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周述凜仍不死心, 在外面獨自面對着這個荒謬的事實半晌後，他還是覺得不可能。
剛才或許只是巧合，說不定她是聞到了什麽別的味道才會有反應。
沉着臉半晌, 周述凜複又提步要進去。想了想，卻還是踟蹰。半晌過後，最終他緊擰着眉，一邊松掉領帶一邊往浴室走去。
臉色和身上的黑色襯衣一樣冷酷。
——謹慎起見, 他還是先去洗了個澡。
将剛剛從外面帶回來的味道都洗掉, 說不定是那些味道引起的她反應呢？
周述凜平生也沒怕過什麽事情，那些事情或大或小, 他都還算鎮定從容。都是些身外之事, 與之有關的不過是身外之物, 要麽得要麽失, 他并不在意。時日漸久, 他的身上透着久居高位的矜貴閑适。
但這回他是真的怕了。
偏偏這還不是一件可以任由他掌控的事情。
懷孕歸懷孕, 但是沒有人告訴他還要做好這樣的準備。
那邊阿姨已經照顧好了人，沈彌的反應靜了下來, 正靠在貴妃榻上拿着本書在看。
他洗完澡，還如往常一樣過來找她。
燈光泛着柔, 周圍很安靜, 沒有什麽雜事打擾, 一切似乎和平時一樣, 他們可以肆無忌憚地去享受他們的二人世界。
可是也不一樣。
沈彌一看見他就和往常一樣伸出了手，周述凜心剛緩, 卻見下一秒那張小臉上的臉色微微一變, 他都還沒将手握住，那只手就無情地抽了回去。
甚至, 她試圖躲避開什麽一般地往後避了避。
周述凜：“……”
沈彌捂住口鼻，緩着那一陣突然湧上來的感覺。她為難地咬唇，當然知道這樣對他太殘忍，也舍不得看他這麽受傷，可是又實在是聞不了這個味道。
眼看着肚子裏的小霸王又開始叫嚣，她硬着頭皮，小小聲地請求：“老公，你再往後一點？”
沈彌不用想都知道這個要求有多過分。現在不僅不想抱他，還要讓他離自己遠一點。
周述凜根本不可能接受這樣的事情，也沒有做過這種事。
可她現在确實……不太能接受他的靠近。
周述凜剛才抱着的所有僥幸全都被打碎。
不是什麽別的味道，也不是外面帶進來的味道，她現在受不了的味道是他。
他的眸光沉下去，緊緊鎖着眼前的人兒，如同一汪深潭。
峻拔高大的身形仍矗立在那，巋然不動。
像是在和自己較勁，不想動，卻又知道不得不動。
腳步跟灌了鉛一樣沉重。半晌，才終于說服了自己後退了一步。
那個模樣，恐怕他這輩子都沒這麽憋屈過。
“不能聞見我？”周述凜啞聲道。
沈彌眼前蒙上了一層可憐的水光，踟蹰地點點頭。
他的目光往下移，若有所思，“是你對我有意見，還是他對我有意見？”
他的聲音很平靜，只有沈彌知道，裏面或許裹挾着他所有的意見和不滿。
在知道有了這只崽子的時候，周述凜何曾有過這種防備？
意外之後，便是欣喜。記得查出懷孕的那天晚上，她在懷裏安睡着，他卻是怎麽都睡不着。
腦子裏想了很多事情，從她想要寶寶開始，和他說想讓他在這個世界上再多一個親人，到他一半是想從她、一半又有私心，想和她再多過一些二人世界——這麽多年渴求，才得不過一兩年的溫存，他實在覺得遠遠不夠……再到寶寶就這麽出乎意料地到來。
刻意延緩要孩子時，其實他也偷偷在心裏道過歉，致他們還沒有到來的孩子——請你原諒爸爸，爸爸很愛你，但是，抱歉，在愛你之上，爸爸更愛媽媽。你給爸爸一點時間，就讓爸爸再完全沒有保留地再愛媽媽一段時間，然後再去分給你一點。
