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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晏城这场倒春寒倒得有点久,喻一栩坐在W大操场看台上,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冉明修看着发小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消沉模样,不禁担忧:“问你什么都不肯说,要不是我家老管家昨天路过你家,我都不知道你家发生那么大的事。”

    冉家和喻家在同一片别墅区,两家公司在行业里有些竞争关系,双方都很关注对家的消息。

    喻一栩仰头望着星空,感受着凉风一点点将他面部的温暖掠夺,对于冉明修的话充耳不闻。

    “我早说过,你们在一起是玩火,”冉明修喋喋不休,“现在好了,你们的关系不但被发现,还闹得这么大,我看你未来能够分到的股份又得少一些咯。”

    喻一栩:“我不在乎。”

    冉明修嫌弃撇嘴:“你不在乎?还不是因为你妈妈占着公司不少股份,你才对你老爹手里那些有恃无恐吧。”

    见他不否认,又说:“你别忘了,你妈妈可不止你一个儿子,你们的事情要是传到她耳朵里,你觉得她该偏向你大哥,还是纵容你?”

    “你说喻靖恩折腾这么大一出戏是为什么,还不就是让你老爹对你彻底失望,让你老妈对你失去平衡心,你呀,被算计成这样,怎么一点计较心都没有呢?”

    不想听他叨叨公事,喻一栩侧身,干脆背对他。

    冉明修服软:“算了,你不想听,我还不惜的说。不过话说回来,你就这样一走了之,想没想过你老……季伏双怎么想?”

    整整一天没有提起她,是喻一栩刻意遗忘,也是他逃避。昨天事出突然,她的下意识反应于他而言,与做出选择无异。

    她的选择始终不是他。

    张口就觉得嗓子干涩,喻一栩仰头灌了口闷酒,潜心感受那苦涩的滋味充斥口腔,才找回声音:“是我强求,现在醒悟,还不算迟。”

    冉明修小心地往身侧瞥了一眼,看着来人,有些尴尬。

    他悄悄用胳膊肘怼喻一栩一下,见他毫无反应,只能硬着头皮提醒:“我劝你最好考虑清楚再说。”

    等了几秒,冉明修知道喻一栩不会采纳他的建议,于是起身,留下一句“去厕所”,飞快溜走。

    身后少了一堵挡风的人墙,没多久,喻一栩就觉得冷。

    但他依旧不动,继续喝他的闷酒。

    没多一会儿,身后的凉风被挡住,喻一栩想,冉明修到底是他发小,知道操心他,回来得真快。

    他决定给发小一个面子,晃了晃罐中剩余的酒,慢吞吞地说:“碰个杯吧,过去的事情就让他随风而去,兄弟又是一条——”

    “好汉”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探出的胳膊就猛然定住。

    因为他回身回到一半,赫然发现身后已然换人。

    他不得不承认,当日思夜想的人出现,他的心依旧会可耻地快速跳动,她依旧是他心之所向念念不忘的人。

    “你……”他张张口,忽然恍神,竟分不清今夕何夕。

    她不是选择了喻诺,为什么会找他?

    是在可怜他吗?

    瞬时沸腾的血倏地凉下去,唇角弧度上扬的肌肉记忆还没来得及展开,就被死死压下。

    他背过身,不愿面对她。

    “喻一栩。”经过一天一夜的冷却,季伏双的声音有些凉。

    被叫的人没回头,只是僵着背,背对着她。

    他的无声,是态度。

    他不需要施舍。

    “你认识我。”

    没头没尾的陈述句,喻一栩却听明白了,她已知晓,早在他正式对她自我介绍之前,他已认识她。

    “是。”

    喻一栩感觉自己嗓子很疼,撕裂一般。只一个字,已然用尽全部意志力。

    “为了报复?”季伏双死死地盯着他。

    喻一栩:“?”

    她没再说话,喻一栩慢慢回过味,她大约误以为他用她对付喻诺。

    “我没有,”喻一栩,“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没想过跟他争,不管是家产还是……”

    短暂的停顿,他再说不下去。

    事到如今,再说什么都迟了。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怎么面对你的家人?”

    “面对……我?”

    怔怔地听着她的三连问,他隐约嗅到些关心的意味。他忽然又不确定,她既然选择喻诺,何必费心关心他?

