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130
次日, 新媳敬茶。
楚宥齊從成親前就時不時傻樂呵，現在更傻了，楚韶之都沒眼看。
懷星梳成雙環髻, 着桃色衣裙，恭敬的給楚韶之奉茶，“爹，請用茶。”
“好。”楚韶之喝茶，又給了豐厚的改口費, 過年時懷星叫錯，給過改口費，但那是打趣懷星，做不得數。
随後，懷星又依次改口叫人，得了周氏、顏氏等人的贈禮。
他兩成親後不久, 便是中秋。
懷康留在靖海過了中秋，又啓程前往邊關。
楚韶之托他順路給楚宥鳴帶信, 懷康答應下來。
過了中秋，天氣便一日比一日涼，衣裳越穿越厚。
楚韶之的日常很規律, 早起打一套八段錦或五禽戲等養身, 上午去商行, 關注兒女們鋪子發展, 三兩日同蘇婵見一面。
關差目睹蘇婵和楚韶之走近的全過程, 滿腹心思憋在心裏，為楚韶之操碎了心。
他是老爺的人, 自是以老爺的意向為先。
大衍民風開放，不論是男子續弦, 還是女子再嫁，都是常事，這一點關差不操心，他擔心的是老爺和幾位公子姑娘的關系。
他們關系緩和下來，也就是這兩三年的事，若是因續弦之事，壞了父子、父女關系，反而不美。
關差最擔心的是大公子，他能力出衆，老爺也重視他，但也因年長了，和老爺關系始終不是很親近，不過這和從前相比，已是一個天一個地。
大公子母親是正室夫人，亡故多年，老爺一直未續弦，夫人的位置空置，大公子若是不滿，又和老爺争鋒相對……
關差愁啊，不願見到那副場面，不知老爺要怎麽做。
楚韶之見關差總是愁眉苦臉，好奇不已，“愁什麽呢？”
“……”關差不敢說在為他愁，轉移矛盾，“我在想，大哥該成家立業了，他整日在外跑商，該怎麽娶妻。”
他和關參是雙生子，關參是兄長。
楚韶之失笑，試探道：“把他調回來？”
關差擺擺手，“還是不了，他喜歡在外跑，要是知道是我陰他，我就完了。”
“那你呢，着急擔心他，不想想自己？”楚韶之問。
關差：“……”
火怎麽燒自己身上了，關差怔了瞬，才趕忙道：“我不着急。”
楚韶之颔首，“有意向便同我說。”
關差連連點頭，把這一茬給揭過去。
漸漸入了冬，楚宥鳴終于從邊關回來，一同回來的還有鐘羽，他們帶回來一個好消息，耗時兩年多，與南夷的新商路終于完全打通。
楚宥鳴比離開靖海時，顯得……粗糙了些許，邊關不比靖海氣候宜人，實屬正常，他神采奕奕，同楚韶之簡單彙報商路情況後，便直奔回院子。
鐘羽比兩年前顯得滄桑些，鬓邊還添了兩縷白發，可見辛苦和操勞。
楚韶之心情複雜，“辛苦你了。”
“老爺還同我說這些。”鐘羽爽朗一笑。
兩人從新商路聊到鐘羽在岷山鎮被抓，很多事不方便在信中詳細說明，楚韶之知道來龍去脈，細節卻不知曉，他問了，鐘羽便答。
鐘羽道：“最初被下獄，我以為只是怵了眉頭，待過些時日便能出去，不想當晚便被單獨關押審問，讓我說出楚家商路布局，我自是不可能說。他們沒過多在這上糾纏，又讓我說出各地通向京城周邊的暗道，咱們走南闖北，是知道不少暗道，京城周邊的也知道，但事關京城……我不得不留個心眼，一直嘴硬沒有透露半分，直到大公子将我救出。後面才知平王沒死，還意圖造反被平叛。”
他沒說在獄中受到的刑罰，楚韶之也明白，為了撬開他的嘴巴，肯定用了刑的。
他不提，楚韶之便沒追問，讓他想起那些痛苦回憶，打算從別處補償。
又閑聊一陣，楚韶之勸他去休息，“你一路奔波辛苦，來日方長，休息好了再聊也不遲。”
鐘羽應下告辭離開。
楚韶之又安排楊大夫去給鐘羽診脈，為他調養身體。
楚宥鳴在府中留了三日，親近了妻子兒女，便又馬不停蹄地去經營自己的商鋪。
天氣愈發寒冷，很快年關将近，楚韶之劃定了家主比試的截止時間，是臘月二十五。
兩場大雪後，臘月二十五至。
楚宥鳴等五人商鋪的賬本上交，單看賬目上的盈利，鋪子專攻女子頭面首飾的楚靜娴、楚靜姝略領先些許，其次是做成衣的楚宥揚，而後楚宥鳴和楚宥齊不相上下，和前面三人的差距并不很大。
利潤在比試中占比三成，其次還要看前景和口碑，前者占四成，後者占三成。
評比公開透明，每一次打出分數楚宥鳴等人皆有詢問或反駁更改的機會。
幾廂比較下來，竟是半年不在靖海的楚宥鳴以微弱的優勢排在第一。
後面是楚靜娴和楚宥揚，他兩分數咬得極緊，差距幾乎可忽略不計。
