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姜聞書先反應過來，“噗嗤”笑了，“越哥還真是小心眼，我不就是故意氣過他一次麽，這都要計較。”
他說的是齊越和路窈剛重逢，齊越來找她，他故意提着她的包虎視眈眈。
路窈也想到，攏了攏脖子的圍巾，“你們幼稚鬼還真是批發的。”
姜聞書不服：“與我無關啊！”他說的時候朝齊越的車子看了眼，“我猜越哥肯定扒拉着窗死亡凝視。”
路窈白他：“得了吧，你倆半斤八兩！”
姜聞書嘀咕一句：“我才沒有。”
路窈笑了，見她這麽輕松的狀态，他也聳聳肩笑起來。
他找她倒不是放不下她，前幾個月他在國外，拍攝是一回事，躲她也有，雖然只占了那麽一點點的成分，但也是有，這點他承認。他後來聽說齊越的事，也知道她放不下齊越，那天他獨自看了次落日，直到漫天星光，那點子僅剩的執念好像也不見了。
她幸福就好，她開心就好，他也開心，那就很好了。
姜聞書說：“我遇到了個女孩，很特別。”跟路窈完全不一樣，奇怪的是，只要她在，他的眼睛就離不開她。
剛才聚餐，路窈已經聽說了，不過那會兒姜聞書沒說這麽細，現在，她問：“多特別？有照片嗎？你倆到哪一步了？”
“喂，小路同學！”姜聞書不滿，食指怼到她腦門，“咱倆好歹也有過一段。”
“咱倆那是過去，你倆這叫現在。”
“有區別嗎？”
路窈點頭：“有啊，說她呢！快說！”
姜聞書笑過，認真看她，“我很喜歡她，我想我心動了。”
路窈同他對望，兩三秒，她上前一步抱了抱他，“小姜同志，喜歡就大膽上，試試不要錢，我現在很好，你也是呀！”
姜聞書僵住，又朝那頭的車子看了看，他笑着回抱住，“嗯，我很好，你現在這樣我就放心了。”
自此，心結徹底解開。
不管是他的，還是她，他們仍然是一輩子的朋友，是能放心背靠背一起走的好朋友。
“下次帶過來給我們看看？”路窈先放開他。
姜聞書退回朋友距離：“等我追上再說，如果需要你們幫忙，一個不能少。”
“一句話啊！”
“謝謝了，小路同學。”
“應該的。”
姜聞書雙手扶上路窈肩頭，主動幫她轉個方向，“回去吧，不然幼稚鬼肯定下車揍我了！”
“他才不敢。”她沒有回頭看他，只舉手揮了揮，“回酒店吧，晚安。”
“晚安。”
兩人同時邁步，姜聞書回酒店，路窈去車上。
到車前，她刻意停頓了會兒，默數十秒，這才開車門。
齊越坐在後座，坐得板正。他目視前方，面無表情。
路窈上車關上門，他同時升起隔板，車子啓動。
她托着腮蹭過去，下巴墊在他肩膀，“小姜說你肯定扒拉車窗看着我們，我來看看有沒有？”
齊越：“……”
“說這麽久？”還抱了。
路窈打量他半天，在他臉頰親了一記，“小心眼。”
齊越愣了下，轉過臉，指指另一側臉，“嗯，我記仇。”
路窈依言親過去，贈送一個額頭吻，“滿意了？”
他看着她，其實不是真吃醋，他沒那麽小氣，只不過，“一想到我找不到你的兩年裏，他都陪在你身邊，我就嫉妒。”
也遺憾。
他錯過了她兩年，她最艱難的兩年，他不在。
路窈怔忪，玩笑道：“我今年還要跟小姜他們一起旅游呢！今晚約好了，大概兩個禮拜。”
齊越摟住她的腰：“不帶我？”
“不帶，我們都不帶。”這是六人的默契，不管有沒有戀愛，是不是單身，他們就是他們，“到時候你乖乖看店。”
