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婉恍然回神，抬眼看他，终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得不到她首肯，他不敢再说一句、近一步，只怕行差踏错、惹她不快，又是一场漫长的冷待。
眼前女郎似高悬孤月，也似冰墙一堵，平静地弯下腰，捡起那幅画。动作缓慢又平和，卷回去、放起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后，她眼底尽是失望，出口语声太冷静，像烧够了的一团死灰，燃不起一颗火星。
“我应该不止问过你一回，你都说，你不记得。”
在一旁收拾公文的子澄愣在原地，见令婉这副模样，知道她是气极了，反而生出十分失望来，匆忙想和她解释，才出口唤她“夫人……”，便被冷冷一句“出去”打懵。
子澄愕然看向温容倚，后者无奈颔首，“听夫人的话，去吧。”
这两人他一个都违逆不得，只好顺了令婉意，悄悄轻轻地带上门，祈祷公子好好说话，千万别再气着夫人。
然而令婉连好好说话的机会都懒得给温容倚，她一垂眸，冷静得可怕。
温容倚心尖狠狠一颤，千百筋脉似乎都搭错地方，互相挤着、绞着，压着他心脏难以喘息，喉头登时涌上血腥气。
她会委屈的，经常和他闹脾气，一会儿不理人，一会儿又黏糊地勾缠上来。她也会失态，只是控制在方寸之间，从来也不曾歇斯底里过。
温容倚想过她得知真相之后的反应，准备好接受她的训斥与怒气，可到最后……她偏偏这样平静，平静得像不在意一样。
“你不用多说什么，瞒过一回，我大可以听你解释。但是我问一次，你说一次谎，我觉得我不大有必要了解你如何想、有何苦衷。
“你接着住公府，不要搬出去，无论阿姐那里还是旁人面前，我都会给足你面子，但是私下，你我先别见面了。”
她很快说完，几乎和子澄前后脚离开。
素衣在昏黄灯光下泛出陈旧色调，显得她整个人更淡了。夜风寥寥，透过窗子吹起她广袖，飘飘渺渺。
令婉与他擦肩而过，形同陌路。
“清灵！”
温容倚脊背与心尖都传来莫大痛苦，但是他没有办法，紧蹙眉强压下剧烈的不适，一把拽住了令婉手腕，“我今日是想告诉你的，只是晏公留了我……”
“你当今日主动告诉我，就算来得及了？”
令婉嘲讽看着他，冷冷抛下一句，“再不松手，就真的没有转圜余地了。”
她真的做得出来，温容倚想，她很讨厌他不听话。所以当时他在皙仪与玄英面前揽着她，在她生气的时候强硬拉她回清规馆，又掀开床帐抱住她，她都很厌烦。
冰凉衣袖从手掌滑出去，他逐渐看不清她离去背影。
忍着剧痛昏过去之前，他听见子澄惊呼了一声，而后就后脑着地，沉沉睡去前惟一一个念头，是她有没有回头。
回头……一眼就好。-
令婉回到房中的时候，整个人陷在清醒的懵懂里。
她坐到妆台前，点烛幽微照铜镜，映出蛾眉朱唇的娇女，面容瓷白、眉目俏丽，而神色却如死水一潭，枯槁望着前方。
她没有让云旗跟着，谁都进不来，谁都陪不了她。令婉孑然孤坐在妆镜前，卸去铅粉、擦拭脂膏，嫣红色染上巾帕，混进清水，留下一盆浊腻。
今早从慈明殿出来，还是有容为她挽发、上妆。嬢嬢在身后慈和看着，笑道：“当真就这么看重他？这样大的阵仗，画得如此漂亮，到时……要将人家魂魄勾走吗？”
令婉脸颊立刻就红了一片，耳尖泛着霞色，窘迫低头：“嬢嬢非得打趣我吗？”
