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宅今日静的骇人。

    佣人听着房间里的争辩声,把头埋得深深的。不多时,那位顾少爷便从卧室里大步而出,俊秀脸庞上浮着因愤怒而出现的薄红,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成拳。

    从一众人中穿过,很快消失在霍宅。

    而卧房里剩下的那位也并没有追出来,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几个好奇的佣人偶尔用余光偷瞄,见男人伫立在天台上许久不动,面上毫无表情,凝视着后花园的那片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佣人忍不住在心里评点:

    看来那位顾少爷在他家霍总心里半毛钱不值,吵这么凶,霍总居然完全没反应。

    离开霍宅后,霍峦生回到备好的车上。

    霍宅里那阵争吵的风声已经传到助理耳朵里,助理面色忐忑的从后视镜望过来,观察着男人的脸色,询问:“霍总,您还好吗?”

    霍峦生抬眸看他:“我有什么不好的?”

    “哦……”

    在顾以儒将戒指丢进湖里时,他确实突然感受到一种钻心磨骨般的酸涩疼痛,可也只有短暂一瞬,还没等他琢磨清这怪异感觉的来由,便恢复如常。

    此时心情平静,他更加能够理智的思考。

    顾以儒说要放弃他,

    无所谓。

    反正他本来也对这个人没太大好感,仅有的好感也只是对肉.体的欲望。

    这个人无论是哪方面,都不值得他去花太多心思,更不值得他去喜欢。

    车行驶上前往霍氏的高架。助理从后视镜收回目光,嘴角忽然上扬一抹弧度,开口:“霍总,公司的财务刚刚联系我,说顾少爷拨款两百万这件事的调查有了新的进展。您看,我们稍后是否要先去见财务?”

    霍峦生低着眉,不甚在意的回:“好。”

    他们很快见到了这位财务。

    财务是个将近三十的青年人,模样倒是精明干练,只是此时的站姿十分拘谨,脸上也显出窘迫的表情,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霍峦生没有过多注意他,将目光投向他身边的一位不速之客,“李先生?”

    和上次见面时一样,青年双手交叠在身前,拎着个透明文件夹,闻言便颔首微笑,举止间尽是礼仪:“霍总,好久不见。”

    在上次RS“帮助”霍氏度过危机后,一直都是这位李沥助理在着手RS和霍氏的合作。

    截止到目前,进程还算顺利。

    霍峦生皱眉:“李先生在这里做什么?”

    李沥机器人般维持着笑容,看向那位财务:“眼下我们和霍氏的合作只差最后一步,霍氏应如约向项目投入两百万。可霍氏迟迟没有动作,已经逾期。我的老板只好暂时垫付,同时让我过来询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霍峦生表情一怔,眼神询问身边的助理。

    助理靠在他耳边,低声:“原本是要划您账下的钱,不过鹿先生前段时间有事,把您的账划空了……所以就只能暂时拖延。”

    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提前说?

    可还没等他继续追问,眼前这位李先生忽然轻声叹喟:“不过,霍总,我是真心想提醒您,您手下的人办事实在是太不得力了。如果不是我老板帮忙,只按照您这位财务的效率,恐怕等到霍氏破产,他也查不出什么。”

    听出这话里的讥讽,

    霍峦生沉着脸:“你什么意思?”

    财务将手里的笔记本电脑放在他面前,将头埋深:“霍总,前些日子我查的时候,确实是看到顾少爷从公司账上划走两百万。但今天李助理过来,问我要具体银行账号,我才发现那并不是顾少爷的卡。”

    似乎是嫌他汇报的太慢,

    李沥慢悠悠截断他的话,精简概括:“您公司里有一位叫鹿三丰的副总,这两百万其实是进了他的裤腰,和顾少爷并无关系。而他之所以想方设法私吞这两百万——”

    霍峦生死盯着刚被带进办公室的男人,依旧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答案,

    他猛地一拍桌,

    阴戾声线从紧咬着的牙缝里挤出:

    “鹿三丰!你再说一遍,你用公司这两百万去干什么了?!”

