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須彌之章16
卡維在沉默，他難得有這麽不愛說話的時候，即便是好心被騙，也能很快振作起來，安慰着自己也許被騙的錢財能幫欺騙者渡過一段時間的難關。
在艾爾海森面前，就更沒有這種沉默的時候，說不到兩句話就會吵起來，卡維一直都是那個被氣成風史萊姆的。
而此時，他卻一如反常的沉默。
他剛完結了手頭一個大工程，扣除給艾爾海森的房租還有要還的債，手裏還有些閑錢，一般這個時候，他都會去小酒館喝些酒放放松。
然而現在他卻沉默的走在街邊，對于傳來的烤肉氣息和醇厚的酒香視而不見。
“要，去喝點酒水嗎？”你惴惴不安跟在他身邊，從教令院走下來，走過大巴紮和三十人團駐紮地，終于鼓起勇氣，拉住了卡維的袖口。
你少有這種弱氣的時候，可現在卻實在沒辦法理直氣壯，離開什麽的更做不到。
卡維順從的跟着你進了德巴蘭酒館，這個時間，除了少數一些傭兵，和忙裏偷閑從教令院逃課的學者，沒有多少人，畢竟是白天，大家都要工作。
有皮膚黝黑，滿身肌肉的傭兵團男人，對着你吹了口哨。
一向溫和的卡維，看過去，眼神像尖刺一樣，要把吹流氓哨的傭兵射穿。
傭兵并不認輸，他見多了教令院的小白臉，很多都不能打，舉起手臂想要示威，不過這些小白臉中可不包括艾爾海森和卡維。
艾爾海森打人尤其的疼，卡維比他更像個文弱學者，可卡維是輪大劍的，艾爾海森只用單手劍。
他開發的小梅助手，不僅能幫主人計算，還能轉大劍，打的鍍金旅團嗷嗷叫還是沒問題的。
“好了好了，不要吵架。”你把卡維推了進去，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坐了下來，點了兩杯雞尾酒，你的是落日餘晖橘紅和鮮紅色，他的是草綠與碧藍灰紫的雨林情調，都是酒館的新品。
現在貿易流通比之前更加頻繁，善見城的冷鏈運輸太強了，有了很多沙漠和璃月楓丹的水果，還有楓達和各式新鮮的果酒，酒館老板調制的雞尾酒，種類增加了很多很多。
“別，生氣了。”
沉默，良久的沉默，你硬着頭皮解釋：“那個，我跟艾爾海森，什麽都沒有。”
也不知道怎麽就那麽寸，艾爾海森把你困在他跟沙發之間的時候，正好被卡維看見了，一向很驕傲漂亮的小孔雀，垂頭喪氣，變成了鬥敗的孔雀，你心裏真是過意不去。
那時，卡維的臉色超級糟糕，臉紅過後迅速灰敗下去。
艾爾海森倒是很坦然，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他倒是放開了你，你卻覺得尴尬無措，也有心逃離艾爾海森，追着卡維出來。
腳步邁出大賢者辦公室，艾爾海森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你的回答，過幾天我要聽到。”
你有點生氣，更多的卻是惱羞成怒：“我，我不會過來的，也不會跟你說話。”
“我會去善見城找你。”他說完，便全神貫注開始看文件，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他那麽主動的困住你，跟你表白，就像是你的幻覺。
你氣的夠嗆，天才基本都這樣，我行我素不是很聽勸，而艾爾海森更是那種從不在意別人的眼神的人，很自我。
你落荒而逃，說出來非常沒面子，而卡維的失魂落魄也讓你擔心極了。
卡維在沉默，盯着眼前這杯雨林情調不說話。
沙漠的孩子，很少有父母雙全的，但沙漠的環境造就了他們過于堅韌的性格，卡維出身雨林，卻也過得并不輕松，父親早逝，母親改嫁到楓丹，在須彌，他沒有親人，而他過于好心的性格，在這個黑暗森林法則中，簡直就是一塊誘人的甜甜花釀雞，任何一個居心不良的家夥，都想上來咬一口。
“卡維，你別……”
誤會兩個字還沒說出口，酒館老板就湊了過來還端了一杯雞尾酒，雞尾酒是非常明豔的色澤：“那邊的先生請你的。”
他指了指對面，你和卡維一起看了過去，是個熾陽凝冰。
依然是個黑皮猛男，卻不是之前的那個了。
猛男對你眨眨眼，手指從唇部印了印，對着你的方向抛出一個飛吻。
你眼神游移，并不想理會這些沙漠男人跟你的調情。
“還真是受歡迎呢。”