雖然這些都是他單方面的默念，若要說這是什麽有效的溝通那必然是不可能，但在念完之後，他自以為已經和寶寶商量成功，并且信心十足。哪裏想到被這小子偷襲了個措手不及。
這一晚，他彎了彎唇角，重新修正上一次的對話：爸爸歡迎你的到來。很期待你成為我們的家人，爸爸和媽媽都會好好愛你。只不過，爸爸愛媽媽，仍是在你之先，等以後你也和我一起，好好地愛媽媽。
他說不上來心裏是什麽感覺。最初的意外早已過去，胸口像是海潮在一浪一浪地拍打湧動。浪潮興了許久，一晚未歇。
很神奇，他們真的有了一個孩子。
就如她最開始的時候所說，這個世界上會多一個他的親人。
——雖然年過三十，但還是初次當父親，他有些生澀的欣喜。
卻不曾想，開心了沒幾日，現實就給了他這麽沉重的一擊。
他還是不願接受他老婆不願意親近他的現實，将罪責歸到了那個崽子身上。畢竟也是這崽子的到來，沈彌才會出現這麽多的變化。
他凝着她的小腹，鳳眼微眯。
這才剛來，就開始跟父親下戰書了是麽？
現在時間不早了，也該休息了，周述凜薄唇抿起，看向她，嗓音微凜：“那現在——休息？”
聞都聞不了他身上的味道，那要怎麽休息？
結婚那天，雖然知道對她來說一定很突兀，但他還是佯裝若無其事地直接要求同居。
她倒是不知道，他也沒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樣鎮定，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他也拿不準她的反應，如果她拒絕，他也不能強迫。只是情況很順利，才會一路到現在。
或許他表面上在她眼裏是謙謙君子，但其實并沒有那麽光明。
可是，他沒有想到順利的一路卻會中止在這個小崽子到來的時候。
周先生的臉色簡直黑沉如鍋底。
沈彌也想到了這個問題。
她咬了下唇，輕聲道：“老公……客卧？”
因為擔心反應再湧上來，她還往後仰着，加上這一句話，實在是殘忍至極。
周述凜緊了緊牙根。
沒想到聯姻結婚的時候都沒分居，卻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這樣的轉折。
因為寶寶出生以後肯定需要比較大的空間，麓園那邊地方不夠，所以在她懷孕後，他們搬到了這邊的小別墅來住。
這裏空間大，房間也多些。
而當時在設計的時候，寶寶房間、阿姨卧室、玩具房、小書房、影音房……什麽都設計到了，唯獨沒有一個給男主人留出來的卧室。
——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想過會有他不在主卧住的一天。
他想過，哪怕再惹她生氣，他也會好好哄人，不至于讓她氣到要将他趕去外面睡。而且就算氣到要他出去，他也不可能真的出去，在一個房間裏還好哄人些。
這個後路是沒給他留，也是沒給她留，讓她趕不得他。
卻不曾料到今天。
現在要出去住，也只能找個客房。
周述凜的眉心擰得很深。
怎麽就這麽不甘心？
最終也是沒有辦法地敗下陣來，接受不能再和老婆一起睡的現實。
他出去了一趟。
明明是自己要他出去的，可他真出去了，她心裏還是空了一下。沈彌抓緊了抱枕的邊邊，有點難過地垂下了眼。
別扭又擰巴……或許是懷孕了的緣故吧。
她吸了吸鼻子，卻見那扇關了的門又被打開了。沈彌懵懵地擡眼看過去，沒想到，是他去而複返。
将她還沒來得及收起的神情納入眼底，周述凜似乎早有料到。也實在拿她沒辦法地輕嘆了一口氣。
