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的倔强却成了他最大的难题,他不知道该怎样说服她安分地待在自己身边。
    没错,她是很有尊严、很有骨气,但整条大街上的男人全把目光往她身上搁,他实在不能忍受。
    这女人竟心甘情愿地让罗宪求吻她的手,见了他却只会对他大小声,他说她几句,她立刻大声叫嚣。看来,她是压根儿没把他放在眼里。
    「你对淑菁的事了解多少?」
    她老实回答:「几乎全知道了,只除了扬扬的生父和她目前的下落不知道以外。」
    「骧期告诉你的?」
    「是我逼他说的,你别迁怒於他。」
    他笑了笑,倪骧期在她心目中还比自己重要吧!「淑菁和扬扬母子缘已尽,你莫强求。」
    「我不相信天下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让我亲自问扬扬的娘,为什么没准备好做一个母亲,却要生下扬扬。」她可怜扬扬渴慕亲情的模样。
    「木已成舟,你别再煽动扬扬寻母了。」他语气严厉地告诫她。她太天真了,把天下人想得和她一样善良。
    「总要让我试一试吧,不试怎么知道她没有改变主意呢?或许她後悔了。」她不死心地道。
    他看著她,沉吟片刻,感慨地道:「你对别人的事可以这么执著,对自己的事呢?」
    她很无辜地看著他。「什么自己的事?」她是真的不知道。
    「你在装胡涂对不对?你故意让每个喜欢你的男人抱著一丝希望,结果却都落空。」他指责她处理感情的态度不乾脆。
    她对男女之情的看法十分单纯,甚至可以说没有任何特殊想法;她也很传统,不知道除了直觉之外,能如何处理复杂的感情问题。
    「大少爷,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拿她没辙,又不想像呆子一样先示爱,弄得自己心绪紊乱,只为她的难驯。
    「我不喜欢你和罗宪求、贝亮亮走得太近。」他脱口而出。他就是不想见男人们包围著她,露出仰慕的表情。
    她睁大眼,不明所以。「我和宪求、亮亮只是好朋友,同在大街上做生意难免互有往来,大少爷为什么不喜欢他们?」
    司马浪正要说什么,李总管的声音却打断了他们。
    「浪爷,施敏姑娘已在花厅等著,不知浪爷何时要见她。」
    「倪公子呢?」他特地差人把施敏接来苏州,一来是可以让她散心,二来是想撮合她和倪骧期。
    「也在花厅。」李总管回答。
    司马浪的用意春蕾可以猜中八九成,她与施敏有些交情,她的事她亦略有所闻,一个痴情的女子总令人心折。
    她跟著司马浪来到花厅,只见施敏一身素衣,泪眼汪汪。
    「吃过饭了没?」司马浪间。
    她摇摇头。「我不饿。」
    倪骥期一见心上人,顿时乱了方寸,只能愣愣地站在一旁,活像个傻小子。
    「骧期,我看让施敏与你同住『彩蝶苑』如何?」他问。
    倪骧期反而有些羞赧。「不好吧,男女授受不亲。」
    「又不是同一间房,我会教丫鬟收拾另一间厢房给施敏,你一个大男人的,别像个娘儿们。」
    就这样,想拉拢两人的司马浪,终於迈出了成功的一步。
    他的想法很简单,一个女人和疼爱自己的男人在一起,一定幸福可期。
    扬扬的手伤全好了,少了右手掌的他开始很努力的练习用左手写字。
    「扬扬,休息一下,你这样蛮练会事倍功半的。」春蕾替他磨了一上午的墨。
    「不累,春蕾姨,你看我的字能看吗?」
    她晶眸泛红。
    「都是我害了你,好好的一只手让狼咬了手掌,他日见到你娘亲,我真不知要如何向她交代。」
    「春蕾姨,我真的可以见到我娘吗?」手掌没了不要紧,娘和爹全不要他,他才心痛。
    「虽然有些困难,可我相信有志者事竟成。」
    扬扬搁下左手的毛笔。「春蕾姨这么疼我,我想我娘到时谢你都来不及了,怎么会骂你呢?」
    「提到银狼,我担心它野性未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出来伤人。」
    「好可怕,我再也不敢乱吃包子了。」
