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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章
    瞧着她支支吾吾, 俨然一副小女兒家情窦初開的模樣,梁槐寧等人都捂嘴笑了起來。
    謝叡珠忙嗔怪道:“嫂嫂們莫要笑我。我,我以前也覺着說親太早了些, 今日沈家上門母親也問過我的意思。可我瞧着沈三郎人很好, 他笑起來時眼神澄澈, 我這才……”
    衆人也不再打趣她了, 梁槐寧輕撫了撫小腹, 瞧着她的模樣, 便知若是那沈三郎人品過的去, 仔細打聽一番, 這門親事八九不離十要定下了。
    林氏笑道:“你若是有意是最好不過的。從前一副孩子心性,嘴裏頭嚷着不要嫁人。如今見着了看對眼的人, 嫂嫂們真心替你高興。”
    謝叡珠聞言羞怯地點了點頭, 又望向梁槐寧, 岔開話茬道:“哎呀,莫要說我了, 今日的主角合該是四嫂嫂才是。昨兒康寧閣請郎中過府時,可吓壞母親和咱們了,而後聽見是喜脈都高興的不得了。我可是盼着四嫂嫂肚子裏的小侄兒或是小侄女, 無論男女必定都是玉雪可愛極了的。”
    姜氏笑了笑道:“那是自然, 咱們四弟妹這副好容貌。以後家裏孩子越多, 我們兕哥兒也有年歲相仿的伴了。”
    梁槐寧點點頭, 她舒适地窩在軟榻上,正說着話秦媽媽那邊便着人上了些果子飲子來, 衆人又說說笑笑了一陣兒方才告辭。
    她覺着有些疲憊, 算着離用午膳的時間還有一陣兒索性就眯了一會兒,再醒過來時茗霧和新芽絮絮叨叨的說話聲隐隐預約傳過來, 她扯了扯床幔,秦媽媽聽見了動靜忙進來。
    她将溫熱的蜜水遞給梁槐寧,梁槐寧潤了潤嗓子,而後擡眼問道:“茗霧和新芽兩個丫頭正在嘀咕什麽呢?”
    茗霧聽見動靜,手裏捧着料子進來,梁槐寧的視線一下子落到她手裏的料子上,她輕輕一怔遂笑着道:“這是打哪兒來的料子?”
    茗霧輕挑了挑眉,含笑道:“奶奶不是昨兒吩咐奴婢今兒要與何娘子碰面,将繡院的事兒定下來。還有衣裳也做出來了,奴婢将衣裳帶回來了,一會兒請奶奶過目。而後,何娘子将這幾匹料子給奴婢瞧,說帶回來給奶奶過目。這是絹紡香雲紗,觸手質地柔軟偏厚,倒很适合做秋季的衣裳,何娘子有些想法說如今料子繁多,咱們每回進的料子又多又雜,花費頗多,倒不如每一季着重挑幾款做主款,她說這款紗綢便極好。”
    梁槐寧依言撫了撫那料子,果真頗為厚重,觸手柔軟,她笑着湊到茗霧耳邊耳語幾聲,茗霧挑眉問道:“當真?”
    梁槐寧笑着放下料子道:“過兩日将人請過府吧,我還有些事情要商議呢,總不能讓你日日往外跑吧。”
    茗霧聞言笑着欠了欠身,若是這樣她倒是輕省不少。
    新芽笑着瞥了眼茗霧,嘀咕道:“相處了這樣長時間,便知道何娘子的人品過的去。過陣子若是要去潓州繡院考察,總要将事務交代清楚了才是。”
    茗霧聽出她話裏的幾分醋意,不免奇道:“聽你這語氣是話裏有話?”
    “是,我可羨慕你羨慕的緊。”新芽也不否認,繼續道,“隔三差五出去可是快活,咱們院裏的小丫鬟說某些人啊從棠春樓買了新出爐的果子來,一直藏着掖着呢,可真是好沒良心。”
    聽了這話,梁槐寧也來了精神,她忙坐直身子佯裝生氣,瞪着圓溜溜的眼眸望向茗霧道:“原來有這回事?果真是好得很,素日我有什麽好的沒想着你們倆,小沒良心的。”
    哪知道茗霧笑容卻有些不好意思,她躲躲閃閃回避梁槐寧的視線,梁槐寧卻瞧出了幾分端倪來,最後在二人視線直直逼問之下,茗霧才不得不張了張嘴道:“我,我上個月替奶奶去榆林街見何娘子時,急沖沖的不小心撞上了人。起初也不知道,後來才曉得那人是棠春樓的少東家,今日碰上了他非要塞給我果子,我說了不要,可……”
    新芽是不知道還有這樣一樁緣故的,她素來愛聯想,聽了這話忙眼珠子滴溜溜轉了起來,不懷好意笑道:“原來如此,可是茗霧,你的臉蛋為何這樣紅啊?莫不是這就是傳說中的郎有情妾有意,你喜歡人家?”
