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鸳鸯牒 > 第 35 章 三分瞒 令婉愕然回身,见阿姐无奈又纵容,...
    令婉一路扯着温容倚衣袖,疾步走到公府门口,正有几辆马车转过街角,悠悠行来,跟随的人不是很多,寥寥几个。

    终于,打头的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动作利落地下来,朝令婉躬身行礼,“婢子见过郡主。”

    令婉模模糊糊记得他的脸,却实在想不起他名字,只得匆匆扶起他,“不必多礼。”

    旋即她眼神便落到那辆宽敞华贵的马车上,车门被两名婢子缓缓推开,二人恭谨齐道:“王妃请。”

    令婉这颗心便悬了起来,分明期冀地看向车内,心中却有如擂鼓,不知一会儿该摆出怎样的神色。阿姐又会不会与她不亲近了?到底也有多年没见了,上一回她到上京来,还是为了她和魏逾明的婚仪。

    此次明知道她要再嫁,阿姐却都没有来一封信,只派人送了礼。

    先跳下马车的是一个小女孩,四五岁模样,梳兔耳朵一样的发髻,用水红的丝带绑着头发,垂下一颗小铃铛,随着她动作清脆作响。

    女孩没看过来,先转了身,像模像样地伸出手,掌心朝上,拖着长音道:“阿娘请。”

    须臾,车内伸出一只瓷白莹润的手,虚虚搭上小女孩手掌。

    年轻妇人弯下腰,姿态优雅而尊华,婢子为她提着裙角,她一步步走下三层台阶。眉若远山黛、眼盛丹凤珠,嫣然如画,这便是离京多年的平原王妃了。

    她眉目一弯,颇温和朝小女孩道:“有劳婼婼。”

    令婉将这温情又好笑的一幕看在眼里,匆匆提裙跨过门槛,领着温容倚迎了上去。

    裴令仪牵着婼婼转身,一见令婉急急赶来的模样,不禁眉目带笑,张开手等着她扑进怀里。

    令婉便如同一只蝴蝶,轻盈地飘进阿姐怀抱,寻到最安稳依靠。还好,还好,阿姐仍是与她亲昵的,血脉之间,是隔千里万里也断不了的联系。

    毕竟侍从都在候着,令婉纵恋恋不舍,也只好暂时分开。

    这一下,就给婼婼寻到机会,蹦跳着跑到她身边,两根手指牵着她衣袖,“婼婼见过姨母!”

    令婉眉梢眼角都是喜意,蹲下身与婼婼齐平,“婼婼,又见面了。”

    婼婼疑惑地看向裴令仪,裴令仪只高深莫测地对她笑一笑,婼婼看不透,只能转头又看令婉,“婼婼是第一回见姨母呀?”

    令婉伸出一根手指,在婼婼面前晃了晃,“没有哦,阿娘怀着婼婼的时候,婼婼就和姨母见过面了。”

    那年裴令仪二十五,令婉将将及笄,马上就要出嫁魏府。裴令仪千里万里地奔波,回到上京为她操持婚事。就在婚仪前两日,裴令仪最后一次确认宾客名单的时候,她忽然就晕倒了,孔太医亲自来看诊,才发现她的身孕已近三个月,前头竟没有一点反应,而月事两月没来,她竟也抛在脑后。

    胎像不稳,裴令仪好好在公府养了许久。令婉想让她在上京生产,她偏不肯,五个月时,硬是拖着显怀的肚子走了。

    所以呀,婼婼能平安生下来,长得这

    样康健,真是她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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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婉一手牵着婼婼,一手拽过温容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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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容倚等到她们三人寒暄过后,方才上前,恭谨拱手,“臣温容倚,见过平原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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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令仪略一颔首作回礼,摆着客气的笑容,“小温大人免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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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婉动作一僵,着实没想过阿姐对温容倚这样疏离。在几年前,她出嫁魏逾明的时候,阿姐似乎很喜欢逾明,对他也和蔼得很。

