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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7章 他們旁若無人的相愛
    2001年, 初秋,周日中午。
    麗錦國際山頂別墅門口。
    新上任才一年的消防處處長柳旻恩就将車停在花園外,後備箱裏都是備好的禮。
    柳旻恩的助理道:“這花園那麽大, 咱們不把車開進去, 難道要徒步走過去?”
    “開車怎麽展示誠意?”柳旻恩額頭上全是汗。
    九龍城寨新開發的那塊地已經成了一個公園,周邊坐落着新落成的工商中心、飛行總會、輪渡碼頭以及太平洋貿易中心。
    昨天,房家在太平洋中心開發的新茂商城,在修建過程中起火。消防署第一時間進行救援,但新茂商城的消防通道還未修建完成, 火勢又格外迅猛,導致救援行動不能順利進行, 50位民工及其家屬被困。
    報火警滅火3小時後, 新茂大廈突發爆炸, 最終1名消防員重傷,4位民工死亡。
    火勢于今早徹底撲滅。
    西九龍總區警署重案組于今日早上八點到達現場, 并在九點确認此次火災可能是因施工違規、消防不達标和人為過失起火。
    爆炸原因在查。
    柳旻恩煩躁極了,都怪房太太,偏要一邊建消防通道一邊施工大樓趕進度。
    現在好了, 搞不定簡若沉他就完了。
    今天再怎麽伏低做小,只要能讓簡若沉松口保他就行。
    這不是什麽大案子, 他能不能繼續做這個消防處的處長,只需要簡若沉一個态度。
    柳旻恩深吸一口氣, 提起厚禮走到門邊, 還未開口,就跟拿着水壺一邊散步一邊澆花的羅彬文對上了視線。
    羅彬文一怔, 将半空的水壺反手遞給園丁,“你是?”
    柳旻恩忙堆笑道:“我是消防處處長柳旻恩, 來拜訪一下簡處長。”
    羅彬文掃了一眼柳旻恩和其助理手上提着的大包小包,“我家少爺不收禮。”
    他真覺得奇怪。
    康納特家看着像缺這點人參鹿茸的樣子麽?
    “您請回。”羅彬文說罷要走。
    柳旻恩連忙去攔,“可以見一面嗎?”
    “他還沒起。”
    柳旻恩不得不放下禮物,抹了一把汗,“沒起?”
    花園門口豔陽高照,時值正午,簡若沉那麽敬業,怎麽可能還沒起?
    不會是不想見他的托辭吧?
    “今天周日,是我家少爺的休息時間,您請回吧。”羅彬文面帶微笑,溫文爾雅地指揮保镖,“阿爾文,送一下客人。”
    幾乎和花園門柱融為一體的黑衣人從拐角處轉出。
    他戴着墨鏡,看不清神色,肌肉偾張,幾乎要撐破西裝。
    阿爾文道:“請。”
    柳旻恩瞥了兩眼保镖健碩的身體和沙包大的拳頭,縱使再不甘心,也只能轉頭離去。
    ·
    與此同時,主卧。
    簡若沉一條腿搭在關應鈞身上,一只手臂耷拉在他脖頸。
    他睡覺時不老實,被子全被踢了,睡衣還蹭到胸口,露出仰躺時凹陷的肚皮和微微凸起的肋骨,軀幹上全是吮出的點點紅梅,比領口下兩尖上的兩朵顏色都紅些。
    關應鈞睡眼惺忪之間,手往身側慣性一摸,掌心在白皙微涼的肚皮上貼了一下,随即習慣性翻身将人扣在懷裏,熟練地扯過被子把人裹住。
    簡若沉嫌熱想踹他,腿才擡起來,小肚子就開始顫,頭暈腳疼腰還酸。
    他不得不放下腿,眯着眼,啞聲道:“不就随口問一句你36歲要什麽禮物麽?”
    關應鈞一手攬着簡若沉,焐着他的後腰,力道不輕不重地往下摁,“你當時趴在我身上,可不是這麽說的。”
    簡若沉說得是:【時間過得真快,再過四年我們就能提前退休了,處長最多只能連任8年,等我退休,你已經40了。我們去游山玩水,就不用擔心在賓館睡過頭,我也不會走不動路了。
    對了,你想要什麽生日禮物?】
    “你覺得我年紀大。”關應鈞斂着眸子道,聲音裏還夾雜着一些僅能使簡若沉察覺的委屈,“本來我能忍住的,但後來你又演了一出簡顧問賄賂關督察的戲碼,你叫我關督察,我就忍不住了。”
    簡若沉懷疑關應鈞又示弱撩他,于是用力在他胸口拍了一巴掌:“誰問你了!”
