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金玉[仙侠] > 第 146 章 番外(一)
    落月峰,登仙宴。

    无数灵光自四面八方而来,至近处明晰,显出一个个仙修御剑而来或者灵舟灵宝乘风而至的身影。

    八方来贺,四海同庆。

    自仙祸而起至今千余年,落月首座的这次登仙宴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盛事。

    毕竟两界千年没有新的长生仙,而谢折风当年登仙出关以后便忙着清肃天下妖魔,此后又不见于人世,苍生对于仙尊唯一的印象,便是那把凛冽锋利的出寒剑。

    安无雪的登仙宴,是南鹤剑尊祭因果大阵结束仙祸以来,第一次举世同庆。

    安无雪原先并不想办。

    登仙于上辈子的他而言,是自知破不开迷障的不可能,于这辈子的他而言,劫后余生的庆幸比喜悦来得多。

    他从前站在两界高处太久了。

    众生仰望、四海簇拥,不过是负累。

    安首座是仙也登了,落月峰也回了,两界四海都在感念首座恩德,他跌落过万丈深渊,却反而不愿眷恋绝顶高峰。

    他想起自己最初在落月峰醒来时所想。

    ——寻一处好山水,做个不问世事的废柴。

    若是常常以落月首座的身份现于人前,那他在外行走隐居尘世,岂不是还得时常保持化身样貌?

    于是他只看了一眼落月峰长老们整理上来的请柬名册与宴席清单,便直接回绝了办宴之意。

    但落月峰的峰主长老们怎么肯?

    这可是安无雪!

    这可是千年以来、仙尊之后的第一位长生仙!

    而且安无雪登仙那日,四海无根之雪尽数除尽,雷光洒落茫茫归絮,万剑同出,天下人全都瞧见了。

    谁人不想见一见这位留下诸多传言的首座呢?

    就连落月峰都有许多弟子不曾见过安无雪。

    峰主和长老们纷纷来霜海求见,想劝一劝首座。

    可是传音符送进去没人理,门口那破旧的魂铃敲了千万遍也没人管。

    玄方在霜海外徘徊多日,除了堵到过偷跑出来玩的困困,谁也没堵到。

    云皖修行的竹林屋舍都日日被人围满,希望靠着云小师妹的关系,同首座说上几句话。

    云皖只能无奈摊手:“我也没见着首座。”

    有人问:“那你回回上霜海见的是谁?”

    “仙尊啊。”

    众人:“……”

    这个更可

    怕!

    于是他们溜了。

    可又过了一些时日,各仙门贺礼纷至沓来,四方宗门一直在问落月峰安首座登仙宴的请柬何时发放。

    诸位长老峰主们只要走出落月峰,必然都要被人追着问这些。

    他们突然觉得,比起日日被不知多少人追问,直接面对仙尊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众人商量过后,等到了下一次和谢折风议事,有人终于战战兢兢地问道:“仙尊,大劫过后,我等至今仍未见到首座,仙尊可否同首座提一提此事?”

    谢折风正在翻阅傀儡术有关的玉简。

    祸事过后,四海万剑阵的剑冢缺失万千灵剑,剑气不显,泄出不少浊气。

    那时傀儡未除,游荡两界的无主傀儡沾染浊气,造成了不少麻烦。

    大劫虽然终了,但这些后续之事还有许多,落月峰处理至今仍未完全解决。

    谢折风仿佛没听到这个问题一般,认真翻看完了玉简,这才淡然道:“同首座提一提?提什么?”

    “办、办登仙宴一事……”

    出寒仙尊拿过另一个修复剑阵有关的玉简,复又低头看了起来,淡漠道:“此事一早便与你等说过,师兄不办。”

    说话之人明明已经是天下第一大宗的渡劫高手,此时却心虚得擦了擦额间冷汗。

    “我们知晓首座不想大动干戈,但……不过是一场仙宴,我们会为首座应对一切,首座只需在当日出面便可。不知仙尊能、能否出面劝一劝……”

    其他人赶忙附和道:“是啊,您毕竟是仙尊,首座即便不理我们,仙尊劝说,首座总得给仙尊点面子吧……”

    谢折风从一堆玉简中抬起头来。

    ……

    议事之时,玄方刚刚从北冥回来,正在等着给谢折风禀报北冥后事。

    他在一旁听着,一直不敢开口。

    议事结束后,因为他带了曲忌之托他带给安无雪的东西,谢折风给了他一张领路灵符带到了弟子们练剑的竹林。

    落月峰人人都在寻安首座,谁知道首座就坐在竹林的石桌旁,怀中抱着困困,正在饮着茶,吃着谢仙尊亲手做的冰糕,看着云皖为他寻来的凡人书册呢?

