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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直到走出西圖瀾娅餐廳,陸學河還有點恍惚。
    剛才從洗手間出來後,柏星歸就向他承認自己不是直男,并且前段時間表白失敗的那個對象就是風以池。
    短短的幾句話信息量太大,差點把陸學河的腦袋都燒壞了。
    他後知後覺回想起一些不對勁的事情,比如這兩人總是莫名其妙地鬧別扭,又比如柏星歸孔雀開屏的時候,風以池就在現場,還有情人節次日風以池抱回來的那束玫瑰……
    這麽多明顯的提示,他竟然都沒放在心上,還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陸學河流下兩行辛酸淚。
    怪只能怪他對柏星歸太信任了,根本沒想到直男也能說彎就彎。
    一行人走到路邊攔了一輛車,趙平沙坐在副駕駛座,另外三人坐在後座。
    在外面玩了一天,剛才又吃多了甜食,風以池上車沒多久就開始犯困,腦袋往下一點一點。
    快要撞上車窗的時候,柏星歸伸手把人攬了回來,讓風以池靠在他肩膀上。
    再次看到這相似的一幕,陸學河總算明白那時候心裏的怪異從何而來。
    果然單純的兄弟之間才不會有這樣的舉動,這兩人在那個時候就已經不對勁了,只是他一直沒察覺出來而已。
    他默默看向車窗外,當作什麽都沒看到。
    回到宿舍,風以池洗完澡就爬上床,拉上床簾呼呼大睡。
    陸學河和趙平沙依次洗完澡,也倒在床上一秒入睡,呼嚕聲比平時還要響亮。
    最後關燈上床的是柏星歸。
    準備躺下的時候,後腦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像是有一把電鑽在往深處鑽。
    他皺起眉頭,用力按了按太陽穴,想起上次在車上感受到的也是這樣的疼痛。
    但那次是因為碰撞,這次則沒有任何征兆。
    也許是今天坐過山車受到刺激的原因。
    柏星歸這樣想着,慢慢在床上躺下,後腦的疼痛緩了一些,但心裏仍是隐隐有些不安。
    如果這次不是恢複記憶,而是又讓他失去一段記憶,該怎麽辦。
    黑暗中,他看向隔壁床位的方向,在心裏默念風以池的名字。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再失去關于風以池的任何記憶。
    困意逐漸襲來,柏星歸回憶着過去的點點滴滴,閉上眼睛。進入夢鄉前,腦子裏還全是少年稚氣漂亮的笑臉。
    太陽升起,新的一天到來。
    柏星歸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看向風以池的床,在腦子裏回憶了一遍過去的事。
    風以池是他男朋友。
    他在心裏默念了一遍,松了口氣。
    讓他意外的是,那些過去的事不但沒從他腦海中抽走,反而還變得更加清晰。
    不僅如此,就連原本缺失的那一段記憶,都不再一片空白,像是濃霧散去,露出些隐隐綽綽的影子。
    這無疑是一件好事。
    柏星歸勾起唇角,神清氣爽地起床,經過風以池床位的時候擡頭看了一眼。
    雖然還沒完全想起來,但總算有了要恢複的跡象,離他跟風以池複合也不遠了。
    想到這裏,他的心情更愉快,走向洗手間的腳步都輕快許多。
    于是到了中午,三人回到宿舍,就看到過道中間的桌子上擺着豐盛的外賣。
    陸學河撓了撓頭,有些不确定:“今天有啥要慶祝的嗎?”
    坐在書桌前的柏星歸随口回答:“沒,這家店做活動,所以多買了一些。”
    “好嘞,謝謝柏哥,那我就不客氣了。”陸學河搓了搓手,在大桌子旁坐下,從袋子裏拿出一次性餐具。
    趙平沙也迅速找了個位置坐下,跟柏星歸道了聲謝,拆開面前的包裝盒。
    走在後面的風以池帶上門,聞言看了一眼柏星歸,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對方似乎沒有看出他的想法,朝他揚了揚唇角,看起來心情不錯。
    幾人圍着桌子坐下,開始享用豐盛的午餐。
    趙平沙咬了一口雞腿,提起剛才在樓道的事:“我們剛才碰見老周了,他說今晚要請吃脫單飯,叫我們也去。”
    柏星歸嗯了一聲,狀似無意地問:“你們去嗎?”
