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军,退下。”

    淡淡睨了鱼浅浅一眼,宫绛莲血色尽失的薄唇微动,便轻声吞吐出了几个字眼来。

    虽说是给他疗伤,但是鱼浅浅下手却是半点都不客气的。

    用小刀划开他伤口的时候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却让他疼得险些叫出声来,几乎要把牙根给咬断了才勉强将这股剧痛给隐忍了下来。

    这女子看上去柔柔弱弱,好似很好对付的样子,但实则精明古怪,是个厉害的角色呢!

    目光在鱼浅浅的身上几个逡巡,便将她的脾性给了解参透了大半,宫绛莲任由她在自己的伤口上动作,哪怕是被弄疼了,也一直隐忍着没有发出声音来。

    啧啧啧……

    见宫绛莲如此隐忍,铁骨铮铮的,鱼浅浅到底是有些佩服起他的忍耐性来了。

    果然不愧是征战沙场已久的汉子,这气概让人折服。

    虽说宫绛莲这人看起来冷血无情,生性冷漠阴戾,一开始还要杀了她而后快,不过一旦选择相信人她,倒是全身心地信任她呢。

    这一点,鱼浅浅倒是挺欣赏他的。

    不过也是,军人一贯的理念就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宫绛莲,是个军人。

    如此,鱼浅浅也就不再继续在他身上作怪了,全凭真本事给他疗伤。

    下手,也知情重了一点,至少不会再恶意在他身上扎刺,给他制造痛苦了。

    她的医术不渣,给他料理起伤势来绰绰有余,再加上她偷摘了宫羸墨养育的那些个禁地药草,早就够她研制出更好的药来了。

    因此,宫绛莲的伤根本就不在她的话下。

    清理完伤口,再抹上药粉,最后取出绷带给他包扎上,做完这一切事宜后,鱼浅浅这才去河边洗了手,回来擦干了说道:“成了,伤势稳定下来了,这几日只要多注意别碰到水,不要随意拉扯,没什么大问题。”

    “嗯。”

    宫绛莲只是淡淡应了一声,目光落在自己的肩胛骨上,看着鱼浅浅包扎完后的伤口,讶异这从未见过的包扎手法,干脆利落,又不失整洁。

    这个女子,到底是何人?

    怎么会有如此精湛的医术与包扎手法?

    这样一个身份不凡的人,不该这般落魄地从水里逃生……

    深思熟虑间,心境已经百转了千回。

    但见宫绛莲沉默不语,王军以为他还是要按照老样子,遂一个眼神示意给某个下属,就欲要

    杀人灭口。

    碍于唯恐对方会反复无常,鱼浅浅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防范于未然,但见那下属方要抽刀来抹她脖子,她目光一凛,便从袖口之中飞射出了几根银针,一针不落地扎刺进了对方的要穴之中,眨眼之间就封锁住了对方的行动。

    “王爷,好歹小女子也是用心相救,全部半点虚假与怠慢,王爷却以如此的小人行径相报,心肠未免太歹毒了点吧?我敬重你是条汉子,可不要做出什么忤逆的事情来让我鄙夷你啊!”

    拍了拍手上莫须有的灰尘,鱼浅浅眉梢微挑,唇角微微勾出一道蔑视的弧度,很是不耻宫绛莲的出尔反尔,不讲信用。

    好吧,她收回刚刚的话,这个男人根本就不是军人!

    说他是军人,只会辱没了军人这个字眼。

    “放肆!一个小小的村姑,也敢对我们王爷如此叫嚣,你以为你是谁!”

    鱼浅浅的桀骜不驯,目中无人让王军顿时气急,眼见她三两下就料理了那个下属,顿时就目露凶光,欲要对鱼浅浅不利。

    “我当然不是谁,只是救你们家王爷小命的恩人而已。怎么,你要对你们王爷的救命恩人赶尽杀绝吗?不怕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挑高了眉头,鱼浅浅没好气地瞪了王军一眼,满面的鄙夷与不屑。

    虽说救死扶伤也是医生的一种分内之事,但是王军这人太过嚣张跋扈,宫绛莲这厮又太过目中无人,让她对他们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要不是因为他们人多,她怕自己硬拼会逃不出他们的包围圈,不然她早就对他们动手了,哪里还能轮到他们在这里叫嚣呢?

    “你!”

    从未见过像鱼浅浅这样跋扈狂狷的女子,王军的脸都要给气歪了,浑身俱是一颤一颤地,那怒目圆睁的神色,大有要扑上前去将鱼浅浅给厮杀殆尽的意思。

    太气人了,想他王军跟了兰阳王多年,立下多少汗马功劳,受到多少人的尊敬,今儿个还是第一次栽在一个喜爱女子的伶牙俐齿里,他又怎能不气愤呢?

    “王军,不过只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想要本王对她感恩戴德罢了,你又何须对她如此介怀呢?”

    被鱼浅浅凛然无惧的气度给惊艳到了,宫绛莲一改往前的冷漠与狠戾,这么一番话语下来,倒是颇有要对鱼浅浅格外开恩的意欲。

    着实让王军听了就倍感意外与惊诧。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王爷对一个陌生的女子如此不一样呢!

    想来,眼

    前的这个小姑娘,也一定不简单!

