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皇帝走了，在一旁监视嘉树的春雨出去和人接了一回头，回来便把她的笔墨和纸张尽数收了。
嘉树赶紧活动筋骨，又问：
“春雨姑娘，已至晚间，不知道昭仪娘娘还有没有诏令？若是没有，我也不便再在永乐宫叨扰，该就此告辞。()?()”
“才人稍缓。可还记得奴婢刚曾提起，潮生姑娘在后头伺候娘娘沐浴？因为她做得好，娘娘要赏她。潮生姑娘一时欣喜，竟打碎了装花瓣的瓷盘，扎伤了手指，不能沾水了。偏我们几个都是粗笨的，做不出这样精细的活计……只恐怕接下来还得才人亲自去接替了潮生姑娘，伺候娘娘一回了。()?()”
“怎么？伤了手指？可严重？()?()”
嘉树心知潮生绝不是莽撞的孩子，怕不知已在那位金枝玉叶的昭仪娘娘的面前遭到了怎样的刁难。嘉树在这永乐宫侍候了一日，到了此时方有三分薄怒。
她冷笑一声：
“我竟不知道世上还有你们几位丫头做不得的事。我们主仆二人不来到此的时候，你们娘娘难道是不吃饭、不梳洗、不照常生活的了？?(？?)_[(．)]?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s)?()”
那春雨也不恼，只是面无表情道：
“才人慎言。永乐宫不是才人的家里，昭仪娘娘比您位份要高，如何对待您都是娘娘的恩典，您怎么都好，却万万不该心生怨怼。潮生姑娘还在娘娘处，您不如尽快前往吧。毕竟……您也不愿意潮生姑娘有什么差池吧！”
“好啊。”
嘉树蓦地抬起袖子，春雨还没回神，只听见啪地一声，随后耳根处就火辣辣地，嗡嗡作响。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再抬头看，之间嘉树正抿着嘴，垂着头，轻轻揉着自己的手腕。
一面揉，一面笑道：
“春雨姑娘，既然你认为处事只讲求地位高低，不讲求事情对错，那处于皇上亲封嫔妃的位置上，我是不得不掴你一掌了。否则，若是给人听见我给一个小小丫鬟爬到了头上，我岂不是要变成那种不识数的人——有负了皇上给的体面、也有负了皇上的心意？”
春雨觉得面上又热又涨，再抬眼去看，只见嘉树白净的脸上一丝动气的样子也不见，轻挑着眉，齿间含笑，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一时竟然觉得这位颖才人早不是踏入永乐宫时、或是低眉顺眼地抄书时的那种憨憨钝钝的容貌了。
春雨心上这才知道自己过了分寸，恐怕再下去没有好果子吃，赶忙直起身子跪好了，道：
“……方才是奴婢失言，请才人恕罪。”
“无妨，姑娘快起来吧。”
这时嘉树又恢复了平日里和和气气的姿态，甚至笑眯眯地，还亲自上前来把春雨扶了起来。口里亲热地道：
“姑娘看守了一天也累了，接下来竟不用你。既然潮生已经不合用，我亲自去奏请昭仪娘娘，好好接替我的丫头侍奉她。别忙了！我走了，姑娘歇吧。”
说罢，一松胳膊，丢了春雨，流星大步，扬长而去。
春雨才站起一半，腿一麻又跪了回去，直直看着门的方向发懵，一时竟不知这位新晋的才人姑娘是什么路数。
看了半晌，春雨忽然想起一个人来。想到此处，她睁大了眼睛、又张大了嘴巴，活像一仰脖子吞了个带毛活鸡的样子。
梳两个圆环的小丫鬟白果一直立在门口伺候，看到嘉树出去，赶忙打帘子进屋来。进门见了春雨呆坐在地下，赶忙碎步跑上去把她扶起，嘴里问：
“春雨姐姐，你在想什么呢？”
“你瞧，这位颖才人阴晴不定的样子，像不像……”
“姐姐，你说得可真对。颖才人比圣上身边的那只马儿还会学人。”
“好啦！傻子。不是叫你说出口来的。快住嘴吧。”春雨一巴掌打在白果嘴上，赶忙利索爬起来了。
却说嘉树也没迟疑，拢了拢裙子，出门便问值守的一位小丫头：
“你们娘娘沐浴的地方在何处？”
“回才人主子的话，娘娘此刻是在东院单建的卵石房子里，奴婢带您去。”
嘉树一进屋就觉得水汽铺面而至，低头看脚底下，是密密的间色卵石的铺就得砖地。屋子里不是浴盆，倒是石头砌的一方小池。于是乃知——李昊一定是真正非常宠爱这位魏昭仪了。