    茗霧羞的啐了一口,忙語氣急促道:“你胡說什麽呢?我可要陪在奶奶身邊的,沒想着要嫁人。”
    梁槐寧笑容不變,她伸手握住茗霧和新芽的手,語氣柔和道:“傻丫頭說什麽呢?若是你們遇上了喜歡的人,便告訴我,心裏別念着什麽要伺候在主子身邊便隐藏自己的心意。能遇上喜歡自己的,自己也喜歡的不容易。茗霧,你心裏有主意,若是願意記得告訴我。”
    茗霧磕磕巴巴點了點頭,而後再不提這事兒了。
    謝叡珣散館考試成績一等,授了翰林院編修,消息傳回謝家時衆人俱是一喜。
    謝叡珣回府後便被請到了國公爺書房去,好生勉勵一番,其他兄弟們俱是笑吟吟恭喜,而後年紀最小的小六謝叡瓒一臉孺慕地望向兄長,信誓旦旦道:“我要向四哥哥學習,往後也要考取進士入翰林院。”
    國公爺當即望向幼孫,好生勉勵一番道:“瓒哥兒有這般志氣,不愧是我謝家的兒孫。”
    齊老夫人早早派人準備了席面,今日是老爺和郎君們一桌,女眷一桌,中間隔了一道屏風,衆人都喜氣洋洋吃起酒來,而後說了許多恭賀的話。
    謝叡珣被三郎君謝叡瑧灌了些酒,他素日滴酒不沾,可今日到底熱鬧,一時不好推辭便沾了些酒,席面散了時人就有些醉醺醺的,面上泛起一團團緋色來。
    文煦攙扶着自家主子,謝叡珣醉酒之後人就有些意識不清楚,他一面腳步漂浮地往前走,一面嘴裏不停嘟囔着話,文煦哭笑不得只得嘴上敷衍着。
    梁槐寧孕吐不舒服,長輩們都體諒她,是以晚上的席面便沒有去,但今日是極大的喜事,她一直候着謝叡珣回來,想要親自為他道賀。
    左等右等卻迎回了一個身上沾染着酒氣的人,梁槐寧的神情與文煦如出一轍的哭笑不得,聞着他身上的酒氣,她微微蹙眉頗有些嫌棄,秦媽媽那邊忙道:“哎呀,郎君喝醉了酒,這味兒太沖了,今兒便不能與奶奶歇一處了。還勞煩文煦小哥一會兒将人扶到書房去吧。”
    梁槐寧撣了撣帕子,點了點頭,她忍着不舒服和聲道:“明早起身,記得準備一碗醒酒湯。”
    她腦子昏昏沉沉的,耐不住也就歇下了。
    第二日,陽光撒進了屋子裏頭,梁槐寧睜開眼睛便覺得神清氣爽,院裏仿佛有動靜,茗霧領着丫鬟們捧着熱水進來時,她湊趣兒笑道:“今兒郎君休沐,人在書房呢。說是奶奶醒了便知會他一聲,要陪着奶奶一起用早膳。”
    梁槐寧點了點頭,洗漱過後換上家居服便讓人請謝叡珣過來,謝叡珣瞧見她臉上浮現幾分愧疚的笑意來,他解釋道:“昨日三哥非鬧着灌了我些酒,我不好推辭,因此回來便醉的有些不省人事了,抱歉。”
    梁槐寧眨了眨眼睛,好笑道:“這有什麽好抱歉的?郎君是愈發見外了。”
    他一早在書房醒來的,人覺得納罕,而後傳了文煦來,文煦便解釋了一番。
    他當即便想着梁槐寧如今有孕了,他沒好好陪着她,反而喝醉了酒擾着她不好歇息,一時愧疚湧上心頭,當即便攬着梁槐寧坐下。
    瞧他小心翼翼,事無巨細的模樣,梁槐寧挨着她坐下,才要拾起筷子來,謝叡珣便替她吹起熱粥來,而後又夾了幾樣醬菜放進小碟子中,梁槐寧勾了勾嘴角淡笑道:“要真是這樣衣來張口,飯來張口久了,怕是人要愈發懶怠了。我今日還預備着出門走走呢。”
    “正巧,我陪你。”謝叡珣忙接上這話,平日休沐也總在書房多,今日正好陪着梁槐寧出門逛逛。
    秦媽媽不免擔憂地囑咐了兩聲,夫妻倆派人告知了大太太一聲,而後吩咐門房套了馬車出門。
    夫妻倆今日沒什麽要緊事,因此都頗有閑情,馬車在熙熙攘攘的街上停下。梁槐寧沒讓茗霧等人跟着,謝叡珣下了馬車後伸出手将她扶下來,街上人有些多,他小心地護着梁槐寧,二人并肩向前走着。
    梁槐寧臉上盈着笑意,心情顯然極好。有時候待在府裏覺得悶得慌,出門了即使不做什麽,視野開闊了也覺得開懷,她打開了話匣子便滔滔不絕分享着見聞。
    謝叡珣很有耐心,既認真聽她的話,又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解釋着,而後小夫妻倆走的久了些便停下步子,就近在沿河的茶坊坐下。
    梁槐寧有孕用不得冰飲子,因此只要了蜜水,她捧着蜜水眼珠子仍盯着不遠處的那家成衣鋪,惹得謝叡珣淺笑道:“這樣認真,近來錦裳坊那邊如何?”
