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招摇过境 > 第 70 章 江宁杏花楼if线·番外四
    魏桓当面被骂了一句“不长眼”,如果发生在朝堂里,可以趁势引发一场论罪;然而发生在青楼里,他只感觉好笑,什么也未说,后退半步,绕开眼前这位看起来刚及笄不久的气焰嚣张的小花娘,继续往楼下大堂走。

    归根到底,青楼里发生的一段小小插曲,救了个美貌小花娘的性命,随口询问几句,被当面骂了一句,于他来说,又有几分值得在意的呢。

    当晚便去城郊清凉山下的祁氏旧宅休憩。

    谢绝了国公府相赠的气派马车,魏桓领着魏大魏二自去城郊。这趟出京轻车简从,只带了两辆辎重马车,并十来名护送亲兵,一行人走在城外官道并不显眼。

    国公府遣来的小厮在前头领路,魏大亲自赶车,出了江宁城外,前方现出大片绵延青山,魏大一个急停:“郎君,感觉不太对。”

    魏桓在车里问,“如何了?”

    “似乎有人跟踪。”

    亲兵齐齐勒马,魏桓下了车,回身望向来处,繁华热闹的江宁主城早已看不见了,苍茫暮色里映出江边石头城的雄壮轮廓。

    一匹毛驴溜溜达达地跟在后头。

    生有一双妩媚丹凤眼的美貌小娘子,手里拿细长杆,毛驴鼻子前头吊一把新鲜茅草,溜溜达达到魏氏马车,勒停了毛驴,“吁——”

    毛驴背上的叶扶琉转过脸来,漂亮的唇角上翘,“怎么不走了魏郎君?祁家宅子在清凉山南边,山脚下绕过去,还有七八里路呢。”

    魏大认出人来,抱胸说,“秦娘子,大晚上的孤身行夜路,杏花楼不拦着你?”

    魏二更加警惕,“跟着我们作甚。”

    叶扶琉理所当然道,“知恩图报,你家郎君救了我的性命,我要回报救命的大恩情。”抬手指了指自己车上的小包袱,“没什么值钱身家,最值钱的只有我自个儿。想来想去,只有跟来报恩了。”

    魏桓瞥了她一眼,自顾自地上车,“顺手扶一把而已,谈不上救命,不必报恩。秦娘子自回去城里。”

    叶扶琉感叹:“好无情呀。”

    驴车停在原地,逐渐消失在江宁春日暮光里。

    魏大边赶路边嘀咕,“郎君,秦娘子的驴车没有跟上来。孤身小娘子,行夜路会不会出事?”

    魏桓没应声。车帘敞开,视野里闪过暮色里连绵起伏的青山轮廓。她如何知道祁家宅子在何处?又如何知道有七八里地?

    位置距离说得精准,只可能是自己去过的。

    秦水娘若是个良家子,这句话已经暴露出破绽。但她是青楼里的花魁,去过祁氏外宅,反倒正常。

    魏二骑马走近车边。刚才上下马车,魏二察觉了郎君身上的不寻常。

    “郎君,你身上的一对玉鱼儿是不是少了一只?”

    魏桓摸了下腰间。确实少了一只。

    今晚赴宴,他取一对阴阳双鱼玉珏挂在犀皮带上,天青色的两条玉鱼雕刻成八卦形状,正好可以严丝合缝地

    拼成个圆形。如今乾鱼玉珏还好好地挂在腰上,坤鱼玉珏没了。

    “是不是落在杏花楼里?”魏大回头问,“刚才那个秦水娘从楼上掉下来,郎君把人接住,场面乱得很,莫非就在当时磕碰掉了?要不要回去找找?”

    魏桓不以为意,把剩下那只玉鱼儿解下抛去案上。“时辰不早,不必寻了。”

    小厮指路,果然绕着山脚转南行。对于杏花楼的秦水娘,魏二有些想法。

    “秦水娘有古怪。突然从楼上掉下来,还如此之巧地掉进郎君怀里。那小娘子身上分明有功夫底子的,就算被人推挤,也不至于在高处站不稳。”

    魏桓点点头。他向来不怎么相信巧合。

    特别是从天而降,送上门来的救命之恩。

    但魏二和魏桓想的又不同。魏二继续道:“郎君,美人投怀送抱在先,又借着救命恩情的名义追出城。是不是江宁缪知府的手笔,意图在郎君身边安插眼线,刺探朝廷机密?”

