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4
06
毛圍巾和棉口罩全都是情侶款，出發之前季檬特意去商場挑的。
反正化了妝也會花，而且腦袋包得跟個木乃伊似的，只露出兩只眼睛，沒人能看見，她索性也不化妝了，催促着沈鶴霄換上衣服，就風風火火拉着人下樓。
今天是除夕，酒店吃早餐的人居然不少。
兩人站在餐廳門口，同時停住腳步。
此時，沈鶴霄表情并不算好，至少沒像她一樣，滿眼都是期待和興奮，片刻後，側頭看了她一眼，語氣平平地問：“不進去嗎。”
季檬穿得特別厚，整個人像是只小企鵝，白色厚厚的羽絨服，前面垂着黑色的圍巾。
小企鵝歪着腦袋朝他眨眨眼：“我有一個想法。”
沈鶴霄：“…你不會想現在去逛早市吧？”
來之前的幾天，刷東北的逛吃視頻是她每天晚上睡前的固定項目，其中“早市”出現的頻率很高。
沈鶴霄現在還記得那個有點洗腦的視頻博主，尖細的女聲，每次開場白都是諸如：家人們，你們敢想嗎，這麽大一張的餅，一塊錢能買三個；家人們，你們敢想嗎，這肥腸都是論斤稱的。
“對！沈老師你現在簡直太懂我了！”
季檬重重點了兩下頭，已經快速動手，把原本挂在脖子上的圍巾一層層圈起來，然後，拿出手機用各種軟件搜索附近可以去的早市。
沈鶴霄默默看了幾秒，聲音有些猶豫：“真的要去嗎？”
季檬抽空瞅他一眼：“怎麽了，你不想去嗎？”
沈鶴霄抿了下唇，“外面好冷…”
季檬已經找到了一處早市并在地圖軟件裏輸入好地址，她短暫把手機放口袋，踮起腳，擡手幫他把圍巾纏成跟自己一樣。
“你怕冷啊？”
“嗯。”
季檬笑了下：“我還以為你什麽都不怕嗎。”
沈鶴霄：“…作為人類，怕冷怕熱不是都很正常嗎。”
季檬忍不住捏了下他一半還露在外面的耳朵，“沈老師，你越來越嬌氣了。”
沈鶴霄：“……”
“這樣不行。”季檬一顆雀躍的心已經無法壓抑，“我們好不容易出來一趟，而且過年诶，得多出去走走。”
“生于憂患死于安樂。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沈鶴霄：“……”
道理是沒錯，但用處好像不太對。
最終，他們還是沒有吃酒店早餐。
只是一走出酒店的旋轉門，撲面而來就是一股讓人窒息的寒風。
沈鶴霄皺眉，握了下她放在他口袋裏的手：“你看，真的很冷。”
季檬另一只手拿着手機，嘴巴被口罩和圍捂住，呼出的熱氣溢出來，睫毛上也凝了一層小水珠。
她看着950米這個不遠不近的距離，說：“那我們還是打車過去吧…”
說着，就拿出了手機。
原以為會打不到車，沒想到很快就有司機接單了。
上車之後，季檬就扯扯身邊男人的胳膊，小聲嘀咕：“哼，你是不是很不想去。”
沈鶴霄和她十指相扣，放在自己腿上，“還好。”
雖然很冷，逛早市這類活動也不在他的興趣範圍之內，但是跟她一起去，就可以接受。
季檬又哼一聲，“之前什麽事你都會順着我，果然結婚時間長了，你就…就…”
半天沒想出來一個合适的詞，她就此打住，頭扭向窗外。
沈鶴霄低低地說：“我沒有。現在已經出來了。而且，我們才結婚不到一年，也沒有很長時間。”
季檬：“可你是不情不願出來的！”
沈鶴霄有點無言以對。
