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拍恋综全员被忘在荒岛后 > 第53章 終章
    第53章 終章
    ◎最後一場惡戰,節目組趕到。◎
    星星點點的樹蔭之下, 兩道身影快速的在其中穿梭。
    雲川跨過腳下的枯樹幹,握住弓箭的手心裏全是熱汗,身後的腳步聲持續響起, 時刻警告着他有人在锲而不舍的追着自己。
    雲川大口呼吸着,額角上的汗滴順着臉頰流下,他一刻都不敢懈怠,沖着營地的方向一股腦的跑。
    與此同時, 雲川的目光不斷落在四周,在找尋着什麽。
    于笙會藏在哪裏埋伏?
    剛才的時間來不及做一個詳細的計劃, 現在于笙的位置他只能靠猜測,從而與她配合暗算許铖,只是這片森林每一處都幾乎一樣,雲川除了一直往前跑毫無線索。
    突然,他想到了之前暫時安置秦山的地方, 這片樹林的邊緣位置,那裏視野開闊,周圍的樹木分散,再往前就是一片沙土枯枝,沒有什麽隐蔽躲藏的位置, 如果是從那裏在背後襲擊許铖,許铖根本沒有往旁邊躲藏的可能。
    于笙和他想的不會差太多, 她一定會優先考慮一個他們共同知道的地方。
    這麽想着,雲川加快了速度,朝着那個位置跑去, 長時間的奔跑讓他的氣管如同拉動的風箱, 呼哧呼哧的, 他的耐力不如自小練武的許铖, 這是他的劣勢,可偏偏許铖窮追不舍,他無法拉開距離用箭。
    一眨眼前面的樹木越來越稀少,身後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雲川的目光落在了旁邊一棵略微粗壯的樹上,眼神堅決。
    這種時刻,唯有賭一把了!
    他提起一口氣,兩條注了鉛般沉重的腿進行了最後的加速,同時手在身後的箭囊中摸出一只箭,在跑出樹林的一瞬間,大片的陽光灑落在雲川身上,他身體飛躍出去,弧度像是一道抛物線,在半空中雲川用力翻轉過身,箭落弦上,右手開弓,朝着身後的男人射去。
    餘光中,雲川看到了那顆粗樹後閃身出現的女人,如他預料般的那樣從許铖身後偷襲,女人神情警惕,肌肉緊繃,一擊手刀就朝着許铖的頸後劈下!
    一箭一人,前後夾擊,許铖無路可逃。
    他先是發現了身前的箭,面色一沉,伸手就準備去擋,結果下一秒他右側的汗毛就炸開,感受到了有人快速靠近,腳步匆匆,帶着濃濃的攻擊氣息。
    許铖眼中閃過戾氣,當即放棄擋箭,而是用手護住了頸部,微側過身子,以肩接箭。
    短短數秒,電光火石,一根尖銳的木箭沒入許铖的左肩頭,而他護住右頸的手背處一陣劇痛傳來,許铖來不及扭頭,他直覺身後的人一擊不成會立刻發起第二次攻擊,立刻手撐地翻身朝另個方向躲開,站定以後他迅速朝後退,并擡手忍痛拔掉了肩上的箭。
    這一刻,許铖才來得及看背後偷襲他的人。
    于笙正站在那裏,第二擊落空後她迅速擺出備戰姿勢,雙腿半蹲,雙手一前一後護在身前,而雲川飛身出去射箭,用背部剎車,在地上拖出一條長長的土痕。
    這一下摔的應該不輕,雲川彎着背在地上咳嗽了好幾聲,才緩過勁來伸手從箭囊裏摸箭。
    只一眼,許铖就把兩人的現狀與意圖打量了個清楚,他望着于笙的眸子深邃,裏面遍布黑色的霧氣,讓人看不出他究竟是失望,還是惱怒。
    于笙看到許铖的表情心頭一跳,正如許铖了解她,她也極其了解許铖,他在暴怒之下就會是這種神情,甚至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殺氣。
    于笙沒想到許铖能成功抵擋住這次偷襲,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麽,相較于三年前,許铖的實戰能力進步了不止一星半點,短短一兩秒就能想出最佳的應對方式,這絕不是之前那個他能做到的。
    背了人命的人,到底是不同的。
    鮮血不停地從許铖左肩湧出,浸濕了他黑色的T恤,順着他的手臂留下,白皙的皮膚上,鮮紅的血猙獰的像是幾條紅色的細蛇,盤旋在男人的手臂處。
    一對二,誰不占優勢清晰可見。
    突然,許铖扯起唇角,冷冷地笑了一聲,随即轉過身撤退,于笙繃住的神經松了松,立刻到一旁把雲川扶起來,還不等互相慰問一下情況,于笙瞧着許铖跑離的方向,驟然皺起了眉。
    壞了!許铖是想把剩下兩個女生當作人質!
    “先去救人!”雲川推開她的手,臉上沾着灰塵,“我自己可以爬起來,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他剛才跑了一路又後背着地摔了一下,這會雙腿無力,背部火辣辣地疼,皮膚擦破一大片,他不能讓于笙在這耽誤時間,那兩個沒有攻擊能力的女生很危險!
    于笙深知這其中的道理,她也不優柔寡斷,颔首後就朝着許铖離開的方向追去。
    于笙恨不得飛起來,急切地睫毛亂顫,許铖真他媽瘋了,連無辜的人也不放過!
    她一開始恨不得宰了害他的人,現在她恨不得宰了他!!
