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国朝初立,政务繁忙，姜榕今天非要赖在郑府不走。
他回到宫中，将重要的政务处理完,太阳已经落入重重宫殿的后头,晚霞满天,瑰丽而绚烂。
他入主皇宫后，就住在宣政殿的西暖阁，饭后难得闲暇出来散步，不知不觉来到蓬莱殿。
这是他为淑妃备好的寝殿，离宣政殿最近，殿内重新布置,以待新主。
他信步进去,只见绯色的纱帐在晚风中荡起涟漪,几案上的摆件和花瓶鲜花或多或少都带有红色。
梁忠曾经告诉他说：“郑主子喜欢红色。”
但淑妃真的喜欢红色吗？
姜榕忍不住怀疑，他将袖口的帕子取出，玉色的帕子托着一只浓绿通透的水滴形翡翠耳坠。浓艳的绿就像淑妃的笑容,妖娆活泼而富有活力。
他回想起郑湘卧室的布置来，再转头看向殿内,发现截然不同。
“梁忠,你去把殿内的装饰改成绿色的。”姜榕吩咐道。
梁忠忙应了，余光扫过床榻，多嘴问了句：“陛下，这罗衾锦褥要换吗？”
姜榕顺着扫了一眼,想了想,道：“帐子换了,其他你看着办。”说罢,姜榕就又回到了书房,想着今日早处理一些事情，明日就能多宽松一时。
直到夜深了，他才回去歇息，脑子里都是对明日的期待。
郑湘却在卧室中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香兰也没睡着。
“姑娘，你在害怕吗？”
“我怕什么？”
“怕皇帝啊。”
“皇帝该怕我才是。”
郑湘翻个身，隔着屏风对着香兰的方向说：“你傻乎乎的，要不留在家里如何？”
香兰猛地坐起来：“姑娘要是不让我跟着，我就替姑娘做姑子去。富贵人家都有出家的替身，说是能祈福。”
“胡说八道。算了，你跟我去吧。你嘴馋，能受得庵堂的清苦？”郑湘仰躺着，道：“你睡吧，别咋咋呼呼的。”
香兰又躺下来，屋内一片沉默，很快她就进入梦乡，只留郑湘一人瞪着眼睛盯床帐。
她转过身，面朝里，心里道，其实她蛮喜欢皇帝的阳刚之气，但又隐隐惧怕他的粗鲁。
她脑海中都是姜榕穿着大红色转来转去，喧嚣吵闹个不停。他若穿个石青、玄色或者深蓝会更好看些。
直到天色将明，郑湘才睡着，她不是对未来没有担忧，只是现实只允许她走一步看一步。
人与人相处间，总会有很多不确定性。
次日一早，郑湘指挥香兰等人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带几件常穿的衣服而已，连心头好豆豆，她都放在家中养着。
宫里皇帝皇妃皇子公主多，各个都比豆豆尊贵，有人拿个筏子都能要了豆豆的命。
香兰忙完，扶着郑湘坐下，兴致勃勃道：“姑娘，我给你梳个好看的发髻如何？”
郑湘冷哼一声，将豆豆抱在膝上，撇嘴心里道，她此时正值离愁别绪，哪有心情打扮得花枝招展。
突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想是宫里来人了。
郑湘转过身，低头坐着一动不动，不断撸着乖巧可爱的狮子狗。
“湘儿！”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郑湘猛地转头，却看到一个不可能出现的人，她的母亲陆凤仪。
豆豆从郑湘的膝上跳下来，然后夹着尾巴呜呜地跑了，它胆子小，最怕见生人。
“阿娘！”郑湘起身疾走抱住母亲，惊喜道：“阿娘，你怎么回来啦？”
“你难道不欢迎我回来？”陆凤仪知道女儿也在老宅，几乎是欣喜若狂，只不过她比郑湘更能稳住。
在来的路上，她设想过很多可能，也打听了几位皇后亡国后的去处，唯独女儿是下落不明。