    兩個人在一起十年,他又特別喜歡新鮮感,還喜歡追求刺激,所以總會在房間裏演一點小劇本。
    比如簡顧問第一次上班卻被上司刁難,在辦公室裏賄賂關督察卻被教育之類。
    關應鈞每次都配合得很認真,甚至會臨時加戲,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
    但簡若沉覺得這個男人昨天就是自尊心作祟,還公報私仇。
    他不想待在床上了,免得又擦槍走火,坐起身道:“吃午飯去,今天那個英國廚子做了臘燒。”
    英國廚子為了不被遣送回國,徹底拜倒在華國炊事班大廚的糖色下,如今已經是個中餐戰神。
    颠勺、勾芡、炒糖色,樣樣都會。
    前段時間還去參加了一個內地的中餐比賽,拿了個銅獎回來。
    “少吃點臘燒,醫生說你最近又多吃了辣,眼睛比上次檢查的時候畏光。”關應鈞一邊洗漱,一邊含混叮囑。
    下樓吃飯時,兩人才知道消防處處長柳旻恩因新茂商城爆炸的事前來叫過門。
    簡若沉放下鵝腿蹙眉,“早上還是大火,後面怎麽爆炸了?”
    關應鈞放筷子擦手,轉身取筆記本電腦,“我看一下。”
    他側身坐在茶幾上,掀開筆記本電腦閱讀線人和下屬發來的郵件。
    簡若沉則打開電視,調到STN午間新聞頻道。
    STN作為經簡若沉直接監督的新聞頻道,其權威性一度比肩官方港聞。
    其中,香江警界警聲則是和警務處公共關系科合作的項目,每天中午十二點準時播出。
    裏面詳細說明了西九龍重案組對新茂商城火災的中期調查結果——火災可能是因施工違規、消防不達标和人為過失起火。
    新聞播報聲中,關應鈞道:“黃有全來了消息,說新茂商城施工時時常有載滿液體的貨車進出,懷疑是有人囤積了違禁物品。”
    他說着,将筆記本抱到簡若沉面前,點開一張照片,“這是黃有全在滅火後第一時間潛進現場拍攝的照片。”
    畫面上,一攤焦黑黏膩的液體在鏡頭裏微微反光,最裏面還有些沒能燒幹淨的白色塑料桶。
    簡若沉蹙眉翻看照片,默不作聲靠回座椅,“如果只是單純的工地失火處理不當,那來找我的人應該是九龍消防署的才對,無論如何都輪不到柳旻恩。”
    “他這麽急着來,就說明這個案子跟他扯上了關系,他有需求。”
    簡若沉說完沉默下來,夾着鵝腿把腿拐筋吃幹淨,嚼了半晌才問羅彬文:“新茂那一棟樓是房家買下來的吧?”
    “是的少爺。”
    “去年,柳旻恩上臺之前是不是和房芝文結婚了?”簡若沉記得每一個跟他打過照面的人,對整個政圈的關系了如指掌。
    “是。”羅彬文低聲道,“婚宴請了我們,我們沒有去。”
    “原來如此。”簡若沉恍然,“新茂商城開始施工之前,要拿到消防安全證明,如果消防署真的定時定點,依次進行例行檢查,就不會給一個沒弄好消防設施的施工現場發證明,這說明房家和柳旻恩在消防安全證明上做了假。”
    所以柳旻恩會在出事當天提禮上門。
    他的訴求就是想讓警務處壓下西九龍對消防安全證明的質疑。
    “西九龍的檢測出來了,違規囤積的液體是乙-醚。”關應鈞拿着傳真機剛剛打來的報告單掃過一眼道,“這麽大量……”
    乙-醚是一種迷藥,很久之前被當作麻醉劑,但它有一定毒性,如今已經不再臨床使用了。
    過量注射乙-醚會使得中樞神經紊亂,産生幻覺。
    它同樣也是實驗室溶劑,可以溶解動物脂肪、樹脂等物品。
    在新的禁毒法案中,乙-醚也是違禁藥品的一種,非法生産買賣乙-醚的,将處以三年或七年以上有期徒刑。
    “這麽說爆炸應該也是乙-醚導致的,主管對警察隐瞞了乙-醚的存在。”簡若沉又拿起了鵝腿,“告訴林雅芝調查方向吧,這案子不難,突破點就在主管身上,好好審一審就完了。”
    他邊啃邊含含糊糊道:“這點乙-醚賺的錢不夠房家冒險,工人們又沒有渠道弄到這些,他們沒有作案條件。主管不一樣,他權力大,知道的信息多,而且賺的不多,會缺錢。”
    談笑之間就确定了嫌疑人。
    關應鈞彎唇,“不用打電話,我去發個信息。”
    簡若沉“喔”了一聲,趁關應鈞回去放電腦發信息的功夫,把臘燒鵝翅膀撕下來吃掉,并将骨頭丢進了廚子的渣盤裏毀屍滅跡,嫁禍他人。
    一番操作行雲流水,看得英國廚子目瞪口呆。
    他有糖尿病,也在管家的監視下,拿了小少爺的骨頭,他就不能再吃了!