“既然来了，就请过来吧。你的丫头不懂事，劳你来替本宫浇一浇水、按一按头。”
一个又冷又脆的嗓音越过水雾而至。嘉树忙抬头去看，只见池水上漂起红色的花瓣，一个雪白又瘦削的后背给花朵映衬着，靠着一方砖石。黑色的头发全都披散开，黑黑地垂下去，如瀑如流。
“是，娘娘，嫔妾这就来。”
嘉树上前一步，见到身侧有一个小女孩子惨白着脸，手上都是红痕，然而——两侧的腕子上仍各提着一个木桶，口中也不言，只肃穆地站在那里，从另一个小丫头手里接香露。
正是潮生。
嘉树心里一痛。只跪下来在卵石上膝行几步，面上不变色，只一字一句，朗声道：
“娘娘，嫔妾的丫头不懂事，不知哪里得罪了娘娘，还请娘娘不要介怀，嫔妾回去一定狠狠责罚她。然而妾宫里人少，去皇后娘娘处请安一贯是带着潮生，没有带过旁的人。咱们阖宫都是知道的——更换了也不好，显得像嫔妾生事。已经入夜了，还请娘娘开恩放潮生先回去，准备嫔妾明日晨起的衣物、首饰。就让嫔妾留下来，接替她伺候您，您看好不好？”
说毕不等魏昭仪言语，赶忙起身，先躬着身从潮生手里接过了那两个木桶，咚地向下一坠，一个趔趄，身形不稳，竟然恍若滑倒，水都洒出了三分。
“主子……不要如此！”
潮生毫不犹豫，立即伸出两只伤手就要去扶嘉树的身体，眼睛里满是湿淋淋的痛苦的神色。
却见嘉树隐秘地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她，极其细微地摇了摇头。
？
潮生瞬间会意，把手收回去，收敛眉眼就木呆呆地站在了原地。
嘉树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下，登时半个身子都湿淋淋的，好生狼狈。
魏昭仪只看见她这幅样子，脸给热水烫得微红，睫毛上都挂着水珠，眼睛黑黑的很凄苦地垂下去，咬着唇泪盈盈地跪地收拾。心里一时麻痒痒的，痛快极了。
于是道：
“你倒是个好主子！好，本宫看你虽然笨手笨脚的，却实在比这些丫头们可爱极了。那便你留下伺候本宫吧。其他的人都退出去。”
那几个平日里就在永乐宫的小丫头立即都起身行个礼，放下手中活计，轻手轻脚地下去了。潮生则睁大了眼睛，看一看鱼贯而出的女孩们，再看一看跌倒在地下的主子，一时扶也不是，走也不是，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
嘉树却赶忙靠手支撑着爬起来，口中道：
“多谢娘娘！”
一面又轻轻地对潮生说：
“你回去，找葡萄要一枚我收在抽屉里的同心结。然后拿着它去找皇上身边的小安子，把这个给他。再对他说一句话，请他禀报皇上：‘嫔妾已经明白了。在宫里只有和皇上同心，嫔妾才能过得下去。’快去。”
“是。”潮生拧着眉头，也不多问，立即转身，碎步出去了。
嘉树回头，只见隔着白茫茫雾气，魏昭仪仍噙着笑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也好在有雾气，她没有看清自己和潮生吩咐什么。
嘉树定了定心，深吸一口气，赶忙把地下两个木桶捡起来，又在热泉口盛了水，脚下注意，稳当当地走到屋子深处的池子边上。先把两桶水依次慢慢地注入池水中，连水花也没有溅起。然后道：
“娘娘，水都添好了。”
“本宫仍然没有觉出热气来。再加四桶热水吧。然后站到本宫身边来，为本宫按一按头。”
嘉树听得暗笑。这魏昭仪空有坏心，脑子却跟不上趟，支使的怎么都是些没滋没味的、只是费力气消耗人的活计？
她也不生气，口里道：
“是。”
于是不紧不慢地又走了这屋子一圈，提起两只桶盛了水，听得竹节龙头里流水汨汨而出，淅淅沥沥。忽然觉得手臂酸得难以支撑，尤其是手腕。
嘉树想：直着使力，先是挑鸭骨头、再是竖起来抄书，最后用来挂两个瓜那么沉的水桶。怕是过了这一宿，这两个腕子即使不废，也要养上许多时日了。
一声不吭，好容易熬过了两趟，把水依次灌进了，好半天也过去了。嘉树怕魏昭仪再嚷着冷，赶忙抢先把两只手的食指、中指的指肚轻轻搁在魏昭仪的太阳穴上，用上三分力道、不轻不重地画着圈。问：