    營地處。
    肖萌萌和戴潔翻遍了各個地方,都沒能找到衛星電話。
    正洩氣呢,肖萌萌一轉身看到了那個快速移動的身影,吓得腿一軟差點摔倒,她踉跄了一下撲到了戴潔的旁邊,拼命的拍打戴潔的肩膀,聲音中帶着慌張。
    “快快快!你快看看那人是不是方景柏?卧槽!他是不是在朝着我們的位置跑?!”
    戴潔本來被肖萌萌拍的疼了,皺眉想要罵人,結果聽到她的話,一回頭看到那個兇神惡煞的男人,瞬間一個激靈。
    “卧槽!那不是方景柏嗎?!”
    兩人目瞪口呆,對視一眼後同時轉身狂奔!
    “快跑啊啊啊!!殺人了!!”
    她們慌不擇路地朝前跑,時不時還回頭看一眼,終于在許铖逐漸接近的時候,确定了他是在追她們,頓時吓得快要魂飛魄散,超越極限,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逃跑。
    轉眼間她們就跑到了沙灘上,前面就是陰天下洶湧的蔚藍色大海,呼嘯的海浪聲震天,鼻息中都是海腥氣。
    死亡的威脅是極大的,平日肌無力的戴潔竟然都跑到了肖萌萌的前面,她望了眼前方的無盡大海,想也沒想就拐了個彎,順着海平線朝右跑去,迎面是一片黑黝黝的礁石,戴潔又避開礁石,往旁邊那塊略高的地勢跑。
    肖萌萌進了一鞋子的沙,緊緊跟在戴潔屁股後面,根本來不及思考這是往哪跑,腦子一片空白的只知道往前機械地邁腿,直到她感覺跑起來越來越吃力,才突然發現兩個人跑到海邊的石壁上了。
    戴潔沒來過這,肖萌萌以前可來過,她跟于笙就是把魚簍放在這裏的,跟個小山一樣的位置,再往前可是死路一條,只能往海裏跳的那種!
    她們已經跑到了放魚簍的那塊平地上,前面是更高的地勢,戴潔正雙手雙腳往上攀爬,肖萌萌大叫着阻止:“不能再往上了!前面是死路!是懸崖——”
    她的話戛然而止,因為她喊話的途中朝後看了一眼,許铖不知何時已經到了離她幾米的距離,她剩下的話卡在嗓子裏,再說出來時瞬間話鋒一轉:“卧槽!快快快!快往上爬!人追到屁股後面了啊啊!!”
    戴潔一聽,頭發都快吓得豎起來了,跟打了雞血似的哼哧哼哧爬到了平地上,手腳并用的往前跑,可沒跑幾步她就停住了。
    如肖萌萌所說,上面就是一片斷崖,放眼望去沒有路,只有幾顆歪脖子樹,就像是天然的跳水臺一樣,再繼續往前她只能以一個垂直的線條栽進大海中。
    無路可逃。
    戴潔背後唰的出了一層冷汗,沉悶的烏雲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心情,竟然開始稀稀拉拉地往地上灑落着小雨點。
    粘膩的海風一吹,戴潔打了個抖擻,她想把這個絕望的消息告訴身後的肖萌萌,卻突然聽到一聲尖叫。
    “啊啊啊!”
    戴潔身體一僵,猛地轉頭看去,再然後,她的心就像是被一只大掌捏住——那個男人就站在她的不遠處,肖萌萌凄慘地摔倒在地,他手中揪着肖萌萌的頭發,伴随着凄切的慘叫聲,男人拖着人一步步朝她走來。
    戴潔被這一幕吓得忘記了呼吸,身體如同被人點了穴,失去了控制權,她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男人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許铖頭發披散,穿着一身黑,身形不壯但肌肉緊實,手臂上的青筋偾張,他的肩膀處受傷了,卻完全不被主人在意,血一直順着手臂往下流,砸開在石頭地上,與大大小小雨滴混在一起,在灰白的畫卷上添上一抹紅。
    而他的另只手背上也是血紅一片,那一看就是別人的血,戴潔渾身顫抖,雙目驚恐地瞪圓,她竟然湧出一種朝着後面跳海的沖動,最起碼這樣能夠遠離這個恐怖的變态!
    男人猙獰地笑了起來,那張平常溫潤如玉的臉,現在卻濺着血星子,帶着殘忍的殺意。
    天空陰雲密布,驀然亮起一道閃電,倒映在男人的眸子裏,讓他宛如從地獄來索命的惡鬼。
    許铖揪着肖萌萌的頭發把人拽起來,右手上拿着一把尖銳的刀,戴潔呆若木雞地看着他把刀舉起來,整張臉震驚到慘白,腦子裏警鈴大作,一個清晰的念頭從中跳出。
    他想殺人!
    她絕對不能讓他殺人!
    戴潔想也沒想,吼叫着沖上前,想用全身的力氣抱住男人的手臂,只要能成功抱住他的胳膊,那一刀頂多插在她的腿上,而不是在肖萌萌的脖子上!