    魏桓不置可否,只说:“形迹可疑。再看看。”

    祁氏别院到了。果然正好行出去七八里地,清凉山南麓山脚下。

    国公府小厮跑去叫门,祁氏别院驻守的十来名家仆奴婢和管事提着灯笼出迎,国公府小厮当着所有人的面郑重取出地契,双手高举过头,奉给魏桓。

    “国公爷爷的一点心意,托小的转告,魏郎君莫推辞。”

    魏桓:“国公不必如此。我只暂住几日,无需相赠地契。”

    管事代接过地契,躬身赔笑,“这处宅子已经是郎君的了。郎君想要如何处置,随郎君的心意。”

    殷勤服侍新主人住进主院,给魏大魏二和随行亲兵们安排好院子,管事又忙不迭地去大门外亲自盯着辎重卸货。

    洒扫仆人从马车里捧出一只玉鱼儿,小心翼翼奉给管事,“郎君落在车里的玉。”

    管事端详着玉珏。毕竟是国公府出来的人,一眼就瞧出不对,“这玉鱼儿做成阴阳八卦的形状,肯定是一对啊。你们快找找各处边角,应该还有一只。”

    几名洒扫仆人撅着屁股四处寻摸玉玦的当儿,山道尽头传来一阵车轱辘声响。

    “慢些关门。”驴车慢悠悠地从黑暗路尽头显出身形,“放我进去,莫把我一个孤身小女子关在外头。”

    管事瞪眼问来人,“你这小娘子是何人?和我们祁家有何等关系,大晚上的来叫门?”

    叶扶琉弯着眼笑。“和祁家并无关系,但是和魏家有关系。奴是江宁杏花楼出身,和魏郎君傍晚在杏花楼宴席中结识,之后……奴便跟随魏郎君了。有劳管事安排,看看奴住在何处。”

    管事恍然大悟,“哦,杏花楼!”

    他上下打量门前的美貌小娘子,拖长了声音问,“可有证据?”

    叶扶琉不紧不慢取出一只天青色的剔透玉鱼儿,“这便是魏郎君相赠的信物。他身上原本有一对,在杏花楼宴席间当众解下一只赠与奴家。”

    管事精神一振,从

    怀里取出另一只玉鱼儿,两边凑近,果然严丝合缝,拼成一个色泽图案皆完美吻合的八卦圆形。

    管事自以为了解其中门道,不再多问,直接把人接进门去,边走边道,“你这等出身,定不能和魏郎君住一处的,传扬出去坏了郎君名声……”

    叶扶琉塞过去一支金簪,悄声道,“劳烦管事安排,莫惊动旁人,距离郎君的主院近些。郎君年轻,面皮薄,连赶路都不带着奴家同来,非要分开两路,前后脚地到。若被人发现了奴家住在他的主院附近,定要作势把奴家赶出去的。”

    管事掂了掂金簪分量,嘿嘿一笑,“那就住主院西边的侧院。两个院子连着,院墙开一道窄木门,门上挂了把大铜锁,钥匙自然交给郎君。你好声去求魏郎君,白天锁着,夜里再开……不就堵上旁人的嘴了。”

    叶扶琉问清大锁形状,也是抿嘴一笑,“寻常的铜锁啊……那就好办了。”

    ——

    这是魏桓在多日奔波后终于能够安稳休憩的头一晚。

    魏大点了八名亲兵守卫主院,自己带刀坐在正房门外。西边的侧院响起一阵脚步声,管事的嗓音隔墙传过来,唠唠叨叨说了好一阵,听不见有人应声。不多久,管事从隔壁院子过来,送上两把铜钥匙。

    魏大接过铜钥匙,盯着连接两处院子的窄木门,“隔壁住了什么人?”