俗话说，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但在兵荒马乱的世道里，没有消息很可能是悄无声息地死在什么地方了，又或者被人暗无天日地囚禁了。
陆凤仪心急如焚地赶来，内心实际存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最坏打算。
她抓住女儿的胳膊，仔细端详，良久才道：“好，好，好。”
郑湘扶着陆凤仪进屋喝茶，问了母亲的近况，又道：“我逃出来时被叛……人抓住，阿娘，表哥没失踪原来是跟了周王，现在是个伯爵，就是他求了情，才让人放我出来……”
说到这里，郑湘一阵心虚，她现在又要进去了。
陆凤仪颔首道：“观儿是个好孩子，不管如何，我这个姑母要谢谢他救你。”
郑湘抬头瞧了外面，只怕宫里的天使快要到了，一时间搞砸事情的心虚和焦虑压过不舍和重逢的喜悦。
陆凤仪扫了眼女儿，又瞥见屋内乱糟糟的，问：“你要出门？”
郑湘吞吞吐吐道：“人家过来下聘。”
“下聘，陆家？呵呵。”陆凤仪冷笑：“他们是挟恩求报，还是施舍报恩啊？”
郑湘摇头，陆凤仪眉头皱起来：“那是哪家？”
郑湘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来，气得陆凤仪拍桌子道：“你难道嫁给了地皮无赖不成？”
“性格上确实有些无赖。”郑湘想了想道。
陆凤仪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挽起袖子，道：“是谁？竟然敢抢我的女儿！”
郑湘见母亲一副要大战一场的样子，忙道：“他人还好吧。”
“好个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儿没我的同意，谁也别想下聘。你这个心里没成算的，别人吓一吓哄一哄，你就当真了。”陆凤仪又急又气。
郑湘讪笑，正在这时门外进来一群人，朝臣拿着圣旨笑着进来，后面跟的宫人捧着锦缎等聘礼。
陆凤仪见了，脸上露出极为疑惑的表情，道：“你们找谁？”
这大臣是旧朝留下的人，懂得礼仪，又无劣迹，现居原职，也认得陆凤仪忙陪笑道：“老夫人大喜，姑娘大喜。”
“什么喜？你们来郑府做什么？”陆凤仪脸上一片茫然。
大臣满面笑容：“陛下听闻郑氏有女，柔嘉娴淑，特聘为淑妃。”
陆凤仪疑惑道：“先夫一家都死绝了，除了我与小女……”说罢，她猛地转头看向郑湘，郑湘也随她转向同样的方向。
“郑……姑娘快接旨吧。”大臣的话语恍若破开乌云的寒风，吹走了陆凤仪心中的疑惑，又让她透心凉。
陆凤仪衣袖下的拳头动了动，咬牙转喜道：“来，摆香案接旨，请天使稍候，我和小女去沐浴更衣。”
“老夫人请便，姑娘请便，只得注意一件事，不要误了及时。”大臣提醒道。
话刚张口，陆凤仪就拉着郑湘进了内室，盯着她道：“你不是被陆观说情放出皇宫，怎么又要进去了？”
郑湘低头嗫嚅道：“我出去玩，碰见了他，就这样了……”
陆凤仪听了，用手指戳着郑湘的额头，恨铁不成钢道：“你呀你，你不会他一开口你就同意了。”
“没有没有。”郑湘的手几乎摆出残影，道：“我拒绝了两次，昨天同意了。”
陆凤仪深悔回来晚：“要是你不同意，我还能有转圆的办法，你呀你……换衣服去，把头也梳好。”
陆凤仪自己也换了一身衣服，对自家女儿的脑子简直没眼看了。
淑妃？幸好宫中没有皇后，但是后面保不准新立个皇后。
哪里热闹，哪里就有她女儿，陆凤仪气呼呼地想道。
郑湘只得换了一身衣裳，出来悄悄和母亲道：“那人叫我今天进宫。”
陆凤仪差点把桌角给撅了，几乎尖叫出声：“今天就去，他……他……你怎么就同意了？”
郑湘低头不语，看起来柔弱极了，一点都没提自己和皇帝调情的事情，半响道：“他说了迟了一日，品级就降一品，今天去了是淑妃，明日是昭仪，后日是婕妤。”