    戴潔眼球發紅,腿肚子抽搐地跑着,死死盯着男人的手,滿頭只有一個想法,抱住他的手,抱住他的——
    她的想法停止。
    許铖根本沒給她機會。
    他幾乎沒有給她一個眼神,只是擡起腿,就将人一腳踹飛了數米,正中了她的肚子。
    戴潔兩眼暴突,一口鮮血卡到了嗓子眼,在空中飛的時候五髒六腑都移了位置,眼前一片漆黑,痛苦到讓她覺得自己半只腳都踏入了閻王殿。
    ‘砰’!戴潔重重地摔落在石頭地上,瞬間幹嘔了好幾下,她臉色蒼白如紙,骨頭跟散架了一般的疼,腳尖無意識地抽搐,許铖這一腳沒收力,戴潔完全無法再爬起身來,她甚至覺得肚子裏的器官都破裂了開。
    戴潔眼睜睜地看着許铖重新舉起刀,卻無能為力。
    肖萌萌眼睜睜看着戴潔被踢飛,也無能為力。
    她頭皮已經疼到麻木,幾乎沒了知覺,嗓子嘶啞到尖叫聲越來越弱,她眼球赤紅,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順着臉頰滾落,她不怪戴潔沒救下自己,她只怪自己速度慢,被後面的男人捉住。
    如果她能再快一點,如果她能跟戴潔一個速度,或許她就不用忍受這種折磨,可以選擇跳海自殺,那種死法可要比亂刀捅死要痛快的多。
    可是肖萌萌現在頭發被抓住,什麽都做不了,她的頭發不如其他女生長,但依舊一揪一大把,現在被男人如海草般扯在手中,疼得她毫無反抗能力。
    肖萌萌的眼珠子右移,從戴潔的身上移動到了身邊那個可怖男人的身上,她牙齒不停地磕碰在一起,淚水流到了嘴裏,像是吃了黃連一樣苦澀。
    冰冷的刀被男人高高舉起,肖萌萌盯着那處出了神。
    曾經的一切突然像是走馬觀花一樣在眼前閃過,有錢的時候,沒錢的時候,為了錢使壞心眼子的時候……
    錢重要嗎?
    她以前的确覺得重要。
    可現在,她寧願傾家蕩産,寧願找出金子拱手相讓,她都想要買到活下去的機會。
    只要好好活着,人生總有出路,死了,就真的什麽都沒了。
    淚水占據肖萌萌的眼眶,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原本護在頭發上拼命掙紮的手緩緩松開,無力的垂在身體兩側,絕望侵占了她的思緒,沒了任何反抗的想法。
    肖萌萌的瞳孔逐漸發散,失去了焦點,認命地看着那把刀朝着自己落下。
    直到,一只手出現。
    肖萌萌雙眼對焦,瞬時睜大。
    那只手纖細,手指修長,骨節分明,一看就是非常漂亮的女孩手。
    如果肖萌萌有這麽一雙手,一定會當寶貝一樣保護起來。
    而現在,這麽一雙好看的手,卻緊緊握住了那把利刀。
    刀刃深陷在血肉之中,在距離肖萌萌不到二十厘米的位置停下,沒有在往前一步。
    那只手分明是在抖的,可見男人并沒有收力,只是那只手救人心切,硬生生用骨肉抗住了刀落下的力道。
    滴答。
    滴答。
    一滴血,兩滴血,砸落在了肖萌萌粉色的衣服上,小小的一個紅點,逐漸朝外暈染。
    肖萌萌呆呆地順着手朝上看,僵硬地如同是機器人一樣。
    她看到了于笙輪廓分明的側臉。
    這一刻,世界都靜止了。
    肖萌萌覺得自己就像是宕機的電腦,所有的系統卡死無法運轉,直到幾秒以後,突然又像是狂風驟雨般運行起來,又苦又酸的情緒沾滿她的胸膛,淚水無意識的往下流淌,就像是關不上的水龍頭。
    “笙姐。”她低喃了一句,輕不可聞。
    但是于笙聽到了。
    她轉過頭來看她,細長的美眸中一如既往的平和。
    “抱歉,我來晚了。”
    咔嚓咔嚓,肖萌萌聽到了自己心髒裂掉的聲音。
    她不知哪來的勇氣,所有痛苦沖上大腦,她尖叫一聲拼命掙紮了起來,撕心裂肺地朝着許铖張牙舞爪,表情猙獰,嘴巴張大到幾乎要撕扯開來,淚水在臉上肆意橫流。
    “你敢弄傷笙姐!我他媽殺了你!殺了你!啊!——”
    肖萌萌被許铖揪着頭發用力甩了出去,後背直接撞在了樹幹上。
    “從上島的第一天我就想說。”許铖森寒的睨肖萌萌,“你是真的話多,吵死了。”
    他轉頭看着于笙,又順着她的手臂看到了她握着刀的手,神情古井無波,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問了一句。
    “于笙,你為了這群垃圾跟我作對,值得嗎?”