前排，聽小兩口拌嘴秀恩愛的司機大叔笑了兩聲，聲音洪亮地問：“你們不是本地人吧，南方人？”
季檬的口音還是挺明顯的，n、l不分，跟沈鶴霄說話的時候比較放松，有時平翹舌也會不分。
沈鶴霄普通話相較而言标準一些，但也能聽出是南方人，至少不是東北的口音，外貌也不像。
季檬想抽開手，但他握得很緊，抽了一下沒抽走。
她瞪了身邊男人一眼，對着前排揚聲：“對，我們是過來旅游的。”
“大過年出來旅游啊。”司機感嘆一句：“年輕真好。”
“我剛結婚那會兒，跟媳婦也這樣。我當時還在企業上班呢，時間沒現在這麽多，一有空就倆人出去旅游去。”
季檬配合地笑了兩聲，慣常寒暄着說：“你現在看着也挺年輕呢。”
大部分人聽到恭維的話，不管是真是假，還是會覺得開心。
司機大叔下意識在車內後視鏡照了照自己，笑道：“欸，還是不行了，跟你倆比不了，你們這俊男美女，看着就般配。該不會是哪兒的網紅吧？”
沈鶴霄一邊聽着他們閑聊，頭偏向窗外，看着來往的車輛和路邊掃雪的師傅。
季檬不自覺地在他手背畫圈圈，笑了下，随口應：“不是網紅，就普通工作。”
雪天路滑，但九百米的路程還是很快就到了。
下車之後，季檬再次被凍到上下牙打戰，把圍巾緊了緊，一手塞進沈鶴霄的口袋，另一手塞進自己的口袋。
環視一圈，發現這所謂早市人并不多，攤販也只有零星幾家，除了賣熟食的，還有各種凍肉熏魚、福字對聯。
季檬擡眸看了眼，身邊男人的耳朵被凍得通紅，她趕忙把手抽出來，幫他也調整一下圍巾，“欸，我們還是速戰速決，買完就打車帶回去吃吧。”
沈鶴霄靜靜站着，低頭看着她把他的圍巾拉得老高，微張口：“可以。”
像是想到什麽，他馬上又補充：“如果你想繼續逛，就也不着急回去。”
季檬笑起來：“不想啦，真的冷。”
重新把手放進他的口袋，這次，在口袋裏改成十指相扣。
“別多想，我就是瞎抱怨。”
沈鶴霄：“嗯…”
路面很滑，除了面上的雪，下邊還有薄薄一層冰，兩人慢悠悠地走着，先來到一家賣餡餅的攤販前。
季檬照例在等烙餅時跟攤主閑聊，她原以為是過年的原因，早市才這麽少人。這一問才知道，東北天亮得早，人家正常來說早上四五點開始賣，七八點就收攤回家了。
今天因為過節，還特意多留了兩小時。
四五點。
季檬和沈鶴霄對視一眼。在蘇城的時候，他們可能這個點都才睡覺…
買了幾家，兩人胳膊上都垮滿了裝着食物的小塑料袋，迅速打車回去。
進到酒店房間，又迅速把身上厚重的裝備全部換下來。
她抱着沈鶴霄，踮腳在他唇上親了下，再次宣布：“好了，這是我這幾天最後一次踏出酒店大門！”
沈鶴霄不滿足于這輕輕一碰，身上的羽絨服外套剛拉下拉鏈，胳膊用了些力，把她推到牆邊，湊近，輕吮了下她的唇畔，然後逐漸加深。
他們的氣息都有些不穩，房間很安靜，只剩下濕漉漉的聲音和交錯的呼吸。
貼得很緊，季檬感覺他身體變化的時候，推推他，臉色酡紅，皺着眉小聲說：“…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先吃早飯，不然我肯定會低血糖，說不定要暈過去……”
沈鶴霄很低地笑了下，松開她，拿着剛才幾個袋子走向桌邊。
“嗯，本來也沒想做別的。”
季檬臉依然很紅，“哦…”
