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春风不渡 > 第 10 章 想跑?
    朝阳破云,霞光燃进梅雪海的眼睛里,鸿雁南飞,她看着左前方总先于他一匹马距离的萧长凛,万里天涯,荒原上吹起了醉人的梅子信风。

    萧长凛骑着头马,同时指挥其他三匹紧随其后,时刻与梅雪海保持着固定的距离。

    官道最近,他们却没走,反而绕路,避开巡查,疾驰了半天,正午时分头顶阳光刺眼,萧长凛看梅雪海脸色苍白,没有继续前进,找了片胡杨树,在树荫里休息。

    从昨日起,梅雪海就胸胀腰疼,本来她就痛经,这几个月风餐露宿,越发严重,尤其近几日仓皇逃窜,苦于奔波,她觉得身体疲惫异常,昨夜没怎么睡,今早又急忙出城,加之骑马奔驰一早上,她的腰又酸又涨,疼得都直不起来了。

    上午的时候,小腹一抽一抽的疼,她知道月事来了,幸好早有准备,本以为能像往常一样,忍忍就过去了,没想到腹痛越来越严重,竟然到了冷汗淋漓的程度。

    多一刻停留就多一分危险,梅雪海在树荫下坐了片刻,担忧愈盛,强撑着站起来,擦了擦冷汗,主动上马,笑着邀请萧长凛出发。

    黄昏的时候,梅雪海的身体再没一丝力气,她觉得冷极了,肚子涨疼绞转,噬人的疼痛冲破肚皮,狰狞地从每一个毛孔里钻出,她头晕目眩,整个人的魂都脱离了身体,虚虚在空中飘着,她痛得快要死了,里衣也被汗水浸得湿透,吹着风,出着汗,眼前一黑,用最后一丝力气勒缰,一头栽下了马。

    萧长凛听到背后马蹄声减缓,扭头一看,梅雪海直直从马上坠落,他连忙勒马,还是晚了一步,梅雪海“咚”的一声掉到地上,额头触地,满脸是血,萧长凛赶紧跳下马,用水仔细冲洗伤口,又从行囊里寻出草药绷带,包扎完毕,梅雪海还晕着。

    此地没任何避风的地方,入了夜,风又猛又冷,加之豺狼虎豹出动,会很危险。

    萧长凛把梅雪海抱在怀里上马,可是她太软了,像水一样没骨头,直往马上趴,很容易掉下来,不得已,他把她放在后边,用绳子紧紧捆住,紧贴着后背把她固定,用背负的姿势继续前行,怕她冷,还裹了狐裘,远远看去,像一个人。

    迷迷糊糊地,梅雪海听见耳边传来规律的心跳,伴着温热的气息,太令人安心,她终于没清醒过来,又昏睡过去。

    本来贺芳威准备四匹马是打算让他们日夜兼程换骑用的,铁人萧长凛可以不休息,马却不行。

    最开始他觉得热,并没有在意,以为是两个人贴的紧的缘故,直到半夜再次换乘,他解开松了的绳子打算重新捆缚,才发觉梅雪海体温热的不正常,脸色通红,已经烧的说起了胡话,嘴里嘟嘟囔囔,他只听出来“我错了”三个字,声音和她的人一样软,有些可怜。

    于是萧长凛就地搭了个简单的羊毛帐篷,把她放进去后,燃起火堆烧水熬药,照顾病人他不在行,可看得多了,却也会一两手。喂药的时候他却犯了难,人昏迷着,嘴也张不开,这可怎么喝药?

    萧长凛想的很简单,让她张开嘴不就行了

    ,于是硬掰她的下巴,终于灌进去一点,还没等松口气,梅雪海却剧烈咳嗽起来,刚喂进去的药全部吐了出来。

    要么不张嘴,张了嘴也不往下咽,身上烫得吓人,还不吃药,这怎么能行!

    萧长凛无奈地盯着梅雪海,她可真弱啊,骑个马都能摔下来,吹了风就要发烧,发烧了还不肯喝药,女人都是这么弱的吗,还是单单她弱得过分?

    盯久了,脑子就失了焦,目光停驻在那张不肯喝药的嘴上,这张形状好看的嘴因发烧而嫣红,唇角又挂着残留的药汁,病殃殃,软塌塌,像扶风弱柳,像无根漂萍,没来由的,他的心突然狂跳起来,快得让他难以忽略,于是立马回了神。

    他把她扶起靠在他怀里,左手从后颈绕过圈起她,手臂牢牢禁锢着肩膀以防她乱动,大拇指按上她的唇,花瓣状的嘴唇红的像春雨里的石榴花,细腻,湿润,靡丽,他加大力气,把拇指挤进她的嘴里,她本能的摇头抗拒,他却捏住她的脸,强硬地撬开她紧咬的牙,加入食指,压住滑腻滚烫的舌头,一指压舌一指撬齿,令她不能合上嘴,右手一点一点往她嘴里滴药,梅雪海动弹不得,像只玩偶般被摆弄着,终于难受而又乖顺地喝完了药。