    于笙松開手,手掌的血液頃刻間湧出,止不住的往外流淌,染紅了整只手,她低頭,扯住衣擺一塊爛了的位置撕掉一塊布,拎起來一圈圈纏繞在傷口上,然後用力勒緊。
    血染紅了白色的布料,尖銳的疼痛從掌心傳來,于笙連眼皮都沒眨一下,只是挑了下眉。
    “沒什麽差別,反正站在你那邊也是與垃圾為伍。”
    她擡手運氣,左腿朝後撤了一步,右腿腳尖點地換做虛步,雙手張開在胸前伸展,一勾一推,重心下沉,目光銳利,随時準備好出招。
    許铖看到她的姿勢,臉上的漫不經心終于收了起來,變成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認真。
    “小魚,你真的要對我出手?”他頓了頓,“你不要忘了,我是你的師兄,這樣有違門規。”
    于笙表情未變,身形穩固,沒有一絲一毫的晃動:“門規第一條就是教人講武德,不同類相殘,違者逐出師門,所以你現在不配為我門之人,我更不可能把你當成師兄,否則師父他老人家在天之靈都無法安息。”
    她勾勾手指:“別廢話了,出招吧。”
    許铖沉默數秒,将刀收入腰間,朝前滑步,雙手前推,做出了一個與于笙相似,卻不同的備戰姿勢,他最後說了一句。
    “你餓了三天,不可能是我的對手,何必逞強。”
    于笙勾唇:“不試試怎麽知道?我這人最恨不嘗試就放棄。”
    話音剛落,她立馬沖上前出掌,招式又狠又兇,毫不留情,招招朝着命門去,她認真起來的武力值,營地其他男人在她手上都過不了半招。
    但是許铖卻輕松化解,于笙每一次逼近他都在後退,看似是落了下風,可細看便知,他根本未動真格,就已經能敵的了于笙的全力出擊。
    于笙表情冷淡,心中卻大震,沒想到許铖的武術竟然又跨越了一個級別,即使與師父交手也能不相上下,她狀态最好時或許還能與他有一戰的能力,可現在她三天未進食水,只在剛才啃了半個芋頭,體力上跟他根本不是一個級別。
    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于笙只能硬着頭皮上,速戰速決,不與他纏鬥,直拳勾拳刺拳,鞭腿側踢變線踢,連招不斷力道滿滿,可無論她出招多兇,許铖都只防不攻,于笙臉色愈發難看,她明白許铖是想耗盡她的體力,讓她知難而退。
    于笙眼中閃過銳氣,他不出招,她就逼他出招。
    她飛身,一記墊步前踢接變線側踢,攻他下盤,許铖後退半步以掌擋下,于笙上身緊接翻背拳,被擋後又跟兩直拳,一拳擊頭一拳擊腹,在許铖繼續防備空出漏洞時,于笙迅速反扣手企圖鎖他喉,許铖一驚,用手臂格擋後下意識出拳,正中于笙胸口。
    她後退幾步,頓時有些喘不動氣,一種悲涼感從心底蔓延,繼續打下去她會體力耗盡,逼他出招她又不是其對手,這場比武對決,從一開始就注定了她必輸無疑。
    旁邊的肖萌萌看到于笙吃下重拳,又看到于笙的手綁了布條還在持續留血,當即瘋了,頭發亂糟糟地想要手腳并用爬過去幫忙,眼淚鼻涕糊住了肖萌萌的臉,她瘋狂嘶喊道:“你個賤人!你去死!你去死!不許你打笙姐!!”
    她跟行屍走肉一樣往前爬,突然,有人拽住了她的腳腕,肖萌萌淚眼朦胧地轉頭看,是捂着腹部唇色慘白的戴潔。
    戴潔狀态極差,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有氣無力地搖頭,然後用祈求地望着她。
    就像是在說:不要過去,沒有用的。
    肖萌萌下巴打顫,一拳捶在身下的石頭地上,淚如雨下,大聲的哭泣了起來,哭的頭眼發花,肝腸寸斷。
    無論她怎麽掙紮,戴潔的手始終抓住她的腳腕,不讓肖萌萌過去,那麽虛弱的戴潔,不知道從哪來了這麽大的力氣,一雙瘦弱的手跟鐵鉗一樣,緊緊固定在肖萌萌的腳踝上。
    許铖厭惡地瞥了一眼那邊在地上打滾的女人,正想上去給她一腳,就又被于笙擋了下來,兩人重新纏鬥在一起,這一次許铖不再只防禦,他拳拳到肉,六親不認,很快就将于笙打的落了下風,只有後退防禦的份,完全沒有機會出擊。
    突然,一只箭劃破空氣射來,許铖忙着攻擊于笙沒有注意,箭支正中他的後心,疼得他悶哼一聲,表情當即就變了,帶着兇狠的殺氣全力鞭拳将于笙擊倒,緊接着又是一擊手刀,雖然被于笙躲了下沒正中,卻也讓她瞬間頭暈目眩氣血翻滾,手腳軟綿的癱倒,剛才打鬥中被擊中的地方每一塊都在叫嚣着疼痛。
    解決完于笙,許铖轉身就朝着身後剛爬上石壁的雲川攻去。
    雲川身後就是陡坡,無路可逃,被許铖揪住衣領後直接絆倒在地,拳頭沖着雲川的臉就招呼過去。
    許铖被徹底激怒了,他能不怒嗎,本來處于無敵耍着這群人玩的狀态,身上唯二的傷口都是這人制造的,許铖對這種只會遠攻的“小人”唾棄到了極點,只要把範圍拉到近距離,還不是只有被他狂揍的份!
    狠狠打了幾拳,看到雲川腮幫子腫了一圈,嘴角留下血跡,許铖終于解了氣,後心的箭傷一陣陣的疼痛,體力又被于笙消耗了大半,他不敢再耽誤時間,從腰間抽出刀就朝着雲川捅去,眼中陰狠的殺意幾乎快化作實體,要把雲川千刀萬剮。
    雨逐漸變大了,将地面染成了深灰色。
    在肖萌萌的尖叫聲中,于笙眼前花白的世界終于清晰了些,她忍住反胃的沖動用頭拱着地,滿臉濕乎乎的灰土,氣喘籲籲在雨中撐起半邊身子,擡頭看雲川那邊的時候,她險些昏厥。
    許铖手中的刀飛快地朝着雲川刺去,雲川趕忙一躲,刀劃撥了他的臉頰,留下一條紅色的細線,看到許铖再次擡起的手臂,于笙只覺得血液倒流,四肢一片冰涼,她手腳并用從地上爬起來,沒走幾步又栽倒,她又爬起來,使出渾身解數想用最後一份力去阻止許铖。
    許铖看了眼于笙,在她來之前高高舉起刀,帶着壓抑地怒氣朝身下的人攻去:“于笙!我說了我不是故意想殺人的!你為什麽不信?!”
