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嫁往异族和亲后 > 晉江文學城首發【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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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矢如細密的雨絲般飛來, 易鳴鳶瞬間下蹲,捂着腦袋縮在凸起的垛口後面。
    凸垛口是一個正面攻擊不到的夾角,能暫時頂一陣子, 不過等到城下的人攀梯而上, 這位置就不怎麽好了, 她得趕緊下去。
    程枭邊砍斷迎面而來的飛箭, 邊按下易鳴鳶露出來的手臂道:“我找人送盾牌過來,你先不要動, 在這裏躲好。”
    易鳴鳶第一次身處箭雨之中, 吓得完全不敢動彈, 閉着眼睛猛點頭,程枭說什麽她聽什麽,絕不添亂,保住小命要緊。
    厄蒙脫繞去側邊見到這一幕, 自己張弓搭箭瞄準尤嫌不夠, 又轉頭喊道:“誰殺了她, 我賞金百錠。”
    他順風順水半輩子, 唯一一次中計, 就是在這個女人手上, 若不是她, 右賢王庭乃至整個匈奴說不定都已經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因此他恨不得要抽她的筋,喝她的血,把她碎屍萬段!
    盾牌送來後,易鳴鳶握着兩大塊盾牌, 試圖一點點退出去,可是她一冒頭, 就有無數支箭向她射來,“厄蒙脫,你卑鄙!”
    “逃命就逃命,不用突然誇我。”厄蒙脫舉着箭瞄準,只要她腦袋露出一丁點,必死無疑。
    在他專注于盯緊易鳴鳶的時候,程枭早已趁其不備,拉滿牛角大弓,一支紅翎箭帶着萬頃之力,筆直地朝着他的手臂飛去。
    “準頭不好就不要出來現眼了,”厄蒙脫悶哼一聲,把深入肩膀的武器拔出來,打算丢到地上去,“回去再練練。”
    箭還沒脫手,他猛然間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凜然道:“你們在箭上塗了什麽!?”
    “毒藥啊,你給我下的那種。”易鳴鳶站起喊完,立馬蹲下,又慫又機靈。
    程枭收弓護在她邊上,杜絕任何傷害接近的可能。
    “還有一件事,你的族人真的在我們手上,”逐旭讷笑嘻嘻道:“狡兔三窟的道理只有你懂嗎?”
    他阿媽一過去就發現整個厄蒙脫部落都空無一人,附近又沒發現婦孺遁走的蹤跡,不在方圓之內,也不可能藏到天上去,那就只能躲在……地下了。
    一個月多前,密道中
    “阿鳶知道尤舜建的這條密道通向哪裏嗎?”前方是黑漆漆的一堵泥牆,似乎已經走到了盡頭,程枭撫摸着面前的牆壁,回頭問道。
    易鳴鳶想不出來,“這不是沒路了嗎?”
    她十分不解,程枭說順着密道走能前往安全的地方,但是眼前的牆面分明在告訴她此路不通,只能原路返回,“等等,你說‘原本打算’,所以這裏現在是……”
    程枭:“沒錯,上一次我進來的時候,發現裏面憑空多了些東西。”
    是密道的另一頭,那裏原先是一個荒蕪的山洞,但是有一天開始莫名出現了除草和夯土的用具,也就是說,這個密道,被人發現了,而很巧的是,發現這個密道的人,正是厄蒙脫部落的族人。
    這些年,随着厄蒙脫部落吞并周圍的小部落,他們所占據的範圍也在不斷擴大。
    終于有一天,他們發現了一條密道,并試圖改造它,用作必要時的保命之地。
    “所以,你在他們走到這裏之前,先派人将道封上了。”
    “對,為了看不出一點痕跡,我和逐旭讷下了大功夫,先塞了幾塊巨石,再用三米厚的土填上。”
    如此一來,厄蒙脫部落中人看到難以挖掘的巨石,以為山洞中的暗穴到了盡頭,根本不會試圖挖開石頭查探下去,而這一切都在夜裏進行,神不知鬼不覺。
    易鳴鳶把手按在泥牆上,眼珠子轉了小半圈,總覺得有人漏說了些重要內容,“誰說匈奴男人不心細了?從這堵牆來看,倒是挺思慮周全的嘛。”
    後來她跑去問了逐旭讷才知道,只有在密道中閑逛是他們倆做的,後面的一切安排全是紮那顏想出的應對之法。
    對峙中
    “你猜怎麽着,會打洞的不止你們部落,嗷!”
    逐旭讷越說越得意,差點把右賢王部的秘密宣之于衆,直到被牛角大弓狠拍一記才捂着大腿住口,輕咳一聲道:“反正,厄蒙脫,降吧——”
    厄蒙脫氣極,看了一眼手上的箭頭,确有白色汁液,他捂住呼呼冒血的傷口,指着城頭罵道:“你們……你,臭娘們,你仗勢欺人!”