    刚被带来的男人脸色惨败如灰墙,嘴唇抖得都要合不上,仍在辩解:

    “也、也不算放高.利.贷……”

    可桌上的截图、照片、来往记录,都清清楚楚写着他的每一笔阴沟里的勾当。

    霍峦生站在桌前,火烧般的怒意从五脏六腑攻向他身体的每个角落。真是可笑,他公司里的丑闻,反而还要靠外面的人来告诉他!

    男人还在垂死挣扎:“霍总,您不能揭发我!就……就算看在小鹿的面子上,小鹿可是我表弟啊,他在世上没几个亲人了!”

    鹿三丰,

    鹿清的表哥。

    霍峦生想起来了,当初就是因为鹿清在他怀里抱怨自己的身世,说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依靠,一直都想有个可以依靠的亲人。

    他这才把鹿清的两个表哥安排进公司,最低也是给了副总的职位。

    哪怕这些年,这个鹿三丰在职位上无作为,吃喝玩乐,他也从来是睁只眼闭只眼。

    没想到居然会造就今天这幅局面!

    霍峦生在极度的愤怒里迅速冷静,将目光锁在室内唯一的外人身上,质问:“李先生,像高.利.贷这么大的事,单靠你和你老板的力量恐怕是查不到吧?”

    一个刚转型新公司的小老板能揪出高.利.贷这种事,实在过于离谱。

    旁边的鹿三丰更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眼睛里都迸出光,急忙附和:“对!没错!我们一直都很谨慎!不可能被发现!”

    霍峦生瞪去一眼,恨不得用眼神掐死他。

    面对这样的追问,

    李助理也只是稍微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脸上笑意反而加深:

    “鹿副总,您确实是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外人,但……您有没有想过,不是外人,而是您的哪位亲人背叛了您?”

    鹿三丰瞪圆了眼,被雷劈般僵住动作,

    显然是不敢相信他的话。

    而刚才还暴怒的男人,此时却莫名镇静下来,盯着虚空中的一点出神,

    既没有去打量这位RS的董事助理,也没质问瘫坐在地的罪魁祸首。

    霍峦生眼前浮现出一张决绝的青年面孔,

    眉眼艳丽,

    染上泪意时像是被暴雨摧残后的蔷薇。

    顾以儒控诉他时的委屈、无助、对他的失望,以及丢出戒指时毫不犹豫的动作。

    他好像……

    又错怪了这个人。

    “霍总,我们是合作伙伴,就不跟您拐弯抹角。”李沥捡起满桌的照片和记录截图,“按照合约,霍氏逾期违约,需要偿还我们三倍的损失,也就是六百万。眼看项目即将结束,留给您的时间已经不多。”

    不等霍峦生开口,旁边的助理倒是忍不住吐槽:“你们这是敲诈!”

    李沥失笑,“白纸黑字,怎么能算敲诈呢?”说着,他话音一顿,补充道:“以防霍总不认账,我们老板特意让我友情提示,”

    口吻若有深意:“霍氏换法人保公司的事,我们可是知情的。连同这次合作,如果霍氏言而无信,我想……”

    赤裸裸的威胁!

    助理将询问眼神投向身边的男人,企图获得下一步行动的指令。

    但他等了许久,只等到男人神智回笼般偏过头,紧抿着唇:

    “你去查一下,顾以儒抢鹿清角色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没有什么隐情。”

    助理有些迷茫:“啊?”

    西服衣摆猛地下沉,

    霍峦生皱起眉,看向匍匐在脚边的男人。

    鹿三丰双眼猩红,随着咬牙的动作,他的腮帮子传出一阵“嘎吱”的磨牙声,

    脸上已经褪去慌张,仅剩的是被逼到绝路的狼狈,狗急跳墙的愤怒:

    “既然鹿清对我不仁,我也必须要拉他下地狱!那个王八羔子对顾少爷做了什么,我一清二楚,我手里还有证据!”