    雖然問的是“你們”,視線卻落在風以池的身上。
    趙平沙絲毫沒察覺到什麽不對,點頭:“去啊,反正今晚也沒別的事,不吃白不吃。”
    風以池低頭吃丸子,只發出一個音節:“嗯。”
    “好,我今晚也有空。”柏星歸不假思索地點頭。
    看穿一切的陸學河:“……”
    這戀愛腦,簡直看不下去了。
    趙平沙接話:“行啊。話說老周的運氣真不錯,他女朋友據說就是他之前的女神,沒想到還真讓他追到了。”
    “那可不是,我還以為他沒戲呢,結果他一個寒假都泡在健身房,直接就逆襲成他女神的理想型了。”陸學河語氣酸溜溜的。
    “唉,我是沒他那毅力,單身就單身吧。”趙平沙認命地嘆了口氣,又看向另外兩個跟他們不在一個級別的舍友,有些納悶,“我們宿舍是不是風水不好啊,怎麽到現在一個脫單的都沒有。”
    他和陸學河也就算了,就連柏星歸這樣的男神都表白失敗,很難不懷疑是他們宿舍的風水問題。
    陸學河這回反而沉默下來,默默地低頭扒飯。
    估計不用等多久,他們宿舍就要有人脫單了,而且還是一次脫兩個。
    “我快要脫單了。”一直靜靜聽他們聊天的柏星歸突然插話。
    趙平沙動作一頓,反應過來:“她要答應你了?”
    陸學河眼睛瞪大。
    風以池要答應柏星歸了?
    面對兩人好奇的目光,柏星歸只是含糊地嗯了一聲,沒有說太多。
    風以池咀嚼丸子的動作停下,猶疑地看了男生一眼。
    他怎麽不知道這件事。
    柏星歸敏銳地察覺到他的視線,轉頭看向他,又不明顯地勾了下唇角。
    不用其他多餘的語言,風以池就明白過來柏星歸的意思。
    ——他快要恢複全部記憶了。
    風以池的心髒重重地跳了幾下,不知道是因為很快就能知道當年的真相,還是因為他們就要複合。
    陸學河把兩人的眉來眼去看在眼裏,理解成了另一種意思,心情複雜。
    看來他這兩個舍友八字很快就要有一撇了。
    吃完午飯,四個人收拾好桌子,回到自己的座位。
    風以池還在想着剛才的事,頻頻轉頭看向隔壁床位的方向。
    不知道柏星歸的記憶恢複到什麽程度了,既然還沒來找他,應該是還沒有完全記起來。
    沒來由的,他對那個即将要揭曉的真相有些莫名的害怕和緊張。
    他們都理所當然地認為當年只是簡單的誤會,只要解開這個心結,就能回到從前。
    可如果當年離開的真相是他無法接受的理由,他又要怎麽面對柏星歸?
    這段時間跟柏星歸的相處太自然,有時會給他一種他們已經回到過去的錯覺,只是始終沒有再進一步的關系時刻提醒他,他們之間還存在這樣一道坎。
    不管他是否願意面對,這都是無法逃避的事實。
    心緒不寧地度過一整個下午,風以池面前的作業竟是沒怎麽動過。
    他關掉文檔,目光無意間在桌面上掃了一圈,頓了一下,發現之前江雲白送給他的那個音樂盒不見了。
    也許在幾天前就不見了,而他直到現在才察覺。
    經過上次聚會那件事,風以池對江雲白的态度有些複雜,沒有再跟他聯系過,因此也沒有把消失的音樂盒放在心上。
    “我們現在出發嗎。”身後傳來趙平沙的詢問。
    陸學河看了眼時間,起身伸了個懶腰:“走吧,現在過去時間差不多。”
    換了一身衣服,幾人一起出門,出發去周路齊請客的那家西圖瀾娅餐廳。
    這次除了請他們宿舍的人之外,周路齊還請了很多朋友,坐了滿滿一桌。
    在餐桌上,風以池見到了周路齊的女朋友,确實跟陸學河他們說的一樣,是個很有氣質的女生。周路齊坐在女生旁邊的座位上,笑得合不攏嘴。
    一群人說說笑笑,都在打趣周路齊。顧及到桌上還有女生,他們沒有點酒,用汽水和果汁替代,跟周路齊幹了幾杯。
    晚餐接近尾聲,有幾個人有事先離開了,剩下的人繼續吃着水果聊天。
    柏星歸俯身湊到風以池耳邊,跟他說了一聲:“我去趟洗手間。”
    風以池輕聲說了聲“好”,沒有看他。
    離開餐桌旁,柏星歸随便叫住一個服務生,詢問洗手間在哪。
    服務生禮貌地回答:“先生,我們的洗手間要從西圖瀾娅餐廳外面繞過去,您出門後右轉,再右轉進小巷子就看到了。”
    柏星歸道了聲謝,轉身走出了西圖瀾娅餐廳。
    夜晚的空氣帶着寒意,他按照服務生說的走進一條小巷,聽見前方傳來說話聲。
    原本以為是有人在聊天,沒放在心上,下一刻就聽到棍子砸在□□上的悶響和痛呼聲。
    他往前走幾步,那些聲音就愈發清晰。
    “他娘的,你是不是看不起老子?都說了之前賒的賬過幾天就還,你還敢不讓老子進去?”
