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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非恶人

    第二十九章

    并非恶人

    倪思维同眼前这个顾稚的第二人格,[jiao]流次数并不多,但也就为数不多的几次[jiao]谈,也都是警惕对峙。

    像现在这般共同讨论一个问题的场面,是从未有过的。

    通过顾稚的陈述,他找出几个关键词,“滑雪”、“受伤”、“愧疚”和“自我毁灭”。

    顾稚的主人格过于自责,选择了逃避,进而在这具身体里,蛰伏消失了。

    “我该怎么办?”顾稚抓了一下头发,憔悴的脸跟快要升天似的。

    倪思维握着钢笔,锋利的笔尖划开白纸,说:“你可以试着接近让他消失的原因。”

    顾稚的脸[se]瞬间沉了下来,他微微后仰,下巴昂起,顾稚那张速来温和的脸此刻被他演绎成了恶鬼罗刹,他噙着冷笑道:“不可能。”

    倪思维侧目,略加思考后道:“能理解,如此一来你便能完全掌控这具身体了。”

    顾稚愣怔,紧抿着唇,眉眼冷肃,沉默片刻后,他突然笑了,张狂放肆猖獗。

    倪思维接受着他的打量睨视,听他嚣张道:“的确,这不就如我所愿,那个傻子最好永远别出现。”

    “这不是你的真实想法。”倪思维不受任何影响,目光似一把手术刀,[jing]准刨开病灶,“你离不开他。”

    顾稚狠狠吸了一[kou]气,他错开视线,看着墙壁上的壁钟。在他的世界里有无数面像这般的钟,它们悬挂环绕囚禁着他。

    他被不属于自己的时间囚禁,透过狭窄的缝隙,就窥探着这个世界,顾稚的世界。

    白雪是灰黑[se]的堆积物,除夕绽放的烟花成了困扰睡眠不停歇的噪音,光落在皮肤上是发红过敏的源头,食物只是活下去的必需品,那个傻子对谁都好,对自己却糟糕透顶。

    可他不是,他是自私利己,他不甘心活在这无穷无尽的时间枷锁里,目睹着这灰黑[se]的生活如何走向终点。

    于是,他砸碎了所有的时钟,挣脱、逃离,来到了缝隙之外的世界。

    他第一次掌控这具身体,站在阳光之下,彼时恰好[chun][ri],窗外的樱花开满,风和煦,光柔软。原来世界并非灰[se],原来光并不刺眼。

    蛋糕很甜,他吃的时候泪流满面。

    他是为了让顾稚活下去出现的。

    若那个傻子消失了,他还有什么意义。

    徐州文一直等在房间外,谭丽繁发来信息问他明晚有空吗?他看了眼,犹豫着该怎么回。诊疗室的门推开,顾稚撑着墙壁,目光扫到徐州文,“你过来扶我。”

    徐州文照顾顾稚习惯了,立刻过去拉住顾稚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走了两步,他后知后觉,这又不是顾稚,凭什么命令他。

    可扶都扶上了,也不能把人撇开。徐州文忍着那股别扭,揽着顾稚上了车。

    车内顾稚还是坐在后排,上了车,章丽繁的电话来了。

    “你接吧,我不听。”顾稚在后头哼笑,抬手捂着耳朵,歪歪斜斜倒在车窗上。

    徐州文忍着他那[yin]阳怪气的笑声,接通了章丽繁的来电。

    “徐州文,明天我都和我爸妈约好了,你不来吗?”章小姐一直都是温柔软糯,她这般急躁的语气是很少见的。

    并非恶人

    后排的顾稚抬眸,突然凑上去,对着徐州文的耳机喊叫,“章小姐,州文会来的,他会来的。”

    章丽繁错愕几秒后,疑惑道:“顾稚?”

    徐州文慌忙错开头,红灯间隙,他狠狠瞪了眼顾稚,对章丽繁慌忙解释道:“顾稚从芬兰回来,他受伤了,我……”他停顿,直接道:“我明天来接你,我们一起去见你爸妈。”

    章小姐脾气的确是好,听到徐州文这般说,便立刻软了下来,“你照料顾稚,晚上……行车注意安全,别太急躁。”

    挂了电话,顾稚歪在后头吃吃笑。徐州文黑着脸,车还没行,他飞速回头瞪了顾稚一眼。

    “你和章小姐如何?都要见面父母了吗?”

    “关你屁事。”徐州文骂骂咧咧,没好话。

    顾稚耸肩,安静下来,脸上的讥嘲张狂消失,透过后视镜里,徐州文恍惚间以为他[shu]悉的顾稚回来了。

    徐州文把顾稚送回公寓,到了门[kou],以往絮絮叨叨的叮嘱关心变成了警告威胁,“这是顾稚的身体,不准做出格的事,不能让顾稚受伤,按时吃药,不要喝酒,早点睡。如果让我知道你做了什么僭越的事,我会想方设法让你滚蛋的。”

    顾稚从轮椅上起来,低着头打量着地上的影子,倚靠着门听他训话。

    徐州文说了一通,[kou]干舌燥,见顾稚一声不吭,眉头紧皱,厉声问:“你听没听?”

    顾稚慢悠悠抬头,吊儿郎当漫不经心,“听着呢。”他停顿,靠着门,还是没半点正行。

    徐州文还想说,却见他往前,踉跄了一下。

    徐州文吓了一跳,下意识去扶,被他一巴掌打开。

    顾稚挑着一侧眉毛,问:“我就不是顾稚吗?”

    徐州文脱[kou]而出,“你当然不是。”

    顾稚呵呵笑了,徐州文不知道他在笑些什么,就见他转过进屋。

    房门狠狠拍上,发出沉重声响。

    朝海的[chun]寒料峭已然被全球变暖同化,四月晚风吹在脸上,散去了燥热烦闷。

    清明祭祀,像虞家这般人丁兴盛的大家族,在这类祭祖活动上的规矩更是繁冗。虞鸣津国外滑雪受伤的报道在外满天飞,整个朝海商界都在传他的事,但到了虞家人嘴里,都只是轻飘飘一句小事。

    也的确是小事,毕竟鸣阳的股价纹丝未动,虞鸣津的死活又与他们何关。

    虞鸣津的伤还未好利索,祭拜了祖先,被青烟熏得头疼,提前走了出来,站在风[kou]吹气。

    张启特小跑到他表舅跟前,手里拿了只黑[se]帽子,“医生说不能受风。”

    虞鸣津嫌弃地瞥了眼那丑兮兮的帽子,“我已经好了。”

    他回国后就把头发都剃短了,剪短了的碎发上扬,瘦了许多,脸部线条干净利落,眉眼比以往更冷峭。

    张启特瞧着虞鸣津那张堪比电影明星的脸,不禁问:“表舅,你这头是在哪剪的,看着真俊,我也去弄一个,咱俩一家人来个同款。”

    虞鸣津头更疼了。

    祭祖后,不满一月,便是高小姐五十岁寿诞。

    这是要隆重举办的,她亲自准备,邀请了朝海几乎所有的世家显贵,包括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