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誉心中已琢磨出千百种情形，只等马文才开口，可趴在桌上哭了许久，也没听他回应，只是手上冰凉一片。
祁誉悄悄抬头，一双泪眸望过去，马文才手中握着一个小瓷瓶，正往自己手上涂抹着什么。
“现下天冷，就别去聚甲斋上课了。”马文才垂眸淡淡道。
祁誉沉默良久，“嗯”了声，低下头不敢看他，怕亲眼看到从他口中说出那些让人伤心的话，恐怕以后的恶梦素材要再添上一样了。
“对不住，文才兄。”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祁誉知道自己道歉再多次也是无用，想起那些答应过他的承诺，此刻心如刀绞。
现下自己只找到了一部分线索，实验也才刚开始不久，可马文才一次次期待的眼神让自己不忍拒绝，无论多少次经历那样的场景，祁誉都会坚定地答应他，定要与他厮守终生。
他需要我，我舍不得他。
马文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盯着脸上的泪珠问道：“你还要道几次歉？哄骗我几次？”
祁誉如鲠在喉，抿唇纠结许久，闭上眼睛狠下心道：“你若气恼便杀了我，反正我这条命也活不长了，只是当初答应你的那些话，我是诚心的。我……”
祁誉越说越虚，没了刚才那股狠心硬气。
马文才为她擦去面上泪珠：“阿誉，你若真想死还研究解药作甚？”
祁誉缓缓睁开眼睛与他对视，眼神坚毅，声音颤抖：“为了与父母兄亲团聚，为了感受世间万物，为了……与你厮守终生。”
“最后这句也是哄骗我的？”马文才透过她的眼睛想要看清楚她的心，小狐狸到底还有多少事瞒骗着自己。
“不，我对你是真心爱慕，不然也不会骗了自己。”祁誉说罢挣脱开他的钳制，盯着地面沉默良久。
“没有好处的事情你不会做，祁誉，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马文才紧盯着她缓缓道出。
“还是觉得……哄骗我的感情会让你觉得十分有趣？”
临近冬日天黑的早，独寻居内昏暗一片，祁誉侧头瞧不清楚他的表情，深吸一口气抑制住眼泪，几次张口却不知如何回答他。急得紧握双拳，手指的肿胀感甚是明显，一股药酒味渐渐钻入鼻腔。
此刻好像说什么都没用，祁誉踉跄起身，翻箱倒柜在找什么东西，可屋内昏暗她什么也看不清。
黑暗中听得一声叹息。
“你早些休息，我走了。”
随后便是离去的脚步声，祁誉呆呆站在柜前，翻找的响声忽然停止，继而呼呼啦啦从柜子掉出一堆物品，全落在了祁誉脚边。
白告觉察出主人情绪变动，围着脚边转了两圈，用头轻轻蹭着祁誉。
“我可以找出证据的……”
实验日记：太元十一年阳月初八天气：阴雨
死兔睁眼，开始狂躁不安，有攻击性，见生物便撕咬，使用利器未造成伤害，割开血管能快速愈合，耐高温，怯水
火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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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兔死亡，死因不明，尸首外伤多为挣扎所致，骨碎血干，双眸僵硬化石，尸首触碰即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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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又捉得新兔五只，复染……
⑶想看獾窄窄啊写的《【马文才】和反派混迹书院的日子》第 109 章 我对你是真心爱慕吗?请记住.的域名[(．)]⑶?来⑶小@?说⑶@?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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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城渐渐步入寒冬，医舍院内泉水已结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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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誉在屋中收拾一番，对照清单一一清点，抱起厚摞书往外走去。
京墨看她终于出了屋门，搁下手中的活儿问道：“去哪儿？我帮你搬着。”说着往衣服上擦了擦手就要接过。
祁誉转身躲开，神情隐在书堆后面，道：“去山长那儿找王兰姑娘，她早就提过要借阅医书。”
京墨听罢返回岗位，继续手上的活计，道：“行，去吧，早点回来…对了，你穿这身冷不冷？要不等南星回来给你换件更厚点儿的？外面可不比屋里暖和。”
祁誉留下一句“不冷”，一溜烟儿跑出了医舍。