    安无雪接过曲忌之送来的灵囊,听玄方同他提及方才发生之事。

    可玄方说到长老峰主们希望谢折风让安无雪给个面子的时候,话语一顿,欲言又止。

    “仙尊说……说……”

    安无雪拿起冰

    糕,余光之中瞥见困困双眸转啊转地盯着他手上的东西。

    他无奈笑了一下,把冰糕放下,小东西立刻啃了上来,舌尖舔过他的手指,弄得他有些痒。

    他等了片刻,再次抬眸望去,发现玄方还在踌躇。

    “怎么?他说了什么?”

    师弟自然是会帮他回绝的,说的不就是一些拒绝之言?

    这有什么不敢说的?

    “这……”

    安无雪轻笑道:“他是两界之尊,在诸位峰主和长老面前,行事说话,自然该有仙尊的样子。即便说了什么,我也不可能因此生气。你怕什么?”

    “不是……”

    就是太没有仙尊的样子了,他才不敢说啊!

    安无雪不想为难他,摇了摇头,嗓音平和:“支支吾吾干什么?你不便说就算了吧,我自会去问他的,不必为难。”

    此言本是安无雪好心之言,可玄方至今仍觉得亏欠安无雪,“为难”二字着实让他更过意不去了。

    他咬牙,终于开口道:“也不是不方便。仙尊和长老们说——‘你们说师兄总得给我点面子?诸位误会了。我在师兄面前,最没有的就是面子。’”

    他说完,立刻低下了头。

    那可是谢折风!

    那可是在人前笑都没笑过的谢折风!

    说出这句话来,若不是大家知晓谢折风修为高绝,恐怕都要以为出寒仙尊被人夺舍了!

    他甚至不敢接着说当时其他峰主和长老们的表情!

    安无雪:“……”

    他无言了片刻,玄方已经趁机溜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困困。

    困困也抬头看他。

    “呜。”

    安无雪嘀咕道:“……他在我面前这般也就算了,怎么在别人面前提起我,也没点仙尊的样子?”

    他足足无语了一刻时间,这才打开曲忌之郑重托人送来的灵囊。

    里面有许多曲忌之助他查到的北冥密辛——他这些时日都在纂修落月典籍,更改一些几千年来和仙祸因果有关的错误传言。

    灵囊里有许多玉简和古物。

    这确实是安无雪想要的。

    可是……

    每一个东西上面怎么都贴了传话符?

    这些符咒封在玉简和物件之上,安无雪要打开他们,都要先打开传话符。

    ……这是干什么?

    难不成是什么需要留意的事

    情?

    他狐疑地随手打开了一个。

    曲忌之的嗓音飘荡而来:“首座,天道何时补全?登仙一路何时敞开?”

    简短的一句话。

    安无雪:“。”

    他又打开了一个。

    又是一句话飘来:“首座,我家小裴何时能登仙?”

    安无雪:“……”

    他继续打开。

    “首座,你说因果柱追溯过往因果后可以补全天道,进展如何了?”

    “首座,祸事已经结束了足足五个月零七天,不知离裴千登仙之日还有几天?”

    “首座,裴千昨日修为突破,已至渡劫巅峰,只差一步便能突破仙者境,这一步何时能走?”

    “首座……”

    “……”

    安无雪:“…………”

    “啪——”

    困困一惊,两只耳朵都扬了起来。

    安无雪把灵囊拍在石桌上,抬手便以仙力虚空画出传音法印。

    “曲家主掌管仙门氏族着实是埋没了。”

    “若是去凡间当个催债人,必定声名远扬。”

    他一挥手,传音符遁入长空,往遥遥北冥而去。

    他看着面前已经失效的传话符,又想起玄方刚才所说,心中逐渐有了个打算。

    当晚,谢仙尊处理完了许多两界要事,回到霜海之时,他的师兄同他说:“今日之事,玄方与我说了。一直让你们替我挡着这些请求也不是事,而且我打算不日离开落月峰,开始修复四方天柱的因果线。师弟明日见着列为长老和峰主,便和他们说,尽快办完登仙宴吧。”

    “……师兄要离开落月峰?”