她勾住他脖子，把圍巾還給他，順帶摸摸頭，“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齊越看她一會兒，将她摟進懷裏，他低頭吻住她。
深吻。
路窈和齊越領證那天，晴空萬裏。
一個很尋常的日子，兩人領了證。
周周問她為什麽？
路窈笑笑：“就是一瞬間，忽然想結婚了。”
那是他們正式在一起後的第一個聖誕節，那天是平安夜，他說要帶她在家過節。
“晚上一起吃飯嗎？”同事問路窈。
他們剛好在外面，甲方爸爸那兒的一個活動，他們都在商場盯着。
路窈說：“晚上跟我家那位有約。”
那位是誰大家都懂，幾個人意味深長看着她。
從他們複合，時光那是L·Y蛋糕店VIP中的VIP，只要是路窈叫外賣，備注的一定是“老板的小祖宗”，第一回外賣小哥送到前臺，大聲說：“老板的小祖宗，外賣來了！”大家笑成一團。
“你家那位不來接？”小翟擠眉弄眼。
齊越身體恢複後，路窈上下班都是他接送，随叫随到。
路窈搖頭：“他在家裏布置聖誕樹。”
小翟“哦”一聲，撞了撞她的肩膀，“絕世好男人！”
路窈笑笑，沒反駁。
活動結束，她跟着同事往商場一樓走，她先給齊越發消息：【差不多好了，我先回公司，回家有什麽要我帶的？”
今天平安夜，除了跑外勤的，甄希下午給他們放了半天假。
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明天繼續上班。
齊越沒回，可能在忙。
電梯到樓下，一樓的“老公寄存處”聚滿人，小翟瞅了瞅，“艾瑪，有人求婚！去看看！”
她拉着路窈，其他人也去湊熱鬧。
人多，他們沒擠進去，在外圍遠遠看着。
“老公寄存處”挂着粉色的氣球，還架起了一塊KT板，男主角單膝跪地，朝女主角舉起一枚戒指。
他們離得遠，看不清戒指的款式，只瞧見燈火下，鑽戒的光圈無限放大，布靈布靈的特別好看。
“晴晴，這是我第一次遇到你的地方，準備求婚時，我想了很多個方案，但最後我覺得好像沒有一個地方能比這裏更好。”
男主角話沒說完，被求婚的女主角就哭了。
路窈不知道為什麽，鼻子竟也發酸。
很簡單的一個求婚環境，甚至沒有标配的煙火、無人機、回憶視頻，就在商場一角，他問：“我最親愛的女孩，你願不願意嫁給我，讓我成為你名正言順的老公？”
話落，現場衆人起哄。
有人說：“嫁給他！”
也有人說：“答應他！”
小翟蹦蹦跳跳：“嫁給他嫁給他嫁給他！”
路窈被現場氛圍帶動，跟着喊：“親一個！”
女主角伸出了手，他替她戴上戒指。
兩人在掌聲中擁吻。
齊越的電話恰好在這時進來，路窈一邊還在揮手，一邊接起電話，“喂。”
他聽到這頭的熱鬧：“還在活動？”他在家裝聖誕樹，樹高，一層層組裝，他還差一點就要組裝完。
“不是，剛好碰到求婚現場。”路窈看到男主角擁着他的女孩，正對着人群鞠躬道謝，“就在我們活動的商場，你肯定想不到他們在哪兒求婚。居然是在商場的‘老公寄存處’，沒有浪漫的現場也沒有浪漫的歌聲，可我都感動了。”
不是感動，是激動。
齊越從爬梯下來，盤腿坐在地板，他聽着她的聲音，也聽着電話裏那頭一陣陣的歡呼，“真好。”
他其實也準備了求婚，定制的戒指他前兩天剛拿到手，他一直在合計是哪一天跟她求婚。