有容为她簪钗，靠近她耳边，“太后娘娘可不是存心打趣，那夜姑娘梦魇，婢子去垂拱殿寻下朝的温翰林。他一听您睡得不安稳，匆匆忙忙地就跑来了，那急得哟，和同僚告别都来不及。”
嬢嬢与有容姑姑一唱一和，一个说“小夫妻腻乎是常事”，一个便驳“天底下哪对夫妻能这样黏？”
最后二人达成共识，一道看着令婉，“说到底啊，他心仪你。”
她想，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晰地意识到温容倚喜欢她。
但是她要怎么高兴起来呢？
新婚夜，她失神怔怔看他，说出那句“是你”的时候，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呢？他定然认出她了，或许一念之差，没有说出实话。
回门当天，她坦白事实，为了消解赵揽雷霆之怒。她又问他，他还是说谎。他说不记得，但要和她好好做夫妻。
得知温容攸逃婚是他设计，她心怀期冀，又问一遍，是他最后一次机会，如果那时候他能转圜心意，坦白出口，她不会这样生气。
但是他骗了我三次，令婉想。明明可以早早坦白、长相厮守、彼此情浓，他偏偏一个字都不说出口，编出什么“私欲”、“贪婪”的借口，只是不愿意承认他也早早牵念着她。
凭什么呢？我快要把自己剖给他看，心仪他、纵容他、主动亲吻他，一分一寸靠近，倾注多少心思、几分爱意，温容倚这样聪明，他难道看不出来？
但他就任由她演这出独角戏，做个置身事外旁观客，好像他可以随意离去，但是一定要看着她深陷其中。
她清楚，他有难言苦衷。从小就被父亲抛弃，不曾体味人间情意，碰到一点暖，也只会怕得缩手。
可是半年夫妻，数月共枕，哪怕祛除不了他心间恐惧，还换不得他一句真话吗？
令婉素净一张脸，还沾着水珠，夜风一吹凉薄刺进眉骨。
她无声地躺到榻上，放下床帏，一个人，安静看着上方，眼神不聚焦，平静得过分，就成了死寂。
忽而有轻轻叩门声传来，云旗的声音钻进她耳朵里，唤回散落十方的神魂，“姑娘。”
“进。”令婉低声道。
云旗于是小步走进来，隔着床帏犹豫道：“公子……温翰林昏过去了，说是身上旧伤复发。子澄想去叫郎中，但是怕您不允准。”
“怕我不允准？”令婉喃喃重复，语声平和冷淡，“还是有人教他这样说，好来博同情？”
云旗哑然立在原地。
令婉轻笑了一声，也不知在嘲讽谁，“让他去找吧，如果外头郎中不够好，就把我的印玺给他，让孔太医过来。免得拖下去，伤情重了……”
好有借口来求和。
最后一句她没说出口便转了头，“我准备睡了，让他们动静小一点，别吵到阿姐和婼婼。”
云旗应是出门。
轻轻关上门那一瞬间，她睨了一眼子澄，压低声音怨怪他：“我真服了你们公子，怎么闹的？闹成这样？我这辈子没见姑娘生那么大气，汾王面前她还能装和气呢！”
子澄摆摆手，“这回真是公子自作孽，我也没法给他说好话。夫人同意了是吧？那我先去了，你好好照顾夫人，到时候公子一醒，我看这俩人还有的吵。”
“我看你倒是先改口，夫人夫人的，再把姑娘火气激起来。”云旗没好气道。
子澄立刻敲了敲脑袋，“对！郡主，郡主！先习惯起来……我得先把郡主顺毛捋舒服了，公子那边才能更方便！”
说罢，一溜烟跑远，徒留云旗嫌弃又苦恼。
唉，天下痴人一般模样，姑娘前两日还唠叨韩御史和皙仪姑娘拧巴，今天自己犯了别扭。唉——真麻烦——云旗姑娘如是想道。-
子澄将郎中请来，已是子夜时分。他跑遍了上京的医馆，生生揪起一个睡梦中的郎中，好说歹说塞了几锭银子，破大费了，那人才肯跟着他来。