    不等安无雪回答,谢折风已经慌忙道:“是我近日哪里没做好,又让师兄不开心了?你别走,你告诉我,我马上改——”

    “我有说不和你一起离开吗?”

    安无雪赶忙打断对方。

    他说离开,本就是默认了和谢折风一起,没想到这人居然想岔了。

    谢折风一愣。

    他们两人正坐在霜海松林前的长栏上,月色霜雪之下,安无雪本就和谢折风靠在一起,此时更是稍稍软下身体,头枕在师弟肩上。

    谢折风不动声色地揽过他的背,将他搂进怀里。

    谢仙尊根本不在意去哪里,何时去,听着安无雪会和他一起去,他便静下心来问:“师兄不是不想办登仙宴吗?”

    “

    我只是不想现身于人前。”

    “你的意思是……”

    “办登仙宴,和我是否现身于人前,并不冲突。”

    出寒仙尊了然。

    次日,登仙宴的请柬便被落月峰的仙鹤载着送往四方。

    仙鹤落于离火宗门前,童子拿下请柬,跑着送入宗门内。

    白发男子脚步虚浮地走出来,咳嗽不停,面上已显天人五衰之色。

    他打开请柬,眸光中最后一丝期望之色熄灭。

    “……请的是离火宗仙师,没有名字。”

    “宗主,那、那您去吗……?”

    “这请柬,是落月峰……咳咳,是落月峰请离火宗……我去干什么?徒增,咳咳,徒增他的烦扰,还让他见着我如今这般狼狈。让宗门长老去吧,记得……”

    “咳,记得,备一份厚礼。”

    ……

    北冥。

    第三十九城中。

    一个小门派惩戒弟子之处。

    囚牢结界落下,灵布蒙眼的黑衣女子跪坐在蒲团之上,正在用神识费力地抄写着门派戒律。

    上官了了修为尽失,从辟谷期重修。

    她离开第一城后,改名换姓拜入了她往日里不屑一顾的小门派,从头做一个刚刚修行入道的小弟子。

    几个月前安无雪渡劫,北冥四十九剑异动,第三十九城的分剑阵下方,剑冢即将被躁动的灵剑破开。

    这小门派是第三十九城最有话语权的仙门,但修为最高的掌门也才渡劫初期,根本看不出其中门道,还以为是妖魔作乱,正打算全力封堵剑冢。

    可上官了了深知剑阵因由,又听到不少人在说琅风城方向有渡劫的劫云,她两相结合便能猜到一二。

    渡劫的多半是安无雪,剑阵异动多半也是因为安无雪。

    四海万剑同吟,其实少一个分剑阵也好,多一个分剑阵也罢,未必能影响到什么。

    但事关安无雪,她不敢冒险。

    她在门派所有人忙着封堵剑阵之时,借着自己对剑阵的了解,假装不小心打开了剑冢,让剑冢中的灵剑顺利飞往琅风。

    虽然事后两界都知晓那是万剑渡雷劫,但上官了了当时所作所为,还是违反了门派戒律。

    门派之中本就有人对她素日里独来独往看不过眼,事毕之后不仅没有让她功过相抵,还以此为由,罚她在此抄写戒律千遍。

    数月时间,寻常人早已抄完。

    可她瞧不见,只能以神识辅以笔锋,抄得格外慢。

    直至如今,她还有几百遍没有抄完。

    她听着仙鹤唳叫而过,笔锋一停。

    “……落月峰的传令仙鹤?”

    此等阵仗,非四海大事不得见。

    如今天下长安,仙鹤飞往四方,为的只有可能是喜事。

    是兄长的登仙宴吗?

    ……真好。

    “尚师妹?尚师妹?”有人在结界外喊她。

    “钟师兄?”