    昏暗的燈光從上方照下來,一個強壯的男人正揮着木棍,用力地往下砸,而牆邊縮着一個服務生打扮的青年,徒勞地擡起手臂擋在臉前。
    高大的影子一步步靠近,那男人察覺到什麽,轉頭看過來,兇惡的神情一僵。
    他本來想把這個多管閑事的路人也一起收拾了,可沒想到來的是個這麽高大挺拔的男生,就算自己手上有棍子,也不一定能打得過。
    只遲疑了一瞬,男人就扔下棍子,來不及放一句狠話就轉身跑了。
    倒在牆邊的人撐着地面坐起來,又扶着牆顫顫巍巍站起身,朝柏星歸的方向連聲道謝,然後一瘸一拐地從西圖瀾娅餐廳後門進去了。
    柏星歸垂眼看向地上的木棍,站在原地沒動。
    頭頂上方的燈泡時亮時暗,一直閃個不停,如同他此時腦海中的記憶。
    混亂的畫面不斷閃過,跟光線一樣明明暗暗,總在以為快要熄滅的時候又亮起。
    “刺啦”一聲,燈泡終于重新亮了起來,将巷子裏這一小塊地方照亮。
    後腦傳來熟悉的疼痛,柏星歸沒有理會,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成拳,整理着那些剛出現在腦子裏的淩亂記憶。
    再擡眼時,黑眸裏布滿陰霾。
    在餐桌旁等了許久,風以池還沒等到柏星歸回來。
    他朝周圍環顧一圈,沒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納悶地收回視線。
    一桌人快要吃完的時候,身旁的椅子才被人拉開,柏星歸沒什麽表情地在餐桌旁坐下。
    “怎麽去那麽久?”風以池轉頭看了他一眼,發現對方的神色有些不對勁。
    柏星歸的下颚線微微繃緊,在桌子下握住他的手,寬厚的手心溫度微涼:“沒什麽,遇到點事。”
    風以池怔了一下,想不明白去趟洗手間還能遇到什麽事。
    回去的路上,柏星歸也異常沉默,垂眼像在思索着什麽,跟白天樣子差別很大。
    風以池直覺剛才發生了什麽,也許還跟恢複記憶有關,但柏星歸沒有要告訴他的意思,他也只能按捺住好奇。
    回到宿舍,陸學河兩人還在興致勃勃地聊着餐桌上的事,風以池照例先去洗澡。
    桌上的臺燈亮起,柏星歸在書桌前坐下,黑沉沉的眼底透不進一絲光亮。
    白天他還因為快要恢複記憶而沾沾自喜,現在那些喜悅已經蕩然無存。
    如果把今天回想起來的事告訴風以池,只怕會惹得風以池更生氣。
    洗手間的水聲忽然停下,裏面的人短促地“啊”了一聲。
    “咋了?”陸學河離洗手間最近,扯着嗓子問。
    風以池的聲音傳來:“熱水又停了。”
    他們宿舍的熱水隔一段時間就會出問題,每次都要喊師傅上來修,如果洗到一半遇上這個問題,就只能用冷水沖一下出來。
    “又停了?那我給師傅打電話……”
    柏星歸起身走到洗手間外面,敲了敲門:“我進去看看。”
    裏面的人沒說話,只能聽到窸窸窣窣的動靜,過了一會,門打開了一條縫。
    柏星歸從那條門縫裏擠進去,反手關上門。
    洗手間裏熱氣缭繞,風以池站在角落,給他讓出位置。
    柏星歸沒有先去看熱水器,視線落在只圍了條大毛巾的風以池身上,看到水珠滑過精致的鎖骨和雪白的肩膀,眸色暗了暗。
    “……你會不會修?”風以池感受到那道目光,懷疑起柏星歸進來的目的。
    柏星歸收回視線:“嗯。”
    熱水器和管道挂在牆上,他擡頭看了一眼,走過去在上面搗鼓一陣,又拿起花灑試了試,冒着霧氣的熱水流了出來。
    随手将花灑擱在洗手池邊,柏星歸打開水龍頭,清水流過修長的指節。
    風以池松了口氣,剛想拿起花灑調水溫,洗完手的男生就轉過身,極具壓迫感的高大身影朝他靠近。
    看出對方是想要像平時一樣抱他,風以池有些猶豫。
    他身上就圍了一條毛巾,怎麽想都不太合适。
    但對上柏星歸望過來的眼神,拒絕的話又沒說出口。
    熟悉的氣息包圍住他,有力的手臂将他緊緊圈在懷裏。
    幾分鐘後,風以池沉不住氣,推了推面前寬闊的肩膀:“松開,我還要洗澡。”
    用力環在他腰上的手臂松了一些。
    剛要掙脫出來,低啞的嗓音忽然在耳邊響起:“我們還是不要複合了。”
    風以池身體一僵,不可置信地擡眼看過去。
    兩人貼得很近,這個動作讓他們鼻尖相碰,呼吸都交融在一起。
    柏星歸認真地看着他,微亂的呼吸暴露了他的緊張:“……我想重新追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