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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00 章
    第200章
    紀元看向皇帝。
    永康皇帝眼裏充滿怨恨, 可他又不敢說什麽。
    因為他見識過,紀元是怎麽帶着邬人豪去殺那些貴族子弟的。
    念一條罪名,就殺一個人。
    犯一個錯處, 便送到司法部去處罰。
    這些年來, 整個皇室都活在他的陰影之下。
    很多人都覺得, 紀元人特別好。
    實際上, 他才是朝中最鐵腕的那個人。
    永康皇帝已經被吓怕了。
    甚至這場宴會,根本沒有享受,他只是機械的坐在上面,做一個吉祥物。
    這是紀元給他的唯一身份。
    讓他穩定住下面各方勢力。
    否則?
    否則紀元說:“革,命是要見血的。”
    “我這樣做,已經夠軟弱了。”
    這簡直可笑!
    他還軟弱?
    永康皇帝明白, 紀元說的軟弱,是他不想讓民間血流成河。
    否則他們根本沒有存在的價值。
    至少在紀元這裏是這樣。
    他兒子回來,能改變這一切嗎?
    他不知道。
    反正三兒子已經沒了。
    三兒子以為自己可以殺出重圍。
    但最後,人都不知道死在哪。
    最讓人恐懼的。
    還是紀元私底下的那句話:“我能殺一個皇帝, 就能殺第二個。”
    殺一個皇帝?
    誰?
    永康皇帝至今還在想, 或者他早就知道答案, 卻并不敢想。
    即使如此,他還是默許太子私下的動作。
    因為他知道,這是最後一個機會了。
    這場宏大的宴會,讓在場的舊黨們忍不住五體投地。
    一些心志不簡單的新派,也忍不住想,若他們還是以前的模式, 這樣高規格的待遇, 他們是不是也能享受。
    當士大夫可真好啊。
    交口稱贊中,紀元跟熊麗瑞的話竟然無人在意。
    熊麗瑞忽然覺得有點可怕。
    因為她發現, 身邊那些人,似乎一瞬間成了吃人的老爺們。
    跟她村裏那些老爺貴族們一樣。
    完全忽視她這種人的存在,看向他們全家的目光裏,全都充滿鄙夷。
    可這宴會,不是因為他們才開的嗎?
    衆人稱贊當中,紀元站起來,對方才的舞者歌者道:“你們天生就在皇宮嗎。”
    如今還留在皇宮的,要麽是從小就在這的,要麽是心甘情願留下侍奉皇家的。
    眼前的歌舞伎們,顯然是前者。
    衆人不敢答,他們演奏之後,就一直跪趴在一旁,這也是天齊國宮中所謂的禮儀之一。
    紀元再問:“現在宮外有正規的歌舞團,作為正經的營生,女子也能帶着舞團,并且有律法保護。”
    “你們願意去嗎。”
    這話一說,不少人下意識擡頭。
    他們願意!
    聽說在宮外,很多真正技藝好的人,還會受到追捧,可以自己置辦房産,可以自己選擇演出的地方。
    甚至可以自己編歌舞,好的歌舞格外被追捧。
    反正不會被人随手一指,就要躺在太子,皇子,等人的床上。
    紀元對歌舞伎們說話。
    這才讓很多人看到這些人的存在。
    如此恢宏的場面,是由一個個底層藝人搭建的。
    紀元又轉頭對侍奉的宮女太監們道:“你們不想出宮嗎,宮外天地廣闊,再也沒有身契這些東西。”
    “不用在這裏跪着給人端酒。”
    一絲不茍的宴會流程,也是這些“看不見”的宮女太監填充的血肉。
    分工可以不同。
    但他們,不應該被“看不見”。
    參加宴會的人看不到他們的苦難。
    舉辦宴會的,難道就能看到你們這些參加宴會的小蝦米了?
    如果這是一場宏大莊重的表演,那應該感謝所有參演者。
    比如在場的所有人。
    而不是把目光放在最上面。
    “紀元!你這是在幹什麽!”
    “他們都是自願留下來的!”
    “你又在蠱惑什麽!”
    太子陳詠大聲道,竟然直接抽出一把刀。
    他這個動作,直接讓在場不少世家子弟陷入不好的回憶。
    當年的太子,就是這樣殺了楚大學士!
    啊?!
    難道又要來一次?
    陳詠根本不看衆人的目光。
    他簡直恨極了紀元。
    明明紀元可以讓一切照舊,明明可以發展這些東西,然後繼續當好他的大學士,當好他未來的首輔。
    可他就是要跟皇家作對。
    還把他們給弄出去六年。
    這六年時間,就是做這些的嗎?