    来者是这小门派的一个男弟子,上官了了独来独往,但这姓钟的小仙修为人和善,总是会主动关照她一二,她便一直把对方当朋友。

    小仙修在结界外低声同她说:“你在里头关了好久,我怕你觉着无聊,寻了掌管戒律的师兄,用灵石贿赂他,借来结界钥匙,我偷偷带你出去玩半日,你散散心再回来。”

    话音落下,结界已散。

    上官了了其实自己便能破开这结界。

    她修为尽失,但神识修为还在,一方结界还不至于困得住她。

    她自己不曾破开,没想到……

    她没动,皱眉道:“你……我因擅动剑阵而在此受罚,你也敢来帮我吗?”

    “师妹说话怎么如此冷淡?我们是朋友同门,你犯错与否,那是门派需要思虑之事。宗门如何决议我不管,我是信你的,你肯定不是故意的。”

    “我无法证明我为何要这么做……你也信我?”

    “当然啊,”小仙修不明所以,“讲证据那是陌路人该做的事情,同我有什么干系?既是师妹又是朋友,师妹和我说你不是有意,我也不曾因此事受到损伤,那我便信你又如何?我靠我自己的判断就可以了,难不成还要和凡人拷问犯人那般,对薄公堂,轮番审问?”

    “若你当真心怀不轨,等到证据递到我眼前,那我也许会有别的判断。可我当下也算和你同甘共苦过,尽了同门本分。此后如何,此后再说。”

    “……若是证据确凿,而我所说之言看上去是狡辩呢?”

    小修士被这个问题问住,愣了愣。

    但他不过思虑片刻,便笑道:“尚师妹怎么总是说话如此……嗯……沉重呢?”

    上官了了握着笔,听见笔尖之上墨水轻轻滴落的声音。

    小仙修喊道:“哎呀!墨水晕开了,你这一页白抄了!!”

    “无妨,”她说,“师兄还未给我答案。”

    小

    仙修挠了挠头:“这没有答案呀,这种事情,都是是非由心,全看两人之间如何想吗?况且,你不是已经坐在这里抄书受罚了吗?”

    上官了了怔怔不语。

    小仙修上前拉她:“快些走,我只能偷偷带你出去半日……”

    上官了了摇了摇头。

    她轻声说:“如此简单的道理……”

    小小仙修都能随口说出,她非要千年迷怔后才能明白。

    小仙修因为经历不多,而她所犯之事如今回看不大,反倒能轻而易举地给出答案。

    而她曾经陷入迷障,越陷越深,反而看不清。

    此时此刻,她方才彻底明了。

    安无雪是真的不怨恨她。

    没有怨恨,谈何原谅?

    他们之间,从来没有“恩怨”一说,而只是再无情分。

    她如今才知,兄长当时所说的人死债销是什么意思。

    她释怀一笑。

    “不必了,多谢师兄。我走错路,自是该反省的。”

    ……

    第二十七城中。

    乔听正在忙着开宗立派。

    他已是渡劫期,又不想归属城主府,开宗立派是最好的选择。

    他忙得冒了烟,却还是停下脚步,仔细看完送来的请柬,美滋滋道:“正好,带着我新创的宗门名字前去赴宴——说不定还能抓到几个好苗子呢!”

    ……

    鸣日城。

    仙鹤飞过剑阵。

    秦微还在剑阵中。

    司律峰峰主之位已经交于他人,安无雪渡劫登仙后,他干脆留在鸣日城,做守阵之人。

    他曾经判了不少人入苍古塔,没想到最终留着一身苍古塔冰寒的,是他自己。

    他最不擅长阵法,也没想到余生渺渺,竟然最终是和阵法相伴。

    这世间因果,好生严厉。

    他看着仙鹤径直飞过剑阵,双眸之中闪过复杂之色。

    不回去了吧。

    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但是一会那个仙鹤飞回去前,他还是得拦下来。

    好歹也要帮他背点贺礼回去不是?

    ……

    七日后,登仙宴便这样开始了。

    可仙门宗派的仙修们入得落月,却只见那本该坐着安首座和谢仙尊的地方,只趴着一个浑身雪白,只有眼睑泛着乌黑的瘴兽。

    若是有人送礼,那小兽便会

    飞上前来接过,塞进脖子上悬挂的灵囊中,让人摸一摸以作感谢。

    众人被小兽哄得轻飘飘的,有人恍惚才意识到:“首座和仙尊呢?”

    “这不是首座的登仙宴吗?”

    “是吧,请柬上写着——”

    “不对,请柬上写着宴请天下宗门,没说是谁的宴席谁会参加!!”