他這輩子，算是栽在她身上了。
周述凜手裏拿着一床被褥，鋪在了旁邊的沙發上。
再怎麽樣，他還是不願意跟她分居。
一是不想，二是舍不得她自己懷孕辛苦。他要是不在的話，她就算不舒服都沒人陪着。
既然近不得她，那他睡在遙遠的沙發上總行了吧？
他很清晰地看見，她的那雙琉璃眸中迸發出璀璨的微光。
差點就讓她自己窩在角落裏委屈了。
沈彌不敢靠近他，巴巴地望着他，“老公。”
“我在這睡。睡不着叫我，嗯？”
她乖乖點頭。
雖然有點不習慣，但是這樣已經很好了，誰讓小崽子折騰人呢。
周述凜就在附近，沈彌睡得很好。
徹夜難眠的只有懷裏空落落得嚴重不習慣的他。
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他無聲地嘆一口氣。
沒事，為了他女兒，他忍忍。
……
翌日，周述凜開門出去時碰見剛好上樓打掃的阿姨。
阿姨熟練地同他打招呼，周述凜微一颔首，“嗯。”
阿姨一愣，怎麽感覺今天先生的心情不是很好？
周述凜打着袖口，一言不發地下樓用餐。
沈彌起得比他晚，自從孕期反應開始強烈後，她就只能将手頭的工作先推掉，安心養胎。
好在最核心的工作部分她之前已經處理完，她也能比較放心些。
相關的合作方都傾向于她能全程跟進合作項目，但她現在騰不出手。如果要的話，只能先作推遲。
陸氏那邊也是，只能先完成其它準備部分。多少還是有影響到進度，可是公司寧願慢一點，也想要由她親自坐鎮。
周述凜這個孩子給陸起打的第一個招呼是女兒酒，第二個招呼是搶走沈彌。
孩子還沒生呢，他先懷疑了下人生，這真是他幹女兒嗎？怎麽感覺這麽不對勁呢？
但他是她幹爹，還能咋辦？認呗。
沈彌起床的時候，周述凜在用早餐。使用刀叉的動作有幾分慵懶的矜貴。
看見她也起床了，阿姨打了個招呼便去給她準備早餐。
餐廳裏只剩下他們倆。
他觑她一眼，繼續切着牛排。
周先生還很有意見。
沈彌從他身後環抱住他，輕蹭着他頸窩，湊過去親吻他的唇角。
男人眸色微深，幾乎是同時，被瞬間放下的刀叉和白色瓷盤發出細微碰響，而他以迅疾的速度捏住她的下颚，褫奪走她所有的氧氣。
沈彌措手不及。
她是憋着氣的，想湊近他幾秒，用親吻去哄她生氣的老公，卻沒想到暴風雨說卷來就卷來。她“唔”了一聲，差點被他帶過去。
周述凜狠狠掃蕩着，絲毫不見柔情。
直到她快呼吸不過來，才勉強松開了她。黑眸緊凝着她，啞聲道：“怎麽敢過來？”
沈彌的臉頰被他只用了這麽短的時間就搞紅了。
她仍不作聲，安靜得過分。
周述凜看着她，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他的唇角輕勾，拊住她後頸，又吻了上來。
這回不似剛才那麽殘暴過分，而是慢慢地給她渡着氧氣。
加長了她能堅持的時間，鎖着人來了個綿長的吻。
等到聽見阿姨過來的腳步聲，沈彌才臉頰紅紅地将他推開，坐到了長方形長桌的另一邊。
阿姨将沈彌的早餐端過來，一轉眼，忽然稀奇地發現先生的心情似乎好了許多？不再像剛才那樣烏雲密布。
沈彌吃着早餐，悄悄掀眼看了對面的人一眼，正好碰上他望來的目光。
她哄人的效果好像不錯。
事實證明，周述凜是最好哄的。
更準确的說，周述凜是最好被沈彌哄的。
她只要輕輕一動，他就能為她俯首稱臣。
……
這才只是第一晚。
周述凜睡沙發才只是個開始。
