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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之婚後日常
    劍南道鹽務整頓效果很明顯, 過了盂蘭盆節,蘇澄文和王铎一道便回京複命了。
    李蘊玉想留老丈人在長安任職,也能時時與蘇寶珠見面,蘇澄文卻說故土難離, 還想回姚州老家去。
    “為什麽啊, 這一走, 想見面就難了。”蘇寶珠很不理解, 拉着南媽媽訴苦,“把我一人扔在長安, 也不怕我受欺負,父親好狠心。”
    南媽媽失笑,“那些鹽井雖說給了朝廷,可還是你父親在打理,離不了他, 早晚都要回去。你也別噘嘴, 整個長安城, 誰敢給你一句重話?”
    蘇寶珠抱着她的胳膊哼哼唧唧, “舍不得你們啊……”忽眼珠一轉,“不如媽媽留下來陪我。”
    南媽媽一怔,旋即笑道:“好,媽媽不走, 進宮陪你。”
    “我說着玩的, 我才不會把媽媽關宮裏一輩子,就是吉祥,過幾年我也要挑個合适的人家。”蘇寶珠笑起來, 在南媽媽心裏她比父親重要,這一點讓她很高興。
    “媽媽, ”蘇寶珠停頓了下,試探問道,“你覺得我爹如何?”
    南媽媽又怔楞了,這次沉默良久才答道:“很好。”
    “那……”蘇寶珠待要再說,南媽媽卻苦笑道:“娘娘,我明白你的意思,等老爺什麽時候瘦下來,什麽時候再談這事吧。”
    這和父親胖瘦有什麽關系?
    南媽媽不肯解釋,蘇寶珠怎麽想也想不明白,和吉祥嘀嘀咕咕,“莫非南媽媽嫌爹爹太胖了,拿不出手?”
    吉祥覺得不像,“從沒見南媽媽多瞧俊俏郎君一眼。”
    左右想不通,蘇寶珠幹脆把父親叫進宮,“父親年紀也不小了,又執意回姚州,女兒不能在父親身邊盡孝,着實放心不下。想來想去,不如給父親添一個知冷知熱的可心人。”
    蘇澄文驚訝地打量女兒兩眼,世上最不願他續弦的人就是這孩子了,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怎麽提起這事?
    伸手去探她的額頭,“閨女啊,你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蘇寶珠躲開父親的手,“就是不放心你。”
    蘇澄文笑笑,“我一個人過了十八年,蘇家産業不但翻了好幾番,還養出一個皇後娘娘,有什麽可擔心的?”
    “可是……”蘇寶珠頓了頓,想說南媽媽在蘇家也有十八年了,女人有幾個十八年可以等呢?
    然而話到嘴邊又覺不妥——無論是南媽媽,還是父親,從來都沒透露過對對方的情義,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揣測而已。
    一時不由氣餒,她悶悶道:“爹爹,有錢難買老來瘦,你少吃點,多跑跑走走。”
    蘇澄文更驚訝了,“你爹我雖胖,身子骨可不差,好端端的,你為何讓我節食減肥啊?”
    蘇寶珠憋了半天才說:“大家都說你以前是美男子,哪有圓球一樣的美男子……”
    “嘿,你可別不服氣,你爹我年輕的時候可不胖,那是姚州有名的美男子,不說排第一吧,至少也是前三!”
    蘇澄文不無得意道,“每次上街,小姑娘大媳婦排着隊給我丢帕子丢頭花,你爹還不到十六,媒人就一窩蜂似地往蘇家跑。後來你爹成親了,還有人一個勁兒地往我跟前湊,嘿嘿,把你娘給酸的。”
    蘇寶珠問:“後來為什麽變胖了?”
    還有連年遞增的趨勢。
    蘇澄文一向笑呵呵的圓胖臉突然沒了笑意。
    蘇寶珠看到,父親的眼中彌漫上一股淺淡的哀傷,慢慢的,哀傷越來越重,沉重得她幾乎不敢再看父親的眼睛。
    “那是因為,因為,”蘇澄文深深吸口氣,語氣苦澀讓人心口發酸,“桃花太多了,有一次你娘開玩笑說,真想把你喂胖,最好胖得像個球,看哪些女孩子還來追你!”
    胸口一陣尖銳的刺痛,疼得蘇寶珠眼淚都流了下來。
    “爹爹……”她靠在父親的肩頭,心裏難受得緊,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父親。
    蘇澄文拍拍女兒的手,“沒事,沒事,都過去了。”
    父親很少提及母親的過往,母親是獨女,外祖家也沒什麽人了,蘇寶珠對母親的印象,只是靈位後的那幅畫像。
    溫婉、柔和,眼眸微垂,永遠淺淺地笑着。
    如果她勸父親續弦,母親會不會責怪她?
