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塬很快带人过来把杀手抓走,萧煜锦最终没有阻拦,让他们上马车折返离开。顾明婵上马车前忍不住侧目看了一眼,颀长的身影伫立月色下泰然处之,那双深邃的眼睛静静看着她,没有一丝焦急。
安静的街巷里响起急促的叩门声。
没过多久,一个灰衣家丁赶来开门,门口站着一个少年,两位姑娘,其中一个姑娘还挎着包袱,愣了一会儿,笑道:“原来是三公子。”
蓝衣少年咳了一声,道:“时辰不早,劳烦晏之兄出来,有要事相商。”
灰衣家丁应声:“三公子稍候。”
屋檐下挂着的两盏灯笼未熄,灯火摇曳忽明忽暗。
人刚离去,蓝衣少年忽然剧烈咳嗽,瘦削的身子顺着门框滑坐在地,猛然别过脸一口血箭喷射在地。
绿荷吓呆了。
“三公子!”顾明婵从惊吓中迅速反应过来,跪坐在地取出丝帕为他擦血迹,一面安慰道,“待会就来人了,看过大夫好好喝药,睡一觉就会没事,肯定会没事,是不是?”
心中自责不已,三公子有心疾啊,她知道的啊,为了不让自己担心一路死扛,她为何掉以轻心了。未得到他的回应,她的手开始颤抖起来。
萧云绮双手紧握住她颤抖的手,灯火下惨白的脸色有了些许柔光:“保证你安全之前,我死都会撑住。”
绿荷又哭又笑,侧身躲在角落里抹眼泪。
顾明婵眼含水光,咬牙气道:“死性不改,平日里张口闭口死啊死的,这下好了快要见阎王爷,阎王爷觉得你讨人嫌,肯定不会收你。”
他目中有了笑意:“是个好主意,成孤魂野鬼也好,我能守在你身边。”
这抹笑意是真的高兴,尽管薄唇毫无血色,依然干净好看。
鼻尖酸涩,顾明婵红了眼圈儿:“为什么要这么傻,娶个好姑娘过平淡安心的日子多好啊。那个鲜衣怒马,风流倜傥的少年郎多招姑娘喜欢,回去以后,媒婆踏破门槛,没必要着急,狗崽子跳墙,可想而知。”
“别说笑,”他笑岔气,低低咳嗽,“这辈子注定光棍命,不骗你骗谁?当初看那个小丫头是真的天真可爱,我心里想肯定好哄,哄过来做媳妇多美啊。不能做你的人只能做你的鬼,要你一辈子都记得我,转世轮回的时候,我就可以跟着你一起投胎,下辈子投胎到好人家,答应我,好不好?”
顾明婵抿唇沉默,一滴眼泪滚落眼眶。
“下辈子,好不好?”他攥紧了她的手,急切地问,渴望着她的回应。一双清亮的眸子深深望住她,含着深切炙热的情意,几乎要灼烧她的眼睛。
她抿紧唇瓣,缓缓点头:“好。”
此时,大门霍得被人打开。
“够了。”他欣慰一笑,疲乏闭上眼睛,“我睡一会儿。”
顾明婵抬眼往门内望去,一个着青衫,一身书卷气的公子走出来,目光上下打量她,颤声道:“明婵?真的是你。”
她忽然很想哭
:“宋公子,快救三公子,我们在路上遇到杀手,他心口受了一掌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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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宋晏之很快镇定下来,转身对家丁道:“吩咐医女去我院里等候,再命下人熬药,三公子喝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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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丁应下,匆匆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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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先进去,我来背云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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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晏之背着三公子往内院走,顾明婵走在他们身旁,心头稍稍踏实。想必三公子从前经常来舅舅家玩,宋家的医女很了解他的病情。
宋家是书香世禄之家,遵循古礼,讲究四世同堂。因而府邸占地广阔,建筑颜色以青灰黑调为主,看起来气派但是有点老旧,当然书香之家更显底蕴以及古韵。
庭院深深,顾明婵走了不少路穿过一道拱门便看见一处院落,她侧目瞥见宋晏之扶了一下拱门继续往前走,显然力不从心,毕竟是一个书生,而三公子再文弱也是将门之后,能背这么久已经很难得了。
眼前宅院灯火闪烁,院内修竹沿着院墙而植,君子兰开得正盛。
这座雅致的宅院想必就是宋公子的居所。内院早已有婢女与侍从在屋门处等候,看见这般景象赶紧过来帮忙,从主子背上接过三公子往屋里走,婢女也进去侍奉三公子喝药,一切安排得有条不紊,令人无端安心。
宋晏之回身看她,欲言又止。
此时此景,顾明婵尴尬不已,夜里跟着三公子投奔表哥,又不是无家可归,三公子也没那么大方,怎么想都不合情理。
而宋公子是个极聪明的人。
想到三公子尚未脱离危险,需要宋公子关照,她也不好隐瞒,但也不至于傻。
“宋公子,实不相瞒,今日公主府设宴,三公子无意听侯爷说要盯住我的行踪,他因此对侯爷生了戒心,担忧之余出馊主意劝我偷溜出去......以此试探下萧家人有无设防,没想到路遇杀手阻拦,三公子年少轻狂,自以为身手不错以一敌二非要硬闯,话说回来确实不错,只受了一掌带我们逃出来,但是忘记自个有心疾,只能投奔表哥养伤。”
眼前的姑娘语气淡定,但眸光闪烁,说话避重就轻,令人哭笑不得,不过还知道要隐瞒他。
宋晏之脸色微缓,淡淡瞥了一眼绿荷,微笑道:“临时起意,为何带包袱?”