“娘娘觉得如何？
“不如你的丫头。”
魏昭仪冷哼一声道。
然而她也不道停止，嘉树只得微微屈着膝盖不尴不尬地站着，一双手先是按过了额角，又再按后脑的穴位。直到最后烛花都爆开，嘉树手上没停，心里早已哈欠起来。手指头早已没有知觉，再低头看那魏昭仪，已经眼皮子都合起来，红红的嘴唇半开半合，似是舒服得睡了。
“娘娘？娘娘，您醒一醒，这样睡恐怕要着凉。”
嘉树不敢怠慢，赶忙推她。
那魏昭仪瞬间便醒转了。口里道：
“只这样不行，你拿了裹布帮我擦一擦身子，扶我起来。然后到屋里找秋良要些小薄荷，细细碾碎了替我敷在太阳穴上。”
好吧！
嘉树深知今日来就是干苦力的，到了此时已经抱怨的力气都没有。只好认命地把魏昭仪扶起来，像裹一个白白的饺子那样把她擦干净了，又喊了门外的丫头伺候自己的娘娘进屋躺下。
好容易待到所有都忙利索，嘉树才要喘一口气，再抬眼，秋良已经巴巴地提着一个木箱子来了——轰隆隆地搁到地上，占了好大一块地方。
嘉树绝望地掀开木箱子，定睛一看：
天哪。满满一箱子，全是小薄荷。
嘉树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携着一箱薄荷，跟着一位侍女进到了一间柴房里。秋良吩咐小丫鬟掌灯。
一瞬间整个柴房里都亮如白昼了，嘉树再看地下，仍然叹一口气。
地下是那么大、那么大，简直是一个瓜那么大的臼。里面靠着一根那么粗、那么粗，简直是一根萝卜那么粗的杵。
下一章应该是侍寝了。。感谢在2022-11-2621:46:45~2022-11-3016:23: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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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姑娘，已至晚间，不知道昭仪娘娘还有没有诏令？若是没有，我也不便再在永乐宫叨扰，该就此告辞。()?()”
“才人稍缓。可还记得奴婢刚曾提起，潮生姑娘在后头伺候娘娘沐浴？因为她做得好，娘娘要赏她。潮生姑娘一时欣喜，竟打碎了装花瓣的瓷盘，扎伤了手指，不能沾水了。偏我们几个都是粗笨的，做不出这样精细的活计……只恐怕接下来还得才人亲自去接替了潮生姑娘，伺候娘娘一回了。(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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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树心知潮生绝不是莽撞的孩子，怕不知已在那位金枝玉叶的昭仪娘娘的面前遭到了怎样的刁难。嘉树在这永乐宫侍候了一日，到了此时方有三分薄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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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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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觉得面上又热又涨，再抬眼去看，只见嘉树白净的脸上一丝动气的样子也不见，轻挑着眉，齿间含笑，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一时竟然觉得这位颖才人早不是踏入永乐宫时、或是低眉顺眼地抄书时的那种憨憨钝钝的容貌了。