說是如此，快速吃完早飯之後，原計劃是躺在床上看會兒電視，躺着躺着，又開始做別的。
結束時一起去浴室洗澡，回來抱着躺下，沒一會兒又睡着了。
醒醒睡睡，就已經到下午。
沈鶴霄先覺得白天這麽睡覺有些頭暈，于是坐起身，點了一杯外賣咖啡，開了盞閱讀燈，調暗之後，坐在床頭開始看平板。
過去的二十多年，他從來沒有像這樣不自律，只是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尤其遠離俗事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心情就能完全放松下來。
像是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沒過多久，季檬也醒了，伸了個懶腰，坐起身，懶洋洋地挂在他身上貼了一會兒。
東北的冬天，天黑得極早，隔着窗簾也能感覺到外面已經黑透了。
這城市還沒有禁煙花爆竹，片刻後，就聽到遠處噼裏啪啦的鞭炮聲。
季檬随手拿了只手機，跟他腦袋湊在一起，一邊商量一邊戳戳點點挑外賣，也算是他們的年夜飯。
點好之後，她打開電視，各個臺都在轉播央視新聞，也是歡樂的過年氣息。
沈鶴霄擡着手，一下下捋着她垂在他胸前的長發，偶爾偏頭在她臉頰上親一下。
他想了下，說：“明年除夕我們在家過吧。”
季檬問：“在家？去我姑媽家嗎？”
她笑着說：“你也會覺得過年只有我們兩個人太安靜了啊。”
沈鶴霄輕搖頭，唇角彎着很淺的弧度，聲音溫和：“沒有，以前都是我一個人，跟你一起，兩個人剛剛好。”
季檬歪着腦袋，等他的下文。
沈鶴霄看着她，繼續緩緩說：“我只是在想，如果在家，可以給你做年夜飯。我們也可以提前一起去超市買東西，你點你喜歡吃的菜。”
季檬重重點頭，抱住他的腰，“可以诶！”
“雖然現在這樣也挺好的，跟你一起躺在酒店。但就是不知道剛才點的那些外賣好不好吃，唉，有點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了。”
“等過幾天回家就給你做。”沈鶴霄問：“還有其他想吃的嗎？”
“酥炸小黃魚、桂花糯米藕、羊肉湯！”
“那都做。”
“好！！”
外賣等了很久才送達，晚上七八點，已經是阖家團圓的時間，送餐人手很緊張。
機器人電話打進來的時候，沈鶴霄就要下床去拿，被季檬看見他還只穿着上半身的睡衣。
才想起他們上一次睡前，好像是剛洗完最後一次澡，他的睡褲應該落在了浴室。
季檬身上倒是套着他的襯衫，深色的，很長，直接能遮到大腿的位置。
她也掀開被角，搶先一步：“我過去吧，你先去浴室拿褲子。”
“好。”
季檬打開門，發現這次的機器人似乎有點鼓掌，開門鍵按了半天才有反應。
拎着紙袋關上門，再轉頭，看見沈鶴霄已經将衣服穿整齊，屋裏的窗簾也拉開了，他正站在窗邊，似乎是在看外面。
隔得有段距離，季檬都能看見窗外有紅彤彤明亮的光，大概是對面樓頂的燈籠，斑斑點點映進來，落在男人身上。
她總覺得，沈鶴霄這樣一個人站着的時候，尤其配合世俗熱鬧的場景，就顯得格外清冷孤獨。
