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作精？”郑微澜咬了咬这几个字，瞥了一眼对面笑得猖狂的两人，似笑非笑，“那位同事这么说的？”
“...唔...”崔琢寒尴尬。
她感觉...她好像说错话了？
郑微澜挑眉：“嗯？”
崔琢寒艰难：“就...她看了一个视频，说那种就是绿茶...小作精，我觉得还挺像你的...挺可爱。”
郑微澜：“可爱？”
崔琢寒：“...嗯。”
郑微澜眼里含上点笑意。
对面刚被瞥了一眼重新忍笑忍得面部抽搐的纪苏瑶“啧”了一声。
郑微澜偏头看向她。
“......”纪苏瑶举起手比了个“OK”。
她“咳咳”两声：“崔老师，是这样的。在花里面，长相和真实性格本来都是要隐藏的东西。长相是怕现实中被找上门，性格嘛，有些‘聪明’的人，很擅长利用别人的性格玩弄人心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崔琢寒点头：“我有在论坛上看过一点。”
纪苏瑶笑：“但大家都是中规中矩，基本多点防御心少和人说话，没微澜那么逆天？”
崔琢寒莫名赧然：“嗯。”
“那嘛是因为——”纪苏瑶拖长声音。
崔琢寒认真听着。
“是因为她个人爱好，”纪苏瑶极力遏制自己的笑，“毕竟优秀的人总会有点奇怪的癖好，是吧？”
崔琢寒：“......”
“是吧微澜？”纪苏瑶笑眯眯转向郑微澜。
郑微澜：“......”
她皮笑肉不笑地把视线投向纪苏瑶，看起来想说点什么，但还没开口，叶雅观先出声——
“老大！瑶瑶姐！”
郑微澜顿。
叶雅观展示手机屏幕：“璃书姐让我们快回去。”
纪苏瑶怔，郑微澜若有所思。
片刻，她一边抬手示意服务员买单，一边对崔琢寒道：“抱歉，我们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就先告辞。希望后续能等到崔老师的联系，补上今天的晚饭。”
有些猝不及防，但有急事也能理解，崔琢寒点点头：“再会。”
**
在咖啡厅喝了咖啡吃了蛋糕，已经不太饿，崔琢寒就直接回了家。
她像往常一样换好家居服洗完澡出来进入书房，看了眼笔架上的簪子和令牌，微微犹豫，打开电脑。
熟门熟路登上飞花令论坛，把各个板块依次点开转了圈，然后锁定【货物交易】，半个小时后在这个板块一堆的精华帖中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道具（可带出/赠礼）统计—统计到2023.04》
现在已经十月份，这个统计只是截止到半年前的数据，不算太满意，但崔琢寒只找到了这个。
没得可挑，她点开浏览。
两个多小时看下来...崔琢寒不由蹙眉。
首先，她得到的这柄钗并没有在这个帖子统计的“道具”中，但她看见了有相同功能——即定位找人的其它道具。
其次，一般来说，拿到道具的瞬间就会自然而然知道它怎么用。每样道具最好都不要经常带在身上，有统计发现长时间和道具离得很近容易生病/倒楣/现实中遭遇灵异现象，道具的“功能”越大，往往意味着它“邪性”越强。
最后，最为普遍、数量最多的道具是作用为“连接”的戒指/手环/耳坠/一次性纹身，这类道具在许多花里都有，也曾被当作许多次赠礼，顾名思义，功能是戴/纹上的人可以进入同一朵花，但加上那朵花的主人最多只能“连接”四个人；而最火也最少的道具是叫“先知”的镜子，它只作为赠礼出现，是十多年来存在的几乎唯一的“过花外挂”，功能是可以对下一次要进入的花做出部分提示，不过只能用一次。
帖子的贴主写道：【论坛可见的帖子最早是在十二年前，先知镜最早一次可查到的出现踪迹是在八年前，它的拥有者在第七朵花中获得了它，并凭借它成功度过第八多花。目前，‘明火’拥有两面，‘西南联盟’拥有一面，‘汤君一品业户群’拥有一面，最低估价约为八千万/面。】
明火、西南联盟、汤君一品业户群都是众多组织中比较出名的组织，崔琢寒在【组织/交友】的板块看到过它们的介绍。
明火和十二律一样，地点都在京市，成立至今已经有十年，虽然人换了一茬又一茬，但确实是最老的一个组织；西南联盟顾名思义是西南四省，也是为数不多成员很分散的组织，人数众多；而汤君一品业户群则是一个以大学生为主的年轻组织，两年前创立，迅速崛起，据说领头人是个大四学生。
这样三个各有特点的组织，也都是任务委托投票的前十，加在一起也才四面镜子，四面镜子，这个论坛上不知道有多少人......