看得見摸不着，想碰卻連近都近不得。眼看着人在自己跟前晃啊晃，他的目光不停追随，深黯如墨，最終又只能極為克制地斂回。
懷胎十月……他揉了揉眉骨。
總感覺這數字遙遠得看不見盡頭。
周先生都快長籲短嘆了，和一衆好友出去吃飯時，可能是還是有些變化，有人忽然端詳了他幾眼，看出了異常，“怎麽感覺你心情不是太好呢？”
不應該啊。
這小子結了婚，應該正是最高興的時候，有什麽事能叫他心情不好的？
他們倒是稀奇了，自從他跟沈彌在一起以後，可是難得看見他這個樣子。
周述凜面不改色地端起酒杯飲了一口。
——廢話，睡沙發心情能好嗎？
他沒吱聲，但有人猜到了答案：“哦，老周老婆不是懷孕了嗎？”
哦——懷孕了！衆人恍然，提問的那個人直接掃去一個戲谑的眼神。
難怪啊。
跟沈彌在一起心情那叫一個得意，不能跟老婆貼貼了，可不是陰沉着個臉嗎？
周述凜倒滿一杯酒，眉間掠過一抹無奈。
一群損友，一個接一個地調侃，他接都接不過來。
之前看他有多得意，他們今天就多想殺殺他的威風。
“老周，心情不好啊？那就喝一杯，反正你喝醉了你老婆也不會來接你的。”旁邊的人直接握住了他的肩膀勸酒。
周述凜：“……”
消息總是會跟長了腿一樣地亂跑。
飯局結束後，司機将車開過來，周述凜剛要上車，先有一只手替他拉開了車門。
“周總。”女人披着長卷發，輕掩側臉，顯得格外溫柔。動作柔，聲音也柔，柔弱似水。
周述凜慢了一步，被她搶先，動作一頓。
女人主動道：“您喝醉了，要不要就在這樓上休息一晚？”
她無疑是漂亮的。
為什麽周述凜會這麽覺得？因為他很容易看出來，她和沈彌有幾分像。
他冷冷地看着她，嗓音也淡：“是誰送你過來的？”
女人既然敢來到這裏，當然不會被一吓就走。她低下頭，任由頭發柔順地垂落下來：“周總，沒有誰……我是真的喜歡您。您也不用負責什麽，我們只是簡單度過一晚。”
她咬了下唇，握住車門的手微緊。她想送他上車，然後自己也跟上去——這便是最好的計劃了。
可計劃卻卡殼在這裏，遲遲不動。
她心中也慌。
周述凜淡淡收回眼神，連看都懶得看她，一邊上了車一邊落下一個字：“滾。”
女人臉色白了白，更顯柔弱。可她依舊執拗地握緊了車門。
男人嘛，拒絕很正常。
表面上拒絕，心底又不一定真的毫無波瀾。
“周總，您試試我。我知道您夫人懷孕了，您就把我當個解悶的也行，我平時絕對不會糾纏您的。”她将身段放到最低。亦或者說，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高過。
周述凜靜默幾秒，問她一聲：“想要什麽？”
女人心一喜，只道她費盡心思找到的路子總算是有用的。她連忙自報家門，壯着膽子将話說完。她是小演員，其實想要的不過是資源。
周述凜啓唇叫了司機，而自己已然倦懶地閉上了眼。男人的高傲與矜貴盡顯無疑。
他的臉說變就變，女人再不淡定，掙紮着挽留。
司機處理完回到車上後，周述凜漠然道：“按她剛才說的信息，确認以後，處理下。”
她為的什麽而來，他就偏去摧毀什麽。
這樣一來，他倒是看看，還有誰敢效仿，往他這邊再送什麽人。
司機明白他的意思，剛要開車，忽然回頭和他說了一句：“周總，太太來了。”
周述凜忽然睜眸。
男人淩厲的目光在那瞬間迸發得叫人不敢直視。
他看向對面，果然，沈彌的車就停在那裏。
