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小小的，却很平静：“我也很清楚，我从来都没有什么拒绝的权利，你如果不明白，也不必尝试去理解。”
就像……
也从来没有人类，会试着理解这些被迫爬到手指上的蚂蚁，在想些什么。
普普把蚂蚁放回了它们行进的路线上。
“你是爱神，永远被爱，这是理所当然的，我的爱已经……”她思考着怎么样去描述这种心脏空落落的感觉，“已经不知道被我忘记在哪里。”
作为丘比特的年轻小爱神，也许在某一刻，曾与她深深相爱过，即使那是阴差阳错，但眼前的这一个，普普很清楚……
将她的灵魂化成花朵，不过是一时兴起。
寻找失去的她，不过是小孩子丢掉了一个心仪的玩具，就算找回来，也会有腻味的一天。
就算他说的再真挚，也不过是因为他的本性就是天真而浪漫，那些话，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而已。
她不能答应。
“你的要求，我拒绝。”
厄洛斯：“我不明白。”
普普叹了一口气，垂下头来，她看见那张漂亮的侧脸转了过来。
“但是……”他干净的声音里有一点儿藏得很好的颤抖，“我想尝试去理解，可以吗？”
这样一句话。
——可以吗？
尾音微微扬起，像是带着一个小勾子，在普普的心上轻轻剐蹭了一下，她听见自己已经平静下来的心跳又忽然加速到很快很快，连大脑也变得迷迷糊糊。
她下意识地问：“什么？”
厄洛斯像是第一次在时空里的裂隙里看见她那样，缓缓地眨了眨眼。
这一次，澄澈而细碎的星光仿佛从那双璀璨纯净的眸子里滚动着落进自己的眼里，没有半点儿刻意，声音却愈发稠而嘶哑。
他说：“我尊重你的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宝宝们！新的一年也请多多关照啊！爱你们爱你们！(飞吻，玫瑰！)
第77章 旋律
当树洞入口上端悬挂的冰凌融化成滴滴答答的水珠时，入口地面潮湿脏污的泥土混着雪水成了一个大麻烦。
普普去年并不住在树洞里，她本来有一个挺合适用来过冬的洞穴，雪水会顺着斜坡流下去，但这个树干作为空腔居所的内部显然是凹陷的最低地势……
不远处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他走近之前。
她先一步开了口：“今天也没有什么需要你帮助的。”
厄洛斯确实是一个言出必行的好神。
自从那天之后，这个住在她隔壁的爱神，大概是明白了拒绝是什么意思，再也没有说过算得上是冒昧的话。
尽管还是一直跟着，但却巧妙地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就好比现在……
“我想，它们会弄脏你的鞋子。”
站在门口的爱神不过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点了点普普站着的地方，那块儿的污泥碎雪就凝聚在一起，违逆了重力绕过少女的脚底自发地往外流去。
“好吧。”
普普摊了摊手，放下手里并不算称手的用来铲土的工具。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帮她收集生火的干木材，又主动晾晒起切成块的鱼肉，甚至只是看了一遍就学会了把茸草草籽挑出来做被子……比她自己缝的要齐齐整整好看得多。
普普并不想凭白接受厄洛斯的好意。
但他的借口，虽然笨拙，却五花八门，听起来有一种智商不太够的美。
一开始，普普不太想搭理他，就让他去烧木炭，但是她忘记了……
这家伙是神啊，只需要轻轻吹一口气，动动手指，火焰也因得到爱神的气息，橘红色的火舌雀跃着欢呼。
不过一个下午，她得到了自己好几天才能烧完的炭。
嗯，当时……
切完鱼块的普普，闻到一股奇怪的肉香。
扭过头她便看见，抱着黑中透红还闪烁着明灭火星木炭的厄洛斯站在外面，脸上还挂着那种想要得到表扬却又不太好意思的神情。
她看见那么多木炭，还正好奇，结果凑前闻到的肉香更加浓郁了，夸奖还在嘴里转瞬变成国粹。
漆黑的木炭全部落在地上，普普却没空去管。
那双手，胳膊，与木炭接触的所有地方，修长的手指，洁白的掌心，还有臂膀上，都是水泡还有燎伤的痕迹。
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却还在傻乐，还偷偷反握一下了她的手……
普普很生气。
她并不是生气那个他自以为没有被发现的亲密小动作。
而是因为别的原因，那些新鲜可怕的伤口让她不可避免地去想，在神宴作为牺牲的厄洛斯，被众神分而食之的时候。
也是这样满不在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