虽说令婉许了他拿印玺去找宫中太医，但是他哪敢啊！到时候夫人又看他不顺眼，觉得这人忒没眼力见，给个台阶顺着下十层，公子不是又危险了！
云旗特意嘱咐了动静要小，不准吵到平原王妃和婼婼小郡主。子澄听进去了，跟郎中两人做贼一样踏进院子。
郎中还疑惑问道：“小兄弟，你们家人靠不靠谱？不是偷偷跑进人家公府搭窝的吧？那种活儿我可不干啊……”
子澄连忙扒着他肩膀不让他走，“真不是，您放一百个心，我们家公子那是实实在在的公府姑爷，我哪敢拿这个骗您呢？您看您看——我们姑爷住的院子到了，是不是，多宽敞？”
那院子是云旗给他现腾的，原本温容倚铁定是和令婉睡一间房、一张床，结果闹得这么不愉快。夫人说走就走了，好在云旗还算有心，特地指了个离夫人房间特别远的院子，子澄也没办法，寄人篱下，住就住了。
郎中讶然张大嘴，“这么偏？而且姑爷怎么不和姑娘住一间屋啊？”
子澄愕然，被戳中痛处。偏就算了，从小住着偏僻院子长大的，这苦他吃得了，公子也吃得了，但是后面那问题咋答啊？也不能说公子和夫人吵架，被夫人赶出来，这要传出去，别人怎么看夫人？可不是要骂她没良心吗？
他朝那郎中招招手，神秘莫测地贴着他耳朵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公府——那是什么门庭？用得着夫妻一间屋子？一间院子？那这么大的宅子不是白费了？”
郎中状似听懂了地点点头，若有所思。
然后被子澄一脚蹬了进去，“快点儿吧别耽误时间了，公府姑爷真等不了，伤得可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清灵：又气又凶！别想来求和！
二位还要吵很久，嗯……
令婉恍然回神，抬眼看他，终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得不到她首肯，他不敢再说一句、近一步，只怕行差踏错、惹她不快，又是一场漫长的冷待。
眼前女郎似高悬孤月，也似冰墙一堵，平静地弯下腰，捡起那幅画。动作缓慢又平和，卷回去、放起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后，她眼底尽是失望，出口语声太冷静，像烧够了的一团死灰，燃不起一颗火星。
“我应该不止问过你一回，你都说，你不记得。”
在一旁收拾公文的子澄愣在原地，见令婉这副模样，知道她是气极了，反而生出十分失望来，匆忙想和她解释，才出口唤她“夫人……”，便被冷冷一句“出去”打懵。
子澄愕然看向温容倚，后者无奈颔首，“听夫人的话，去吧。”
这两人他一个都违逆不得，只好顺了令婉意，悄悄轻轻地带上门，祈祷公子好好说话，千万别再气着夫人。
然而令婉连好好说话的机会都懒得给温容倚，她一垂眸，冷静得可怕。
温容倚心尖狠狠一颤，千百筋脉似乎都搭错地方，互相挤着、绞着，压着他心脏难以喘息，喉头登时涌上血腥气。
她会委屈的，经常和他闹脾气，一会儿不理人，一会儿又黏糊地勾缠上来。她也会失态，只是控制在方寸之间，从来也不曾歇斯底里过。
温容倚想过她得知真相之后的反应，准备好接受她的训斥与怒气，可到最后……她偏偏这样平静，平静得像不在意一样。
“你不用多说什么，瞒过一回，我大可以听你解释。但是我问一次，你说一次谎，我觉得我不大有必要了解你如何想、有何苦衷。
“你接着住公府，不要搬出去，无论阿姐那里还是旁人面前，我都会给足你面子，但是私下，你我先别见面了。”
