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煙花持續了很久，路窈看了會兒就失去了興趣，手機震動個不停，都是祝福消息。同城的同事在群裏發了祝福後，又發了煙花的照片，問他們看到沒有。
她看到了，不過，看到的不是一個版本。
路窈把她拍的也發群裏，然後，挑出一張最好看的，她問齊越：“好看嗎？”
他看了眼：“好看。”
路窈又對着電視機拍了一張，這會兒是個歌手在唱歌，挺喜慶的一首歌，她覺得挺好。
兩張照片發到朋友圈，編輯完文案，她想了想，又添加一張。她加了先前爸媽發在家庭群的滿桌菜，一起放到朋友圈。
LY：【2024快樂/愛心】
齊越最先刷到，讓她發原圖。
“你盜個圖不就好了？”路窈說歸說，還是發給他。
他解釋：“像素不一樣，我要一模一樣的。”
路窈看過去，他也看着她，在她發呆時，他冷不丁在她嘴角親了一記。這一下動作大，他胳膊蹭到，挺疼的。
她沒好氣：“讓你得瑟！”
齊越疼得直咬牙，等那波痛意稍稍散去，才哆嗦着拿手機發圈。
跟她的一樣排版，連文案都是一模一樣。
齊越的發小們紛紛來留評，跳過齊越，默契來到路窈的朋友圈，清一色：【秀！】
路窈意外：“周舞說幼稚鬼都是批發，你們是什麽？”
齊越也看到了，他從自己朋友圈進去路窈的，他要用他的號去回複。結果，剛進去她的朋友圈，他整個人怔住。
她朋友圈背景的聖誕樹映入眼簾。
他親手布置的聖誕樹，沒來得及通電，他去赴約，她朋友圈那棵卻是亮着燈。
路窈注意到：“好看嗎？”她手機屏幕大方對着他。
齊越克制着點頭，喉結滾動，“好看。”
他一直沒告訴她自己布置了棵聖誕樹，沒法陪她過聖誕節，他索性就不說了。沒想到，她還是看到了。
“什麽時候看到的？”齊越握住她的手。
路窈手機放床邊，與他十指相扣，“你出事那天，章總助陪我去給你拿換洗的衣服。”
那會兒她六神無主，他不知道何時會醒，章孟遠提議讓她幫着收拾點換洗衣物。她也剛好找點事轉移注意力，然後，她看到了那棵聖誕樹。
“齊老板，得給章總助加雞腿了。”路窈後來回過味，章總助果然是章總助。
齊越握緊她的手，他身上都是傷，小心翼翼靠向她，他另一手環住她，“謝謝你，窈窈。”
路窈回抱住，他不方便，她更主動。
這是他們一起跨的第一個年，她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麽，又不知道說什麽。
剛醞釀好情緒，手機響了。
連續的聲音，是微信視頻電話。
路窈剛上頭，又立馬推開他，她去看手機。
齊越哀怨臉，眼見她雙手捧着手機，臉頰酒窩越來越深。
“寶子！”周舞的聲音。
路窈從床上起來，手機架到床頭櫃，她解放雙手，也側對着齊越。他看不見她的屏幕，只聽到笑鬧聲，還有爆竹聲。
“幹嘛呢？”視頻那頭在一個院子，黃安妮正揮舞仙女棒。
姜聞書露了臉：“路窈路窈，給你看最好看的煙花！”
話落，鏡頭一轉，絢爛煙花照亮夜幕。
“好看吧？我特意托人買的。”姜聞書又去準備放另一個，“可惜了，你不在。”
齊越聽到姜聞書的聲音，“咻”地看過去，誰知路窈的注意力都在她手機。
“好看！你哪兒買的？”
“不可說。”
黃安妮搶着出鏡：“小姜還買了地上飛舞那個，那個叫什麽來着？小姜你說。”
姜聞書點燃煙花，他馬上跑開，一下跑出鏡頭，只有聲音傳來：“我也忘了。你要不要看？我給你放！”
路窈看他們人手一根仙女棒，她也手癢了，連一向拒絕幼稚的周舞都拿了兩根，“看啊，你下一站去哪兒？”
姜聞書昨天才回國，說跨完年又要出去。
周舞笑吟吟：“你問小姜啊，啧。”她意味深長的表情。
路窈一看就有瓜：“啥？快說快說！”
“周舞！你話那麽多呢！”姜聞書又跑回來。
黃安妮推他：“讓我舞姐說！”
“诶，你們真是！”
“寶，我跟你說，小姜在國外遇到個……唉！姜聞書你幹嘛！”
“放煙花了，那麽多話！”
路窈笑了，齊越也笑了。
他清了清嗓音：“窈窈。”
病房裏電視機的聲音被他調低，他叫她那一聲就尤為清晰。
路窈以為他有事：“怎麽了？”
那頭幾人也聽到了，安靜下來看她。
齊越一本正經：“替我跟他們說聲新年快樂！”
路窈：“……”
其他人安靜兩三秒，集體控訴：“齊越，替什麽替呢！”
“小九九挺多啊！”這是周舞。
“越哥，要不要看煙花？”這是姜聞書。
“齊老板，我們聊天呢，你插什麽話？”這是黃安妮。
路窈笑着拿起手機，手機鏡頭直接對準床上的人。
齊越看到他們，他躺着，他們舉着仙女棒，“新年快樂，謝謝這麽多年對窈窈的照顧。”
姜聞書聽出話裏那味：“放心越哥，以後的每一年，窈窈依舊是我們最心疼的窈窈。”
周舞忍俊不禁。
齊越不甘示弱：“剛才說你在國外遇到誰？”
