辭低頭一看,手機屏幕上顯示:段薇。
    電話因為太久沒接而挂斷,對面锲而不舍,很快又撥過來第二個。
    溫辭猶豫了一下,接通。還沒來得及開口,對面先出了聲。
    “周霧,周霧——”段薇聲音哽咽,含糊不清地叫了好幾遍。
    溫辭:“……我不是周霧。”
    “周霧,嗚嗚嗚,”段薇打了個酒嗝,“我要找殺手殺了向溫文,你幫我找,周霧,你幫我找。”
    溫辭吓了一跳,她雙手捧着手機:“段薇,你喝醉了嗎?”
    “沒有,我好清醒!我要向溫文去死。”
    溫辭隔着手機都仿佛能聞到她身上的酒味。
    段薇吸了幾下鼻子,胡亂叫人:“秦運,我當時就應該聽你的,向溫文他就是貪我家的錢!他,嗝,他搶走了我爸爸好多客戶……”
    溫辭不敢想,如果窦以晴現在在身邊,恐怕會搶過手機跟段薇熱聊八小時。
    溫辭先問:“你現在在哪?安全嗎?”
    “我在家裏,你要來找我嗎?”段薇又打了個酒隔,她安靜了兩秒,嘟哝,“周霧,你聲音怎麽變了?”
    溫辭稍微放心:“因為我不是周霧。”
    “你知道向溫文還說我什麽嗎?”段薇又哭,根本沒聽進她的話,“他說我貪玩,說我沒品味,說我幼稚得要死,還說我花心,說我不知分寸,你說他過不過分!我哪有啊!!!”
    溫辭:“……”
    段薇:“他還說我穿着暴露,說我不要臉,說我設計的衣服都很醜,還說我的臉看多了也就那樣——”
    “他說得不對。”溫辭終于找到了可以安慰她的地方,認真地幫她說話,“你的臉看久了也還是很漂亮的,我看過你的朋友圈,你設計的衣服也都不錯。”
    “是吧?我就說,我怎麽可能不漂亮……”段薇嗚嗚咽咽,“那周霧,你能不能和我這個美女複合?”
    “不可以。”
    “為什麽?!”
    “因為周霧有女朋友了。”
    “誰?”
    溫辭說:“溫辭。”
    電話裏安靜了好久。
    段薇問:“為什麽呢?溫辭又沒有我漂亮,你和她分手不行嗎?”
    “不行吧。”
    “為什麽?”
    “因為溫辭很兇啊。”溫辭摸摸鼻子,“她不會答應的。”
    ……
    周霧從浴室出來時,溫辭已經挂了電話,了無生氣地躺在沙發上,閉着眼後仰,一副很疲憊的模樣。
    “怎麽累成這樣。”周霧坐到她旁邊,撐着手肘靠過去,垂眼盯着她的臉,好笑地一字一頓叫她,“很兇的溫老師。”
    溫辭心想果然,這房子的隔音真的很差。她仍閉着眼,聞着周霧身上與他氣質完全不搭的花香沐浴露,輕輕嘆氣:“感覺又上了一節課。”
    周霧笑起來,低頭親她,嘴唇冰冰涼涼的。
    他從她攤開的手心裏撈過手機,把段薇的號碼連帶微信都拖進黑名單。
    他媽生前和段薇母親是最好的朋友,周霧原本不想弄得太難看。現在想想,也許早該這麽做。
    剛操作完,手機微振,是某個新軟件提示。周霧點開,一個視頻界面顯示出來,手機還傳出一聲清脆的“汪”。
    原本癱坐着的溫辭擡起腦袋:“椰椰?”
    周霧嗯一聲:“今天讓人往家裏客廳放了個移動監控。”
    “我看看。”
    溫辭顧及自己沒洗澡,本來就想遠遠看一眼,結果剛靠過去就被周霧摟住,很自然地把她圈進懷裏。
    視頻裏是椰椰一張大臉,黑黢黢的鼻子對着攝像頭,超級可愛。
    溫辭看了好久,說:“它好像瘦了。”
    “?”周霧聽笑了,低頭看她白淨的臉蛋,“哪瘦了,眼睛嗎?”
    椰椰朝着他們“汪”了一聲。
    溫辭意外:“它聽得見?”
    “嗯。”
    溫辭立刻往手機屏幕前靠,又喊:“椰椰!”
    椰椰:“嗷嗚——”
    周霧氣笑,上床的時候都沒有叫這麽甜過。
    溫辭跟椰椰你來我往地聊了十來分鐘,最後被周霧忍無可忍地挂斷。
    溫辭還躺在他懷裏,他一只手伸到溫辭的臉頰下,托着,按了兩下她的臉蛋,懶洋洋地說:“別聊了,去洗澡。”
    溫辭嗯了一聲,側過身,擡眼跟他對視,征詢他的意見:“周霧,這周末能去你家嗎?”
    “……”
    “別太過分了,溫辭。”周霧捏着她的臉,冷冷淡淡地,“平時都沒來找我,為了看狗才去?”