春雨心上这才知道自己过了分寸，恐怕再下去没有好果子吃，赶忙直起身子跪好了，道：
“……方才是奴婢失言，请才人恕罪。”
“无妨，姑娘快起来吧。”
这时嘉树又恢复了平日里和和气气的姿态，甚至笑眯眯地，还亲自上前来把春雨扶了起来。口里亲热地道：
“姑娘看守了一天也累了，接下来竟不用你。既然潮生已经不合用，我亲自去奏请昭仪娘娘，好好接替我的丫头侍奉她。别忙了！我走了，姑娘歇吧。”
说罢，一松胳膊，丢了春雨，流星大步，扬长而去。
春雨才站起一半，腿一麻又跪了回去，直直看着门的方向发懵，一时竟不知这位新晋的才人姑娘是什么路数。
看了半晌，春雨忽然想起一个人来。想到此处，她睁大了眼睛、又张大了嘴巴，活像一仰脖子吞了个带毛活鸡的样子。
梳两个圆环的小丫鬟白果一直立在门口伺候，看到嘉树出去，赶忙打帘子进屋来。进门见了春雨呆坐在地下，赶忙碎步跑上去把她扶起，嘴里问：
“春雨姐姐，你在想什么呢？”
“你瞧，这位颖才人阴晴不定的样子，像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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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傻子。不是叫你说出口来的。快住嘴吧。”春雨一巴掌打在白果嘴上，赶忙利索爬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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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娘娘沐浴的地方在何处？”
“回才人主子的话，娘娘此刻是在东院单建的卵石房子里，奴婢带您去。”
嘉树一进屋就觉得水汽铺面而至，低头看脚底下，是密密的间色卵石的铺就得砖地。屋子里不是浴盆，倒是石头砌的一方小池。于是乃知——李昊一定是真正非常宠爱这位魏昭仪了。
“既然来了，就请过来吧。你的丫头不懂事，劳你来替本宫浇一浇水、按一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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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娘娘，嫔妾这就来。”
嘉树上前一步，见到身侧有一个小女孩子惨白着脸，手上都是红痕，然而——两侧的腕子上仍各提着一个木桶，口中也不言，只肃穆地站在那里，从另一个小丫头手里接香露。
正是潮生。
嘉树心里一痛。只跪下来在卵石上膝行几步，面上不变色，只一字一句，朗声道：
“娘娘，嫔妾的丫头不懂事，不知哪里得罪了娘娘，还请娘娘不要介怀，嫔妾回去一定狠狠责罚她。然而妾宫里人少，去皇后娘娘处请安一贯是带着潮生，没有带过旁的人。咱们阖宫都是知道的——更换了也不好，显得像嫔妾生事。已经入夜了，还请娘娘开恩放潮生先回去，准备嫔妾明日晨起的衣物、首饰。就让嫔妾留下来，接替她伺候您，您看好不好？”
说毕不等魏昭仪言语，赶忙起身，先躬着身从潮生手里接过了那两个木桶，咚地向下一坠，一个趔趄，身形不稳，竟然恍若滑倒，水都洒出了三分。
“主子……不要如此！”
潮生毫不犹豫，立即伸出两只伤手就要去扶嘉树的身体，眼睛里满是湿淋淋的痛苦的神色。
却见嘉树隐秘地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她，极其细微地摇了摇头。
？
潮生瞬间会意，把手收回去，收敛眉眼就木呆呆地站在了原地。
嘉树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下，登时半个身子都湿淋淋的，好生狼狈。