    “……”

    盛事庆典之中,众人以为会坐在高台上被仙门逐一拜谒的安首座已经和出寒仙尊一起到了照水城。

    四海万剑阵只是剑阵,这么些年虽然替代天柱镇压涤荡天下浊气,但到底无法融入天道,无法成为新的天柱。

    先前剑冢中的剑还都落入归絮海中,四海临城都在忙着填补剑阵空缺。

    安无雪如今能够掌控因果天柱,可以用此天柱之能,理清过往因果,将四海万剑阵逐一融入天道因果中,从此彻底替代天柱。

    等到事成,登仙路重开,四海万剑阵也再无剑主一说,不会再如现在一般需要高手镇守。

    他当年从照水城开始布阵,现在,他也从照水剑开始疏离过往因果。

    宋不忘亲自在城外迎接他们,说为他们在城主府准备好了住所。

    但安无雪回绝了。

    宋不忘格外可惜:“我还没能好好同首座说说话呢。”

    安无雪笑道:“我要在照水城待一段时间,来日方长。但我不想影响照水城格局,也不想应付他人,住进城主府多少会有些负累。宋小仙师若是有什么想找我说的,我和师弟在城中凡尘已经买好了住所,你直接传音于我便好。”

    宋不忘呆了呆:“……凡尘?”

    ——凡尘。

    照水城的一处小巷之中,不知何时开始,住进了两位样貌非凡的年轻人。

    日日身着白衣的那一位,总是冷着一张脸,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矜贵得仿佛不属于人间,街坊邻里根本无人敢去搭话。

    但是另一位,分明也是俊美无双,可那公子听着别人喊他,稍一回眸过来,眼波流转如春风化雨,平白无故就多了几分亲和之意。

    饶是那白衣公子目光让人觉着冰冻三尺,还是有不少未出阁的姑娘起了心思,有的差人来议亲,有的直接自己上门拜访。

    但没有人成功过。

    那位公子看上去温和,拒绝起人来居然毫不手软。

    唯独一回,有一位擅长吹笛的姑娘没有直接上门拜访,而是刻意在两位公子院外吹了一下午的

    长笛。

    那位温润似水的公子果然被引了出来

    说:“好生厉害的技艺

    姑娘刚才吹的曲子叫什么?我从未听过。”

    女子怔了怔:“此曲存世千百年

    流传最广

    公子居然不曾听过?”

    青年喃喃道:“……千百年?难怪我不曾听过。我从曲中听出了喜乐安宁之意

    难不成是仙祸终了时的庆贺之曲?”

    “是了是了

    公子这不是知道吗?”

    “……”

    两人相谈片刻

    女子瞧见另一位白衣公子遥遥走来

    神色沉沉。

    她瞧上一眼

    便莫名心虚

    赶忙离开了。

    还未走远时

    她似是听到那白衣公子在说:“是我吹笛不好听吗?”

    她:“……?”

    她只觉奇怪

    回家回想了一下

    觉着那位温和俊美的公子对自己并无男女之思

    虽然遗憾

    但她也不想死缠烂打

    只好放弃。

    可次日一早

    另一位白衣公子居然来拜访她。

    她的父母还以为白衣公子看上了自家女儿

    没曾想那位白衣公子见着她

    开头第一句便是:“你昨日吹的那首曲子叫什么?”

    “……?”

    白衣公子从袖中掏出了一盒金银

    递到她面前。

    “教我一下。”

    ……

    明月上梢。

    安无雪忙完了今日对因果线的梳理

    刚从照水剑阵回了家

    便听到那首他觉着好听的曲子从院落中传来。

    他本以为那姑娘擅自闯入

    正打算将人请走。

    可他几步入内

    瞧见白衣身影站在月色之中

    笛声裹着清风与明月

    悠扬入他耳。

    归絮海中最清冷幽香的雪莲正漂浮在院中的小池里

    池水被夜风吹拂

    荡起一阵阵涟漪。

    一曲终了

    那人放下长笛

    回过头来看他。

    “师兄喜欢吗?”

    “喜欢。但是……”

    师弟笑意未起。

    “你吃醋了?”

    师弟神情一僵。

    安无雪缓步上前

    眸光明亮。

    “你真吃醋啦?让我看——唔!!!!”

    ……

    星河西流

    长风送走千年寒凉。

    又是一日好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