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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糟了, 我的糕點!”
    解決完厄蒙脫,易鳴鳶總算想起了被自己忘掉的點心。
    她邊走邊把壓肩膀的盔甲脫掉,費力地放到程枭手上, “我得往瑪麥塔那裏跑一趟, 還有賓德爾雅的孩子們, 都還沒嘗過我的手藝呢。”
    十幾斤重的甲胄在程枭手上像沒有重量一樣, 他輕松抓住竄逃的人,忿忿不平道:“我也沒嘗過, 你對那丫頭比對我還好。”
    “哪裏沒給你嘗過, 那個韭花醬, 還有鴿子湯……”說到這裏,易鳴鳶底氣不足地撓了撓臉,“你放開我的領子,勒啊。”
    程枭指尖松開, 把臂彎上的東西抛給部下, 言簡意赅地說:“一起。”
    逐旭讷還沒怎麽吃過中原的美食呢, 他聽到動靜趕忙湊了上來, 一手搭上程枭的肩膀, 一手轉着手上的大刀, 嬉皮笑臉道:“是啊咱們一起去吧!”
    本就沒多少的口糧眼見要被這個饕餮分去一大半, 程枭拿開他的手,“沒做你的份。”
    逐旭讷和他打打鬧鬧慣了,知道程枭不是真心想将自己趕走,他把手重新搭回去,低頭看向一旁的易鳴鳶, 叫她來評評理,“誰問你了?這是達塞兒阏氏做的, 只能她能決定讓不讓我吃。”
    易鳴鳶失笑,“大王子捧場自然歡迎,只是我第一次用你們這兒的泥爐,若是不好吃,大王子多擔待。”
    “擔待擔待,”逐旭讷重重點頭,他揮刀在空中劃過,是他名字的寫法旋即道:“別叫我大王子,聽着就像是兔子見了鷹,老鼠見到貓,你跟折惕失一樣,以後記得叫我的匈奴名字。”
    “話真多。”程枭的聲音幽幽傳來。
    逐旭讷撞了他一下,“好啊你折惕失,達塞兒阏氏不過是和我說了兩句話,你在這裏發什麽牢騷,你擁有答應她登上城牆的魄力,就應該同時擁有讓她随意和旁人交談的胸懷,現在這樣可不像是一個馬洛藏會做的事。”
    易鳴鳶對他有些刮目相看了,剛見面的時候他不顧珠古帖娜的意願,一直跟在對方身後跑,沒想到他竟能說出這種話來。
    逐旭讷聽完她的疑問,沾沾自喜道:“連你也這麽覺得,看來珠古帖娜身邊的那個小丫頭說得還真是有點道理。”
    不知不覺走到了泥爐所在之處,黎妍遙遙聽見他的話,往日裏也對這位大王子從前的行為有所耳聞,嗆聲道:“連靛颏的名字都記不住,在那裏得意個什麽勁兒,我看她對你說的話都白瞎了。”
    靛颏忙拉住她的袖子,“阿妍,這是大王子啊!”
    “我知道。”黎妍撇嘴,她平生已無憾事,這幾個月把生死越看越淡,這個大王子行事總是讓她想起和親隊伍裏那些不顧自己意願,随意踐踏奴隸的男人們,她見到逐旭讷就十分不爽。
    王子又怎麽樣,大不了弄死自己,嘁。
    靛颏往後一望,整個人向易鳴鳶飛奔過去,淚眼汪汪道:“小小姐,你沒事……那個厄什麽駱駝沒有為難你吧?”
    易鳴鳶抱住她,柔聲安慰道:“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你看。”
    “糕點怎麽樣了?我可是餓着肚子等吃呢,”哄好了靛颏後,她歪着腦袋往案板上看,不可置信地問:“這些,都是你們做的?”