    如果紀元老老實實的,這麽強大的天齊國,就是他們皇家的!
    天底下,哪有臣子這樣忤逆犯上。
    這樣的臣子就該誅九族!
    陳詠拎着刀上前,邬人豪,柴烽,劉寶等人直接站起來。
    但紀元說過,他們不能動手。
    太子這種身份,他們若傷了他,那他們不死也要脫層皮。
    可他沒事。
    紀元才不用擔心這些。
    再說了,以紀元的身手,根本也不怕沖上來的太子。
    整個宴會亂作一團,再也沒有之前的體面。
    太子要殺了紀元。
    皇家要殺了他。
    還是趕緊跑吧,天下要大亂了!
    新派的人趕緊沖過來,想要替紀議員擋刀。
    下一秒,太子手裏的刀被紀元奪了過去,用刀背拍向太子的膝蓋。
    太子直接跪了下去。
    那個方向,正好是熊麗瑞一家。
    熊麗瑞惶恐不安,直直受了太子這一跪。
    方才還覺得太子尊貴無比。
    這會看着,也只是個普通人啊。
    跪的,還挺筆直。
    這會再看高高在上的皇帝。
    原來都是血肉之軀,也沒什麽尊貴體面的。
    都是普通人而已。
    他們只是運氣好,生在皇室而已。
    皇室,也就那樣。
    還是共和好。
    共和不用下跪。
    此時,皇城外。
    “太子想要殺了紀元!”
    “太子當衆砍向紀議員。”
    “為什麽?”
    程亦珊騎着馬,急匆匆往皇宮方向趕。
    還能為什麽。
    皇室都要恨死紀元了。
    恨不得早就想殺了他。
    現在終于在抓到機會,想讓天齊國官員們看到他們的體面尊貴。
    紀元肯定會直接拆穿啊。
    這次宴t會,原本她也要去的,被紀元阻攔了,說是外面還需要她支應。
    若有個萬一,也可以去救人。
    這就是萬一!
    好在程亦珊趕到時,紀元從裏面走出來,跟一衆人等談笑風生,看樣子都沒見血。
    但宮中一批批人放出來,明顯再次削弱皇室的力量。
    程亦珊松口氣。
    她這幾年,一直提心吊膽的。
    還好沒出什麽問題。
    紀元緩緩朝她走過來,笑着道:“別擔心。”
    是不用擔心了。
    紀元解決了最後一環。
    以後的天齊國,可以不用那樣緊張了。
    那些殘餘勢力,只需要時間一點點清除。
    紀元站在皇宮外面,忽然道:“其實這地方,很适合當景點。”
    ???
    景點?
    皇宮?
    紀元笑了肯定:“嗯,就是這。”
    “以後讓他們自負盈虧。”
    這樣的話放在之前,肯定大逆不道,如今卻可以直接說出來。
    太子再次為自己的沖動付出代價。
    一個人是很難改變的。
    他當年沖動殺楚大學士,事後還沒有任何懲罰,就注定了今日結局。
    估計他也想不到,有一天,皇家的名頭也沒那麽好用了。
    他離開了六年,短時間之內,根本察覺不出這裏的問題。
    如今想要提刀殺人,也要看自己能不能承擔了這樣的代價。
    反正在場不管新舊兩派官員,都吓的膽戰心驚。
    皇權是會殺人的。
    放在之前,太子想要殺誰,只是一句話的事。
    殺完之後呢?
    也不會有什麽懲罰。
    頂多讓他将功補過,再給他一個立功的機會。
    太子身上的戰功,不就是這麽來的。
    太子陳詠,成功把大家帶回到當年的記憶裏。
    也注定了皇室最後的消亡,注定他們最後一股勢力也徹底覆滅。
    以後的他們,住在皇宮裏即可。
    最終會在合适的時候,徹底離開這裏。
    紀元長舒口氣。
    一步步往前走着。
    心底那口氣,随着步伐的輕快,也徹底放下了。
    不過說起來,除了這件事之外,紀元還有個事要做。
    他跟珊珊還有一場婚禮沒辦。
    說好的忙完之後,就回建孟府,跟自己幾位夫子一起,在家鄉再辦一場。
    他感覺,好像真的要忙完了。
    至少暫時要忙完吧?