    “你傷我一箭,我還你一臂,這很公平。”箭雨停下,易鳴鳶小心地舉着盾牌站起來,露出一雙眼睛道。
    這人讓她受了大大的苦頭,手上那塊傷到現在還沒長平呢,厄蒙脫能吃一塹長一智,她也能吃一塹長一智,這有什麽不可?
    雖然回擊的這一箭不是她射的,但程枭和她夫婦一體,他準頭又好,幫自己一下怎麽了,不是厄蒙脫先挑起事端,對她言語輕浮的嗎?
    程枭把她的腦袋按回去,不放心道:“躲好。”
    易鳴鳶從善如流,默默縮回去,“是,大王。”
    接下來面對厄蒙脫就沒有任何好臉色了,程枭冷聲道:“解藥交出來,饒你不死。”
    “沒解藥,”厄蒙脫怒目圓睜,心中滿是不甘,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要死在一個中原女人手上,“瑞香狼毒聽過沒有?長在雪山上,等雪融成水的時候才會顯出來,解藥?舍命都摘不到!”
    當日他用的箭是狩獵用的,平日裏他只擅用錘,抹了狼毒的箭能讓動物短暫陷入昏厥,但不影響食用,所以他才會背一些在身上。
    易鳴鳶和程枭對視一眼,好在他們早已有過這個猜想,現下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心情也不算太糟,更多的是“果然如此”的感慨。
    “暫時死不了,”看到厄蒙脫一副喪家之犬的樣子,逐旭讷氣焰嚣張,把刀扛在肩上說:“我們帶你找到解藥不就行了。”
    厄蒙脫不信他的鬼話,張口就是:“我放你……”
    “哎哎哎,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逐旭讷打斷他,“再這樣不帶你去了。”
    程枭繃着臉:“歸順大單于,我們一同赴西北找解藥。”
    “靠我自己也能找到解藥!”厄蒙脫嘴硬道。
    看他們那樣子真像是有些找解藥的門路,厄蒙脫思索片刻,他認為自己乃是舉世無雙的蓋世英雄,毒藥解開後定能重整旗鼓,率領十萬精兵,不過是蟄伏一段時間,算不得什麽。
    但找到解藥一定先給那個中原女人用,他們要是來陰的,自己肯定落不着好。
    易鳴鳶在他低頭沉思的時候偷偷拿開盾牌,又添了一把火,“現在我們同病相憐,救我就是救你自己,你如今單槍匹馬,跟着我們或有一線生機,自己去找才是自尋死路,大單于承諾所有自願歸降的人日後都能吃飽飯,為了族人,降吧。”
    程枭無奈,“阿鳶。”
    出寝殿的時候約法三章,竟一點也不管用。
    易鳴鳶自知理虧,小聲回他:“我錯了,大王。”
    三章第一條是:不可使自己暴露于危險之中,她今天已經犯兩次了,所謂事不過三,後面厄蒙脫再說什麽,她都不會冒頭了。
    城下,自從逐旭讷說族人被活捉後,無數條視線落在厄蒙脫身上,這些視線有惶恐,有哀傷,亦有憋屈和期盼。
    他們中的有些人早就過厭了争奪不休,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迫不及待想要有一個安穩的歸屬地,現在服休單于開出的條件如此誘人,他們沒道理繼續追逐一個連命都保不住的首領。
    第一把刀和第一把弓落地的時候,厄蒙脫就知道,他這次是徹頭徹尾的敗了,“好,我投降,記得善待我的族人。”
    “什麽你的族人?現在他們是轉日闕的族人。”逐旭讷糾正道。
    聽到他們兩個的對話,在垛口後面蹲着的易鳴鳶攥拳,仰起頭輕聲歡呼,惹得程枭一不小心笑出了聲。
    多年來厄蒙脫部落獨立于兩大勢力之外,逐漸成為了一個不可忽視的存在,一旦打破三方的微妙平衡,得勝的可能性将不斷向服休單于傾倒。
    易鳴鳶掰着手指頭算自己粗略估計的人數,有了這幾千人,還有與她性命相連的厄蒙脫的加入,此次西北之行定能輕松不少。
    喇布由斯先鋒開道,程枭和逐旭讷位處中間,合什溫帶人從另一條路包抄,他們正缺個斷後的!
    降兵入城,易鳴鳶站起來往下望,越看厄蒙脫越滿意,一想到自己和程枭他們天衣無縫的配合,忍不住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
    這一舉動讓身旁某個男人醋意大發,程枭捏着她的臉面向自己,眸中隐隐盛着怒意,“不許再看他。”
    易鳴鳶被捏得臉上的肉都鼓了起來,她含糊不清地說:“好的噠王,之看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