    珠古帖娜把新鮮出爐的酥餅放到上面,堆出了一個小小的塔尖,她抹掉臉上的面粉,回道:“靛颏擔心你,做了很多。”
    靛颏接到易鳴鳶交代下來的任務,為了讓自己沒有時間胡思亂想,她簡直是一刻不停地在揉面團,切面劑子,包餡料,做了烤,烤了做,等到易鳴鳶平安回來才停下。
    “我的好靛颏,這有什麽可擔心的呀,”易鳴鳶眼眶通紅,這下變成了兩個人對哭,她試圖把氣氛拉回來,扯了個笑說:“你就算不相信你們家姑爺,也該相信我吧。”
    程枭挑眉,兀自去拿了幾塊看上去最精美可口的糕點,把它們放在同樣被忽略的逐旭讷手中,一個響指讓他回神,“吃。”
    “不是,記不住那小丫頭的名字怎麽就,嗯?味道不錯,就是小了點,”逐旭讷還在想被黎妍罵的事兒,他一口将還沒兩片樹葉加起來大的糕點丢進嘴裏,連吃三塊口被膩了個半死,捶胸道:“還有點太甜了。”
    “欸,折惕失,你說我到底應該怎麽做,珠古帖娜才會原諒我呢?”逐旭娜眉頭皺得能挂住一只鷹,他在女人堆裏不受待見,打算向身旁的好兄弟取取經。
    程枭想了想,“讓珠古帖娜去做她高興的事,而不是你認為能讓珠古帖娜高興的事,想想你的阿爸阿媽,塗轱在紮那顏面前是什麽樣子,你就明白了。”
    逐旭讷一知半解,像個懵懂的孩子,他囫囵咽下嘴裏的東西,喃喃道:“他們兩個……但是折惕失你剛才也沒有這麽做,為什麽達塞兒阏氏不會生氣。”
    程枭看着拿着糕點款款走來的易鳴鳶,對說到這份上還不開竅的逐旭讷說:“因為有時候,平淡的日子需要一點樂趣。”
    他上前兩步,阿鳶不喜歡吃刺多的魚,假使有人捕了條刺少的肥魚烹饪完放在她面前,她也不會動一下筷子,但如果換做帶她去湖面上鑽孔垂釣,再把小魚帶回去除盡細刺,一碗魚羹放到她桌前,不一會就能見到碗裏剩個薄薄的底。
    她一定會說,“最後一口湯有些涼了,你幫我喝。”也一定會在自己勒令她喝光後癟着嘴再犟一時半刻,嚷着說自己欺負她,心裏卻不會真的不高興。
    自己早就告訴她可以對逐旭讷直呼其名,但她偶爾會冒出一些捉弄人的心思,正兒八經地喚他們的稱號,就像她叫自己“大王”一樣,都是熟悉了之後才會突顯出的小脾性。
    換做易鳴鳶剛來的時候,她是說不出這種話的。
    “聊什麽呢,”易鳴鳶捏着一塊從點心堆最底層翻出來的茯苓糕,由于被壓在下面,茯苓糕已經有點扁了,她不好意思地喂進程枭嘴裏,“賣相有些難看,但吃起來是一樣的,這份我只加了很少的糖分,你嘗嘗味道怎麽樣?”
    “好吃,”程枭三兩口把綿軟的糕點吞下去,湊近易鳴鳶還帶着甜香的手親了一口,他随口接話:“就是他說我沒有胸懷那句。”
    被親到指尖的人縮了縮手,從手指到耳根全都開始發燙,她紅着臉說:“原來他還生氣呢,要不我去解釋一二?”
    也就是程枭和逐旭讷關系太好,所以有時會少一點分寸在,對她來說稍微被攔一攔更顯得兩個人情感深厚,若是夫妻二人相處起來與官場同僚別無二致,那日子将無任何樂趣可言。
    今天也就是程枭被厄蒙脫那兩句沒臉沒皮的話刺激住,一時排擠心爆棚波及到逐旭讷,這會子差不多已經正常了。
    程枭沒有說話,但直勾勾盯着易鳴鳶的深灰色瞳孔分明透露着三個字:“不許去。”
    易鳴鳶啼笑皆非,好吧,還沒正常。
    她看了正在冥思苦想的逐旭讷一眼,對方正巧擡頭張望珠古帖娜,接着又凝視着他們,一副失了魂的模樣。
    他可能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接受自己在情感上的第一次戰敗。
    “阿鳶,你今日醒的時間快有六個時辰了,”程枭咀嚼着又一塊茯苓糕,心中升騰起一陣欣喜,這是不是意味着瑞香狼毒有不藥而愈的可能,“現在困不困?”
    原先還沒注意到,程枭一說,易鳴鳶感覺自己好像真的連續好幾個時辰沒有打瞌睡了,自從那天掙紮着從睡夢中醒來,看到渾身浴血的程枭,她昏睡的時間就變得容易控制了許多。
    剛中毒的時候,她晝夜颠倒,時常白天沉睡夜晚蘇醒,到了這兩天,她白日裏清醒的時間越來越長,幾乎跟中毒前沒有什麽兩樣了。
    她沉吟片刻,把今日用過吃過的藥全都回憶一遍,羊肉當歸湯只能算食補,其他的……也就只有手臂上的那塊傷口抹了整整兩個月藥膏,從止血到皮肉長回,用的都是同一種,那就是——紮那顏按照百年前沿用下來的老方子制出治療皮外傷的藥。
    “可是,這說不通啊?”易鳴鳶不由蹙眉,紮那顏既然知道解藥是什麽,又看過那張古方,為何不直接告訴他們此物就能解她身上的瑞香狼毒?
    不怪她把人心往壞去想,實在是這樣曲折的方式讓人很難不産生懷疑。
    她握緊程枭的手,還是不願意相信大單于和紮那顏為了讓他們義無反顧地前往西北雪山,消滅掉優犁這個令人難以安枕的隐患,刻意隐瞞解藥近在咫尺的事實。
    程枭把她攬到懷裏,神色凝重道:“可能是巧合,無論怎麽說,你沒事最要緊。”
    易鳴鳶一言不發,對,事到如今她性命無虞就好,優犁本就在計劃之內,加一條尋解藥的目的也只是順勢而為,大單于和紮那顏就算有私心,也不會太多。
    她這些時日跟在紮那顏身邊,知道她不會是那種冷血的人,心下稍安。
    兩人靜靜站了一會,突然,易鳴鳶感覺攥着程枭手掌的左手指有些無力,她輕輕推開男人的懷抱,小心地用兩指捏起最後一塊茯苓糕。
    啪嗒一聲,雪白的茯苓糕脫手,落在暗黃色的土地上,四分五裂的碎成好幾瓣。
    程枭暗覺不對,伸手抓住易鳴鳶蜷曲起來的左手,驚異道:“怎麽回事!”
    “我的右手,動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