    「银狼会咬你和吃包子没有绝对的千系,亮叔叔和晶晶姨的包子这么好吃,你不只要吃,还得多吃。」她微笑道。
    「我娘见我没了手掌会不会嫌我、不认我?」他焦虑地问。
    春蕾赶紧安抚他:「不会的,你娘只会心疼你,怎会不认你。」
    「真的吗?那我要更努力的练字,把字练奸让娘更疼我。」扬扬说著又耍拿笔沾墨。
    「今天既非初一又非十五,你不在誧子里挣钱,留在这里陪扬扬练字啊?」司马浪杀风景的出现。
    「司马叔叔,春蕾姨要替我把娘找回来,我就快要有娘了。」扬扬喜出望外地道。
    司马浪蹙眉腼了春蕾一眼,眸光里净是指责。
    「你娘到很远的地方去了,没有人知道她去哪里,扬扬不喜欢和司马叔叔住在一起吗?」
    扬扬低著头,可怜兮兮地道:「我喜欢住在这里,也喜欢司马叔叔,但是如果娘也能和我住在一起,我会更乖、更听话、更认真读书。」
    「扬扬,人不能太贪心,不可能什么愿望都能实现。」
    「为什么?」扬扬有些不服气。
    「以後你会明白。」司马浪正色道。
    扬扬快哭出来了。「春蕾姨,我好想我娘……」
    司马浪朝春蕾喃语:「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我不认为自己有错。」希望人家母子相认也是一番好意,他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十分不公平。
    「你没错,难道是我的错吗?」他吼她。
    扬扬伤心地哭了起来。「我要娘……我要娘……」
    春蕾拥扬扬入怀,抚慰著他:「别哭了,春蕾姨一定会把你娘给找来。」
    「你能不能管管你的舌头?」他想把她摇醒,淑菁根本不要扬扬。当年若有一丝希望,扬扬现下不会在这里。
    「你没看见扬扬哭得这么伤心吗?」
    「你老爱同我唱反调,这对扬扬没有半点好处。」
    说完话,他一脸愠怒地离去。
    她从没见过这么爱生气的人,动不动就对她摆臭脸。
    「司马叔叔也不知道你娘在哪里,不过我发誓一定会想办法找到你娘。」
    山不转路转,路不转人转,她决定死马当活马医,或许施敏会知道些什么。
    翌日一早,春蕾陪著施敏在彩蝶苑里用早膳,施敏心情仍旧低落,吃得不多。
    「你太死心眼了。」春蕾说。
    施敏淡然道:「死心眼不好吗?」
    「过分死心眼会要人命的,像你现在,全莲花一死,你这个还不是他未亡人的人就瘦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教倪公子心疼极了。」
    「我本不想独活於世上,莲花一死就想跟著他去的。」她失神道。
    「死後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全莲花忘了今生事,你也忘了今生事,死有何益?」
    「不会的,莲花不会忘了我。」她痴心地说。
    「没有不可能的事,全莲花只会在今生记得你的美好,来生遥不可期,你还是快些放下吧!」
    施敏不接受舂蕾的说法。「莲花很爱我,他说过要和我仿七世夫妻。」
    「人有誓言、有梦想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我很羡慕你和全莲花之间生死不渝的爱情,可是人死不能复生,若全莲花死後有知,一定也希望你好好为自己活著,不是吗?」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话?」
    春蕾微笑。「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这么说好像她很现实似的。
    「我认识的人不见得比你多。」
    「你一定认识她,扬扬的生母,一个叫淑菁的女人。」
    施敏喃语:「淑菁?」
    「是的,她已经出家为尼,把初生幼儿丢给老母,大少爷将她形容得很不堪,可我不相信她真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