崔琢寒叹了口气。
她退出这个帖子，点进【组织/交友】板块，准备再看看十二律和其它组织，但刚进去，就是一个加粗标红的帖子格外夺目——
《汤君一品首领被杀，先知镜或将易主！！！》
崔琢寒惊怔，手无意识一点进了帖子——
【楼主：不是花里不是花里！是今天现实里的事儿！楼主一朋友是汤君一品的，听说了点儿，她们首领就在街上被捅了！】
【1L：死了？？？！】
【2L：我天，她们家那面镜子就是首领拿到的吧？这要是真那啥了，镜子不得归了凶手？】
【3L：也不一定，只要那首领还能醒，赠予给她们家的人就行】
【楼主：估计难，据说捅的是心口】
【4L：凶手是谁啊？哪那么绝呢？要说这背后没组织我可不信】
【5L：记得半年前这面镜子的消息刚爆出来的时候，好多人就说这群学生的老大要遭，但一直风平浪静的，没想到半年过去了来这么一下】
【6L：说真的找凶手的人是有病吧？想要镜子就去买啊，挖出来是哪个组织！真的恶臭】
【7L：楼上，这估计有钱也不行。知道有镜子的就那么几家，哪家不是有大佬马上要过后几朵了？留着自己用还嫌不够，怎么可能卖】
【8L：镜子我们这种是不敢想了，我现在就感兴趣凶手是谁】
【9L：有没有可能ssx？】
【10L：猜一个jjwxc】
......
......
【楼主：去看！汤君一品发帖了！】
【821L：我的天呐万万没想到是他家，刚才还猜了别的几家！】
【822L：破案了姐妹兄弟们，他家二把手今年年尾要过第八朵，之前去问了明火那边想买，被明火给拒绝了】
【833L：柿子逮着软的捏呗】
......
崔琢寒退出去这个帖子看首页，看了一转并没有找到“汤君一品”发的帖子，只有一堆标红的感叹帖，她只能又点进去看先前的帖子，拉到最后把几千楼爬完，才勉勉强强弄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一个名为“M”的组织找人当街捅了“汤君一品”的首领，现在这个首领生死不明，但如果死了且始终没有醒过来，汤君一品的先知镜就会落入M组织手里。
......崔琢寒抿唇。
她说不清心里的感觉是难过还是悲哀，但更无法忽视的是急迫。
约定好和骆矜周三见面...她真的得赶快做决定了。
**
和骆矜的见面很匆忙，对方来京市似乎也还有其它的事。两人一起吃了顿午饭，崔琢寒得知了她的真名叫做白慕云，现实中的身份是化学老师，她的组织叫“北地”，成员主要是北市及周边人。
饭后崔琢寒回家翻了翻论坛，北地在一众组织中也还算可以，但相较十二律而言确实差了一截。于是在考虑了距离、成员、能力等诸多因素后，周五下午，崔琢寒拨通了郑微澜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有决定了？”冷冷淡淡但好像又带着点笑意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崔琢寒立在书桌前，看窗外的阳光：“嗯。”
“来看看么？”
崔琢寒：“...嗯？”
郑微澜悠悠：“明天周六，今晚可以来我们这里看看。”
崔琢寒咬唇：“...好。”
来接她的车很快到了楼下，来的是郑微澜和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女人面容刚毅，留着寸头，身高和郑微澜差不多，十分健硕。
“季丹卿，纪苏瑶提过的前特种兵。”郑微澜介绍道，“崔琢寒，我之前说的新人。”
两人互相打了个招呼，然后上车。
坐好后，郑微澜看过来：“晕车么？”
崔琢寒摇头。
郑微澜又问：“在车上看文件呢？”
崔琢寒想了想，摇头。
郑微澜递过来一个平板：“过去大概要五十多分钟，这是上次我们那朵花的一些分析，无聊的话可以看看。”
“好。”崔琢寒接过平板垂眼。
驾驶座开车的季丹卿抬眸瞄了一眼后视镜。
崔琢寒没有注意到，她很认真的在看平板，上次的花她确实还有一点疑惑，比如为什么裹脚布开始不能解开但不解开又会出问题、比如真假郑小翠是为什么、再比如酸奶楚楚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这些她或多或少有些猜测，而当扫过平板上的内容，猜测一个个落实——
裹脚布大约象征着“枷锁”，刚开始不能解开是因为没有足够的能力与施以枷锁的人对抗，解开就是另类就会死；但它也不能一直不解开，因为枷锁背久了就会沦为“同类”；
真假郑小翠刚开始骗人其实并不高明，它或许是“傻傻”的余恨，而充满着浓浓怨毒的后来者则是兰因，它们是兰因心中的恶意，也或许是那些姑娘们的怨恨，所以对待身为“嬷嬷”的崔琢寒和同是裹足女的郑小翠态度不同；
至于酸奶楚楚，兰因留下的记载中，高髻是“伥鬼”老妇人的象征，没有躲过夜间的鬼手，她们被缠上了脚，自发认同起“三寸金莲”的美，但或许不仅仅如此......