    管事嘿嘿一笑,奉上马车里捡来的单只玉鱼儿,自以为暗示足够,含蓄道了句,“隔壁有佳人。郎君想开门便开门,想锁门便锁着。俱随郎君心意。”

    魏大:?

    进屋奉上玉鱼儿和铜钥匙,魏大压根没提隔壁院子的破事,出屋跟魏二抱怨:“江南风气靡靡,喜欢拿美人待客,连个管事都会自作主张准备美人。之前那秦水娘倒不见得是送来郎君身边刺探用的,兴许江宁知府按照江南流行的风气,就想给咱们郎君塞个女人呢?”

    两人蹲在门外,边吃饭边骂江宁官场风气败坏。

    门里响起一阵压抑的咳嗽声。

    门外的议论声停下。魏大抬高嗓音,“郎君可是身上哪里不舒坦?最近怎么一天天地咳个不停了?”

    魏桓喝了口温茶,压下喉管一阵阵的咳嗽喘鸣,寻常般语气道,“我无事。赶路劳顿,你们早些歇下。”

    二更初,山下古朴别院各处灯火熄灭。

    八名亲兵起先兢兢业业地值守主院。二更正,路上奔波千里的亲兵们绷不住睡意,逐渐地瞌睡虫上头,仿佛小鸡啄米,脑袋一点一点,时而惊醒地查看周围。

    二更末,万籁寂静,夜空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窄门的门缝里探出一根细铁条,上下捣弄几下,大铜锁的铜簧应声而开。

    叶扶琉推开门,往庭院里打量一圈,悠悠然走进主院,穿过脑袋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的几名亲兵,丝毫没有惊动廊下抱刀打盹的魏大,抬手按上紧闭的正房门,试探着推了推。

    门后上了门栓。没推开。

    她并不急躁,隔着门缝往里瞧。里头的

    魏郎君显然睡了,灯火俱都熄灭,黑黝黝的看不出什么。

    今晚她在隔壁耐心听了许久的闲聊。这帮人从京城赶来江宁,怕耽搁清明节,上千里路不到十日就赶至,路上还不定如何地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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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终于抵达江宁地界,寻到一处安稳休憩宅院,这一觉睡过去……不到天明可醒不了。

    都睡着就好。

    大家都睡着,她就能破土开工了。

    之前几次踩点,在主院地基附近发现汉砖的踪迹。但这处宅子偏僻,城里的祁家主人极少来住,因此管制松散,人事混乱,专供主人居住的主院居然被当做偷情的妙地。

    她上次刚掘开一个探坑……偷情的野鸳鸯就来了。

    一晚上来了仨对,晦气得很。

    今晚有新主人在正屋里坐镇,肯定没有野鸳鸯敢来坏事,叶扶琉高高兴兴地开始原地挖坑。

    掘坑这种事,听着简单,其实往深里挖并不容易。

    没有趁手工具的话,八尺壮汉乱挖一气能挖到手断。叶扶琉早有准备,取出一只小巧玲珑的铁铲。

    铁铲是摸金行当常用的工具,俗称洛阳铲。叶家三兄寻来罕见的黑殒铁,稍做改进尺寸和发力点,锻造出一支极好用的锋利小铲,她一个人轻轻松松就能挖下去两尺。

    今晚行进地极为顺利,在此起彼伏的鼾声里,娇俏小娘子悄无声息地刨坑。

    叮——撞到了硬质物件。

    叶扶琉心里一喜,手里用巧劲,铁铲头一铲子把坑底硬物撬上来,拨开泥土,借着月色打量——

    深埋地下的旧砖,隐约现出精美浮雕,岂不正是她要寻的汉砖!

