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他們在酒店住了三晚。
到海城的第一天, 向杉搶到了三天後傍晚6點的季後賽門票。
比賽場館離酒店有些距離，他們決定中午就出發，到海城的小吃街走走逛逛, 吃過晚飯再去看比賽。
“77，你會不會對比賽不感興趣啊, 你平時都不看電競比賽的。”向杉走在前邊，邊倒退着走，邊跟顧其青說話。
“不會, ”顧其青兩眼緊盯着他身後，唯恐他腳步不穩撞到什麽東西，“我會玩游戲, 看比賽應該也不會有障礙。”
向杉想了想，笑了起來：“還好你學會了玩游戲。”
不然顧其青就算願意陪他看比賽, 坐在臺下估計也會覺得很無聊。
吃完了晚飯，他們坐地鐵到了場館附近。
在地鐵裏他們已經能看到不少電競粉絲, 她們都拿着職業選手的應援手幅，臉上貼着戰隊的logo貼紙。
到了場館，他們通過機器驗證進了入口, 按照門票上的指引找到位置坐下。
他們身旁坐着幾個女生, 看着非常年輕, 應該跟他們年紀差不多大。
女生們看到他們坐了下來, 都露出非常驚喜的表情, 湊到一團小聲議論：“這兩個帥哥居然是支持咱們戰隊的, 剛才在地鐵裏我就注意到了, 顏值好高, 不知道是不是本地人。”
顧其青從背包裏拿出兩個口罩，遞給向杉一個, 讓向杉戴上。
“這裏人太多了。”他這麽說。
向杉聽話地戴好口罩，跟顧其青肩膀抵着肩膀，一同擡頭看着中央屏幕上播放的VCR。
向杉側過頭，小聲給顧其青介紹他支持的幾個選手。
畫面轉到戰隊的打野，向杉明顯有點興奮，侃侃而談：“他是這賽季剛出來的新人，之前我刷到過他在次級聯賽的視頻，感覺他好厲害，這次他果然打出成績了，還拿到了春季賽最佳新秀，如果今天贏了，他們就能進勝者組決賽了。”
顧其青抿抿唇：“嗯。”
盡管不想聽到向杉在他面前誇其他男人，顧其青依舊耐着性子聽完了，并且記住了向杉喜歡的那個選手的名字。
他們坐着看了兩小時比賽，中途休息時間觀衆們可以去領飲料和小零食。
顧其青讓向杉坐着，去領了兩瓶水和一些水果糖。
他把糖放到向杉手心裏：“你先吃這個，水有點涼，一會兒再喝。”
向杉朝他笑笑：“謝謝77。”
向杉取下口罩，剝了一顆水果糖放進嘴裏。
他繼續剝了一顆糖，往顧其青嘴邊遞過去。
顧其青将口罩拉到下巴，低頭輕輕含住糖，不可避免地舔到向杉的手指。
向杉臉一紅，連忙把手指縮了回去。
他們之間的互動不過幾秒鐘，卻被身後那幾個女生完全看在眼裏。
她們在戰隊粉絲群裏瘋狂刷屏：
-誰懂啊家人們，我們戰隊有兩個男粉絲，看起來好有愛！！
-我連比賽都不想看了，全程看他倆互動，我有罪！
有人回應她們：
-無圖無真相啊姐妹，拍個照片給我們看看
那幾個女生舉起手機，面前卻只剩了兩個後腦勺。
……
顧其青聽到身後的讨論聲，幫向杉将口罩拉了回去，自己則伸手繞過向杉的肩膀，不讓向杉落入那些人的手機鏡頭裏。
比賽是BO5賽制，打了四局，向杉支持的戰隊以3:1獲勝。
最後一局推掉對面水晶，選手跟對手戰隊握手，臺下的觀衆都站起身為他們歡呼。
向杉也站了起來，拿着手機對着他喜歡的那位選手拍了幾張模糊的照片。
“座位太靠後了，拍不太清楚，好可惜。”向杉坐下來翻了翻剛拍的照片，遺憾地說。
顧其青面無表情地想，他沒帶單反來似乎是正确的選擇。
賽後采訪環節，主持人讓鏡頭在觀衆席随機抽取5名幸運觀衆，上臺接受戰隊的小禮物，并與選手合影。
這種純看運氣的環節，向杉沒抱多大希望。
顧其青更是根本沒注意大屏幕，他在專心地擰開礦泉水瓶蓋，再把水遞給向杉。
就在他側過身子望着向杉的時候，鏡頭停在了他的臉上。
身後的那些女生比他們更快反應過來，跳起來尖叫：“抽中了抽中了，居然抽中他了！”
向杉喝了口水，擡頭望着屏幕，也震驚地睜大眼睛。
屏幕上的人，不是顧其青嗎！！
顧其青依舊不在意自己有沒有被抽中，他伸手給向杉擦了擦嘴角。
站在臺上等着他露出驚喜表情的主持人已然把臉都笑僵了。
觀衆們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什麽情況。
被抽中的這位帥哥，幹嘛給旁邊那位帥哥擦嘴啊……
顧其青終于覺出場館裏氣氛有點不對勁。
而且向杉一直在緊緊抓着他的手臂，示意他看着屏幕的方向。
顧其青漫不經心地轉頭，望見中央大屏幕上被放大的高清版的自己的臉。
“你被抽中了，要上臺接受采訪。”向杉小聲提醒他。
顧其青低聲問他：“可以不去麽？”
向杉小臉一垮：“為什麽不去啊，可以領到戰隊的周邊，還可以跟他們合影呢。”
顧其青正想說，要不杉杉你代替我去吧。