    說是要忙完。
    但從八月一直忙十月,終于有個喘息的機會。
    事情太多了,朝中改制也推行的不容易。
    好在最大的麻煩已經渡過,他們只要按部就班的做事就好。
    共和第二年都要結束,很多事情也終歸于平穩。
    紀元更是把進度趕得飛快,他跟珊珊要在年前趕回安紀村。
    也幸好蒸汽火車開通了,否則時間更緊張。
    他要趕緊回去,給趙夫子過八十大壽。
    這可是個重要的日子。
    正好今年事情也差不多了,是該回去了。
    紀元跟程亦珊都忙,回去的東西,還是程二夫人,也就是程亦珊的母親幫忙收拾的。
    程家随着程亦珊回京,自然也回來了。
    家裏還是跟之前一樣,大家住的也安心。
    程大人的情況好了不少,他本就是閑散官員,之後提前致仕,沉醉于建築設計當中。
    程教谕,也就是程家二爺則在國子監教書,現在也住在他們附近。
    平日紀元跟程亦珊公務,都是程家兩位長輩幫忙料理的家事。
    這次要回紀元的家鄉,自然也是她們幫忙。
    程亦珊的弟弟程亦淮還在準備明年的考試,但依舊抽出時間幫忙。
    他再忙,能有姐姐跟姐夫忙嗎!
    不過他們暫時不跟着去建孟府。
    紀元他們年前回去,是為了給蒙師趙夫子過壽。
    年後才是兩人補辦的喜宴,等到明年兩人再辦婚事的時候,會回去一趟,。
    現在火車方便,不用太趕時間。
    一直到十一月初一,兩人才踏上火車。
    跟他們一起的,還有一個特殊的存在。
    小黃。
    小黃已經很老了。
    牛活到這個歲數不容易,老的都有些走不動。
    但還是想跟着他們一起。
    小黃小的時候,就靈性十足。
    如今更是如此。
    從京城到建孟府,也只用了一天多而已,紀元程亦珊稍作停留,跟在當地教書的李錦一家,周家,還有當時的夫子們吃了頓飯。
    安頓好小黃之後,他們兩個又出去轉了轉。
    紀元還跟程亦珊道:“當年我們幾個在府學讀書,沒錢在附近讀書,就住在郊外的栖岩寺,和尚們過午不食,李錦便張羅着我,白和尚,蔡豐岚在他家吃飯。”
    兩人此刻,正在往栖岩寺的路上走,他們走的并不快,也是閑聊。
    “冬天天冷,又讓我們在他家書房讀書。”
    “四個大男人,加上他家的小厮仆人,就擠在兩個屋子裏。”
    程亦珊算了算:“你那會才十三,占的地方小。”
    紀元忍不住笑,牽着珊珊道:“但我個子高啊,一樣的。”
    現在回想起當年。
    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紀元甚至摸了摸下巴:“我都三十五了,是不是該蓄須了?”
    ???
    程亦珊立刻道:“不行!”
    程亦珊擡頭看着紀元的側臉,雖說兩人成親也有十年了,可紀元這張臉,卻是怎麽也看不夠的。
    三十五歲的紀元,比之前更加成熟,但怎麽看也就二十七八的模樣。
    這樣的臉,蓄什麽須啊!
    兩人說話間,走到栖岩寺的山腳。
    如今的栖岩寺已經不是當年冷清的模樣。
    人來人往,游客如織。
    後山提供給貧寒學子讀書的地方,也幾近荒廢,更多像是景點。
    因為建孟府的府學開了好幾個分校,學生們都有住宿的地方,朝堂每年發的補貼也到位了,不必再住到這裏。
    但不少男女游客口中念念有詞,站在紀元,蔡豐岚,白和尚白法彬他們當年住的禪房前念道:“三位學神在上,保佑我一定考上官吏,保佑我一定通過醫學考試,保佑我科舉必中。”
    紀元聽的好笑。
    程亦珊也覺得好玩,跟着拜了拜。
    誰料旁邊又有個女子道:“程議員您也保佑我吧,求求了,我真的想考上您辦的女學。”
    她都沒在這住過!
    這也能拜的嗎?
    至于方才說的三位學神。
    紀元不用講,天下學子,甚至海外學子,都以他為榜樣。
    蔡豐岚當年,先在肅州,後在整個西北都做過官,所在之地,各項科技全都居于領先。
    之後各地起義,他也按住了西北那邊的局勢,甚至抽空協助當地指揮營,讓西北關外的蠢蠢欲動的異族安分些。
    等正式的起義爆發,他更是穩住整個西北,讓各地平穩渡過這次變革。
    白和尚白法彬。
    從他考上進士之後,被分到刑部,之後外放做官,也是在刑部。
    很早開始,他在紀元的提議下,便結合天齊國的實際情況,以及他在外做官的經驗,寫出如今的憲法。
    白法彬因此,差點被多方勢力暗殺,幸好憲法寫到最後的時候,紀元直接把他安排到一處小廟的禪房裏,躲過多次毒手。
    考試的時候,不拜這三個人,還拜誰?