誰知，路窈看着又親上的兩人，甜蜜幾乎溢出來，她心頭被觸動，“忽然也想結婚了。”
她随口那麽一說，感動的畫面總是容易煽情。
齊越猛地起身，他急急忙忙去書房，“去嗎？”
“什麽去嗎？”路窈一直看着他們，等反應過來，“現在？”
齊越的戶口本和證件都在書房，還有他早已準備好的戒指。他找到後，全部都揣進口袋裏，他又去衣帽間挑衣服，“現在民政局還開着，今天平安夜，也許人會多，但我想我們現在過去排隊應該還趕得上。當然，先跟爸媽說一聲，如果他們不反對，我們就去領證。”
他這會兒自覺改了口，這個爸媽是路窈父母。
路窈覺得不可思議，可心髒瘋狂跳動，鬼使神差下，“去！”
她先挂電話，給爸媽打電話，同事問她怎麽，她先暫停撥號，“去領證！”
小翟嘴都合不上。
路窈打了車，路上先跟爸媽電話說領證的事，她自從工作，戶口本一直在身邊，以備不時之需。
“決定了？”路平聲問。
路窈說：“決定了。”
程卉跟路平聲在一塊：“明晚跟小齊回家吃飯，今天你們自己慶祝，爸媽不打擾你們。”
他們也年輕過，懂他們的感覺。
路窈說“好”，到民政局，齊越已經取好號。
拍照、領證，幾分鐘的時間。等拿到證，兩人十指相扣。
“恭喜了，齊先生。”
“同喜，齊太太。”
那一刻的心情，其實很難描述。
兩人回家，客廳是齊越還沒裝完的聖誕樹，他先回房将兩人的戶口本和結婚證鎖保險箱。口袋裏還有枚戒指，他原本想在領證前給她戴上，後來覺得，這樣失去了儀式感。他沒有正式求婚，等會兒補給她。
“先裝樹還是先做飯？”路窈脫了外套。
她沒說求婚的事，證都領了，無所謂求婚。
齊越撩起袖子：“先裝聖誕樹，菜在冰箱，晚上吃牛排好不好？開瓶酒慶祝領證。”
她無所謂：“可。”
這快速的領證，領證前是心血來潮，領證時緊張，領完了好像也就這樣。他們天天在一起，跟證無關，沒什麽差別。
齊越爬上梯子，路窈給他遞最頂上的兩層，最上頭是顆星，她打開電子開關，确定有電，星星也遞過去。
他放好，她開始遞裝飾球。
還是去年的裝飾球，他們沒有買新的，去年的收拾時用包裝袋包得好好的，今年拆開來仍像新的。他新買了幾個禮物盒子，還有聖誕老人的挂鐘。
“明晚爸媽喊我們回家吃飯。”路窈想起爸媽說的。
齊越低頭接過一包裝飾球和蝴蝶結：“明晚我給爸媽露一手。”
她仰着頭看他：“你這叫班門弄斧。”
這一面挂好，他下爬梯，摟住她的腰冷不丁在她額頭親了一下，“沒什麽機會讓爸媽嘗嘗我的手藝，現在不一樣，得讓爸媽放心。”
“誰準你親了！”路窈捂住額頭，另一手毫不留情拍過去，在他肩頭拍了一下，她的手被他攥緊。
齊越攥了攥手，索性湊過去，他對着她的唇直接親。唇貼着唇，他用力吸了吸，“滿血複活。”
“滾！”路窈一腳踢過去。
她踢在他小腿，沒用什麽力，他也任她鬧騰。爬梯放到另一側，他上去，繼續先前的話題：“明晚炖個排骨湯，好不好？油焖茄子也不錯，魚香肉絲我也可以。”
路窈扶着爬梯，笑了笑，“四個人就這幾道菜？”
齊越最拿手幾道菜都是她喜歡的，其他的太素，他又覺得太簡單了。
路窈看他不說話：“你就是做得狗都不吃，我爸媽也肯定說好。”
這是真話，爸媽要的是個态度。一開始爸媽是愛屋及烏，看在她的面子上。後來，齊越為家裏忙前忙後，爸媽也就将他當成了自己人。