陆凤仪一听这昏庸至极的言论，捂住胸口，几乎要倒下。
她女儿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一个昏君刚自焚，还要来第二个？
陆凤仪顿觉前途无亮，缓了一会儿，又立刻起身，抓住郑湘的手，低声道：“你之前在宫中的所作所为都很好，日后也要如之前一样，不要惹祸上身。”
郑湘一愣，面露不解，陆凤仪拍了她一巴掌道：“愣什么神？新帝昏庸，只怕不长久，你保住命要紧，行事要明哲保身。”
郑湘为了姜榕辩解道：“我瞧着他还好吧。”
“一张好颜色，可惜长个狗脑子。”陆凤仪恨铁不成钢道：“这么多年，你长个心眼吧。”
郑湘不服：“我觉得我还是聪明哒。”
“哒什么哒，赶紧去接旨，免得误了什么吉时。”陆凤仪只恨自己晚回来了，要是早回来两日就带着女儿远走高飞了。
母女俩出来，大臣宣了旨意，道了恭喜，又让宫女进去为郑湘重新梳妆打扮。
陆凤仪趁着这个机会拉着香兰，问起皇帝和女儿相处的事情来。香兰不敢隐瞒，如鹦鹉学话般说了，道：“最后一次，奴婢被骗走关起来，就不知道了。”
“……”陆凤仪狠狠吸了几口气，心中痛骂姜榕轻浮浪荡，好色无耻，将其视为厉帝之流。
“让我看看她带的东西。”香兰和老夫人说话压力巨大，听了这话忙将人领去看箱笼。
陆凤仪看完箱笼，从库房里取了几匣子金银锞子并数十个钗环镯钏放进去，又顺手拿了一对给香兰。
“宫中不比家中，手里有钱才好，你家姑娘又大手大脚。”
香兰听得连连点头。
陆凤仪不放心地看了三遍，才关上箱笼。
母女刚重逢就要离别，临行前陆凤仪叮嘱道：“那是个如厉帝一般的昏君，你万事要小心。”
郑湘将信将疑，最后在母亲坚定的目光中，信了，姜榕就是个昏君。她娘许是得了什么小道消息，才如此下定论。
作者有话要说
要不是国朝初立,政务繁忙，姜榕今天非要赖在郑府不走。
他回到宫中，将重要的政务处理完,太阳已经落入重重宫殿的后头,晚霞满天,瑰丽而绚烂。
他入主皇宫后，就住在宣政殿的西暖阁，饭后难得闲暇出来散步，不知不觉来到蓬莱殿。
这是他为淑妃备好的寝殿，离宣政殿最近，殿内重新布置,以待新主。
他信步进去,只见绯色的纱帐在晚风中荡起涟漪,几案上的摆件和花瓶鲜花或多或少都带有红色。
梁忠曾经告诉他说：“郑主子喜欢红色。”
但淑妃真的喜欢红色吗？
姜榕忍不住怀疑，他将袖口的帕子取出，玉色的帕子托着一只浓绿通透的水滴形翡翠耳坠。浓艳的绿就像淑妃的笑容,妖娆活泼而富有活力。
他回想起郑湘卧室的布置来，再转头看向殿内,发现截然不同。
“梁忠,你去把殿内的装饰改成绿色的。”姜榕吩咐道。
梁忠忙应了，余光扫过床榻，多嘴问了句：“陛下，这罗衾锦褥要换吗？”
姜榕顺着扫了一眼,想了想,道：“帐子换了,其他你看着办。”说罢,姜榕就又回到了书房,想着今日早处理一些事情，明日就能多宽松一时。
直到夜深了，他才回去歇息，脑子里都是对明日的期待。
郑湘却在卧室中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香兰也没睡着。
“姑娘，你在害怕吗？”
“我怕什么？”
“怕皇帝啊。”
“皇帝该怕我才是。”
郑湘翻个身，隔着屏风对着香兰的方向说：“你傻乎乎的，要不留在家里如何？”
香兰猛地坐起来：“姑娘要是不让我跟着，我就替姑娘做姑子去。富贵人家都有出家的替身，说是能祈福。”
“胡说八道。算了，你跟我去吧。你嘴馋，能受得庵堂的清苦？”郑湘仰躺着，道：“你睡吧，别咋咋呼呼的。”
香兰又躺下来，屋内一片沉默，很快她就进入梦乡，只留郑湘一人瞪着眼睛盯床帐。