    梁槐寧笑着道:“如今正一步步摸索着呢,前頭頗有些稀裏糊塗的。現下算是走上正軌,只是供不應求,鋪子裏的繡娘不夠,正在想新的法子,而後衣料緞子的選擇也要謹慎些,總之可有的忙。”
    “充實些不錯,不至于人想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只是要量力而行,從前聽文煦說你隔三差五要去一趟榆林街,往後便将人請入府說話吧,兩廂便宜些。”謝叡珣貼心道。
    梁槐寧點了點頭,坐久了正預備回去,不料不遠處一陣掙紮聲傳來,那婦人氣的滿面通紅,嘴裏罵聲不斷,另一邊的小郎君滿臉戾色,一副不服管教的模樣。
    不是大姑太太和鄭明睿又是誰。
    只是謝叡珣和梁槐寧都沒有多管閑事的心思,回府的馬車上,謝叡珣放下簾子淡聲道:“溺子如殺子,往後終歸要作繭自縛。”
    梁槐寧聞言,臉上閃過幾分諷刺之色。
    過兩日,茗霧請了何娘子過府,這是何娘子頭一回登敬國公府的門。早前就知道梁槐寧必定出門高門,瞧她穿戴不俗,儀态萬千的模樣,如今才知道原是敬國公府的少奶奶,她頗有些誠惶誠恐。
    但梁槐寧一切依舊,照樣是那副言笑晏晏的模樣,她遂放下心來。
    而後,何娘子從善如流說起近期的新想法來,“您前些時候讓茗霧姑娘轉達與潓州繡院合作的事情,我亦覺得極好,正好解了如今供不應求的煩惱。只是夏季的新衣裳是趕不上了,前頭新款式您也瞧過了,這些時日繡娘們已經開始趕制了,妝花羅的料子手藝,照舊是四個款式,每個款式十件。”
    “我近來有個新想法,想來茗霧姑娘已經與您說過了。若是照着前頭從江南織造局采買各色料子,一來太繁複了些,上頭花費也多。倒不如集中精力,只選取一兩種作為主款進行設計,我前些時候瞧着的那款香雲紗便适合做今年秋裝的主款料子,我已經大約問過價了,您覺着如何?”
    何娘子在設計手藝這方面是行家,梁槐寧會多尊重她的想法。而如今關于進貨上,何娘子自然要來問梁槐寧的意見,畢竟這方面是她來負責。
    梁槐寧這邊想了想,而後便道:“料子我瞧過是不錯,香雲紗是秋季主款,冬季則以絲錦為主款,每一季做三款不同的。過些時日到繡院考察的事情,便讓茗霧與娘子同去,若覺得好回來待茗霧與我說後,便可以定下來了,咱們工期也能充足些,着重推出秋冬款來。”
    何娘子點了點頭,過了約莫半個多時辰人才從敬國公府出來。
    梁槐寧一邊養胎,一邊投入到錦裳坊的生意中去,日子過的倒頗為充實。
    大約過了半個多月,依舊是晴好的一日。大太太院裏的丫鬟來請梁槐寧過去,梁槐寧在屋外便聽見裏頭笑吟吟熱鬧的說話聲,丫鬟們都輕手輕腳挑開簾子,梁槐寧甫一進去望見一邊含笑的貴婦人,一時眼神微泛紅,當即脫口而出道:“娘!”
    梁夫人望向女兒,一時之間更是難以言說的激動與喜悅,大太太忙笑着道:“這孩子高興的都要傻了,如今可好。親家夫人這陣子可好好陪陪她,咱們家不講究那些虛禮,親親熱熱的才好。”
    梁槐寧與梁夫人一同回小院的路上,梁槐寧緊緊地攥着梁夫人的手,一時熱淚盈眶喃喃道:“娘怎麽來了?您也不派人知會一聲,從潓州大老遠過來,這會兒身上應該乏的很吧。”
    梁夫人卻是搖了搖頭,目光愈發慈愛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