    他的手沒能落下,雲川屏住呼吸,雙手扣住他的手腕,抵抗住了他向下的力道。
    兩個男人的力氣不相上下,一個往下使勁,一個向上使勁,用力到手臂青筋爆起,渾身顫抖,面頰漲得通紅,脖子側方凸出一條猙獰的長筋。
    雨水浸濕了于笙的頭發和衣服,她聽了許铖的話恨的咬牙,他毀了她的讀心術,沒有讀心術的情況下她怎麽相信他!不,就算有讀心術她也不會相信他,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我不想殺許明月的!我不想!都是她害了我!如果不是她找到了金子的位置不告訴我,我怎麽會跟她争執!又怎麽會失手把她推進海中!】
    于笙驀然愣住,這是……讀心術的聲音?
    她的讀心術竟然恢複了,她聽見了許铖的心聲!
    下一秒,許铖對着雲川破口大罵,把剛才在心裏說的話重複了一遍,毫無差別。
    雲川臉色沉悶得如此刻的天空,他的情緒第一次劇烈起伏:“那是因為你獅子大開口,想多吞一倍的金子!是你貪得無厭!”
    許铖笑容狠毒:“那又怎樣?許明月又是什麽好東西嗎?給湯凡那兩個人下藥的時候我看她一點都不手軟!同樣都不是個東西,誰又比誰高貴?!”
    刀尖朝下移動了幾毫米,就立在雲川的眼眸上方:“原來你就是許明月那個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弟弟,原來我猜測沒錯,她死前果然給人發了短信!你一定知道金子的位置!趕快告訴我金子在哪,我讓你死個痛快!”
    【為什麽偏偏是許明月找到了金子?為什麽我永遠這麽倒黴!我好恨!我真的好恨!這一輩子我無論做什麽都缺少那麽點運氣,這世界憑什麽對我這麽不公?!好,既然老天爺這麽對我,我就讓所有人都給我陪葬!!】
    許铖的心聲字字帶血,聲聲哀怨,于笙幾乎快要被許铖滔天的怨恨吞噬,她皮膚被雨水淋的冰冷,血液卻越來越燙,許铖的話讓她流出熱淚,與冷雨混合,滴落在大地上,帶着苦澀的可悲。
    于笙清楚許铖這次真的沒有說謊,這就是他壓抑在心底的怨氣,他不可能會知道她的讀心術恢複了,因為上一次她丢失讀心術一下就丢了六年。
    于笙知道許铖有多麽不甘,可無論如何她也不能讓許铖繼續殺無辜的人,她掙紮着想從地上中重新爬起,生怕晚上一秒就會釀成悲劇。
    就在這時,石壁下出現了幾個人影,于笙驚愕萬分,竟然是不在場的那三人!
    一瘸一拐的秦山背着石永年,一只手扶着湯凡一只手拿着木棍,他們被淋成了落湯雞,頭發衣服緊貼在身上狼狽不堪,卻還是一步一步堅定的朝上爬。
    秦山一眼就看到了許铖對雲川持刀的危險場景,他連忙丢下背上的石永年,舉起手中濕乎乎的木棍咆哮着沖上前,對着許铖的後腦勺就是幾下重擊!
    許铖完全沒料到那三人受了那麽重的傷還會趕來幫忙,他已經與好幾個人纏鬥了許久,早就沒一開始那麽快的反應速度,被秦山突襲成功後眼前瞬間一花,雙手脫力,刀掉落在了一旁。
    即使是這樣,許铖的身體依舊帶着肌肉記憶,回頭就是一擊勾拳,砸在了秦山的臉頰上,直接揍得秦山歪着頭吐出了一口血,那血中似乎還帶着一顆牙。
    把攻擊自己的人揍倒以後,許铖無力後退了好幾步,腳步混亂瞳孔發散,顯然已經是強弩之末。
    雲川全力與許铖對抗許久,此刻雙臂疲軟無比,臉上傷口在雨水的沖洗下血流不止,他咬牙撐起骨軟筋酥的身體,繃緊神經抓住最後的機會,從旁邊摸到弓與箭,用抖顫的雙手舉起,怒吼着提起一口氣拉弦,朝着許铖射出最後一箭。
    箭支飛出去的同時,雲川似乎在空中看到了姐姐的殘影,他眼眸血紅,五內俱崩。
    這一箭,正中許铖的心窩。
    許铖的動作驀然停住,渾身僵硬。
    他怔怔地低頭,呆愣地看着胸口的箭支,還有旁邊逐漸被血浸濕的布料,似乎是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随着地上滴落的血變多,染紅了地面的雨水,許铖才遲遲意識到,他胸口中箭了,血流如注。
    只可惜他穿的是黑衣服,看不太清楚。
    與許铖同時愣住的人,還有于笙。
    她膝蓋一軟,撲通一下跪倒在地,雙眼發直地望着這一幕,整個世界像是被按下暫停鍵,雨也停了,聲音也停了,她的眼中只剩下那個中了箭的男人。
    知道許铖是兇手以後,她真的很想殺了他。
    但是看到他真的有可能死在她面前,于笙卻感覺自己失去了呼吸的能力,喉嚨像是粘在了一起,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眼前起了霧,所有畫面模糊一片,雨似乎下的更大了,劈裏啪啦落在她的身上,順着她的臉頰留下,像是老天在替她流淚一樣。
    于笙把下唇咬出了血,直到感受到嘴裏的血腥味,她才找回了身體的主控權,如同吃了一斤黃連,苦不堪言,聲音嘶啞到像是被砂紙打磨過。
    “許铖,犯下的錯誤已經犯下了,什麽理由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我求你不要繼續錯下去了,收手吧……”
