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陆瑶吃完饭，父母让她去休息。
陆瑶本来想去卧室，但清若喊住了她，‘陆瑶。’
陆瑶一个激灵。有种，果然的感觉。
老老实实，‘嗯，姐，您说。’
清若好笑，这小丫头脑子灵活，就是单纯的懒，很多时候都是懒得动脑筋。
这种性格其实放平时挺好的，但现在显然不行。
于是清若一副冷淡的口吻，‘你说。’
陆瑶撅了撅嘴，偷偷在心里想，教导主任啊。
但想归想，还是乖巧的坐到了客厅沙发上，小学生老老实实的坐姿，‘姐，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
家里条件好的时候，家里的事都是父母做主，她就是个不管事的孩子，反正喜欢的东西父母会买，钱会给，没烦恼没忧愁。
家里一下子垮了，她接过了家里赚钱的担子，父母可能自觉对不起她，陆瑶自己也不太会开解父母，双方都对此缄默。
后来因为季无风，一开始是意见不合，吵了几次，陆瑶和父母也吵得相互说了些重话。
她自觉委屈又无处诉说，父母不理解她，关系僵化。
‘警局那边出结果，他们也会知道。’
陆瑶闻言，没接话，家里大起大落，陆闻德心理压力大，那两个月头发一下就白了，身体也有了点小毛病，这几年一直养着，身体没大问题，但是头发，现在几个月不染，全是白的。
知道她今天要回来，昨天两人都去染头发了，现在看着黑黝黝的倒是挺精神显年轻。
这种事，她怕父母受刺激。
‘看你的态度，你的状态才是影响他们的第一要素，今天可以先不完全说，先给他们打打预防针。’
‘工作上的事，你挑着说就行。’
‘陆瑶，其他人我都可以，但父母这，你最了解他们，他们也最了解你，而且今后，你是他们的第一负责人，只能你自己来。’清若说完，感应到陆瑶坐在沙发上越来越剧烈的心跳。
清若也没松口，给陆瑶自己做心理建设。
她遇到过的困难挫折太少了，以至于现在所有的突发情况都能让她措手不及，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应急心态不行。
但清若不急，她能陪着陆瑶，慢慢来。
陆瑶吞咽口水，重呼吸，话语却很轻，‘我想一想、该怎么开口。’
‘好。’
客厅没开电视，厨房距离客厅不远，父母在里面收拾碗筷，水声和父母彼此小声的抱怨在空间里清晰。
很难，可再难也没有修眉刀往手腕上割下去的瞬间难了。
藏着掖着不说，他们反而不敢问，胡乱猜测更担心。
陆瑶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起，有了个观念，有些事很难，并且不确定结果如何，但必须要做。
逃避被放到了应对之后。
就像现在，陆瑶觉得难以启齿，但还是在努力设想如何开始和父母交代。
而不是能不能暂时逃避。
父母洗完碗出来，看到陆瑶一本正经的坐在沙发上靠着。
周女士先看了眼她的手腕，“瑶瑶，怎么不去睡午觉，手要换药吗？”
陆瑶侧头，“这两天都不用换，爸、妈，过来坐，我有点事想和你们说。”
周女士紧张的手叠在一起搓了搓，陆闻德也下意识想起了这两天错综复杂的消息。
周女士挨着陆瑶坐，还是心疼居多，原本想说教两句，但顾及着陆瑶的心情，只是婉转的提，“瑶瑶，以后不能这样了，妈妈看着太难受了。”
陆瑶点头，“我知道，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陆闻德在单人沙发坐下。
陆瑶和清若说，‘姐，我就先说我和季无风，成么？’
‘按你的想法来就行。’
陆瑶吸了口气，郑重，‘好。’
陆瑶和父母说的时候，清若也没做别的事，在认真听。
另外，把陆瑶有些叙述不清、措词不当的地方记下来。
其实听人的表达，更容易了解一个人的行为模式和性格。
陆瑶因为从小过得太顺，没经历过什么挫折，有点面对困难下意识回避的乌龟性格，不知道怎么应对就像躲着。
说完了季无风的事，父母都沉默。
周女士是气愤多一些。
曾经两家在A市一个别墅区，中间隔着几户，距离不远。
他们和季无风父母虽然没有生意上的往来，但平时的走动也挺频繁，她自觉相处还可以。
世事难料，人心难测。
倒是陆闻德沉默良久，和陆瑶说，‘彻底断了也好，他父母不好相与，家族企业大，家族关系复杂，你的性格，难以应付，而且，也不合适。’
陆瑶点点头，“嗯，而且我们之间……”想到昨天的恶心事，她连感情这两个字都吐不出来。
现在用感情来形容她和季无风之间，是自我侮辱。
所以陆瑶顿了下，直接说了最后结果，“恩断义绝，以后就是陌生人。”
父母跟着附和，反正都是骂季无风一家子，夸陆瑶。
陆瑶随手抓了个抱枕，拢在身前，轻声打断父母的话，“爸、妈，还有件事。”