她转过身，面朝里，心里道，其实她蛮喜欢皇帝的阳刚之气，但又隐隐惧怕他的粗鲁。
她脑海中都是姜榕穿着大红色转来转去，喧嚣吵闹个不停。他若穿个石青、玄色或者深蓝会更好看些。
直到天色将明，郑湘才睡着，她不是对未来没有担忧，只是现实只允许她走一步看一步。
人与人相处间，总会有很多不确定性。
次日一早，郑湘指挥香兰等人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带几件常穿的衣服而已，连心头好豆豆，她都放在家中养着。
宫里皇帝皇妃皇子公主多，各个都比豆豆尊贵，有人拿个筏子都能要了豆豆的命。
香兰忙完，扶着郑湘坐下，兴致勃勃道：“姑娘，我给你梳个好看的发髻如何？”
郑湘冷哼一声，将豆豆抱在膝上，撇嘴心里道，她此时正值离愁别绪，哪有心情打扮得花枝招展。
突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想是宫里来人了。
郑湘转过身，低头坐着一动不动，不断撸着乖巧可爱的狮子狗。
“湘儿！”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郑湘猛地转头，却看到一个不可能出现的人，她的母亲陆凤仪。
豆豆从郑湘的膝上跳下来，然后夹着尾巴呜呜地跑了，它胆子小，最怕见生人。
“阿娘！”郑湘起身疾走抱住母亲，惊喜道：“阿娘，你怎么回来啦？”
“你难道不欢迎我回来？”陆凤仪知道女儿也在老宅，几乎是欣喜若狂，只不过她比郑湘更能稳住。
在来的路上，她设想过很多可能，也打听了几位皇后亡国后的去处，唯独女儿是下落不明。
俗话说，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但在兵荒马乱的世道里，没有消息很可能是悄无声息地死在什么地方了，又或者被人暗无天日地囚禁了。
陆凤仪心急如焚地赶来，内心实际存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最坏打算。
她抓住女儿的胳膊，仔细端详，良久才道：“好，好，好。”
郑湘扶着陆凤仪进屋喝茶，问了母亲的近况，又道：“我逃出来时被叛……人抓住，阿娘，表哥没失踪原来是跟了周王，现在是个伯爵，就是他求了情，才让人放我出来……”
说到这里，郑湘一阵心虚，她现在又要进去了。
陆凤仪颔首道：“观儿是个好孩子，不管如何，我这个姑母要谢谢他救你。”
郑湘抬头瞧了外面，只怕宫里的天使快要到了，一时间搞砸事情的心虚和焦虑压过不舍和重逢的喜悦。
陆凤仪扫了眼女儿，又瞥见屋内乱糟糟的，问：“你要出门？”
郑湘吞吞吐吐道：“人家过来下聘。”
“下聘，陆家？呵呵。”陆凤仪冷笑：“他们是挟恩求报，还是施舍报恩啊？”
郑湘摇头，陆凤仪眉头皱起来：“那是哪家？”
郑湘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来，气得陆凤仪拍桌子道：“你难道嫁给了地皮无赖不成？”
“性格上确实有些无赖。”郑湘想了想道。
陆凤仪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挽起袖子，道：“是谁？竟然敢抢我的女儿！”
郑湘见母亲一副要大战一场的样子，忙道：“他人还好吧。”
“好个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儿没我的同意，谁也别想下聘。你这个心里没成算的，别人吓一吓哄一哄，你就当真了。”陆凤仪又急又气。
郑湘讪笑，正在这时门外进来一群人，朝臣拿着圣旨笑着进来，后面跟的宫人捧着锦缎等聘礼。