    正當他準備把屍骨還給簡若沉時,羅彬文推着放湯的推車出來,狐疑道:“你在幹什麽?”
    英國廚子嗫喏半晌,最終慢慢縮回放骨頭的手,在揭發老板和忍氣吞聲中,選擇了用塑料中文唱歌:“帝國主義夾着尾巴逃跑遼~”
    ·
    西九龍總區警署如今威名赫赫,破案速度在諸個總區警署中一騎絕塵。
    有了關應鈞發來的調查方向和簡若沉的分析,主管很快落網。
    案件塵埃落定之前。
    柳旻恩在警務處停車場與簡若沉擦肩而過時,看到他眉目沉靜威嚴地道:“給自己留點體面,記得辭職。”
    柳旻恩駭然回頭,卻只見簡若沉走到牌號為1的商務車之前,關應鈞站在那裏,正在為他拉開車門。
    簡若沉坐進去時,輕笑一聲。
    柳旻恩頓時如堕地獄。
    他還是完了。
    這話的意思是,要麽在崗被處分,要麽辭職保全名聲,悄無聲息被查。
    簡若沉給了他體面,但法不容情,違規開證明的事,竟半點沒有回旋的餘地!
    2001年九月底。
    消防處處長柳旻恩辭職。
    副處長肖華融上臺。
    簡若沉廉政的風氣影響了整個警務處。
    他在任時,警務處的福利極好,大家戲稱其為貼錢上班的一哥。
    財神爺時不時就要當一下散財童子,大家拿了福利,哪兒還能看得上別人給的那點東西。
    受什麽賄賂,還沒工資發得多。
    猛猛幹!
    2005年,香江已經沒有在本土肆虐的毒販,連被攔在海關的毒品貨物都不多。
    其中最大的一批,還是毒頭那邊送錯了貨,把賣到菲律賓去的貨送到了香江。
    那馬仔還是個菲律賓人,最後死在了香江刑場。
    自此,連錯送過來的貨都沒了。
    2005年7月1日,連任八年的簡若沉正式卸任警務處處長一職。
    他卸任地悄無聲息,散夥飯都沒吃,帶着關應鈞連夜收拾行李,私奔一樣坐上了前往內地的飛機。
    兩天就到了遼省。
    剛下飛機打車進了市區,就趕上東北大集。
    下了車,簡若沉一頭白金色的頭發迎風招搖,指着一筐黑紅的辣條道:“那個是紅糖面筋,買五塊錢嘗嘗。”
    關應鈞穿一件廓形襯衫,風将襯衫吹得鼓起,他骨相好,歲月幾乎沒在臉上留下痕跡,只多了些成熟的韻味。
    男人睨了一眼簡若沉,“我聞得見。”
    簡若沉一讪。
    好久不出現場,都忘記關應鈞是狗鼻子了。
    大集上攤販們正賣力吆喝:“東北飯包啊!又香又大!”
    “炸肉,看一看,又香又酥!”
    “東北麻辣燙!黏糊糊的麻辣燙啊!”
    關應鈞死死拉着簡若沉的手,生怕一撒手人就跑沒影了。
    他算是知道簡若沉上輩子明明出生廣省,為什麽還會那麽喜歡吃辣,這兒的菜幾乎沒有不辣的。
    “凍梨,以前夏天都沒有啊,現在有冰箱了,可不得夏天嘗一嘗?兩位先生不是本地人兒吧?”