    -

    E城市中心,

    博尔顿空中旋转餐厅,18号房间。

    霍潼将餐盘中的高级牛肉切的规矩整齐,又像摆拼图一样用叉子挪来挑去,长眸微抬,透过浮动的光影望向对面。

    青年捻刀弄叉,切牛肉的姿势矜贵儒雅,又慢条斯理的放在嘴里嚼。

    唇角时不时露出笑,笑得肩头都在颤。

    “你在笑什么?”霍潼忍不住问。

    他在看顾以儒,顾以儒却是在看手机,

    听见他问话,这人甚至连眼神都没丢来一个,依旧眨也不眨的盯着屏幕,回:

    “一个很有趣的视频。”

    又过去好半晌,

    大概是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顾以儒才抬起头看他一眼,好气又好笑的口吻:“好了,你要是好奇,就坐过来看啊,”

    说着,

    他伸出手,拉开身边的木椅,轻拍座垫。

    霍潼并不打算坐过去,冷着脸撂下刀叉,径直向房间门口的方向走,

    但在路过顾以儒身后时,他无意瞟见了这人的手机屏幕。正好光线相背,他离得也不算远,一眼便能清楚看到屏幕上的画面——

    霍宅的监控。

    后花园,池塘被夜色模糊了轮廓,水面在无风时静的仿佛冰层。

    月光倾泄在水面上,折射出摄人冷光。

    男人站在池塘中央,弯腰躬背,

    像是在水里找什么东西。

    往日一丝不苟的西服被水里的泥泞染的狼狈不堪,霍峦生双手在池水里摸索时,溅起的水扑湿了他鬓角的发,好几次都睁不开眼。

    他艰难的在池水里行走,迈步时却被水里的东西缠到,踉跄着摔入水中!

    “扑哧。”

    顾以儒笑得后背发颤,偏头捂住嘴。

    霍潼盯着这人顽劣愉悦的笑颜,眼睫垂下,漆眸里隐隐闪过光:“这么晚了,霍峦生在池子里找什么?”

    青年回过头看他,明显故作困惑的表情,

    “谁知道呢?”

    他流露出很怜悯的神情,耸肩,唇角的弧度却出卖了本性的恶劣:

    “可能,是在找我爱他的那颗真心吧。”

    -

    近几日,霍潼从宅子里佣人的口中,以及霍峦生私人助理的汇报里,得知了许多精彩有趣的小故事。

    是他从前待在霍宅好几年都听不到的。

    很快,他就猜到霍峦生在湖里找什么。

    答案有些荒谬,

    但霍潼认为,依旧比不过他现在看到这个人捧腹大笑的场景荒谬。

    监控里的男人还在继续找,但显然没有任何收获。顾以儒兴致乏乏的伸个懒腰,似是对这种取乐的方式感到厌倦。

    于是关掉监控,按灭手机屏幕。

    顾以儒重新打起精神,笑着向他走来,抬手揽他的肩:“急着回去干什么?我觉得,你父亲应该不希望你撞见他那副丢人的样子。”

    但由于身高差距,他没能揽到他的肩,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抱住他的腰。

    少年后背肌肉似乎有些绷紧,双眼一瞬不挪的盯着前方虚空,并没有理会他的话。

    平时都是霍宅的司机接送他们,

    但由于顾以儒这次是自己从家里跑出来的,身边并没有跟任何佣人。霍潼都要以为这人会去路边拦出租。

    顾以儒却带着他停在路边一辆黑色劳尔拉旁边,弯腰轻叩车门,

    “小沥,”

    车门门锁“啪”的打开。

    顾以儒拉开车门,含有谢意的眸光落向驾驶位,声线温和的像春夜平静流淌的溪水:

    “真是辛苦你了,”

    “又要跑霍氏,又要过来接我。”

    青年扶着方向盘,闻言略偏过头,同样儒雅的颔首一笑:“顾总,您总是很客气。”

    顾总?

    霍潼瞥了眼坐上车的人,看他换了个舒服的坐姿躺在角落里,两条笔直长腿曲在狭窄空间里。半张脸已经隐没进阴影,只看得见白皙精致的下颌。

    这个称呼顾以儒为“顾总”的青年完全像是没看见他,也没打招呼,直接调整导航,稳稳当当的将他们送到一家会所门口。

    “你要带我见人?”霍潼打量着这家会所。

    “是啊,”

    身边人又伸懒腰,

    今天都数不清伸了多少次懒腰。

    手臂抬起时从他身后擦过,即将落下时却停在他耳后,挑逗似的轻轻拨他耳垂。

    手指的温度略高,拨动时有一瞬间的肌肤摩擦。温热感仿佛是种过敏源,刺激了耳垂上密密麻麻的神经,通电般流淌过他全身的骨髓,刺的他一个激灵。

    霍潼屏住呼吸,立即躲开。

    顾以儒却像是在捉弄什么小动物,眨眼:“小潼年纪小,难道是害羞,不敢见外人?”