    锋利小铲在探坑左右轻敲,两边连绵不绝,都是撞到硬物的叮——叮——声响。

    叶扶琉神清气爽,拿帕子把新挖出来的大宝贝包好,正打算一鼓作气,今晚弄出去三五十块……

    门里传来几声低低的咳嗽,屋主人起身点亮油灯。

    暖黄色的灯光映上纸窗,映亮屋外的一圈地,映出地上明晃晃一个深坑……和旁边一堆新挖出来的土。

    小铁铲挥动如飞梭,刷刷刷把土填回坑里,再悄无声息地四处拍拍,把坑洞拍平整,小铁铲缩回灌木丛阴影里。

    门吱呀打开。

    魏桓披衣起身,手掩着嘴,强忍着剧烈咳嗽跨出门外,迎面看见魏大在廊下睡得四仰八叉。

    庭院远处的灌木丛里,近处的台阶边,处处都是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的脑袋。

    魏桓:“……”

    这趟归乡祭扫祖坟毕竟不是军务,千里奔波得急,路上累着了众人,说起来,都是因为魏家私务。魏桓未叫醒各人,自己去灶上寻热水,把冷茶换了热茶。

    咳嗽声断续压抑,半夜入腹的热茶也并未让咳嗽好转几分。

    去年春夏御驾亲征,他一路盯着官家外甥,杀了一批撺掇御驾半途回返的内侍禁卫,督战的同时,把御驾按在北边战场两个月。后来得胜回返京城,入秋

    后开始发作病势。

    起先症状轻微,他未怎么在意,只当是北边征战那段日子累着了。但病症起起伏伏,今年开春后竟又开始发作,时常半夜发热,满头满身的虚汗,咳嗽起来几乎咳出了五脏六腑。

    他表面上未显露什么。

    正逢二十出头、筋骨健旺的盛年,平日倒还压制得住,御医也含糊说不出什么子丑丁卯,开的俱都是补气血的温养方子。但他自己却知道身上情况不好,绝不是温养方子能够养得住的。

    恰逢开春时,连续几夜梦里都梦到了许久不见的祖母。

    祖母还是当年手持龙头拐杖的老夫人模样,在梦中叮嘱他回江南看一看。

    他便来了。

    人已回来江南,抬头便可看到头顶久违的一轮江南春月,入耳是久违的吴侬软语。就连草木葱茏的庭院也显得格外精巧,和北方截然不同……

    截然不同的深坑。

    魏桓不留神间,一脚踩进坑里。

    仓促填平的土坑,填进去的浮土都是松的,只来得及拿铲子压了压,虽然表面看起来和周围并无不同,但经不住脚踩哪。

    一脚陷进浮土里,人就要往前摔倒。魏桓本能地晃了下,稳住身形。但下一刻,翻涌的气血上涌,脑子里一阵晕眩,京城里压制多日、未得妥善治疗的病症,在多日奔波赶路的疲惫引发下,猝不及防地发作了。

    叶扶琉蹲在灌木丛里,眼睁睁瞧着面前肩宽腿长的清俊郎君在月色下沉思漫步,一脚踩进自己挖的坑里,陷进去半尺,人晃了晃,静悄悄地倒了下去。

    叶扶琉:……?

    猜得出开头,没猜到结尾。这是她没想到的走向。哪有二十来岁的年轻郎君踩个坑就晕了的道理!

    莫非有诈?引蛇出洞?

    乌溜溜的眼睛里生出几分警惕。叶扶琉动也不动地蹲在原处,硬生生等了半刻钟。摔落地面的茶盏咕噜噜滚了几圈,温茶水在地面流淌,倒在面前的郎君身影也一动不动。

    松石色袍袖里伸出一只手。筋骨分明,手指和掌心都有薄茧,看起来像武人的手。平心而论,京城来的魏郎君人长得其实很不错,眉清目朗,手也好看。

    听祁世子的口气,这位魏郎君还是京城里极有势力的外戚,天子的母家舅舅,怎么看着像年纪轻轻得了大病的样子?