    她眼白上一道道紅血絲,像是她胸膛內一道道刀疤,這些疤在這三年內每一天都會痛,而在今天到達了極致,像被掏心窩子般的酸苦。
    “算我求你,跟我回去吧。”于笙潸然淚下,“我求求你不要再用別人的錯懲罰自己。”
    許铖孤身站在簌簌雨水中,安靜地聽完于笙的話,忽然笑了笑,他猛地拔下胸口的箭,鮮血頃刻間湧出。
    在于笙絕望的目光之下,他笑得很溫柔。
    像是于笙在島上第一次見他時那麽溫柔。
    “小魚,我已經回不去了。”
    許铖睫毛微顫,失血過多讓他的臉看起來蒼白如紙,雨水被他的血液染紅,不斷地流淌在地面上,像是打翻了紅色顏料,空氣中彌漫着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就算當時我殺了許明月不是故意的,但是,這一次我是真的想殺了所有人。”
    許铖停頓,微笑着補充:“包括你。”
    雨好像更大了。
    如連綿的絲線,遮蓋了于笙的視線,淅淅瀝瀝。
    “于笙,其實我早就忘了你了,如果不是這次相遇,我不會在想起你來。”許铖慢慢地朝後退,風吹鼓了他的黑色的T恤,露出腰間一節白皙的皮膚,上面有着一道暈開的血印。
    他像是一片無根的樹葉,脆弱,單薄,随時都能被風帶走,再也不會回來。
    “忘了我吧,去過你自己的生活,就像我忘了你一樣。”
    于笙來不及回答,她擡起一只手驚恐道:“停下!快停下!不能再退了!你會摔下去的!”
    許铖恍若未聞,他又一次後退半步,站在了斷崖邊上,俊秀的容貌被雨水沖刷的幹幹淨淨,安詳平和,沒有任何剛才瘋狂的情緒。
    惝恍中,于笙仿佛重新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回到了十八歲那一年。
    少年桀骜不馴,意氣風發,天不怕地不怕所向披靡,他有狂傲的資本,他是最有天賦的游泳運動員。
    全校都知道他的名字,他叫許铖。
    “其實我從小到大都挺讨厭你的,也根本不在乎你,騙你了三年就是因為不把你當回事,你為什麽要這麽蠢來找我?媽的,真是蠢死了。”
    雨水之下,許铖看不出有沒有在流淚。
    明明語氣是那麽的肆意妄為,他的表情卻比哭還難看。
    兩人一高一低,目光穿透了細雨,遙遙看着對方。
    往事如煙,飄散在了許铖眼前。
    逃亡的三年裏,許铖強迫自己忘記曾經,成為一個全新的人,甚至連自己都騙過去了。
    而現在,記憶卻如洪水般侵占了他的腦海,他記起了曾經站在頂端的自己,記起了深愛的游泳,記起了第一次獲得的那枚獎牌。
    還有脖子上挂着他的獎牌,笑容燦爛的女孩。
    到底是怎麽走到這一步的呢?
    許铖不知道,也不記得了。
    他只知道,在做出這個計劃那會,他覺得自己凄慘無比,倒黴透頂,在這人世間走了一趟就是折磨,拿了最差的人生劇本。
    可後來他在島上看到了她,那個為了他而來的人,許铖突然間覺得自己好像也沒有太慘。
    如此,便足夠了。
    許铖的視線環繞一圈,他看了看波濤洶湧的大海,看了看倒地不起的衆人,看了看帶着魔咒的荒島,看了看腳下踩着的土地。
    最後,他看了看于笙。
    苦澀的眼淚混在蕭瑟的大雨之中,許铖仰望浩瀚無垠的天空,像展翅的鳥兒一般張開雙手,向後倒去。
    【對不起小魚,讓你失望了,我又騙了你,其實我沒有一天不在想你。】
    【還有,我愛你,從很久以前。】
    “不!!——”
    于笙撕心裂肺地尖叫一聲,她舉在半空的手顫動了幾下,似乎是想抓什麽,可揮舞過後,手心中只有一片空氣。
    回應她的,只有一聲若有若無的落水聲,就連這都很快隐藏在暴雨下,不留痕跡。
    許铖的身影消失在了衆人眼前,在斷崖躍下,背對着世界跌進了翻滾的浪潮之中,與之融為一體。
    很長的時間裏,于笙都維持着同一個表情。
    她雙眼放空,目呲盡裂,嘴巴大張,下巴打顫,身體一動不動,手臂僵硬地舉在空中,像是魂魄飛出了軀殼。
    于笙變成了個木頭人,雨水不斷流進她的眼眶,又不斷帶着甘苦流出來。
    許铖自殺了。
    這個訊息在大腦中出現的一瞬間,于笙眼前一片漆黑,耳邊嗡鳴不止,她能感受到胸膛裏那顆心髒還活着,卻怎麽也聽不到它垂死掙紮的跳動聲。
    前二十年中與許铖共同的記憶,如電影一樣閃過于笙的腦海,他們一起上山學武的時候,她追着他擰耳朵的時候,他為了她打趴下一群人的時候,他三年前紅着臉送給她一束花,告訴她從島上回來以後有話跟她說的時候……
    所有的所有,就像是一根根細針紮在于笙身上,讓她的皮膚遍體鱗傷,每一根神經都痛到痙攣,逐漸轉成麻木,使她成了一副空空的軀殼。
    在這座荒島上,許铖是個徹徹底底的壞人,他計劃了一切,害了無辜的人,并準備大開殺戒。
    但是,他卻在她心裏當了二十多年好人,是她最好的朋友。
    她親眼見證他登上最高的頂點,又親眼看到他跌落最深的泥潭。
    她怎麽能不為他悲痛?怎麽能不為他遺憾!