顾明婵有些局促,赶紧摇头:“不是我的包袱,是三公子的包袱,他调皮,半道才说。”
宋晏之又好笑又好气,深深叹气。
“先去隔壁厢房歇息,我进去看看,回头再说。”
顾明婵叫住他:“我也去,他是我的哥哥,我没办法安心。”
脚步一顿,宋晏之侧身,清明的目光直视她,她神色真诚透着倔强,完全没有女儿家的羞涩,是真的这么想。
他无奈,语声温柔,透着若有若无的宠溺:“跟我来。”说完就往里走。
顾明婵怔了一下,抬脚跟上去。
此人没那么迂腐古板,但也有点大男人主义。
屋子
里浮动着淡淡的药香,
走至内室屏风处,
一个粉衣婢女上前,
轻声道:“公子,
表公子已经喝过药,医女在里面照看。”
宋晏之点点头,沉吟道:“表姑娘担忧哥哥住隔壁厢房,你带这个丫头下去准备。”
“是。”粉衣婢女应下,朝绿荷笑了笑,绿荷笑着同她一起离去。
顾明婵一边走一边感叹,宋家的家风真的不错,下人轻声细语,不卑不亢,令人很舒服。走到亮堂的屋里,她忽然发现宋晏之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家常青衫,束起的头发墨黑透染着湿意,想是沐浴过后准备就寝,听下人来报急急忙忙出门没顾上。
幸亏方才背三公子回来,否则要冷死了。
想了想,兀自往前走,三公子躺在青色帐缦里,被子盖的严实,喝过药后原先惨白的脸色有些好转,一位肤色白皙眉眼清秀的姑娘正拿热毛巾细心地为他擦脸,连人进来都没发现。
顾明婵轻脚走到床前,见三公子睡颜恬静祥和,忍不住笑了笑,难怪要来宋家,这边的大夫既温柔又体贴,还会疼惜人。
“病情如何?”宋晏之不知何时走到她身侧,身上已经穿好外袍,一袭竹月色宽袖绣袍,眉眼俊雅,风度翩翩。
医女这才惊觉有人过来,猛不丁发现主子屋里毫无预兆地多了一个美人,浑身陡然冒热气。身旁女子面容温婉楚楚,巧笑倩兮,眸光柔转,一袭合体的湖绿色裙衫衬得身段婀娜多姿,肤白胜雪,唇瓣却殷红欲滴,老实说像话本里蛊惑书生的小妖精。
不过此时此景,她没心情想太多,身上骤然凉下来,直起身目露担忧:“禀公子,方才已经为表公子针灸过,但是脉象依然很虚弱,想必心脉受损......”
顾明婵倏地收了笑容。
宋晏之眼神暗下来,沉默一会儿,终是直言:“可有性命之虞?”
医女低头:“一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能熬过今夜才有些许转机。”
“我三哥看起来好多了,你是不是看错了?”顾明婵声音陡然提高,无论如何都不敢接受。
医女叹息:“可有听过回光......?”
“行了,”宋晏之温声打断,“想办法,务必让他熬过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