    否则,他们家王爷驰骋战场多年,什么样的人物没有见识过,又怎么会对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格外不同呢?

    不过看她那一副临危不惧,老神在在,又不以为然的散漫样子,也是挺有胆识与气魄的,一个弱女子能有这样的气概不简单啊!

    也无怪宫绛莲会被她给吸引了。

    “王爷说笑了,小女子救王爷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一条小命而已,可不敢妄想能够让王爷对小女子感恩戴德啊!不然,小女子只怕连往后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一番话语说得再膈应不过,鱼浅浅满面的哼哧,神情看上去很是不耻宫绛莲的为人与做法。

    颇有种他不讲信用,就是与她鱼浅浅过不去的意思。

    见此,宫绛莲不自觉地便微微牵了牵嘴角,勾带出一缕别样的笑意来,甚是好奇地睇着鱼浅浅,声色浅薄道:“哦,本王看起来有你说的那般凶残?”

    “是不是,有没有王爷心里清楚,我们彼此心照不宣,就不需要小女子一一点明了吧?”挑了挑眉头,鱼浅浅满面的不屑,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不是那么友善了。

    这神情举止看在王军的眼里,简直就是找死!

    不过,宫绛莲却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反而显得落落大方,只哼了一声,便神色缱淡道:“不错,够胆量!确实,与一般的小女子不同,入得了本王的眼。”

    言语间满是对鱼浅浅的欣赏,宫绛莲面上的神色深了深。

    乍一看到宫绛莲露出这样的神色来,鱼浅浅顿觉不妙,心思几个陡转间就已经百转了千回,赶紧随意地找了个话题来分散他的注意力,道:“既然王爷如此欣赏小女子,就一定不会舍得小女子如此年纪轻轻地就香消玉殒了,即是如此,小女子就谢过王爷不杀之恩,就此别过,后会无期了!”

    语罢,就一个凛然转身,大有要马上跟他say-byebye的意思!

    开玩笑,对方都已经露出那种‘这女人够味,很是附合自己胃口’的龌龊表情来了,她要是再不逃走,很快就会被对方给吃干抹净了!

    妈哒,早知道她就不应该往这边游过来,应该往别的方向逃生去的!

    不过事已至此,她还是先想想该怎么脱身的好。

    “本王说过,你可以走了吗?”

    好整以暇地睇着鱼浅浅离去的背影,宫绛莲黑沉的子眸里闪过了一缕异样的神色,让正欲离去的鱼浅浅脚下一顿。

    眼前猛地就窜出了几个彪形大汉来拦住了自己的去路,鱼浅浅一脸的尼玛卧槽,心下一阵泼妇骂街,很快就面瘫了。

    撅高了红唇,鱼浅浅猛地返过身去,皮笑肉不笑地睨着宫绛莲,声色里蕴含了滔天的不满与不悦,咬牙切齿道:“王爷这是何意?

    ≧)

    “小鱼儿可曾听过一句话?

    姿态翩跹地缓缓站起身来,将一旁的衣物缓缓套在身上,宫绛莲动作儒雅矜贵,一派养尊处优的贵族风范,一举一动间满是无声的摄人蛊魅,直看得他周遭的那些下属各个面红耳赤起来。

    都说东陵国的兰阳王长得无比俊美,姿容较起东陵皇帝宫羸墨来是有过之而不及,如此一见果然是不假啊!

    就算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男人,也阻挡不了他们对他的欣赏与狂热迷爱啊!

    真是,太妖孽了有木有!

    ……小,小鱼儿?

    去他妹的小鱼儿啊!

    这都是些什么鬼称呼,她跟他很熟吗?

    嘴角抽了抽,鱼浅浅丝毫都不为宫绛莲的美色所迷惑,神色里俱是谨小慎微,生怕宫绛莲这人会开始动什么了不得的歪心思。

    果然出门在外,没个帮手什么的很不好行走江湖啊!

    眼看着她就要在这个比宫羸墨还要变态的男人手上给栽了,都没有人可以英雄救美一下的。

    太苦命了……

    “本王有一个坏习惯,从来都只相信,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是最牢靠的。

    将衣服给慢条斯理地穿上,宫绛莲似笑非笑地看着鱼浅浅,那眼神好似在说‘不要妄想能够从他的身边逃脱,她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既然王爷都已经说了,这是王爷的一个坏习惯,那当然就得改改了是不是!世事变迁反复无常,没有谁可以一成不变,王爷要是不与时俱进,会渐渐老化跟不上社会的节奏哒~!

    嘴角不置可否地抽了几抽,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鱼浅浅不得不降低自己的身份,无甚憋屈地眨巴着眼睛,一脸的讨好与迁就。

    尼玛的,要不是看在你是一个王爷的份上,姑奶奶早就一绣花针阉了你了,还轮得到你在姑奶奶的跟前叫嚣?

    想是这么想,但这些话鱼浅浅眼下还是没胆子说的,只能暗自在心里头将宫绛莲的祖宗十八代都给热情地问候了一遍。

    问候完忽然想起来,问候了宫绛莲的祖宗就等于问候了宫羸墨那变态的祖宗,顿觉心塞塞。

    这宫绛莲果然不愧跟宫羸墨是一家的,两个人都是一样的……尼玛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