    那麽高的位置,這麽急的流水,許铖還受了重傷,他活下來的概率幾乎為零。
    于笙的身影驀然倒塌,她無力的朝一側摔倒在地,地上已經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水坑,濺了她一身髒水,她雙目無神地看着無止盡的細雨,聽着四周的嗚咽聲,身體潮濕冰冷地躺在硬邦邦的石頭上,緩緩閉上雙眼。
    雨水洗刷着島上的一切,陰謀,陷害,争吵,貪婪……
    眨眼之間,什麽都不剩下。
    金子島?吃人島?這個島好像從未變過,所有的一切都是人類附加給它的名詞。
    有罪的從來都不是島,而是帶着目的登上它的人。
    那三個字,于笙等了很久,許铖也準備了很久,可他終究是沒有用嘴說出來。
    但是,于笙很想告訴他。
    她聽到了。
    ……
    不知過了多久,一縷陽光破開陰雲灑落在地,暖意籠罩荒島。
    雨,終于停了。
    七個淋成了落湯雞的人以不同的姿勢躺在地上,衣衫褴褛,渾身濕透,衣服布料狼狽地黏在身上,失魂落魄的如同經歷了一場浩劫。
    又或許,這就是一場浩劫。
    “結束了嗎?”
    肖萌萌仰躺着,短發在地面上散開,沾着黃土和石子,她忍受着後背跟斷了一樣的疼,癱在地上虛弱的問。
    “應該吧。”
    秦山吐了一口血水,掌心中握着被打掉的牙,臉腫到看不清人樣的石永年躺在他身邊,核桃眼撐起一條縫,有氣無力地聞着空氣中發散的海腥土腥混雜的味。
    “他媽的。”湯凡罵了一句,看向空蕩蕩的崖邊,“那瘋子是死了吧,他死了我不是應該開心嗎,可為什麽……”
    湯凡咬牙,憋屈地捶了下胸口。
    為什麽,心裏那麽不對味呢?
    尤其是看到于笙悲痛欲絕的模樣時,湯凡心中的某根弦被觸動了。
    她一直很聰明,能從已知的訊息裏簡單拼湊出一個故事,能讓于笙這麽銘記于心的人,一定不會是單純的惡,最起碼,在以前的那些年,他應該是個好人。
    說起來,這裏的所有人,誰又能是單純的善呢?
    湯凡的話有些人能理解,有些人不能理解,每個人得到的信息并不對等,甚至還有人一口一個方景柏地叫他。
    他們聽不懂湯凡聲音中的複雜,看不清雲川晦暗的表情,更不明白于笙歇斯底裏的崩潰。
    但依舊沒有一個人因為許铖的死興高采烈,或許是人的本能,沒人喜歡看到活生生的人死在面前,松了口氣是真的,百感交集也是真的。
    沉默了一會後,稀稀拉拉的開始有人說話。
    “好餓,我快要餓死了……”
    “我剛剛渴得喝了點雨水,也不知道會不會拉肚子。”
    “受了這麽重的傷,又緊接着淋雨,生場大病是免不了的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撐到什麽時候。”
    “我渾身好像被車碾過了一樣,根本爬不起來找食物找水,媽的,毀滅吧世界。”
    ……
    雨過天晴了不假,但也的确全軍覆沒了,一群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嘴巴虛弱的張張合合,就是沒人有力氣動彈一下。
    突然,肖萌萌餘光看到有什麽動了一下,她眨眨眼,倏地清醒,連後腰的疼都顧不上了,呲牙咧嘴地撐起上半身就朝着于笙看去。
    她果然沒有看錯,于笙站了起來,佝偻着背,腿也不靈活,歪歪晃晃地朝着崖邊走去,離着洶湧的海水越來越近。
    肖萌萌吓得心跳都快停了:“笙姐你想幹什麽?!快停下!”
    剛才那男人的臨終遺言所有人都聽見了,就算弄不清楚來龍去脈,他們也能猜到于笙和那瘋子關系不淺,似乎以前就認識。
    某種不好的猜測蹦出,肖萌萌眼仁巨震,于笙該不會是想殉情吧!
    其他人被肖萌萌的聲音提醒,紛紛轉頭看于笙,然後齊刷刷的擺出爾康手。
    “卧槽!于笙你瘋了!別往那走了!”
    “小于你冷靜點,人死不可複生,雖然我知道很痛苦,但是你一定要接受現實,不能做傻事啊!”
    一句一句地勸誡環繞在于笙身邊,她卻充耳未聞,那寂寥的背影很快就走到了最邊緣的位置,低頭朝着下方看。
    衆人驚慌失措的哀嚎聲更大了,可爬不起的爬不起來,能爬起來的怕刺激到人,不敢上前,雲川面色鐵青地捂着受傷的肩膀站起了身,往常淡漠的雙眼此刻都是焦急。
    在場的每個人都提心吊膽地看着于笙,恨不得用根繩子立刻把人給套回來,尤其是于笙忽地蹲在斷崖旁探出身子,他們冷汗都被驚出來了,肖萌萌和戴潔更是快要被吓哭。
    然後,他們看到于笙探出的身子收回,手中還提了個什麽東西。
    于笙把外面的包裝打開,裏面竟然是三瓶水,兩包泡面,一個面包和兩包壓縮餅幹。
    于笙轉過臉,疲憊的扯了下嘴角:“不是餓死了嗎,怎麽還有勁叫喚?”