季檬快步走去，把他從“天邊”拉回“人間”，又擡頭親了親他利落的下颌角，拽着他一路去到桌邊：“吃飯啦！”
“嗯，走。”沈鶴霄也握緊她的手。
電視上，春晚即将開始，音量不大但很熱鬧，季檬也開始碎碎念：“今年這除夕過得真新鮮，聽到春晚的聲音才有實感。以前都是我在姑媽家，一大家子人坐在沙發上，坐不下還有人拉椅子過來，大人在聊家常，小輩都在玩手機。”
沈鶴霄問：“今年呢？”
季檬抱了他一下，笑着說：“今年跟你貼貼，一起吃外賣一起看春晚，二人世界！”
沈鶴霄也彎起唇，跟她坐在同一張小沙發上，低着頭，慢條斯理地拆那些外賣包裝盒。
這外賣味道還行，肯定不如家裏現做的，一路送過來也有點涼了，但年夜飯并不是重點。
兩人悠閑地吃着，時不時就停下，季檬歪着腦袋靠他肩上，看着春晚小品笑幾聲，再跟他吐槽兩句。
到十二點，節目裏開始倒計時，剩下的節目就沒那麽精彩。
季檬想起她前不久收藏的一款雙人手游，給兩人的手機都下載好，靠在一起玩到深夜。
新出的槍戰類游戲，雙人組隊，對抗性很強，沈鶴霄并不擅長，好幾次都先被敵人打死，引來身邊女孩罵罵咧咧的抱怨。
最後，季檬也放棄了，游戲裏的勝負欲完全喪失，認命般地跟他說：“算了，打這種游戲我也算是專業的，要是讓我做物理題，那肯定不如你。”
沈鶴霄輕抿了下唇，臉頰被她迅速親了一下，像是敷衍的安慰…
再次開局就被打死，他緩緩沉出一口氣，有點能體會到季檬打游戲的時候為什麽經常那麽暴躁。
季檬在游戲裏找地方藏好，騰出一只手去拍拍他的肩膀，“算了，以後我們還是玩解密類的吧，都能有游戲體驗。”
“嗯……”沈鶴霄放下手機，攬過她的腰，靜靜看着她打完這一局。
好不容易熬到兩人都困了，洗漱後上床睡覺。
季檬鑽進他懷裏，含含糊糊說了句“晚安”，沈鶴霄也第無數遍跟她說：“新年快樂”。
07
元宵節之前，兩人一起逛超市。
難得最近時間都比較空閑，季檬興致勃勃想要自己動手包湯圓，找了幾個教學視頻，按照視頻裏的要求采購了原材料。
沈鶴霄也沒包過湯圓，他們在餐桌忙活了一下午，到處都被糯米粉弄得髒兮兮，總算是折騰着出了一小袋賣相尚可的成品。
季檬把這袋來之不易的湯圓封好，放進冷凍室裏，原本打算元宵節當天吃。沒想到，節日還沒到，她的牙齒就出了問題。
疼得位置很奇怪，後糟牙的位置，悶悶的痛。
她猜測是蛀牙，并且跟沈鶴霄說：“肯定是在東北的時候鍋包肉吃太多了…”
當時，他們在酒店裏躺了五天，季檬在附近發現一家做鍋包肉很好吃的店，春節期間也沒打樣，每天必點。
外面裹着甜滋滋的一層，很有可能就是她牙疼的罪魁禍首。
沈鶴霄偏頭看她，“張嘴我看一下。”
季檬疑惑：“你搞物理的，還會看牙？”
沈鶴霄拿起手機，把手電筒打開，“…有沒有蛀牙應該還是能看出來的。”
季檬乖乖聽話，面對着他。
“啊————”
沈鶴霄低頭，認真看了好一會兒，說：“你沒有蛀牙。”
“不可能！”季檬閉上嘴，看他一眼，半開玩笑地說：“我牙都疼了兩天了，肯定有蛀牙，庸醫。”
沈鶴霄頗為無奈但又有些習慣，沉默一會兒，提出合理建議：“去醫院看看吧。”
季檬搖頭：“不要，我好怕看到牙醫。嗨呀，不是蛀牙那應該就是最近上火了，好好刷牙，多喝點水就好了啊。”
沈鶴霄便沒再堅持。