楚靜姝和楚宥齊緊随其後，楚靜姝的分數稍稍領先一點。
楚韶之對楚宥鳴的成績稍感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他能力本身便強，相比于弟妹們，他的經驗也豐富了不止一星半點。
最終結果，是當着商行所有人的面揭曉的。
楚韶之問：“最終結果已經出來了，你們可有異議？”
楚宥鳴沒說話，楚宥揚先道：“沒有。”
楚靜娴看了眼不作聲的楚宥鳴，“沒有。”
楚靜姝和楚宥齊先後道：“沒有。”
“沒有異議，那麽我宣布——”楚韶之頓了下，“下一任家主之位，由楚宥鳴繼承。”
掃了眼兒女們，楚韶之繼續道：“年後，楚宥鳴随我負責河運、海運的學習。同時，我也會準備好家産劃分。”
兒女們應下，商行見證的人陸陸續續離開。
沒有外人後，楚韶之又宣布了一件事，“家産劃分了，順便分家吧。”
分家？！
一石激起千層浪，幾乎所有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楚宥鳴猛的看向楚韶之，楚宥揚亦然，楚靜娴眉頭蹙了蹙，很是不解，楚靜姝震驚的看了眼兄長，又擡眸望向楚韶之，楚宥齊人都傻了，楚宥行甚是不解。
最後，還是楚宥鳴問：“父親，為何要分家？”
楚韶之回答，“家産劃分後，利益糾葛最多之處理清，和分家沒什麽兩樣，不如順勢分了，免得日後經營上牽扯多了，利益交雜理不清楚，在商言商，分家後盈利虧損都是你們各自的事，各自承擔。”
“不過，即使分家了，我仍希望你們能兄友弟恭和睦友愛，不要因利益斷了兄弟姊妹的情誼。”楚韶之很少說這些，他不習慣，也擔心兒女們聽了煩，他又開始說正事，“家主是宥鳴，大事上需得聽宥鳴的，我還會教他一兩年，期間慢慢制定細則，哪些事你們有權自己處理，哪些又該讓宥鳴許可。”
楚宥鳴幾人皆認真聽着。
“宥行，分家你是想要産業，還是利潤分成？”楚韶之問楚宥行。
楚宥行頓了下，仔細思量許久，才回答道：“我不善經商，要利潤分成。”
楚韶之颔首，“那便把鋪子并給你兄長姐姐們。”
“好。”楚宥行應下。
楚韶之沉思了一會兒，“分家後，不必住在同一屋檐下，你們自個出去立府。按照大衍的習俗，分家後母親可跟着兒子，宥揚宥行，你們可問問你們母親的意願，是願意跟着你們，還是留在楚府，不必考慮我，按她們的意願即可。”
楚宥揚和楚宥行應下，所有人心裏皆有幾分沉重。
周氏和顏氏會跟着兒子，還是會留在府內和楚韶之一起，所有人心中皆有答案。
他們皆離開，偌大的楚府，只餘下楚韶之。
楚宥齊抿了抿嘴角，“爹，那、那分家後我能在府裏住多久？一時半會沒有合适的宅子怎麽辦？”
他想留在府裏久一點。
楚韶之看傻子似的眼神看他，“想住多久住多久，這是你家，我還趕你不成？”
“那必然不會！”楚宥齊露出笑模樣。
楚韶之瞥他一眼，無奈搖頭。
家主之位定下，次日便是過年。
團年飯，賞煙花，翌日清晨拜年。
于牧于薇和于奕三個小團子又長了一歲，于牧越發像個小古板。于薇粉雕玉琢的，可愛極了，楚韶之怎麽看怎麽喜歡。
于奕也愈發淘氣了，乖的時候惹人喜愛，鬧起來貓嫌狗厭，親爹親娘看着都頭疼。
熱熱鬧鬧的過了年，楚韶之心中惦記着蘇婵，不知她過年如何。
年後，楚韶之只有蘇婵登門拜年之時見了一面，之後便投入忙碌之中，忙着劃分家産，忙着分家，忙着各項商行的事宜。
大半月後，各項事宜皆确定下來。
楚宥鳴繼承家主之位及陸運河運海運所有産業，楚宥揚是布坊、成衣所有的，以及一些鋪子搭頭，楚靜娴則是首飾類的鋪子，楚靜姝是關于妝容妝面用品以及部分首飾類鋪子，楚宥齊則是食肆、客棧等。
原屬于楚宥行的鋪子均分在其餘幾人頭上，拿七成的淨利潤。
周氏和顏氏選擇跟着兒子，楚韶之便從自己私産裏拿出兩成，給她們兩人分了。
家産分配完後，楚宥行和懷嶼結伴随商隊前往京城，準備參加春闱。
時至今日，蘇婵為亡夫守喪三年之期已過。
如今，她宣和居扶搖直上，鋪子開去了京城，是個金缽缽。
不論是為何，開始有人試探蘇家人的口風，試探她是否有再嫁的打算，目的不單純。
蘇瑞、魏氏等人對外四兩撥千斤，全都擋了回去，對內，詢問蘇婵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