    關應鈞的普通話說得有點生澀,“不是。”
    “哎喲,那可得嘗嘗我們這邊的梨!”大娘樂呵呵地,她包了頭巾,眼珠子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
    簡若沉的頭發只剪過兩次,後來又留長了,此時正披在身後。
    俊得要命。
    “老弟要不要?”
    簡若沉很久沒聽人這麽叫了,輕輕笑起來,“要吧。”
    大娘忙不疊挑了個,“現在天熱,拎回家估計就能吃了,記得拿冷水稍微沖沖。”
    “買兩個。”關應鈞道,“梨不能分。”
    大娘沒想到兩個男人還講究這個,“你們關系真好,親兄弟都沒你們這麽鐵。”
    簡若沉耳朵熱得發燙,強作鎮定“嗯”了一聲,将老板娘遞來的凍梨挂在關應鈞手腕上。
    随後酥肉、臭豆腐、熏肉、臘腸、辣條都左一袋右一袋挂到自己手上。
    酥肉熱得好吃,簡若沉嘗過,就戳起來喂給關應鈞,“怎麽樣?”
    關應鈞咬了一口,品鑒三秒:“這攤7天沒有換油了,不幹淨。”
    簡若沉毫不嫌棄将關應鈞吃過一口的酥肉塞進嘴裏,腮幫子鼓鼓,“就是這個味,你不懂。”
    老油才香。
    關應鈞看着他,低低笑了一聲,去路邊的商鋪買了一瓶冰橙汁,撬開瓶蓋喂到簡若沉嘴邊,“你嗓子都齁啞了。”
    簡若沉低頭抿了一口,嘶氣道:“跟你在一起得久了,口味都變淡了。”
    兩人半點也沒避諱關系,舉止親昵至極,東北離香江十萬八千裏,香江的電視臺更與東北三省不同享。
    就算在小巷子裏打啵被人看見都沒什麽事。
    簡若沉挂着一手小吃袋子,有恃無恐地仰着臉任由關應鈞拿着手巾給自己擦嘴,餘光看見身側一家照相館,忽然愣了愣。
    那照相館門口的展示框裏貼着一張用于攬客的婚紗照,新娘子身着粉色紗裙,摟着新郎的脖頸,笑得格外燦爛。
    再看照相館的名字「金玉良緣照相館」
    簡若沉定定地看了一會兒就轉過頭,卻發現關應鈞的視線也落在櫥窗上。
    關應鈞道:“我們還沒拍結婚照片。”
    話音剛落,簡若沉唇角就落下一吻,他眼睛微微睜大了。
    關應鈞一直很內斂,就算在外面親嘴,也會找個沒人的地方。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大庭廣衆之下這麽做。
    他壓下心中的熱意,故意轉頭看向另一邊,學着關應鈞裝傻的語氣道:“聽不懂。”
    關應鈞牽住他的手,“我想跟你拍結婚照。”
    簡若沉喉結滾了滾。
    關應鈞實話實說的時候最會蠱人。
    “沒帶西裝。”
    關應鈞道:“不一定要穿西裝。”
    簡若沉忽然覺得很熱,面前的男人內裏像是藏着一團火,總能把人燙得渾身熨帖。
    他點頭道:“那拍吧。”
    關應鈞便拉着他,推開了照相館的門。
    叮鈴——
    挂在門板上的鈴铛撞響。
    兩人說明來意,跟着老板娘來到後面的布景區。
    這個小院子格外小巧,圓形的拱門之後是一棵假的梨花樹,看着很是郁郁蔥蔥。
    簡若沉想了想,覺得半點道具都沒有的話拍起來沒什麽意思,于是扯開道具箱裏的一個頭紗抖了抖,“你戴我戴?”
    關應鈞心頭一跳。
    拿過頭紗展開,罩在簡若沉頭發上,潔白的頭紗攏住心上人面孔,顯得那雙琥珀色的金瞳影影綽綽,清豔而绮麗。
    正當簡若沉以為他要掀開頭紗一角的時候,關應鈞撩開紗簾,俯身鑽進來。
    頭紗攏住了兩人。
    關應鈞捧着他的臉,低頭閉眼,近乎虔誠地親上去。
    “咔嚓”快門聲響起。
    簡若沉仰面看着關應鈞,一手勾住男人脖頸,也閉上眼。
    微風吹起頭紗。
    他們旁若無人地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