她很快说完，几乎和子澄前后脚离开。
素衣在昏黄灯光下泛出陈旧色调，显得她整个人更淡了。夜风寥寥，透过窗子吹起她广袖，飘飘渺渺。
令婉与他擦肩而过，形同陌路。
“清灵！”
温容倚脊背与心尖都传来莫大痛苦，但是他没有办法，紧蹙眉强压下剧烈的不适，一把拽住了令婉手腕，“我今日是想告诉你的，只是晏公留了我……”
“你当今日主动告诉我，就算来得及了？”
令婉嘲讽看着他，冷冷抛下一句，“再不松手，就真的没有转圜余地了。”
她真的做得出来，温容倚想，她很讨厌他不听话。所以当时他在皙仪与玄英面前揽着她，在她生气的时候强硬拉她回清规馆，又掀开床帐抱住她，她都很厌烦。
冰凉衣袖从手掌滑出去，他逐渐看不清她离去背影。
忍着剧痛昏过去之前，他听见子澄惊呼了一声，而后就后脑着地，沉沉睡去前惟一一个念头，是她有没有回头。
回头……一眼就好。-
令婉回到房中的时候，整个人陷在清醒的懵懂里。
她坐到妆台前，点烛幽微照铜镜，映出蛾眉朱唇的娇女，面容瓷白、眉目俏丽，而神色却如死水一潭，枯槁望着前方。
她没有让云旗跟着，谁都进不来，谁都陪不了她。令婉孑然孤坐在妆镜前，卸去铅粉、擦拭脂膏，嫣红色染上巾帕，混进清水，留下一盆浊腻。
今早从慈明殿出来，还是有容为她挽发、上妆。嬢嬢在身后慈和看着，笑道：“当真就这么看重他？这样大的阵仗，画得如此漂亮，到时……要将人家魂魄勾走吗？”
令婉脸颊立刻就红了一片，耳尖泛着霞色，窘迫低头：“嬢嬢非得打趣我吗？”
有容为她簪钗，靠近她耳边，“太后娘娘可不是存心打趣，那夜姑娘梦魇，婢子去垂拱殿寻下朝的温翰林。他一听您睡得不安稳，匆匆忙忙地就跑来了，那急得哟，和同僚告别都来不及。”
嬢嬢与有容姑姑一唱一和，一个说“小夫妻腻乎是常事”，一个便驳“天底下哪对夫妻能这样黏？”
最后二人达成共识，一道看着令婉，“说到底啊，他心仪你。”
她想，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晰地意识到温容倚喜欢她。
但是她要怎么高兴起来呢？
新婚夜，她失神怔怔看他，说出那句“是你”的时候，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呢？他定然认出她了，或许一念之差，没有说出实话。
回门当天，她坦白事实，为了消解赵揽雷霆之怒。她又问他，他还是说谎。他说不记得，但要和她好好做夫妻。
得知温容攸逃婚是他设计，她心怀期冀，又问一遍，是他最后一次机会，如果那时候他能转圜心意，坦白出口，她不会这样生气。
但是他骗了我三次，令婉想。明明可以早早坦白、长相厮守、彼此情浓，他偏偏一个字都不说出口，编出什么“私欲”、“贪婪”的借口，只是不愿意承认他也早早牵念着她。
凭什么呢？我快要把自己剖给他看，心仪他、纵容他、主动亲吻他，一分一寸靠近，倾注多少心思、几分爱意，温容倚这样聪明，他难道看不出来？
但他就任由她演这出独角戏，做个置身事外旁观客，好像他可以随意离去，但是一定要看着她深陷其中。
她清楚，他有难言苦衷。从小就被父亲抛弃，不曾体味人间情意，碰到一点暖，也只会怕得缩手。
可是半年夫妻，数月共枕，哪怕祛除不了他心间恐惧，还换不得他一句真话吗？
令婉素净一张脸，还沾着水珠，夜风一吹凉薄刺进眉骨。
她无声地躺到榻上，放下床帏，一个人，安静看着上方，眼神不聚焦，平静得过分，就成了死寂。