    少年很无语的丢过来一个眼神。

    会所的服务人员显然不是头次见到顾以儒,接待时的态度很亲昵,带他们来到顶层一间加密码的包房。

    霍潼见到了那个神秘人。

    其实并不陌生,但他对在这里见到这个人感到疑惑,目光不动声色的收回,询问顾以儒:“你难道不知道这个人是鹿清的表哥?”

    顾以儒挑眉:“我当然知道。”

    “小潼,你不准备向鹿叔叔问好吗?”

    男人留着长发,模样倒是俊美,

    但气质阴沉,无论长相还是身材,都和鹿清以及鹿三丰毫无关系。

    那双眼里像是淬了毒水,

    身上有种让人感到危险的侵略气息,看起来就不像是个拥有美好童年的人。

    鹿溱皮笑肉不笑道:“霍小少爷,顾先生,晚上好。”

    霍潼对和这类人共处一室没兴趣,点头算致意,下个动作就是转身出门。

    顾以儒也没拦他,眼神随他一同离开房间,又收回,见面前男人还是礼貌微笑的表情,像是戴了副面具。

    “霍小少爷跟了您一段时间,肉眼可见的变懂事了。看来是顾先生教的好。”

    面对这番虚伪说辞,顾以儒选择装聋。

    他并不是第一次和这人见面。对于鹿溱的了解,也不仅仅是原著中的三言两语。

    虽然姓鹿,但鹿溱并不是鹿家人。

    他的父母在年轻时因为身体问题很难生育,便从领养院里将他带回家,本来是把他当亲生儿子一般对待。

    可到中年后,两人又奇迹般的拥有了一个亲生孩子,也就是鹿三丰。

    随着鹿三丰的到来,鹿溱原本拥有的一切都被夺走。不过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些东西本来就不属于他,他也不稀罕所谓的家庭。

    但他野心勃勃,并不甘心于屈居在这个没出息的弟弟之下。

    父母把所有的钱都用在了鹿三丰身上,给鹿三丰好的资源,可这个废物最后连个大学都没考上,被溺爱成了扶不上墙的烂泥。

    而他,明明天生就够聪慧,够用心,却因为父母的忽视,连学都没读完。

    最让鹿溱不平衡的,是他那个无父无母的表弟,除了有张漂亮脸蛋,还有百无一用的演技,居然能把霍氏的家主迷的颠三倒四,还爬上了娱乐圈的高处。

    就连他的工作都是靠鹿清施舍才有的。

    顾以儒第一次见到这个人时,几句话便将他的不甘和嫉妒扒的皮都不剩,又蛊惑着这个人把鹿三丰放高·利·贷的事挖出来,赤.裸裸摆在霍峦生面前。

    “顾先生,”

    男人显然已经十分克制委婉,暗示道:“我已经把事情办好了。”

    顾以儒坐到沙发上,笑着仰起头看他:“是啊,我知道。我今天来就是要感谢您,您真的是太厉害了。”

    鹿溱脸上闪过一丝欣喜。

    顾以儒渐渐收起笑,声线也变得冷淡:“鹿三丰那个蠢货事事不如你,却比你职位高,真是可笑。不过,很快他就会被送进牢里,你也会站上比他更高的位置。”

    鹿溱低下头,勾唇。

    “合作愉快。”顾以儒挑着眉打量男人脸上的小表情,伸出手。

    鹿溱立即毫不犹豫的握住他的手。

    握住他手的瞬间,鹿溱动作僵滞一瞬,

    他垂下眼,盯着被自己攥在手心的手指,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细腻柔软。

    不敢相信这居然是男人的手,

    这就是养尊处优的豪门少爷吗?