    衆人:???
    不是,姐,你什麽時候藏得這麽多物資!!
    “我去!被笙姐一刺激,我想起來一件事情!”肖萌萌無助地揪住頭發,“我和戴潔翻遍營地都沒找到衛星電話,那方景柏一定是把衛星電話藏在了身上,現在他跳海了,豈不是帶着衛星電話也一起沒了!
    戴潔也想起了這事,瞬間傻眼了,靠,好像還真是這麽個情況,這可怎麽辦?!
    現在帳篷都被拆壞了,連住人都沒辦法,接下來的日子可怎麽辦啊!
    “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響起,引起其餘人的注意,他們朝那看去,是受傷最重的石永年,他有話想說,卻因為着急牽扯到了嗓子,頓時咳的肺都要出來了。
    湯凡無奈:“不急,你慢點說。”
    石永年緩過勁來後沒再說話,只是虛弱地把手伸進褲兜,從裏面掏出來個什麽,顫顫巍巍的舉起,方方正正,通體黑色,驚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專業對口。”他聲音有氣無力,卻帶着笑意,“早就偷來了。”
    噗!
    衆人震驚過後忍不住笑開,這是這段時間以來,大家第一次集體笑出了聲。
    肖萌萌和戴潔眼裏帶着淚花,湯凡緊握着秦山的手,于笙和雲川相視無言。
    “這就是happy end嗎?真好。”肖萌萌重新躺下,望着烏雲散去後晴朗的藍天,唇角高高的翹起,喜極而泣。
    “可以回家了。”戴潔抹了抹眼角。
    湯凡把頭靠在秦山的肩膀上,開玩笑的說:“沒想到沒有金子的結局,我竟然也能接受,而且還很開心,我還真是越活越沒出息了。”
    于笙聞言看向雲川,像是意有所指。
    雲川淡笑,眸中神色不明。
    他與于笙一同看向已經平靜下來的大海,沒再說話,一個心中思緒萬千,一個眼中悵然若失。
    最後的最後,他們沉默地回過了頭。
    無論多沉重的故事,都能掩蓋在奔流不息的海水之中,沉入幽深海底,消磨于流淌的光陰。
    從哪裏開始,就讓它從哪裏結束吧。
    或許,這就是最好的結局。
    *
    “本臺記者報道……”
    “哪來的國內記者?都讓開,擔架都沒地方進去了!”
    “No talking please!Be quiet!”
    ……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趕到荒島時,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個警察醫生記者紮堆的場景。
    導演看了看那幾個被扛上擔架,要不頭上纏着繃帶,要不就是腿上纏着繃帶,要不就是全身纏成了木乃伊的人,久久沒法回過神來。
    這,這特麽……是什麽情況?!
    島上一片狼藉,到處都是艱難求生過的痕跡,帳篷被拆散,攝影機被砸碎,全體嘉賓灰頭土臉…不,用這詞形容遠遠不夠,是衣衫褴褛蓬頭垢面,扔出去連乞丐都會嫌棄的程度!
    重點是聽說這裏還死了個人!
    這不是他想象中的節目啊!他這要吃多少官司?!
    導演腿一軟,被旁邊的策劃扶住,他眼前發黑的喃喃道:“我是在做夢嗎?”
    策劃一言難盡的答:“導演,準備好把家底掏光了賠償吧,我們團隊時日不多了。”
    導演虎軀一震,剛想說點什麽,就看到自己安排的眼線躺在擔架上從身邊路過,他眼前燃起希望:“萌萌!”
    這女人可是最勢利眼了!一定還在掌控之內!
    肖萌萌聽到熟悉的聲音,愣了愣,轉頭看到收買她的導演後,眯了眯眼。
    在導演充滿期待的目光下,肖萌萌豎起一根中指,朝地上呸了一口。
    “看什麽看死胖子!老娘忍你很久了!去死吧狗東西!”
    導演:……
    他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找來的嘉賓都上了救護車,忽然有種天塌下來了的感覺,偏偏他的助理很沒眼神,氣喘籲籲地跑來報告一些很沒營養的事情。
    “導演導演,我聽那些警察說,在島上發現了一個山洞!”
    導演不耐煩地皺眉:“山洞有什麽好奇怪的,大驚小怪!”
    助理趕忙又說:“可是那山洞裏的石壁被人砸開啦!破了巨大的一個洞呢,裏面竟然還是空心的!你說會不會發生了什麽事呢?我要不要去問問那些嘉賓——”
    “不行!絕對不行!”導演沒聽完就厲聲打斷他,“你別在這給我添亂了!現在那些人就是我們的祖宗,問什麽問!山洞破了洞有什麽好驚奇的,你趕緊哪涼快哪呆着去!”
    說完,導演就急急匆匆地去問醫生情況,助理撓撓頭,也跟了上去,把這事抛在了腦後。
    兩人的背影越來越遠,逐漸消失在這片區域。
    一陣風吹過,地上的樹葉飛起,在空中旋了個圈,又落回了地上。
    那不知是什麽品種的葉子。
    看起來金燦燦的。
    在陽光中,閃閃發着光。
    【正文完結】
    Tips:看好看的小說,就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