忽而有轻轻叩门声传来，云旗的声音钻进她耳朵里，唤回散落十方的神魂，“姑娘。”
“进。”令婉低声道。
云旗于是小步走进来，隔着床帏犹豫道：“公子……温翰林昏过去了，说是身上旧伤复发。子澄想去叫郎中，但是怕您不允准。”
“怕我不允准？”令婉喃喃重复，语声平和冷淡，“还是有人教他这样说，好来博同情？”
云旗哑然立在原地。
令婉轻笑了一声，也不知在嘲讽谁，“让他去找吧，如果外头郎中不够好，就把我的印玺给他，让孔太医过来。免得拖下去，伤情重了……”
好有借口来求和。
最后一句她没说出口便转了头，“我准备睡了，让他们动静小一点，别吵到阿姐和婼婼。”
云旗应是出门。
轻轻关上门那一瞬间，她睨了一眼子澄，压低声音怨怪他：“我真服了你们公子，怎么闹的？闹成这样？我这辈子没见姑娘生那么大气，汾王面前她还能装和气呢！”
子澄摆摆手，“这回真是公子自作孽，我也没法给他说好话。夫人同意了是吧？那我先去了，你好好照顾夫人，到时候公子一醒，我看这俩人还有的吵。”
“我看你倒是先改口，夫人夫人的，再把姑娘火气激起来。”云旗没好气道。
子澄立刻敲了敲脑袋，“对！郡主，郡主！先习惯起来……我得先把郡主顺毛捋舒服了，公子那边才能更方便！”
说罢，一溜烟跑远，徒留云旗嫌弃又苦恼。
唉，天下痴人一般模样，姑娘前两日还唠叨韩御史和皙仪姑娘拧巴，今天自己犯了别扭。唉——真麻烦——云旗姑娘如是想道。-
子澄将郎中请来，已是子夜时分。他跑遍了上京的医馆，生生揪起一个睡梦中的郎中，好说歹说塞了几锭银子，破大费了，那人才肯跟着他来。
虽说令婉许了他拿印玺去找宫中太医，但是他哪敢啊！到时候夫人又看他不顺眼，觉得这人忒没眼力见，给个台阶顺着下十层，公子不是又危险了！
云旗特意嘱咐了动静要小，不准吵到平原王妃和婼婼小郡主。子澄听进去了，跟郎中两人做贼一样踏进院子。
郎中还疑惑问道：“小兄弟，你们家人靠不靠谱？不是偷偷跑进人家公府搭窝的吧？那种活儿我可不干啊……”
子澄连忙扒着他肩膀不让他走，“真不是，您放一百个心，我们家公子那是实实在在的公府姑爷，我哪敢拿这个骗您呢？您看您看——我们姑爷住的院子到了，是不是，多宽敞？”
那院子是云旗给他现腾的，原本温容倚铁定是和令婉睡一间房、一张床，结果闹得这么不愉快。夫人说走就走了，好在云旗还算有心，特地指了个离夫人房间特别远的院子，子澄也没办法，寄人篱下，住就住了。
郎中讶然张大嘴，“这么偏？而且姑爷怎么不和姑娘住一间屋啊？”
子澄愕然，被戳中痛处。偏就算了，从小住着偏僻院子长大的，这苦他吃得了，公子也吃得了，但是后面那问题咋答啊？也不能说公子和夫人吵架，被夫人赶出来，这要传出去，别人怎么看夫人？可不是要骂她没良心吗？
他朝那郎中招招手，神秘莫测地贴着他耳朵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公府——那是什么门庭？用得着夫妻一间屋子？一间院子？那这么大的宅子不是白费了？”
郎中状似听懂了地点点头，若有所思。
然后被子澄一脚蹬了进去，“快点儿吧别耽误时间了，公府姑爷真等不了，伤得可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清灵：又气又凶！别想来求和！
二位还要吵很久，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