但是，兩天之後，季檬早上起來半邊臉都有點腫，嚼松軟的蛋糕都感覺費力的時候，自己也緊張起來。
她匆匆忙忙下床，刷過牙之後，捂着那半邊臉，苦哈哈地跑去書房找正在改學生論文的沈鶴霄。
“嗚嗚嗚老公，我們還是去醫院看看牙吧，我剛查了一下，還有可能是長智齒。”
沈鶴霄站起身，把電腦屏幕熄滅，“走吧。”
季檬确實有點怕去看牙科，小時候換牙，她就有顆乳牙遲遲不掉，也是後槽牙，家裏人聽說會影響新牙的生長，拉着她去醫院拔牙。
雖然打了麻藥，但尖細的針管刺入她牙龈，她眼淚瞬間就掉下來了。
那種異常的刺痛感，她到現在都記憶猶新。
麻藥勁過了之後，傷口又痛了很久很久。
所以，進蘇城口腔醫院的大門，季檬就緊緊攥着身邊男人的手，眉頭擰得像個小老頭。
沈鶴霄用另一只手揉揉她的頭：“別緊張，只是先檢查，不一定真的是長智齒，就算長了，也不一定需要拔掉。”
季檬眼角都耷拉下來，聲音更是慘兮兮的，帶着哭腔：“你還是別再安慰我了，越說我越緊張。”
沈鶴霄只能保持沉默。
上樓取了號之後，還要排隊。
工作日的下午，診室門口等待區都是人，季檬聞到消毒水的味道，隔着磨砂玻璃門已經看到了裏面一排排的牙椅，快要緊張落淚了。
她捏捏沈鶴霄的手，還是苦哈哈的語氣：“你怎麽都不說話的，你不說話我就更緊張了。”
沈鶴霄無奈地看着她：“剛在樓下你讓我不要說話的。”
季檬：“那你現在可以說了。”
沈鶴霄擡頭看了眼電子屏，開口：“下一個就到你了。”
季檬：“……”
一番檢查之後，醫生看了片子，确認她是長智齒。
好消息是只長了一顆，壞消息是她長得阻生智齒，完全沒露頭，只是瘋狂生長并且橫向擠壓其他牙齒，需要盡快拔除。
季檬一句話也不想說，心灰意冷地被沈鶴霄帶去繳費、檢查、溝通具體的方案、預約拔智齒的時間。
最終，拿到抽血檢查的報告單，拔牙約在了明天上午。
這種等待是最讓人焦心的，長痛不如短痛，她覺得真不如今天當場就拔了，偏偏還要讓她度過難熬的一個夜晚。
只是，等到檢查單時都已經快到醫院下班時間，實在趕不及約今天。
于是，回到家之後，季檬一言不發、愁眉苦臉，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沈鶴霄身後，跟着他去廚房給他煮粥、跟着他去改論文。
到書房之後，她還拿出手機，煞有介事地跟付梓芮說近幾天要停播的事情。
付梓芮問：你又要出去旅游？
季檬：不，我明天要做手術。暴哭.jpg
付梓芮：？？？
付梓芮：什麽情況啊，你昨晚直播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
付梓芮：不對，昨天直播的時候你就老是嘴瓢，牙疼？
季檬：對，所以我明天要去拔智齒。
她又發了張被紮心的可憐小人表情包。
付梓芮：就這？
季檬：什麽叫“就這”！拜托！阻生智齒！一點都沒冒頭那種！要把牙龈全部切開！翹出來！
付梓芮：卧槽，這麽恐怖？
付梓芮：那你加油，祝你早日康複。雙手合十.jpg
季檬沒再回複，切到微博編輯這幾天停播的消息。
正好，旁邊沈鶴霄也出聲：“這幾天的直播可以先暫停？”
季檬拖着長音“嗯”一聲，“我正準備發微博了。”