    程亦珊在栖岩寺逛的很是有趣,一直到寺門即将關閉,還有些意猶未盡。
    當年的紀元,就是在這考上舉人的啊。
    一晃神,紀元跟栖岩寺的高僧眼神對上了。
    沉穩的高僧眼神寫滿吃驚:“紀元?!”
    這哪是沉穩的高僧,分明是當年吃紀元他們糕點的小沙彌!
    再見故人,紀元嘴角也是帶着笑了。
    從栖岩寺出來,要去的便是東市第一街了。
    此地如今大名鼎鼎。
    也因為天齊國取消了宵禁,此地竟然也成了建孟府府城第一個“夜市”。
    晚上燈火通明,不少學生都在這裏逛街。
    這裏也跟當年一樣的熱鬧。
    各家書坊的營銷活動看的人眼花缭亂。
    裏面最熱鬧的,還是書畫競技臺。
    如今的競技臺跟之前大不相同,增加了不少位置不說,還設了門檻,只要能上臺的,基本都是優秀的作品。
    可當年紀元一幅畫三千兩的奇跡,誰也沒能複刻。
    這次來建孟府,唯一遺憾是沒見到殷博士。
    殷博士全家已經回了江浙,随着殷博士職位調動,以及如今火車的便捷,他們商議過後,還是在老家餘姚定居。
    反正如今回家方便的很,全家老小也不必跟着他跑來跑去。
    至于殷博士本人,他則在天齊國各地輔助辦學,各地的學校都搶着請他去。
    在建孟府正榮縣裏,羅博士跟房老夫子也是這樣的存在。
    但羅博士今年都八十八了,聽也聽不到,說話也慢悠悠的,大家只能放棄。t
    差不多年紀的房老夫子身體依舊很好,他今年八十六,卻頗有些健步如飛的感覺。
    估計跟他年輕的時候,走遍天齊國大部分地方有關。
    如今年紀上來,竟然把剩下沒去過的地方都走了走。
    錢飛還派人親自保護,好在老爺子身子硬朗,火車上也安排的卧鋪,讓他不會太累。
    不過房老夫子知道紀元年末回來,這次也就沒走,就等着紀元呢。
    這些年裏,紀元陸陸續續也回來過幾次,但這還是頭一次帶自己娘子回家。
    沒想到的是,他還帶着那頭牛,小黃。
    衆人圍上來的時候,房老夫子欲言又止,想說紀元讓他名聲大噪,引來不知多少人,又覺得在他媳婦面前多說,反而不好。
    再看紀元對自家牛兒都那麽好,心裏又軟得很,算了,自己的學生也沒做錯什麽。
    等一起去了羅博士家中,見他悠閑的曬着太陽,誰說話都聽不到,房老夫子又笑:“這老頭,也不知道是裝做聽不到,還是真的聽不到。”
    他們兩個,都因為學生的名聲,被騷擾的厲害啊!
    紀元帶着珊珊。上前行禮:“羅博士,學生紀元帶着娘子回來了。”
    羅博士的大兒子如今也是老頭了,驚喜地看着紀元夫婦兩個,不住的點頭。
    這兩人,看着就般配,郎才女貌不說,相處的神态也騙不了人。
    那邊羅博士慢悠悠睜開眼,明顯帶了驚喜。
    羅博士,還真是選擇性的聽人說話啊!
    他那性格,還跟當年一樣。
    紀元在正榮縣,也見了不少以前的同伴。
    錢飛不用說了,他早就接管家業,孩子都一群了。
    許春,李勳,李廷,甚至還有跟他最開始不對付的劉嵘。
    最後還趁着學生們上課,去了趟縣學。
    縣學擴張了不少,但看着,還沒有記憶裏那樣大,就連他經常去的尊經閣,似乎都不算太大。
    當時的他,卻覺得這裏已經是廣闊的天地了。
    紀元跟程亦珊講了很多。
    講在這裏練字,講當時給房老夫子做茶點,又講每次放假他們都會在門口吃碗面,再加個雞腿。
    還有抄書的時候,那字醜到不能看。
    不過外面的蹴鞠場,卻是他“畢業”之後新建的。
    上面依舊寫着,野蠻其體魄,文明其精神。
    這字每年都會重新描寫一遍,已經成為縣學校訓了。
    程亦珊只覺得感慨,心裏更是覺得說不清的感受。
    紀元就是從這裏出來的。
    估計是看出珊珊的表情,紀元道:“還有最後一站呢。”
    “我是從村子裏出來的。”
    不管是這輩子的他,還是上輩子的他。
    都是從村子裏出來的。
    此刻也要回去了。
    蒙師趙夫子的八十大壽在即,他要趕緊過去。
    安紀村。
    跟當年完全不同了。
    水泥馬路,磚頭修建的房子,還有整個建孟府最大的飼料廠,都在這裏。
    可想而知,這地方的人有多富裕。
    這些富裕都是那個小小年紀離開家鄉的紀元帶來的。
    最初的青儲料。
    如今的飼料廠,都是他的功勞。
    小黃大大的眼睛裏,透着濃濃的疑惑。
    靈性十足的老黃牛知道這地方是它家,但它家怎麽變化這麽大啊!