“拍馬屁一把手，我爸媽稀罕你都比喜歡我多！”她嫉妒。
齊越笑了：“我們最愛你。”
路窈手機響了，她看消息，工作小群同事問她領好證沒有，她回：【好了。】
小翟：【虧了，婚都沒求。】
路窈看看忙碌的人：【那就是個形式。】
以前她也覺得儀式感很重要，可今天發現，其實無所謂。
重要的是，他在她身邊。
小翟：【不管，明天讓齊老板請客。】
這點路窈滿足：【蛋糕奶茶管夠。】
“窈窈，幫我拿一包許願卡。”齊越喊她。
她鎖屏，手機放口袋，她從袋子裏找出一包空白的許願卡。去年她寫的那張是他早日康複，他們能一起跨年。
“今年想寫什麽？”她問。
齊越挂卡片的手一頓：“今年的願望今天圓滿了，願望留給你。”
去年的他鎖在保險櫃，今年還是交給她。
路窈覺得如今很圓滿，沒什麽好許的，“沒想好。”
齊越挂完，開始纏燈串，一圈一圈，她插上電。
聖誕樹閃閃發光。
“完美！”路窈拍照。
去年的聖誕樹只有她一人欣賞，他在醫院，她沒心思拍照，只拍了一張。今年的他們一起，她每個角度都拍。
六點四十，夜幕籠罩，齊越關了燈，一閃一閃的聖誕樹漂亮極了。
他等她拍完，走到她身旁，他們都在聖誕樹下。
路窈自然給他看照片，他卻忽地後退一步，單膝跪地。
她驚訝，攥緊手機，垂眸看他。
齊越打開戒盒，定制的鑽戒被聖誕樹上的燈串一照，發出璀璨的光。
“窈窈，原本我準備的求婚不是今天，但今天很意外，也真的很開心。”他說到這裏，仰頭望進她眼底，他突然語塞，腦子空白了一瞬，他托住她的手，“我可能有些語無倫次，不知道該怎麽說。”
路窈被他托着手，他掌心滾燙，溫度從她指尖一路蔓延到心口。
她聽到了心跳的聲音。
齊越繼續：“我不太會說話，認識你之前，我從未想象過妻子的模樣。認識你之後，我幻想過無數次為你戴戒指的畫面。”
路窈今天見過一次求婚，當時她特別感動，情緒上了頭，她想結婚了。然後，他們真的領了證。
她說無所謂求婚的儀式感，可是，他真的給她了，她才明白為什麽求婚的時候，明明該是女生最優雅最漂亮接受戒指就行，最後卻會以眼淚收場。
因為控制不住。
齊越在她落淚前，低頭吻了吻她的手背，“窈窈，嫁給我，好嗎？我想每天都能見到你。”
“你不是本來就能每天見到我嗎？”她眼淚在眼眶，還是忍不住拆臺。
齊越緩了緩：“不一樣，我希望每天醒來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每天跟你一起吃早餐，一起晚餐，然後抱着你入睡。”
“窈窈，以後的每一天我都會陪着你。”
“嫁給我吧，窈窈。”
“證都領了，早就嫁了。”路窈繼續拆臺。
齊越握緊她的手：“這是我的錯，我們求婚領證的順序有那麽一點點不同尋常，但別人有的，我都會給你準備。以後我會努力做到不讓你留遺憾。”
路窈忍住眼淚，給他攥着的手往前遞了遞，“手不酸？我酸了。”
齊越小心将戒指套上她的無名指，尺寸剛好，特別合适。她拉他起來，他抱住她，低頭吻住。
當天晚上，L·Y官博置頂了一條新微博。
齊越說：【如願。】
配圖是放在一起的兩本紅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