“瑶瑶说。”
“昨天早上的娱乐新闻，你们看了吗？”
两人对视一眼，摇头，假笑，“没看，怎么了吗？你不是说让我们少看那些营销号带节奏，都是假的，我和你爸就……”
“嗯，大多都是夸张，编的，但也有一部分是真的。”
“我先说，你们别激动，因为我报警了，现在已经立案了，在等警局那边出调查结果。”
陆瑶父母都下意识绷紧了身体，脸上的假笑都绷不住了，“你说。”
“昨天的照片是真的，也就是为这事我报的警，传播的人，我不认识。”
陆闻德猛的起身，双拳紧握，显然已经火从每一根头发丝冒出。
周女士吓了一大跳，赶紧去拉他，“老陆，干嘛呢，坐下坐下，瑶瑶还没说完呢。”
“放开……”
两人拉扯间，陆闻德有点绷不住，“我去宰了那个畜生、你放开。”
等陆瑶起身来到旁边时，两人都是泪流满面。
出乎清若意料，陆瑶没哭。
只是看着父母这样委屈又自责的模样，她觉得心酸，也觉得自己不争气，觉得自己昨天早上自伤真的是愚蠢至极。
栽了天大一个跟头，学会了一件事，做任何事之前，三思。
冲动解决不了问题，逃避也解决不了问题。
父母拉扯之间，两人都差不多是坐在地上开始哭。
陆瑶弯腰去拉他们，“爸、妈，先起来，我左手疼，用不上力。”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刻看着父母自责的神情是不是长大了，她只知道这一瞬间她一点不想哭。
姐姐说的对，现在对她来说，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了。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而且我报警了，我相信法律会我一个公正的结果。”
“你们别急，来，坐下说。”
等陆瑶把父母安抚好，说开了，已经是下午快三点了。
陆瑶现在反而是家里最想得开不在意的人，“爸、妈，你们休息会，我去房间打两个电话。”
“别气了，现在该着急的不是我们，而是施害人，你们这样，我看着更难受。
进了房间，陆瑶关上门，一直强撑着的身子靠着房间门，重重吐了口气。
‘姐，还行吗？’
清若肯定她，‘小陆瑶太厉害了，比我预想中厉害一百倍。’
呼，陆瑶彻底放松了。还好还好。
这一天，在她漫长而起伏跌宕的人生里，好像只是稀松平常的一天。
但陆瑶自己知道不一样。
大概这一天之后，面对再难得处境，她不会想着逃避，而是，面对。反正只要往前走，总会有路。
陆瑶还反思了一下，好像有时候说话犹犹豫豫耽误了不少时间，都快三点了。
‘姐，我是不是耽误时间了？’
‘没有，这个点正好，不然在午休时打扰人家不方便谈事。’
行李箱早上回来陆闻德就拿到了陆瑶房间，怕她手不方便，还专门打开了放到一边。
清若从里面拿出昨晚罗列的代言品。
坐在桌子前拿出笔，指着罗列的几个代言品问陆瑶，‘你觉得应该先给哪个品牌打电话。’
陆瑶脑子里一团线团，但还是努力回忆了一下涉及代言的所有细节和昨晚到今早清若整理的这些品牌的资料。
最后选了两个，‘柒曦或者永佳？’
清若带出点笑意，好整以暇，‘理由？’
“柒曦的创始人，很喜欢我，我的代言也是创立人自己定的。
这话说起来，有点王婆卖瓜的羞涩感，但陆瑶这会只想跟清若表达她最真实的想法。
忍着点奇怪的羞耻，“创始人是位非常优秀的女性，恒达刚发布季无风订婚的消息时，她给我打过电话，不是责问，是安慰。
“这次风波之后，联系公司说要解约，是他们的品宣经理，而且，提的违约金比合同约定的少，我觉得，姐姐你和她谈的话，这个代言应该能保住。
这话说的，清若挑了挑眉，“那你自己和她谈呢？
陆瑶顿了一下，直白的说，“我不知道，我没信心也觉得面对她有点……大概就是辜负了她的喜欢和看好吧。没脸面对。
清若嘴角轻轻勾了勾，不置可否，继续问陆瑶，“那永佳呢？
陆瑶抿了抿唇，收起自己的忐忑和紧张，认真回答自己真实的想法，“这几个代言中，就永佳的国民度最高，而且我不是唯一的，也不是最主要的代言人，代言费也不高，这品牌如果能保住，我觉得对其他品牌和今后的工作都有良性影响。
?)
清若点头，在陆瑶因为她的沉默而逐渐不安时开口肯定，“嗯，考虑得很周到，也很对。
不过，“永佳我来打电话，至于柒曦，留给你来说。
“啊？！姐！我？
“对。
清若带了点笑意，开始找永佳那边工作人员的联系方式，“没事，我先打其他的，柒曦可以放到最后。
“陆瑶，可以吗？
陆瑶长长吐了口气，很想揉把脸告诉清若求放过。
但那是理想，理想和现实的区别是，她揉了把脸，自己给自己充了点莫名其妙的鸡血，“好！我可以！
声音很大，语气很坚定，自己给自己洗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