    安大海跟安小河來接紀元的時候,臉上帶着止不住的興奮。
    這真的是好久沒見了!
    安大海已經是安紀村的村長,這個飼料廠就是他帶着建起來的,帶着整個村裏的人發家致富。
    這也得益于他在滇州府當小吏那幾年。
    見到最初的好友,紀元還跟珊珊介紹。
    不僅如此,連安小河的母親李盼弟也過來了。
    她當年靠着識字,一直給青儲料的買賣記賬,之後飼料廠開起來,更有她的幫忙。
    可李盼弟記得,當時是紀元力排衆議,讓她參與進來的。
    當時的她,甚至還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現在,似乎明白了,也更感激了。
    不止是她,安紀村很多人自發過來迎接,甚至來的越來越多。
    這就是紀元啊。
    不少人甚至有些愧疚。
    當年的紀元吃了那麽多苦,他們為什麽沒能早點看到呢。
    有人也說,當年大家都苦,所以看不到別人的難處。
    也看不到一個放牛孩子的痛楚。
    只有紀元是不一樣的。
    他看到了很多人的苦,也知道很多人的難處。
    然後決心改變。
    比如當初冷漠的安紀村,他們隐約知道孤兒的日子,也隐約知道各家的不算好過的難關。
    可都下意識選擇忽視。
    因為自己都要為下一頓飯考慮,哪有功夫想那麽多。
    但現在的安紀村,大家認字了,學習了,心也更軟了。
    安紀村的養老院,救濟院,扶貧所,甚至是天齊國最早開設的。
    好像終于有餘力,幫助更多人了。
    意識到這些,不少人對紀元确實有愧疚,雖然知道,他根本不在意這些,可那份愧疚還是說不清道不明。
    不過安紀村裏,還是有一個人不用愧疚的。
    今年八十大壽的趙夫子。
    趙夫子拄着拐杖,被孫兒一家扶着出來,臉上寫滿驕傲。
    他的學生,他的學生,太讓人驕傲了。
    當年紀元去考縣學,自己問他,讀書是為了什麽。
    他沒有回答。
    自己說,是汲汲于斯道,汲汲于天下,全看他自己。
    誰會想到,他會交出這樣讓人嘆服的答卷。
    紀元,便是天下第一的好學生。
    紀元朝趙夫子行了大禮。
    這不是封建禮節,是他對夫子是真心感謝。
    感謝他在自己剛過來的時候,開了那扇讀書的窗。
    讓他跟小黃,有個容身的地方。
    也感謝趙夫子的那個問題。
    讓他找到了自己的道。
    并且在以後讀書的日日夜夜裏,更加堅定這個想法。
    如今做的雖有不足,可接下來的幾十年裏,他會繼續寫這份答案,直到最後。
    紀元起身,看着截然不同的安紀村,心裏的願望更盛。
    這才哪到哪呢。
    生命不止,奮鬥不止。
    說不定等他老的時候,都能登月了!
    航海時代他們要。
    航空時代?
    也要!
    不過現在?
    還是好好給蒙師過壽。
    以及帶着自家娘子看看他放牛的地方?
    在村裏安頓下來之後,小黃搖頭晃腦的,帶着兩個人往前走。
    放牛的地方啊。
    它記得!
    曠野當中,只有這一家三口慢悠悠走着。
    十一月份的天氣霧蒙蒙的,路過不少人揉揉眼睛,感覺這一家好像很不一樣,有點不敢跟上去。
    衆人忍不住繼續看向他們,看着他們走到變化堪稱翻天覆地的野外當中。
    不變的,還是小黃慢悠悠的吃草,放牛的人淡定的跟着。
    只是周圍的房屋道路,以及前方的工廠,告訴大家,如今的安紀村,真的不一樣了。
    不僅是安紀村。
    正榮縣,建孟府,天齊國,都不一樣了。
    以後的日子,會更好的。
    不知道為什麽,村裏人看着紀元的背影,非常相信這件事。
    這個放牛的人,會帶着他們,走向更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