    温容倚却神色如常,仍恭敬、仍从容。

    令婉见状,连忙展开粲然笑颜,对裴令仪道:“进去说话吧,外头有风,婼婼不要着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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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厅堂内,云旗低眉给裴令仪上茶,正要退下的时候,却听见她道:“云旗也长这么大了,当年给你送嫁,她还是个小孩儿,个头都没蹿,小小一个。”

    令婉垂眸,悄悄往旁边瞥了一眼温容倚,他神色依然寻常,“送嫁”二字似乎戳不到任何痛处。她放下心的同时,又平白生出一股涩意,面上和颜打着圆场,“当年她才十三岁,可不还是个孩子吗?”

    云旗眨眨眼,懵懂委屈地哭诉,“当年大姑娘还说婢子比年纪相仿的都高呢,今天怎么就成‘小小一个’了?”

    她这一委屈,倒是让裴令仪一愣,无奈失笑哄慰,“好好好,当我说错了。你当时再怎么比同龄的高,也是个小孩儿啊,现下只是长大了,所以比起从前更高了。”

    堂中众人附和笑笑,气氛渐渐软和下来,裴令仪的眉目也逐渐舒展。

    她将案上的一个长匣递给婼婼,靠近她耳朵嘱咐了几句,婼婼便又有模有样地捧着匣子,哒哒跑到令婉与温容倚面前。

    “姨母、姨父,这是阿娘和婼婼补送的新婚礼,请姨母和姨父收下。”

    婼婼正在换牙,门牙边上掉了一颗,说话不太清楚,她又生得圆乎白嫩,格外可爱。令婉偏头示意温容倚接过,温容倚就即刻笑意更深、更柔和,连令婉都不常见这副模样,可见这人当真九曲玲珑心,换一个人,就换一副面孔。

    他从婼婼怀里将长匣子接过来,“多谢婼婼。”说罢转身朝着裴令仪,再次颔首躬身,“多谢王妃。”

    裴令仪执起茶盏,“无需客气。清灵,打开看看。”

    令婉心道:最客气的就是你。她夹在心仪的温容倚与好像不大喜欢妹婿的裴令仪之间,着实是十分难做。心里带三分怨气,打开匣子时却还是带着期冀。

    匣子里是一卷画轴,温容倚仔细地捧了出来,展开给令婉看。

    运笔大气,绘满卷山河,色调灰白,更显恢弘壮阔,是大家之作。角落处落款随意,笔锋潇洒,只两字,“玉珥”。

    令婉当即惊喜道:“是阿娘的画?”

    许国公夫人长孙玉珥,生于乱世,礼仪崩溃、规章大乱,以闺阁女身份,成一代书画大家。她没有等到出嫁,家中便遭了劫难,因为太宗皇帝举旗,自湘水起势,一路打到江南。

    长孙氏是江南望族,一听战

    火绵延,匆忙举家外逃。长孙玉珥在逃命途中遇见当时太宗皇帝的心腹,如今的许国公裴朝章,二人彼此心愉,私下结为夫妇。玉珥没有随家族离开,同样也避开了家族灭亡的祸殃。

    长孙氏富可敌国,财宝遭人觊觎,逃难路上遇着太多流匪,不幸遭灾,无一生还。

    玉珥后来随着许国公与太宗征战四方,绘下无数名作,很可惜,绘作才一流入民间,便在那样的乱世里再无踪迹。

    等到天下太平之后,玉珥有意去寻,却只找到寥寥几幅,基本也都不再完整,或破损、或脏污。

    倘若平宁年代,她的画作固然得以保存,却也未必有机会天下闻名,自然,没有乱世的风光,也成就不了她笔下的恢弘。是以,很难说玉珥生在乱世,到底是福是祸。

    令婉又惊又喜地望着裴令仪,阿姐却朝她摇摇头,“是仿作。真迹我的确寻到了,不过一大块油渍、一大块血渍,几乎都看不出原本的样子。坊间流传的摹本很多,这一幅,是平原王仿的。我见他画得还不错,就拿了给你当个玩意儿赏一赏。”