七转八转来到山长居所，丫鬟通报后祁誉进到屋中，王兰此刻正在培育药种，见祁誉艰难地抱着一厚摞书，赶紧迎上去接住，问道：“怎么抱这么多书出来？”
祁誉把书整整齐齐码在桌上，一一向她介绍：“这是我初学医时做的所有笔记，内容杂乱却都是基础；这边几册是我的心得总结，要配合这些去看，写的不好莫要嫌弃；还有这两本医书，是我师父毕生心血，本来除谷外人员不得翻阅，可治病救人的东西总不好将其搁置在那儿，我知你懂医好医，这些给你不算白费……”
“等等！”王兰一脸茫然打断她的谈话。“你这是…你拿这么多东西来，是要离开书院了吗？我怎么没听父亲提起过？”
祁誉扣着医书一角，垂首点头：“待会儿就是要跟山长说此事。”
王兰急切询问：“为何？这才一年，怎么走得这样急？”
祁誉一时哑言，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
王兰失落地垂下眼眸，指尖抚上书皮，小心翼翼掀开一页，盯着书上熟悉的字迹，道：“一下交代这么多，我看你倒有一去不复还的阵势。”
说罢将三人合力编写的草药合集塞换给她，又道：“下册还未编完，你说走就走。”
祁誉羞愧地低下了头，摩挲着书皮悄声：“我走后，你可与南星一同继续编写。”
“你要一人离开？”王兰愈发不解，看她神情犹疑似有难言之隐，走到门前谨慎查看然后关好门窗，问道：“为何？这兵荒马乱你一人要去哪儿？”
说到此见她还无应答，王兰实在放心不下，走上前来劝道：“祁神医…不，祁誉，你这般不辞而到底所为何事？你知不知……”
话语未落祁誉就凑到了她的脸侧，二人靠得极近，王兰一时紧张，慌乱地向后退了几步，祁誉搂住她的腰更往身侧贴近，贴在耳畔说出了缘由。
王兰听后逐渐明了，心疼地望向祁誉，想要出言安慰却觉话语无力，忍不住落下泪来。
祁誉解开腰带扯开衣襟，拉着她的手就要往衣内探去，王兰瞪大双眼震惊地看向她，想要开口斥责：“你！…
…”
话到唇边，手上的触感却分明在告诉自己：“你…是个女子？”
祁誉点头：“王兰姐姐，女子活在世上本就不易，想要从事这番事业更为艰难，多谢你愿意坚持……我或许还有机会回来，若真有那时……”
王兰伸手帮她系好衣带，擦去脸上泪痕，紧紧握住她的手，坚定道：“我们再一同将下册完善！”
屋外冷风萧瑟，屋内南星清点药材后，疑惑道：“以往药铺送药都很及时，怎么这次等了这么久还不见运车来？”
京墨带着一身寒气进到屋来，冻得直打哆嗦，蹲在诊药处的火盆旁边搓手边说：“也许也嫌天气太冷，山道上下雨结了冰，不好走的，你瞧送信的老头都不常来了。”
南星点点头倒了杯热茶给他捧过去，朝内屋方向努努嘴，小声道：“都小半个月没动静了，不是窝屋里就是往后山跑，这是要干嘛呢，也不让人进去瞧，担心死了。”
京墨起身回道：“昨天不还去找王兰姑娘了吗？诶，积极吃饭就证明没事儿，只要能吃能喝就行，其余就别想了。她自己能想明白的事，不用咱们掺和。”
南星迟疑地点点头，仍是放心不下，几次纠结想去问个清楚，这俩人好好的怎么就出了这事儿？
说到底还是怨在这个病上，折磨了人身，还要诛心。
趁着祁誉夜晚睡着，南星披衣悄悄进了内屋，除了桌上一堆杂乱书籍笔记，书架上空了许多，与往日也没什么区别。
南星本想细看两眼，瞧她最近在忙活什么，可一想起祁誉提过什么“个人隐私”，伸出的手还是退了回来。
走到床边为她掖好被子，见她眼角泛红，知她定是又哭了，往火盆中多加了些碳火，悄悄退出了内屋。
腊八这天祁誉自己收拾停当，整理好书桌，又给白告加了一顿肉餐，抱它在怀中又亲又抚，揉捏了好一阵儿。
“我要出去一趟。”祁誉突然出了内屋冲京墨说道。
京墨看她一脸认真，语气笃定，换上厚实棉服就要陪她一起出门。
祁誉摇了摇头，道：“我一个人去。”
“没人陪着我不放心，万一出了事怎么办？”京墨实在不放心，也摇头拒绝了她。
“有人陪着。”
京墨瞬间明了，这恐怕是要和马文才摊牌讲清楚了。也好也好，说清楚了人就不伤心了，再过多半年也好痛快离开。
随即便答应下来，叫南星为她收拾停当，可祁誉浑身上下已经武装严实，不让旁人触碰。二人本想送她去雅苑，可她坚持要一个人去。
临出门前祁誉回屋了一趟，拎着一个箱子出门，京墨不禁笑问：“拿这出远门的箱子作甚？你要同他私奔？”
祁誉笑着回道：“没什么东西，不重，就是占地方，用的上。”
今天祁誉忽然成了个话痨，左一句叮嘱右一句交代。
先是说：“你们尽量去食堂吃饭，手上少沾水。”
又是说：“也别饿着白告，瓷缸中的金鱼记得每日都要换水。”
临走前仍不放心，还要再交代什么，搞得京墨他俩都觉得奇怪：“得了得了，有什么话晚上回来再说。”
祁誉迟疑片刻，笑着点头道：“嗯！回来再说……外面冷，快回屋吧。”
祁誉出了医舍门没往雅苑方向走，反而朝着山门走去。
没走多久就被白告追上，死咬着衣摆不肯松口，祁誉使劲儿拽了几下没扯动，低声斥道：“白告！松开！”
白告喉咙中“呜呜”两声，委屈极了，绕着祁誉脚边跑了两圈，就要往她怀中跳，仿佛感受到了主人要离开自己。
祁誉蹲下身揉揉它的脑袋，揽在怀中亲了两口，道：“乖孩子，回去吧。”
白告仍是不依不舍在怀中撒娇，祁誉狠下心往外推着，口中哄道：“回去吧，此番路途遥远，我带不了你……乖，我很快就回来的。”
白告一双灰眸满是落寞，转头冲着祁誉“嗷呜”几声，像是听懂了一般，听话地朝医舍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