    蘇寶珠迷茫了。
    -
    月光如銀,水一樣傾瀉而下。
    輕薄的帷帳在夜風中曼妙飄舞,塌上的兩人好像水底糾纏翻滾的兩條魚。
    撐在床架上的手慢慢滑落,蘇寶珠嬌喘籲籲,香汗淋漓,口中發出似哭似笑的呓語,“不要,不要了……”
    李蘊玉攥着她的腰不肯松手。
    床架又是一陣劇烈的抖動後,掌下的美人方得以逃離他的控制。
    “腰都要被你掐斷了。”蘇寶珠小聲抱怨,“下次再這樣,就別上我的床。”
    李蘊玉摩挲着那溫軟細膩的肌膚,聞言笑道:“前晚還叫我用力,用力,再用力點,今天就不喜歡了?”
    蘇寶珠臉一紅,“我是說你太孟浪,哪有皇上這般無狀的。”
    “是你說來來回回總那幾個姿勢,太過無趣,我才變了花樣,你明明很喜歡的。”
    “胡說,我才不喜歡呢。”
    “喜不喜歡,你嘴上說了不算,我能感受得到。你方才……”李蘊玉伏在她耳邊低低笑着,“可是舍不得放我出來。”
    蘇寶珠推他一把,又羞又惱,“讨厭!”
    李蘊玉就勢貼着她躺下,“你先前可沒少撩撥我,怎的,現今我才說了一句,你就惱了?”
    蘇寶珠哼哼兩聲,翻個身不理他。
    李蘊玉強行把她翻過來,摟在懷中道:“有心事?今天國丈走後你就不太開心。”
    蘇寶珠嘆了聲,“我想撮合南媽媽和爹爹,卻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
    “你覺得對不起你母親?”李蘊玉一聽就抓住了症結。
    蘇寶珠窩在他懷裏,鼻子酸得厲害,“嗯,母親因為生我才死,我卻把她深愛的人往別人懷裏推,日後去了黃泉,都沒臉見她。”
    “死去的人已經死了,活着的人卻還要活着,如果一味沉浸在過去,對往生的人,對活着的人,都是一種折磨。”
    李蘊玉點了點她的心口,“只要心裏記挂着往生的人,就不算背叛,活着的人過得好,才是對亡者的慰藉。”
    他的聲音又輕又柔,就像穿過竹林的清風,吹散了心頭的紛紛擾擾。
    “我知道怎樣做了。”蘇寶珠舒口氣,“如果他二人确實對彼此有意,我就幫他們邁過這道門檻。”
    又笑道,“肯定有意的,南媽媽自不必說,如果不喜歡爹爹,今天就不會說出‘等他瘦下來再說’的話,她分明知道爹爹的心結所在,就是擔心爹爹不接受她。”
    “爹爹呢,別看他整日裏笑嘻嘻的,好像個彌勒佛,其實他脾氣挺大的,不發火則以,一發火可吓人了。那些族親、掌櫃夥計,還有家裏的下人都怕他。”
    “只有南媽媽敢當面怼他,還經常把他怼得說不出話,着急了還上手打兩下,卻從不見爹爹生氣,更是一下都不還手。都說南媽媽威武會拿捏人,現在想想,何嘗不是爹爹的縱容呢?”
    蘇寶珠親了親李蘊玉,嬌俏一笑,“多謝大師父,解了信女的困惑。”
    李蘊玉翻身壓上來,“只一個吻?你的謝禮也太輕了。”
    蘇寶珠連聲告饒,“師父莫怪,待他日心願達成,信女必定備一份厚厚的香火錢來還願!”
    “今日事今日畢,等不了他日了。”李蘊玉捧起袅袅楊柳腰。
    夜風拂過,月亮躲進雲層,光線暗淡,帷幔簌簌抖動。
    又是一個不眠夜。
    天光熹微時,蘇寶珠方得入眠,這一覺,便到了午後。
    醒來時還是懶懶的,也沒什麽胃口,只用了一碗燕窩雞糕便罷,端着茶碗發了會兒呆,忽問:“我爹爹什麽時候啓程?”
    吉祥算算日子,“二十九,還有六天。”
    “六天……應該來得及。”蘇寶珠招手叫她過來,附耳一番,笑吟吟道,“算是我給他們的臨別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