她知道，沈鶴霄幫學生看的幾篇論文比較着急，他雖然表面對學生不怎麽關心，但涉及科研學術之類的正事，一向很認真。
“檬檬。”沈鶴霄還在看她，片刻後說：“你要不要坐這邊？”
季檬短暫将視線從手機屏幕轉到他那邊，看見他挪了些位置。
她站起身，坐過去才問：“這樣不會影響你嗎？”
“不會。”沈鶴霄回答得很快，雖然季檬跟她說不用安慰，但他還是忍不住又說：“別怕，明天我陪你過去，之後幾天我也都會在家。”
季檬已經編輯好微博，只是簡單說明自己明天要去拔智齒的情況，發出之後，把手機熄屏，歪了歪腦袋靠在男人肩上：“老公…還好有你在…”
她思維跳躍很快，先說：“如果是以前，還沒有你的時候，拔牙可能會吓掉我半條命。”還是這麽恐怖的拔牙。
随後，馬上想到另一個問題，戳戳沈鶴霄的胳膊：“你拔過智齒嗎？”
沈鶴霄搖頭：“沒有。”
“這個好像不是所有人都會長。”
“那我真倒黴…”季檬靠在他肩上，繼續說：“我在網上查到，有說長了智齒之後人就沒那麽聰明了，你沒長，怪不得一直這麽聰明。”
沈鶴霄擡頭揉揉她的腦袋：“這應該沒有科學依據，別擔心。”
“嗯…”
他調整了一下坐姿，以便女孩能靠得舒服一些，随後溫和地說：“大概還有兩小時，論文看完之後陪你。”
“嗯……”季檬拿出手機，為轉移恐懼情緒，随便點開一個消消樂的游戲，把聲音關掉，“你快忙你的吧。”
晚上睡到半夜醒了，季檬恍惚又想到明天要拔牙這件事，完全清醒過來。
窗簾沒完全拉嚴，快到十五，月光透過中間的縫隙斜照進來。
她躺在被子裏，先盯着身邊男人的睡顏欣賞了好久，随後，翻了個身背對他，摸過手機打開了一個app。
沈鶴霄在睡夢中依稀感覺到身邊有亮光，下意識先從身後抱住她，半睜着眼看過去，就發現她正在用手機看拔智齒的模拟視頻。
3D版，季檬這會兒正滿臉恐懼又聚精會神地看銀色小刀切開牙龈。
手機被人一把拿走。
沈鶴霄低聲：“別看了，你會越看越怕。”
季檬嘆了聲氣，又翻身回去，鑽進他懷裏，小聲：“可是忍不住不看，大敵當前。”
沈鶴霄問：“睡不着嗎？”
“對…”季檬嘆一聲氣：“結果把你也吵醒了。”
沈鶴霄抱緊她，聲音還帶着剛夜半蘇醒的沉啞：“沒關系。”
季檬腦袋埋在他胸口，悶悶地說：“我好慫，我是小慫包，小慫包被拔牙吓到睡不着覺。”
沈鶴霄揚了下唇角，被她可愛到，“那，講故事？”
明天還要早起去醫院。
之前有次她下午多喝了一杯咖啡，晚上也是翻來覆去睡不着，根據她的形容，是身體很困，但精神亢奮。
于是，從手機上搜了幾個童話故事，撺掇他給她讀故事哄睡。
但效果似乎适得其反，那兩個故事正好她小時候都沒聽過，聽得津津有味，反而更精神……
甚至，還誇他講故事的時候聲音好聽，如果再帶點感情，可以兼職去錄兒童睡前故事的音頻。
果然，季檬搖頭說：“不要，你講故事太好聽了，一點也不困。”
她發散思維，“如果你講課也有講故事那麽好聽，我就不會聽到就覺得困了。”
沈鶴霄默了下，從枕邊拿起手機，翻閱文件列表。
什麽鬼？
季檬不明所以地眨眨眼：“半夜突然搞學習？”
沈鶴霄淡淡說：“我找個講義。”
“給你講課。”
（小日常應該還剩最後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