    “不过,这只是合作的第一步。”

    “如果鹿先生想登上更高的位置,还需要继续按我的指令行事。”

    手的主人慢条斯理开口,

    声线也是一般无二的温润。

    并没有把手抽回,顾以儒向门口丢去一眼,继续道:“刚才那位霍少爷是你未来在霍氏要扶持的人。你要做的,是将他扶到霍峦生的位置,让他拥有命令董事会的权利。”

    扶持?

    霍小少爷?

    鹿溱的眉头皱起来,显然不是很情愿:“我还以为是您想要霍氏。”

    面前人笑而不语。

    鹿溱低着头思索半晌,眉眼间的阴郁很快放晴:“顾先生,既然您和我是合作关系,那我应该也拥有提出条件的权利吧?”

    青年抬手拖腮,微弯的桃花眼含着平和的光,薄唇开合:

    “不,你没有。”

    “……”

    鹿溱的脸色有些难看,“那就当我是在提建议,为了我们更好的合作。”

    “这个可以,你要提什么建议?”

    鹿溱在想,这位顾少爷为什么要扶持一个高中生成为霍氏的主人。

    他只知道这人对霍峦生非常痴情,是个恋爱脑,哪怕舍掉顾家的家业,也要跟着霍峦生过这种憋屈日子。

    眼下居然让他帮霍峦生的亲儿子,夺霍峦生的权。这十分不符合常理。

    鹿溱有过几个猜测,但都经不起推敲,到最后也没有想出一个合理的原因。不过他觉得,他或许并不需要找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鹿清都可以勾引霍峦生,

    他为什么不能尝试利用顾以儒?

    反正这是个恋爱脑,

    况且,他从来不信男人和男人之间能有什么真爱。除了对金钱、权利、地位的向往,能让一个男人跟另一个男人上床的,无非就是性上的冲击。这没什么难的。

    “顾先生,我认为,不一定是霍少爷,您也可以尝试寻找一个更好的选择。”

    鹿潼放下他的手,但并未松开,身体向前倾,在笑容的伪装下靠近这个人。

    他从没和一个男人离这么近,

    两人鼻息纠缠,

    他的视线垂下时会落在顾以儒的唇瓣上,抬起时又会撞上顾以儒的眼,桃花瓣状的眸饶有趣味看他,像是在期待他的表演。

    霍潼莫名心跳乱了几分,但很快被抚平,放轻声:“顾少爷,不管是霍峦生,还是霍潼,他们能够给你的,我都可以给。”

    说着略偏头,将唇贴着他耳廓,刻意压低的嗓音沙哑,伴随着喉结上下滚动的声音:

    “不论是生意桌上,还是床上,我保证,霍峦生还有霍潼,他们能让你有多爽,我都能做的让你更爽。”

    “你要不要考虑,把霍潼换成我?”

    -

    霍潼原本是打算回霍宅,

    即将走出会所大门的时候,又回忆起顾以儒说的话,不自觉放缓脚步,认为现在确实不是回霍宅的好时候。他可不想被他那个爹矫揉造作的模样污眼睛。

    况且,顾以儒不是说要带他见人?

    他现在都快走了,

    怎么也不见这人追上来?

    察觉到这其中有些猫腻,霍潼转身原路走进电梯,回到刚才那间包房的门口,准备敲门时犹豫了几秒,在想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为自己的返回做说辞。

    说辞没有想出来,

    不过,他倒是听见了屋内两人的对话。

    助势的风将未关严的门吹开一条缝,恰好让声音更清晰的传出来,也让他得以看见沙发前距离极近的两人。

    在鹿溱说完那番话后,他从鼻腔里闷出声冷笑,将视线转移到另一人身上。

    青年笑眼顾盼,显然也是被这番话逗到了,只是那番笑意里还有一些戏谑意味,随着他斟酌的沉吟声渐渐加重:

    “好啊。”

    霍潼脸上肌肉僵住。

    “不过,鹿先生总要证明一下,你到底能让我有多爽。”顾以儒用先前待他时一般的轻佻态度,眉眼间浮着漫不经心的散漫:

    “怎么证明呢?脱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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