崔琢寒注视着平板上括号里标红的字：
【有理由怀疑，在某一个时候，她们做出了“称赞”小脚/小脚诗文的举动（或类似事情），被判定为伥鬼】
“所以，在花里一句话也可能引来杀身之祸？”崔琢寒抬头。
郑微澜淡淡：“对。本来便是祸从口出，有些话说的人不觉，听的人却不一定。”
崔琢寒默然。
她将平板关掉，视线无意识瞥到窗外，一怔。
“这里？”
“嗯哼。”郑微澜支着下巴，“叶雅观友情赞助。”
车窗外是繁华的市中心，但车左开右开，最后走上了一条还算安静的道路，道路右边是围栏圈起来的小区，而这座小区——
哪怕崔琢寒自认孤陋寡闻也听过它的名字，著名的“雅宁苑”，京市最贵富人别墅区，只卖不租。
“......”崔琢寒看着车一路开进小区，艰难转头，“叶小姐她...？”
知道有钱，但也太有钱了吧？？
郑微澜眼里掠过两丝笑意。
她慢慢开口：“其实，钱是大家一起付的。”
唔？那...崔琢寒的惊讶收了收，那这倒合理了很多。论坛上说十二律接单一般都六位数起步，买下这里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郑微澜道，“托叶雅观的福，给我们打了八折，并且附送整套装修。”
崔琢寒：？？
前面的季丹卿没忍住笑，解释：“小叶的妈妈是宝岸集团董事，旗下有装修分公司；她的爸爸是山南集团董事，这一块的地皮承建都是她家的；她的姐姐裴祈宁，崔老师应该听说过，前两年上了十大青年企业家的榜，现任山南CFO。”
“......”
直到下了车，崔琢寒才勉勉强强缓过来。
季丹卿走在前面，第一个进入别墅。
现在七点多，天色已经暗了下去，但别墅里面很亮，宽阔的客厅中坐着四个人，除了上次见过面的纪苏瑶和叶雅观，还有两个陌生的女人，她们本来在各自干着各自的事，听见响动，纷纷注目过来。
纪苏瑶先笑，指了指沙发上套了件道士衫刚坐起来的人：“商薄之，卖假货的。”
“......”商薄之给她一脚踢去。
纪苏瑶躲过，又指另一个戴着副黑框眼镜模样温温柔柔的女人：“向璃书，黑客！”
向璃书笑了笑，温柔纠正：“是程序员。”
崔琢寒也笑着回她们：“崔琢寒，现在在历史研究院。”
“坐一会儿吧，”郑微澜说，“我接个电话，待会儿带你逛逛。”
“嗯。”崔琢寒答应。
但郑微澜这个电话接的十分之久，几个人都把十二律三年的历史给崔琢寒科普完了她还没回来，纪苏瑶一拍手：“崔老师，那我带你逛！”
崔琢寒犹豫，但纪苏瑶话一落就站了起来把她拖走。
两人出了客厅到一条走廊，纪苏瑶忽然停下：“崔老师。”
崔琢寒看她：“嗯？”
纪苏瑶：“冒昧问一下，崔老师多大？”
崔琢寒微怔，答：“二十九。”
纪苏瑶：“姐姐啊...是硕士？”
崔琢寒摇头：“是博士。”
“嘶...”纪苏瑶眯眼嘴角挑起了然的笑，“原来如此。”
崔琢寒：......？
但纪苏瑶却不再说了，继续往前走，接下来倒真发挥了“导游”的职责，把人带着逛了一圈。这一晚直到被劝着留宿在别墅里，崔琢寒也没有再见到郑微澜。
而第二天早上才知道，昨晚给郑微澜打电话的是汤君一品的人，问十二律买了一样道具。后面又发生了什么崔琢寒就不清楚细节了，直到半个多月后，汤君一品首领没死的消息传出来，与此同时她们放话让M 等着。
但此刻，崔琢寒没有那么多心情去关注这件事的后续发展——
她有预感，她明天就会再度入花。
已经辞了职也搬进了豪华别墅，崔琢寒的预感来临时郑微澜就在她身边，听她说了便上楼，重新下来时拿着一枚戒指。
她淡淡：“我和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