    “你……”鼓起勇气,他也许该让自己彻底死心,“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先问你,”他像应激的刺猬,全身竖着防备的刺,季伏双不忍心说那些早已打好的腹稿,“你回答了,我再答。”

    沉默片刻,喻一栩深深吸气,强迫自己面对她:“我会好好读书,好好生活,以后远离家庭纷争,大概……也会少回家。我可以放弃继承权,名下的股份可以全部转让给大哥,当然,如果……也可以全部转让给你。

    ”

    “如果你愿意”几个字被他临时抹去,他想,即使她不愿意,他也应当转让给她。喻家没有一个省油的灯,若她没有股份傍身,如何在喻家立足。

    “这就是你对我的打算?”季伏双气笑了。

    笑容洋溢在她脸上,喻一栩却觉得比哭更悲伤,他不知自己哪里安排得不妥当,有些气馁:“对不起,我暂时只能想到这些。”

    夜风很凉,比夜风更凉的是人心。

    季伏双忽然不知该怎么面对喻一栩,面对那个没有他的未来。

    两人各自坐在原处,相隔很近,都没再开口。

    时间越来越晚,操场上的学生越来越少,喻一栩终于迟疑的做出最后的关心:“你……还不走吗?”

    “你呢?”季伏双反问。

    “我……”正想作答,骤然想起她方才说的,谁先问,就该另一人先答,于是改口,“是我先提的问题。”

    说完,又觉得吃亏,小声嘟囔:“刚才的问题都没回答。”

    他这副斤斤计较又察言观色的模样,令季伏双想到几个月前,她自以为他们刚刚相识的时候。

    他也是这般计较着、小心地接近她。

    那时的日子真是好啊,她什么都不知道,只需要遵从本心,做她想做的选择。

    听到突如其来的叹气,喻一栩到底还是没忍住,劝说:“我大哥是个好人,只要不触碰他的底线,别对他撒谎,其他事情大概他都能包容。喻靖恩和邓靖茜你不必理会,喻家你想去就去,不想去也没关系,想必……他能处理好。”

    想了想,好像再无需要交代的,他匆匆起身,与她告别:“我先走了,这些日子是我对不起你,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日后我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也不会打搅你……们生活。”

    与她错身而过的刹那,带起一阵寒气,季伏双倏然抬手,像往常他勾她小拇指那样,勾住他。

    她明明没有用力,喻一栩却定住。

    “你……”他难以置信地垂眸,满含诧异地望向她。

    季伏双没看他,只是看着两人相连的手,呢喃似的低语:“怎么这么无情呢?”

    大概是酒后幻听,他听到不该出现的话,下意识反问:“你说什么?”

    短暂地停顿一瞬,季伏双起身,揪住他的衣领,把他堵在逼仄的过道:“我在问你,你为什么这么无情?”

    微微张口,是下意识想给出回应,可他却没听懂她的问题。

    季伏双自顾自地又说:“既然只是把我当做攻击武器,为什么要对我好,为什么要让我喜欢上你,难道欺负我更能满足你的报——”

    “胡说什么?”喻一栩急急打断她,下意识反握住她的手,质问,“我什么时候把你当做攻击武器了?你以为我打算报复谁?又打算拿你报复谁?”

    “难道不是么?”

    “我同喻诺有旧,你同喻诺不睦。把我牵扯进你们兄弟之间的争斗,难道不是你事先筹划,对付喻诺的武器?”

    季伏双越说越气,说到后来,理智全无,也就开始口不择言:“所以昨天喻靖恩联系我,也是你设计的吧?那天带我走那条小巷是为了找机会弄丢球球,应当是为了大肆安排你的人找狗,给喻靖恩知道你动向的机会。那天你打了他,加深你们之间的矛盾,刺激他报复你,揭发你我之间的关系。”

    “你算得不错,喻诺确实生气,他来你家,看到我,求我离开你。”

    “我不知道你认识的喻诺是怎样的,我认识的他是天之骄子,几乎无所不能,是人人都羡慕对象。可是那样的他,却低声下气地求我。”

    ?)

    “你知道当时我在想什么吗?我想,如果你在就好了,你一定喜闻乐见。”

    季伏双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她不想承认,更不能承认自己难过。

    一承认,她就输了。

    她不想在爱情里落下风,不想失去自我。她怕再多说一个字,就是开口请求他不要放弃她。

    她怎么能毫无尊严地被当做武器?

    喻一栩静静地看着她,已经从最初的愤怒难以置信,奇迹般地平复下来。

    她的泪水是他的良药。

    他抬手,小心地接住从她脸颊滑落的泪水,僵着手递到唇边,用舌尖轻碰。

    是苦涩的滋味。

    “你……”他拢着眉,试探地开口,“不要为我落泪。”

    “在我面前,你只需要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