    溫辭嘴唇被他捏得撅起,肩膀一抖一抖地笑着道歉:“對不起。”
    -
    後來溫辭把這件事告訴窦以晴,窦以晴果然質問:“怎麽不叫我過去聽啊!!!”
    溫辭莞爾:“當時你還沒下班。”
    窦以晴啧一聲,跟她瞎聊:“別的也就算了,班長真說了段薇不好看這種話嗎?這也說得出口?……哎,你說,班長當初真的只是為了吃軟飯才追的段薇嗎?秦運後來又跟我提過,說得有板有眼的,好像真有這麽一回事。”
    “不知道。”溫辭一臉認真地與她開玩笑,“下次如果看見他,我幫你問問。”
    窦以晴從善如流地接:“你有他微信。你現在就幫我問。”
    溫辭撲哧一聲笑出來:“那不行,這麽嚴肅的事當然要當面聊——”
    第二天,圖書館,溫辭看着突然在自己對面落座的向溫文,在心裏暗暗發誓這輩子再也不開那種玩笑了。
    “你真的很喜歡待在圖書館。”向溫文微笑地問,“又是一個人?”
    溫辭也笑:“對。”
    向溫文感嘆:“我們也太有緣了吧,我這段時間剛忙完,正好想約你的。”
    “是有什麽事嗎?”
    “啊?不是,就是想約你出來吃飯,随便聊聊天。”向溫文兩手交握搭在桌上,忽然問,“你知道我和段薇離婚了嗎?”
    溫辭想了想,點頭:“太可惜了。”
    “沒什麽可惜的,其實我早就想離了,她性格太差了,以前也不知道怎麽會喜歡她……可能當時太年輕了吧,覺得她很漂亮,現在回頭想想……”向溫文帶着深意看向溫辭,語氣溫柔,“其實她沒有你——”
    “不好意思。”溫辭适時打斷他,拿起桌上的手機,“我回一條男朋友的消息。”
    周霧這幾天回老家看望外公外婆,沒在江城。溫辭打開周霧的對話框,随便點了兩個表情包過去。
    “你有男朋友了?”向溫文愣了一下,很快又恢複笑容,“是做什麽的?剛在一起嗎?”
    溫辭說:“你認識的。”
    “我認識的?”
    “對。”溫辭鎖屏,把自己的手機壁紙朝對面晃了一下,莞爾,“是周霧。”
    “……”
    周霧回了她兩個同樣的表情包,還有一句:【怎麽了,女朋友】
    溫辭不自覺地腦補了一下他懶洋洋的語氣,沒忍住笑起來,剛想回複——
    “這樣啊,你怎麽也那麽傻。”
    向溫文語氣溫和,笑眯眯地勸她,“周霧這種人談戀愛根本不會走心的。我擔心你,悄悄告訴你,當年他和段薇談戀愛,一去美國就不見人影了,美國那種地方你也知道,亂得要死,派對上濫/交/嗑/藥是常事,他們這種富二代就更不用說了,之前秦運生日你也見識過的,那次還好是在國內。我聽說周霧現在也是隔三岔五去美國,誰知道他都去幹什麽,你要小心,別到時……”
    “班長,你在我面前這樣說我男朋友的壞話,真的非常不尊重人。”
    溫辭打斷他。
    她臉上還帶着很淡的微笑,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以至于向溫文反應了半天,才明白過來對方話裏的意思。
    向溫文微怔,幹笑一聲:“我只是提醒——”
    “背後說人壞話是可恥的,吃軟飯和當小三也是。”溫辭疑惑,語氣像是真的在詢問,“你怎麽還好意思提呢?”
    -
    離開圖書館,溫辭把人從通訊錄裏拉黑,悶頭默默地走了一段路,手機響起來,是周霧的視頻電話。
    溫辭接通。周霧坐在亭子裏,背後是連綿的山,他人懶散地靠在紅木欄杆上,和閑致的山景融為一體,正偏頭對旁邊兩位老人說:“以後再說,她害羞。”
    聽見接通的聲音,周霧不緊不慢地看回來,朝她輕淡一笑:“怎麽回事兒,不回消息,溫老師。”
    溫辭說:“抱歉,我沒有看見。”
    周霧沉默了一下,挑眉,把手機挪近。
    溫辭臉上其實沒什麽其他的表情,她控制着神色,目視前方,嘴唇很淡地抿成一條線。
    但周霧還是看出來了:“誰惹你生氣了。”
    “沒有誰。”
    “……”
    周霧剛冒出把機票改到下午的想法,就見溫辭忽然把手機舉起來,與他對視:“周霧。”
    周霧好笑地應:“到。”
    “段薇那天說得沒錯。”
    “什麽?”
    “她品味真的很差。向溫文比不上你一根頭發。”
    “……”
    “你是全天下最好的。”
    “……”
    說完,胸口的氣都好像散了不少。溫辭看了一眼亮起的綠燈:“我要過馬路了。到家再和你打視頻,可以嗎?”
    挂斷視頻。
    身邊,老人挺直腰坐着,雙手拄拐,哈哈大笑:“害羞?”
    高山白雲下,周霧耳根紅得明明白白,回神,朝外公坦蕩一笑:“嗯,就是,偶爾也會奔放那麽一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