    喝完了药就要发汗,可是帐篷漏风,狐裘单薄,根本不足以让风寒的病人热到出汗,于是萧长凛打算再捡点柴把火烧旺点。

    他谨慎地掀开帐子一角眺望,警戒用的毛绳圈外有莹莹绿光。

    果然有狼闻着血腥味儿来了。

    常在野外行走的人对付野兽有一套方法,其中一项就是圈出领地。猛兽都有领地意识,知道毛绳圈里的地盘有主,不敢轻易靠近,却也要打量打量这个主人够不够资格占有这片土地。

    而对付狼这种有灵性的动物,只圈地不够,还要表现出足够的威慑力,这种威慑力不用言语行动,而是身上散发出的无言的,比猛兽更凶猛的气势。

    长风军野战时当然会遇到猛兽,萧长凛根本不惧怕狼,有经验的壮年牧民都能手持利器一对三杀死三条狼,更何况是战斗经验丰富的萧大将军。

    他遇到狼就像是遇到食物,只会捕猎,不会放它们走。

    可是今夜不行,他不能把狼吸引过来击杀,因为,帐篷里还有一个昏迷的,浑身血腥味的靶子,他不是无所顾忌。

    于是他收起身上的令猛兽也畏惧的,上位者的气势,蹲下去,掀开帘子,向狼群展示他的矮小。

    萧长凛放下帘子,狼嚎声响起。

    这畜生判断出令狼恐惧的那堆火旁边的“野兽?()??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不足为惧,立马呼叫同伴,而它的同伴接到了信号,并给了回信。

    “嗷呜()?()”

    “嗷呜(s)?()”

    ……

    叫声此起彼伏,嗥嘶在黑夜里回荡。

    四匹马都受到了惊吓,在树下狂乱地呼哧,蹄子乱踩,焦躁不安。

    萧长凛冷笑,从行李里拿出弓箭,他看上了头狼的皮。

    狼群在外围蠢蠢欲动,嘴里喷着气,做着进攻

    的准备。

    萧长凛慢慢站起身?(?╬)?[(.)]☆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s)?(),

    不再收敛气势()?(),

    狼群里有几匹狼看“野兽”突然变得可怕()?(),

    惊慌着()?(),

    犹豫着,后退了几步。

    “想跑?”他拉弓瞄准头狼,弓上三支箭,每支都指向不同方位。

    弓满,箭离弦,三支羽箭竟都没射中,全部插在地上。

    可头狼却猛然顿住了,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这三支箭从不同方向截住头狼逃跑的路,领地意识极强的头狼竟被几只羽箭围成的囚牢困住了,它立马做出进攻的姿势,准备拼死一搏。

    萧长凛却不给它机会,紧接着射出第二箭,弦上只有一支,这支利箭朝头狼射去,铜头铁骨豆腐腰,狼腰是最致命的地方,利箭破风,玄铁箭簇精准没入头狼的腰,它来不及悲鸣,就永远地倒下了,其他狼见状立马向远处逃窜,萧长凛又射杀两只,才停手。

    今夜,应该是安稳了。

    他利落地剥下狼皮,本应该处理后才使用,可是事从权宜,他把三张狼皮毛朝里皮朝外裹住梅雪海,又不停添柴火,看她额头沁出汗,脸色不再潮红,伸手一摸,额头不烫了,他才终于放下心来,阖上眼睡下

    此时,东方既白。

    梅雪海醒来时周身有浓重的血腥味,她一惊,忙睁开眼,首先映入眼的是狼皮。

    初见乌贺兰祁,他就披着狼皮,难道……

    她明明记得跟在萧长凛身后,为什么又落到乌贺兰祁手里?路上出了什么事?萧长凛怎么了?

    他千里迢迢过来救自己,难道竟被连累了吗?

    梅雪海冲出帐子,萧长凛正在树下检查马匹,看到她醒了,冲她一笑,阳光穿过树叶,光芒落下,他站在晨曦里,像是慈悲的神明。

    梅雪海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下,大悲大喜,又哭又笑。

    萧长凛看她先是惊惧恐慌地冲出来,头发凌乱面色苍白,像是魇在梦里,而后看见自己,立马清醒,脸上霎时有了血色,表情竟是喜极而泣,不知怎的,他竟有了种自己对她而言很珍贵的感觉。

    “去把狐裘披着,早晨风还有些凉。”萧长凛从树荫下走来,走到火堆旁把药煨上,削了块肉给梅雪海。

    梅雪海裹上火狐裘皮坐到火堆旁,刚睡醒,还大病一场,她根本没有胃口,可是为了补充体力,仍旧仔细吃,脑子里有一片空白的记忆,这令她不安,小心翼翼地问道:“昨日,我昏倒后,发生了什么?”

    萧长凛把肉切成小块,言简意赅:“你发烧了,我就地宿营,夜里有狼,杀了,这不,烤着的就是。”

    喝完药两人就重新上路了,由于萧长凛刻意放慢速度,黄昏时才抵达边境,而高寻带着亲卫等在那边,看到将军归来,军队里爆发出一阵欢呼。

    但也有人不那么开心,高寻看着裹在火狐裘皮里只露出一张如玉面容的女人,陷入沉思。

    明明说去桑哈城见见贺芳威,为什么回来时带着桐县那个被沙匪掳走的寡妇?世上竟有这么巧的事吗?

    高寻拉弓瞄准一只野兔,林清泽临走前嘱咐他关照这个女人,松手,箭头射进野兔脑袋里,杜仲回来后以泪洗面,这只不走运的兔子抽搐几下,死了。

    现在她竟跟着将军归来。

    高寻捡起兔子,梅雪海正在灌木丛里捡树枝,她说她是乡野村妇,可她的质朴里有华彩,她说她年纪小,可她的纯洁里有妖冶。

    她是那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