姜聞書語塞：“越哥，請你看煙花，祝你早日康複！”
他咬着牙齒強調煙花，他們都想起路窈生日時那場壕無人性的煙花秀。
路窈又把鏡頭轉回去：“幼稚鬼們！”
黃安妮看戲看得正高興：“诶，怎麽不說了？”
路窈說：“新年快樂，早點休息！”
幾人結束視頻。
她手機放好，原話送給齊越：“幼稚鬼！”
他給自己蓋好被子，從被子裏伸出完好的手，“我跟他那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路窈握上去，兩人的手藏進被子，手暖了，臉也是。
2024的第一天，有他，有他們，是圓滿。
翌日，路窈回家。上午補了會兒眠，下午她帶爸媽出去吃晚飯。
她早上回來，程卉問她齊越的情況，她如實說恢複不錯，路平聲就問：“明天他想吃什麽？我跟你媽看看能不能做。”
他們不方便去看齊越，沒有正式認識，病床相見不好，他們去了，他也不自在。只能問問女兒，看看能不能照顧照顧他的胃。
路窈說：“不用，他現在吃的麻煩，不管他。”
“你爸還不是心疼你。”程卉提點。
路窈其實都懂：“我知道的，媽媽，可我也心疼你們呀，該是他孝敬你們，哪有您跟爸爸為他操心的！再說，這也是齊越的意思，沒關系的，媽。”
程卉清楚女兒這是變着法給齊越說好話：“女大不中留。”
“怎麽不中留？我才不走呢！”
“去你的！”
假期商場熱鬧，程卉看到有抽獎活動，拉着路平聲要參加。路窈在一邊等他們，她低頭給齊越發消息。
今天齊喚在，她不用去。
齊越給她拍了今天的晚餐：【樸實無華。】
路窈點開一看，還真是，清淡得不能再清淡，她拍了張自拍，爸媽的背影入鏡：【在抽獎呢！抽完就去吃大！餐！】
齊越表示了嫉妒。
路窈讓他好好休息：【不說了，看看我爸媽抽到什麽了。】
她手機塞口袋去找爸媽他們，轉過身，撞上兩道目光。
隔着來往人群，她停在原地，最後，她笑着朝她們點點頭。
對方回了微笑，路窈去找爸媽。
人群中，甄靈挽着範珞頤，“如何？”
“什麽如何？”範珞頤回神。
甄靈來蘇州看姐姐甄希，範珞頤假期想出來散心，兩人一拍即合。
沒想到蘇州那麽大又那麽小，她們會遇上路窈。
甄靈看到路窈陪在一對老夫妻身旁，大概是抽到了大獎，三個人笑得特別開心，“路窈啊。”
範珞頤攥緊閨蜜胳膊：“知道了知道了，路窈就路窈呗。”
甄靈看她确實沒什麽特別的情緒變化：“我就問問麽。”說到這裏，她又問，“後悔嗎？”
後悔什麽？她沒說。
範珞頤懂：“挺後悔的。”
甄靈驚訝她的直白，笑了笑，“後悔就好。”還有救。
範珞頤現在想想：“可能腦子進熱水了。”
這話甄靈沒接，她們去選好的餐廳。
範珞頤趁着這這片熱鬧：“還是我靈靈好。”
她其實特別感激甄靈，那時所有人都放棄了她，甄靈還不離不棄。甄靈罵了她，也放了狠話，可她真的被範家掃地出門，還是甄靈收留了她。
現在她腳踏實地地工作，認認真真去學會生活，過去的圈子離她越來越遠。現在雖沒有過去的富足，也沒了過去被追捧被讨好被迫勾心鬥角，但日子特別踏實安心。
臨近過年，齊越已經出院，也能下地。他幹脆跟着搬進了她的出租屋，美其名曰：入贅。
他出院後去家裏拜訪過路平聲和程卉，談起他們的感情，他說以後“入贅”。
路窈沒有放在心上，齊家家大業大，她不圖，但他不可能真的脫手。她沒想那麽多，如媽媽說的，談戀愛的時候談的是個開心，等真的進入下一步，那會兒再說。
主打一個及時行樂。
這天，姜聞書回國，六人旅游小分隊遷就路窈約在蘇州。還是上一次姜聞書和路窈分手後他們吃飯的湖景餐廳，六人整齊到位。
短短幾個月，路窈同齊越和好，周舞接受了小男友的追求，至于姜聞書，跨年時不可說的人跟着他回國。
他們吃飯時閑聊，聊的最多的是周舞和姜聞書，聊她的小男友，也說同小姜一起回來的人。約定好下次聚會帶他們來，他們還說好明年六人一起去探險的地方。
結束，齊越來接。
周舞見到他：“還好嗎？”
他只有右手行動不便：“挺好。”
其他人跟他聊了兩句，說太冷了，回酒店。
他們住隔壁酒店，臨別，姜聞書叫住路窈。
齊越看向他，兩人四目短暫相接。
“齊越，你先去車上。”路窈怕他冷到。
齊越笑笑，解下脖子的圍巾，他走到路窈身旁，俯身将圍巾戴到她脖子。
深灰色圍巾圈住她，他繞了兩圈，長長的圍巾整齊在她身前打了個結。她一低頭，下巴埋進暖呼呼的圍巾。
齊越替她整理完圍巾：“外面冷，這樣我更有安全感。”
完全不搭的因果斷句，路窈愣了愣，戴着他的圍巾跟安全感有什麽關系？
他手放羽絨服口袋：“你們先聊，我去車上。”
齊越笑笑，轉身上車。
後座車窗隔絕了視線，她看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