你驚了一瞬，擡頭看向卡維，他幽幽的看着你，鮮紅的眸子滿是委屈，還有，哀怨？你倒吸一口涼氣。
“你不會也要像艾爾海森那樣，說我水性楊花什麽的吧，我可什麽都沒做！”
艾爾海森沒有說你水性楊花，不過是說你心知肚明卻故意裝傻罷了。
“你還用做什麽，什麽都不用做，只是在那裏笑一笑，就已經夠了。”
“？”你頭上緩緩冒了個問號。
“艾爾海森，跟你告白了嗎？”
“诶？你，你聽到了？”
卡維苦笑，摸了摸額頭，将額前的頭發全都攏到了腦後：“我就知道，他會忍不住，這個人太自我了，完全不顧會給別人帶來多大的困擾，可是我沒想到，他能這麽快，就跟你說。”
“……你知道艾爾海森的對我……”
“不知道就奇怪了吧。”卡維倒是很平靜。
你有種暗搓搓的不安，總覺得卡維也跟平時不太一樣。
“是男人的話，很難拒絕你吧，你身上那種難以抗拒奇怪的吸引力，而外在不僅很出衆，內裏也不是空架子，而且你還，還……”
“我也沒有那麽好吧。”你滿頭黑線。
“你還能對別人的苦難共情。一向忍讓別人，共情別人，十分會看眼色，絕不想讓別人難受的卡維，第一次忽視了你的尴尬，繼續說了下去。
“心懷慈悲，是一位真正的女神，不僅能共情共同體還能共情個人，這樣的你，怎麽可能沒有男人喜歡。”
他笑了笑，那笑卻十分難看：“可是……”
“如果不能給出回應，那不要對別人那麽好，給人希望給人很多很多愛的錯覺，最後卻當做不知道，告訴別人，你誤會了，這樣豈不是更傷人？”
你呆住：“卡維，你是什麽意思啊？”
卡維鮮紅如寶石一樣的眼眸中，卻慢慢的，落下淚來：“我的債務，是你幫忙的吧，因為同情我嗎，暗中幫了我，卻不願意表露自己的名字，是因為怕我纏上你？我永遠不會那麽做，我不想任何人幫我承擔這些，這都是我自己的事，是我的堅持，是我要還的，為什麽要插手，對我施加如此大的恩德，讓我感激你，甚至是……”
“卡維！”
你感覺他的精神有些岌岌可危，你湊過去，眼神真誠。
“連你也要質疑別人的真心了嗎，我沒有那些意思，我只是覺得，卡維是個好人，卡維有自己的原則，而且一直在堅持自己的原則，哪怕為此背負巨額債務，也要堅持正确的事，你幫助別人，甚至願意委屈自己，我知道別人說你什麽，什麽濫好人，什麽大傻瓜，我全都認為不是，卡維就是卡維，是最好的卡維，因為自己淋過雨，所以願意給別人打傘傳遞善意，可是好人為什麽要過得苦呢，好人為什麽不能有家財萬貫，不能有好運，不能有好結局呢？我幫了你，就是因為我喜歡卡維，才會這麽做嗎？”
你只是舍不得好人受苦，而這個好人是你的朋友，是你看着長大的孩子時，你就更加舍不得。
好人要有好報，這就是你最樸素的價值觀！
“不，我從來不是質疑你。”他捂住了頭：“只是，你對我，太好了，對別人太好，就會引起感恩感激，甚至是愛，而且我本就對你……”
“卡維！”你叫了暫停：“別說下去了。”
真的說了，可能以後連朋友都做不了。
卡維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喋喋不休和咄咄逼人，他有時候很不喜歡艾爾海森的性格，但在內心中，艾爾海森仍是他最好的朋友，這一點毫無疑問，現在他也要像艾爾海森那樣嗎？
“我，讓你困擾了嗎？”他看着你，鮮紅雙眼中滿是難過：“對不起，我，我不該說這些讓你不舒服的話，明明你一直都在幫我，對不起，對不起，我，對不起。”
他站起來，對你鞠躬，想要奪路而逃，然而沒能跑出去，你，拽住了他的手臂。
然後，你抱住了他。
扭過他的臉，你看到那張過分漂亮的臉蛋，已經有些淚痕，而那雙眼睛濕漉漉的，喪氣的像個被雨水打濕羽毛的小孔雀。
他感受到你溫熱的氣息，僵硬的任由你擺弄他。
這些須彌男人，都太會打扮了，一個個長得還盤靓條順的，卡維身上穿着條紋襯衫，胸口卻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胸膛，簡直比艾爾海森還潮，他沒有艾爾海森那麽壯，可強制他轉過身來，你還是摸到了他胸口□□的肌膚，你發誓，這絕對是不經意的。
看到他的表情，那些羞澀和赧然，不翼而飛，你只剩對他的憐愛。
你湊上去，在他眉心印下一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