    何止不错,令婉见多了仿作,几乎没有人能仿出阿娘画中真意。她是当真在漩涡中心经历离乱时代的人物,可以说是当下国朝的缔造者之一,无人有她的经历,自然无人懂她的画意。

    平原王此画,能仿得一二,已经不容易。也只有阿姐,千万年如一日,不肯说他一句好话。

    令婉不由失笑,“姐夫临的这幅算很好了,我很喜欢,阿姐记得回去替我带句谢。”

    裴令仪满意颔首,又看向温容倚,“小温大人觉得呢?”

    令婉立刻转头看过去,不过她转念一想,温容倚这人,哪里需要她担心呢?

    果不其然,温容倚姿态不卑不亢,语声不疾不徐,“平原王妃费心赠礼,臣心中感怀。平原王殿下技艺纯熟,兼有简练风格、明朗气韵,可称得上当世大家,得此佳作,臣不胜欣喜。”

    裴令仪这才笑了,“他在你口中,也就能得一句‘算得上’,果然十九进士及第,是有两分真本事在的。”她把婼婼唤回来,搂她在怀里,“你姨父的画,流传出去的也就那么几幅。你告诉姨父,阿爹天天在府上做什么。”

    婼婼眼珠转了转,朝温容倚认真说道:“阿爹一直在看,一幅画,苍山疑鸟图……”

    令婉正疑惑着,裴令仪开口解答道:“是苍山凝雀,建业十四年,你在寒山寺所作。”

    温容倚姿态从容,即使受了这样的赞誉,神色依然是平静的,“臣惶恐。”

    裴令仪笑意真诚,看向令婉,“你看他,又是谦卑,又有傲气,光说‘惶恐’,却不说什么‘得殿下青眼,是臣幸事’一类的好话。果然哪,国朝代有人才出,你家郎君早晚有大出息。”

    温容倚正要谦辞,令婉一看便知他要说场面话,连忙微扬下颌,闹着娇应下:“那是自然,隐秀值得的。”

    她话音才落,婼婼便扭着身子逃开裴令仪怀抱。摇摇晃晃跑到令婉身边,“姨母、姨

    父,婼婼贺你们新婚……方才忘记了,婼婼现在说,不晚吧?()?()”

    令婉又笑得眉眼弯弯,她真是喜欢阿姐这个女儿,乖巧不闹腾,还很会说话,果然被阿姐教得很好。

    她将婼婼抱到腿上,侧头与温容倚对望,“不晚,姨母和姨父都很高兴,谢谢婼婼。()?()”

    温容倚亦柔下眉眼,专注看着女郎与怀中的小孩子逗趣,“是,多谢婼婼。?()??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厅堂内正是举家和睦,温容倚才过了姨姐那关,氛围正好的时候。子澄却又肃着脸色上前,在温容倚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令婉神色一变,将婼婼放下,担忧望着他,“怎么了?()?()”

    裴令仪也走近,牵上婼婼。

    温容倚眉目平和,神色宁定,“无碍,家中出了些小事,我回去处理一下。抱歉,改日我再叨扰姨姐与婼婼。”

    令婉牵上他袖子,她自然明白不会是小事。子澄能在这种时候打扰,定然是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她心中忧急,又不敢对阿姐表露,只能凑近他低声道:“是不是温大郎失踪的事情?”

    温容倚安抚地拍拍她手背,略一颔首,“没关系的,我去看看,你在公府等我,我处理完了就回来。”

    二人在这里拉扯的工夫,裴令仪已唤来云旗,将婼婼带下去。她一拢袍袖,风华雍容,“跟他去吧,我陪你。”

    令婉愕然回身,见阿姐无奈又纵容,“去吧,魂都跟着他飘了。我同你们一起,若有任何差错,没有人敢妄动。”

    说罢,她径自向前,对子澄道:“请这位兄弟引路。”

    姨姐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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