這時主持人不得不出聲催促他：“中間第十排那位帥哥，麻煩你上臺吧。”
向杉更是着急了。
顧其青只能站起身。
-
他戴上口罩走到了臺上，觀衆又是一片嘩然。
這位帥哥，身材也太令人矚目了吧……
剛好贏了比賽的戰隊選手普遍個子不怎麽高，主持人又是個身材嬌小的女生，顧其青站在其中簡直是個巨人。
顧其青只露出一雙眼睛，站得很直，說話素養很高，吐字很清晰，聲音也很好聽。
這是向杉從周圍觀衆的議論聲裏得到的反饋。
聽到其他人都在誇贊顧其青，向杉十分開心，捧着臉直盯着臺上的顧其青，眼睛都舍不得眨。
主持人問顧其青最喜歡臺上的哪一位選手，顧其青沉默了片刻。
向杉心想，糟糕，顧其青根本就沒看過比賽，怎麽會有喜歡的選手呢。
這時顧其青平靜地說出一位選手的名字：“這位打野選手，是我……”
主持人笑着接話：“懂了，你最喜歡的是打野選手對嗎？”
打野選手正要往前一步，顧其青又慢吞吞地把後半句說完了：“是我男朋友喜歡的選手。”
他這句話說得有些遲疑，似乎根本就不願意說出口似的。
主持人愣住了：“你男……？”
主持人的專業素養猶在，她迅速調整過來，臉上浮現出職業的笑容，連忙向打野選手伸了個手：“來，請你領取選手手中的禮物，并且跟你……喜歡的選手合個影吧？”
顧其青走過去，打野選手剛到他肩膀的高度，站在他身側，以極其僵硬的姿勢跟他合影。
顧其青的姿勢顯得有幾分漫不經心，他手插褲袋，沒有擺出任何動作，只是冷漠地望了一眼鏡頭的方向。
拍完照，顧其青拎着禮品盒回到觀衆席。
觀衆裏絕大多數人都在目送他回到座位，随着他的轉向而轉動腦袋。
向杉臉紅着接過顧其青手裏的禮品盒，拉着他坐下，想要等其他觀衆都離場了，他們再靜悄悄地出門。
但他忽略了他們身後坐了幾位女生。
女生們觀察他們許久，又聽到采訪時的“驚天告白”，早就按捺不住了。
有個大膽的女生站起身，輕輕拍了拍向杉的肩膀。
“請問，你們是哪個學校的啊？”女生笑笑說，“你們年紀看起來跟我差不多大，應該也在念大學對不對？”
“如果你們喜歡這個戰隊，我們有空可以多聚聚，我們粉絲有一個群，每次看比賽都會約着一起，一會兒還打算吃宵夜，你們要來嗎？”
向杉正要回答，一旁的顧其青冷淡地開了口：“我們不是本地人，也不在海城念大學。”
這句話就似乎絕殺了，也根本不用繼續讨論吃宵夜的事。
女生臉色一白，匆匆道歉：“啊，那不好意思，打擾了。”
她回到座位上，跟同伴竊竊私語：“不是本地的啊，可惜了。”
這時場館裏的人已經剩下不多，向杉拿起椅子上的背包，拉着顧其青悄悄離開了現場。
剛才顧其青接受采訪，觀衆席裏都快炸開鍋了。
顧其青是不是不知道這段采訪全程錄像，甚至會上傳到游戲官方賬號……
他回頭看看顧其青，只覺得顧其青一臉淡然。
向杉只能安慰自己，還好顧其青戴上了口罩，他們又身處在千裏之外的海城，應該不會有人認出他們。
他們坐地鐵回到了酒店附近。
向杉在等電梯的時候刷了一下微信，瞬間驚呆。
學院群在銷聲匿跡了半個月之後突然出現99+未讀消息。
而且內容都出奇一致，分別來自于他從未有過印象的男同學。
-剛才某游季後賽采訪觀衆，臺上那個人很面熟啊
-那身高，那氣質，是顧神無誤了吧？？
-不對啊，顧神怎麽可能在臺上說自己有男朋友，今天難道是愚人節？？
-你真看了？臺下坐着的那個人明顯是向杉吧，那麽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哦，原來是說向杉啊，那我就理解了
-向杉跟顧神真在一起了？靠，我失戀了
-失戀了+1
-失戀了+2
-失戀暫停，我想知道他倆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同問
-同問
……
向杉正要頭疼地關上聊天框，這時又有幾條消息跳了出來。
是黃寶宇不是黃寶玉：-麻煩讓讓，淨化群消息，麻煩讓讓，淨化群消息
weiwei：-這是學院群，麻煩不要在這裏讨論除了學術以外的東西，謝謝合作
立青：-[表情包.jpg]*10
向杉：“……”
他往“相親相愛一家人605版”群裏發了一條：
-謝謝哥哥們[比心.jpg]
電梯門打開，顧其青走了出去，向杉卻仍舊停在原地，低頭看着手機。
顧其青拉着他的手，帶他走到房間門前。
“77，你有沒有看學院群啊。”向杉小聲問。
“沒看，屏蔽了。”顧其青淡淡回答。
向杉望了他一會兒，忽然就安下心來。
顧其青都不在意，他有什麽可在意的呢。
就算被全世界知道他倆在談戀愛，也改變不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