魏昭仪只看见她这幅样子，脸给热水烫得微红，睫毛上都挂着水珠，眼睛黑黑的很凄苦地垂下去，咬着唇泪盈盈地跪地收拾。心里一时麻痒痒的，痛快极了。
于是道：
“你倒是个好主子！好，本宫看你虽然笨手笨脚的，却实在比这些丫头们可爱极了。那便你留下伺候本宫吧。其他的人都退出去。”
那几个平日里就在永乐宫的小丫头立即都起身行个礼，放下手中活计，轻手轻脚地下去了。潮生则睁大了眼睛，看一看鱼贯而出的女孩们，再看一看跌倒在地下的主子，一时扶也不是，走也不是，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
嘉树却赶忙靠手支撑着爬起来，口中道：
“多谢娘娘！”
一面又轻轻地对潮生说：
“你回去，找葡萄要一枚我收在抽屉里的同心结。然后拿着它去找皇上身边的小安子，把这个给他。再对他说一句话，请他禀报皇上：‘嫔妾已经明白了。在宫里只有和皇上同心，嫔妾才能过得下去。’快去。”
“是。”潮生拧着眉头，也不多问，立即转身，碎步出去了。
嘉树回头，只见隔着白茫茫雾气，魏昭仪仍噙着笑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也好在有雾气，她没有看清自己和潮生吩咐什么。
嘉树定了定心，深吸一口气，赶忙把地下两个木桶捡起来，又在热泉口盛了水，脚下注意，稳当当地走到屋子深处的池子边上。先把两桶水依次慢慢地注入池水中，连水花也没有溅起。然后道：
“娘娘，水都添好了。”
“本宫仍然没有觉出热气来。再加四桶热水吧。然后站到本宫身边来，为本宫按一按头。”
嘉树听得暗笑。这魏昭仪空有坏心，脑子却跟不上趟，支使的怎么都是些没滋没味的、只是费力气消耗人的活计？
她也不生气，口里道：
“是。”
于是不紧不慢地又走了这屋子一圈，提起两只桶盛了水，听得竹节龙头里流水汨汨而出，淅淅沥沥。忽然觉得手臂酸得难以支撑，尤其是手腕。
嘉树想：直着使力，先是挑鸭骨头、再是竖起来抄书，最后用来挂两个瓜那么沉的水桶。怕是过了这一宿，这两个腕子即使不废，也要养上许多时日了。
一声不吭，好容易熬过了两趟，把水依次灌进了，好半天也过去了。嘉树怕魏昭仪再嚷着冷，赶忙抢先把两只手的食指、中指的指肚轻轻搁在魏昭仪的太阳穴上，用上三分力道、不轻不重地画着圈。问：
“娘娘觉得如何？
“不如你的丫头。”
魏昭仪冷哼一声道。
然而她也不道停止，嘉树只得微微屈着膝盖不尴不尬地站着，一双手先是按过了额角，又再按后脑的穴位。直到最后烛花都爆开，嘉树手上没停，心里早已哈欠起来。手指头早已没有知觉，再低头看那魏昭仪，已经眼皮子都合起来，红红的嘴唇半开半合，似是舒服得睡了。
“娘娘？娘娘，您醒一醒，这样睡恐怕要着凉。”
嘉树不敢怠慢，赶忙推她。
那魏昭仪瞬间便醒转了。口里道：
“只这样不行，你拿了裹布帮我擦一擦身子，扶我起来。然后到屋里找秋良要些小薄荷，细细碾碎了替我敷在太阳穴上。”
好吧！
嘉树深知今日来就是干苦力的，到了此时已经抱怨的力气都没有。只好认命地把魏昭仪扶起来，像裹一个白白的饺子那样把她擦干净了，又喊了门外的丫头伺候自己的娘娘进屋躺下。
好容易待到所有都忙利索，嘉树才要喘一口气，再抬眼，秋良已经巴巴地提着一个木箱子来了——轰隆隆地搁到地上，占了好大一块地方。
嘉树绝望地掀开木箱子，定睛一看：
天哪。满满一箱子，全是小薄荷。
嘉树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携着一箱薄荷，跟着一位侍女进到了一间柴房里。秋良吩咐小丫鬟掌灯。
一瞬间整个柴房里都亮如白昼了，嘉树再看地下，仍然叹一口气。
地下是那么大、那么大，简直是一个瓜那么大的臼。里面靠着一根那么粗、那么粗，简直是一根萝卜那么粗的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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