陆凤仪见了，脸上露出极为疑惑的表情，道：“你们找谁？”
这大臣是旧朝留下的人，懂得礼仪，又无劣迹，现居原职，也认得陆凤仪忙陪笑道：“老夫人大喜，姑娘大喜。”
“什么喜？你们来郑府做什么？”陆凤仪脸上一片茫然。
大臣满面笑容：“陛下听闻郑氏有女，柔嘉娴淑，特聘为淑妃。”
陆凤仪疑惑道：“先夫一家都死绝了，除了我与小女……”说罢，她猛地转头看向郑湘，郑湘也随她转向同样的方向。
“郑……姑娘快接旨吧。”大臣的话语恍若破开乌云的寒风，吹走了陆凤仪心中的疑惑，又让她透心凉。
陆凤仪衣袖下的拳头动了动，咬牙转喜道：“来，摆香案接旨，请天使稍候，我和小女去沐浴更衣。”
“老夫人请便，姑娘请便，只得注意一件事，不要误了及时。”大臣提醒道。
话刚张口，陆凤仪就拉着郑湘进了内室，盯着她道：“你不是被陆观说情放出皇宫，怎么又要进去了？”
郑湘低头嗫嚅道：“我出去玩，碰见了他，就这样了……”
陆凤仪听了，用手指戳着郑湘的额头，恨铁不成钢道：“你呀你，你不会他一开口你就同意了。”
“没有没有。”郑湘的手几乎摆出残影，道：“我拒绝了两次，昨天同意了。”
陆凤仪深悔回来晚：“要是你不同意，我还能有转圆的办法，你呀你……换衣服去，把头也梳好。”
陆凤仪自己也换了一身衣服，对自家女儿的脑子简直没眼看了。
淑妃？幸好宫中没有皇后，但是后面保不准新立个皇后。
哪里热闹，哪里就有她女儿，陆凤仪气呼呼地想道。
郑湘只得换了一身衣裳，出来悄悄和母亲道：“那人叫我今天进宫。”
陆凤仪差点把桌角给撅了，几乎尖叫出声：“今天就去，他……他……你怎么就同意了？”
郑湘低头不语，看起来柔弱极了，一点都没提自己和皇帝调情的事情，半响道：“他说了迟了一日，品级就降一品，今天去了是淑妃，明日是昭仪，后日是婕妤。”
陆凤仪一听这昏庸至极的言论，捂住胸口，几乎要倒下。
她女儿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一个昏君刚自焚，还要来第二个？
陆凤仪顿觉前途无亮，缓了一会儿，又立刻起身，抓住郑湘的手，低声道：“你之前在宫中的所作所为都很好，日后也要如之前一样，不要惹祸上身。”
郑湘一愣，面露不解，陆凤仪拍了她一巴掌道：“愣什么神？新帝昏庸，只怕不长久，你保住命要紧，行事要明哲保身。”
郑湘为了姜榕辩解道：“我瞧着他还好吧。”
“一张好颜色，可惜长个狗脑子。”陆凤仪恨铁不成钢道：“这么多年，你长个心眼吧。”
郑湘不服：“我觉得我还是聪明哒。”
“哒什么哒，赶紧去接旨，免得误了什么吉时。”陆凤仪只恨自己晚回来了，要是早回来两日就带着女儿远走高飞了。
母女俩出来，大臣宣了旨意，道了恭喜，又让宫女进去为郑湘重新梳妆打扮。
陆凤仪趁着这个机会拉着香兰，问起皇帝和女儿相处的事情来。香兰不敢隐瞒，如鹦鹉学话般说了，道：“最后一次，奴婢被骗走关起来，就不知道了。”
“……”陆凤仪狠狠吸了几口气，心中痛骂姜榕轻浮浪荡，好色无耻，将其视为厉帝之流。
“让我看看她带的东西。”香兰和老夫人说话压力巨大，听了这话忙将人领去看箱笼。
陆凤仪看完箱笼，从库房里取了几匣子金银锞子并数十个钗环镯钏放进去，又顺手拿了一对给香兰。
“宫中不比家中，手里有钱才好，你家姑娘又大手大脚。”
香兰听得连连点头。
陆凤仪不放心地看了三遍，才关上箱笼。
母女刚重逢就要离别，临行前陆凤仪叮嘱道：“那是个如厉帝一般的昏君，你万事要小心。”
郑湘将信将疑，最后在母亲坚定的目光中，信了，姜榕就是个昏君。她娘许是得了什么小道消息，才如此下定论。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