    叶扶琉试探地拿小铁铲的木把手敲了敲手背。毫无反应。

    头顶月色映上年轻的魏郎君的面容。人陷入昏迷,这么短短功夫,唇色便发了白。

    叶扶琉拨开灌木丛打量。

    她入宅子只求财,不害命。

    把人搀扶起来,扶去房间里,再叫来郎中……这些可不是她这偷儿该沾手的事,是周围睡过去的魏家亲卫要做的事。

    至于她该做的事——魏郎君刚才摔倒时,身体把她挖的探坑盖住了。她得赶紧把坑土夯实,做到毫无破绽,再把魏家亲卫们叫醒,把魏郎君这条命及时救回来。

    拿定主意,叶扶琉

    举着小铁铲就出去了。站在陷入昏迷的郎君身边,铁铲子轻轻地拨了下两条大长腿▼_[(,利索地把人扒拉到旁边去,露出身下压着的探坑。

    小铁铲闪电般飞舞,在月色下晃出虚影,仔细压平夯实,和周围比对土壤颜色,再蹲在坑边,往缝隙里种上一点草茎,遮掩住坑洞痕迹。

    叶扶琉满意地拍拍手,大功告成。只要不趴在地上扒拉草茎,只凭肉眼再也看不出这里曾经有个坑,地下少了块汉砖。

    她愉悦地穿过庭院,没有惊动任何人,走回窄门,原样把门虚掩拉起,门缝里伸出一根细白的手指,按住铜锁发力,啪嗒,铜锁依旧锁上了。

    片刻后,窄门对面响起几声不轻不重的拍门声。

    京城官话口音含羞带怯,嗓音可不小,清脆地隔门呼喊,“魏郎君可醒着?奴秦水娘,可否过来为郎君端茶送水?劳烦郎君,把铜锁打开呀。”

    各处打瞌睡的亲卫纷纷惊醒。

    立刻有人发现了倒地不起的魏桓,惊呼着疾奔过来,魏大脸色都变了,冲上几步把郎君扶起。

    魏桓早醒了。

    自己撑地坐起身,黑沉的眸子转去侧边,盯了眼西边紧闭的窄门。门后的小娘子还在无辜地楚楚呼唤。

    他抬手按自己的腿。

    方才被冷冰冰的铁铲隔着一层衣料按住膝盖,他瞬时清醒过来。月光下清晰地映出不速之客的姣美面容,她竟大胆到连蒙面布都不用。

    不过是短短刹那,他的脑海里却有百十个念头闪过。自己果然着了道儿,秦水娘身上果然有古怪,原来她是刺客。

    定是京城朝堂的仇家雇佣了她,要趁他人在江南时,废了他一双腿。或许不止,说不定先废他的腿,再要他的命。

    他当时动弹不得,自忖出声必死,索性继续装作昏迷,屏息静气等待反杀的机会。

    但他猜出了开头,没猜出结尾。后续是他完全没想到的走向……

    行事古怪的秦水娘,以一把锋利铁铲拨开他的腿,并不急着取他的双腿和性命,之后……专心致志地蹲在他身边,开始填坑!把浮土盖满的两尺深坑回填得严严实实,丝毫看不出异样。

    他的目光落在腿边的一片地面。土壤毫无翻动痕迹,稀疏草茎散漫生长,完全看不出某处曾经有个深坑。以他的眼光也不得不承认,这手补坑的手艺绝了。

    魏大搀扶着他往正屋里去。耳边除了亲兵们慌乱的脚步声,还有一墙之隔的小娘子无辜的喊门声,

    “魏郎君,奴是秦水娘呀。郎君是不是出事了?发生了什么?郎君可安好?”

    魏桓停下脚步,回头盯一眼紧锁的窄门,吩咐下去,“锁打开,放秦娘子过来。”

    开锁的清脆声音响起。

    正在放声喊话的叶扶琉:“……”

    不是,她就随便喊喊,把人都喊醒,挣一份救命恩情,这位居然当真开锁了?三更半夜的邀她过去作甚?

    叶扶琉想了想,揣起沉甸甸的汉砖,收入袖中。

    北边来的魏国舅看起来是个聪明人。如果人够识趣,出手够大方,感谢她“无意中的救命之恩”,主动奉上地契做谢礼,当然一切好说。

    万一有什么不对劲,那也简单。抄起石砖,一砖头一个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