幾乎是立時，剛才還倦懶地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意給車外別的女人的人，迅速開了車門便往那邊而去。
前後态度俨然分明。
司機搖搖頭，也不知道是哪些不長腦子的，竟然妄想着太太懷孕了自己就能趁虛而入？
周述凜敲了敲車窗。
過了好一會兒，沈彌才降下車窗，露出臉來。
果然是她。
安安靜靜地待在這裏，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要不是被司機發現，她可能都不打算讓他知道她來過。
周述凜的目光從她微隆起的小腹上掠過，柔下了聲：“怎麽來了？”
好像在看見她的同時，他不管再冷硬，都會不自覺地柔和下來。
她輕撇着嘴，“本來想來接周總回家，沒想到已經有人接了。”
語氣裏是難掩的酸溜溜。
知道他今天在這邊有個飯局，她突發奇想的就想過來接他。這段時間因為孕期反應的事情讓他受了不少委屈，知道他看見自己過來肯定很開心，所以就想哄哄老公。
果然，剛才那一幕全都看到了。
周述凜掐了把她的臉頰：“看到了還不過來阻止？”
就只在這旁觀着？還不打算讓他知道？
沈彌讪讪。
剛才她看着那個和自己長得有點像的女人朝他走近過去，不自覺地握緊了方向盤。下意識的就想要過去，但是又停下了。
她想……看看他的反應。
而後面，那個女人說的那幾句話，更是直接剖白了某些現實情況。
沈彌大概看明白了這個女人的意圖。
而她确實和自己長得有點像，只能說實在是再刻意不過了。
沈彌很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不高興，雖然還是忍住了沒有上前，但是鼻尖已經泛酸。
是啊，她懷孕了，不僅不方便，還都不讓他靠近。而外面的世界多的是要為他捧上花花世界的人。
看着他們交流說話，她眼底的眼淚都醞釀好了，沒想到下一秒事情急轉直下，看得她都愣住。
周述凜伸手進去握住她的手腕，低聲道：“車停這，我讓人來處理，跟我坐那輛一起回去。”
沈彌猶豫了下，只是一下，下一秒就被他開了車門。
唔。
這個男人簡直不容置喙。
一到車裏，周述凜直接吩咐司機升起擋板。
相關氛圍搞得沈彌覺得有些嚴肅，她不知他想幹什麽。
可是同在一個空間裏，加上距離挨得近，她又起了反應。
沈彌擋了擋味道，忽然想到今天的事情，猶豫着，思索着，眼裏便窩了一包淚，掀睫看他。
周述凜眉心微蹙。
下一秒就聽見他親愛的小妻子提議說：“老公，要不你搬去麓園住段時間？”
她就是覺得現在太讓他受委屈了，不如讓他回麓園去住一段時間，可能會比較好一點？
周述凜眉心越折越深。他似乎聽見了什麽荒唐至極的話，咬着牙道：“很好。趕下床還不夠，現在還要把我趕出家門了是麽？”
可明明過分的人是她，她的眼神卻可憐到仿佛是她受了委屈。
周述凜懷疑快要被她氣死，閉了閉眼，深呼吸道：“做夢。”
主卧他都不願意出，還指望他願意搬出家裏？
之前他不能睡床，勉強居于那個沙發睡了這麽段時間，呵，現在倒好，連個沙發都還不準備給他留了。
他掐起她的下巴，望進她的眼底，“沈彌，說說，是準備要他，不要我了？”
沈彌淚汪汪地搖搖頭。跟寶寶當然沒有關系，她只是怕他在沙發睡得不舒服，在客房睡又總記得自己不能親近他的事兒，弄得心情不好。
周述凜俯下身，又問一句：“那是準備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