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冬去春来,万物生长,随着突如其来的雷雨天,又是一年夏季,不知不觉来到了。

    今年年中的时候,他们终于从自来也手中抢到了铃铛。

    这也预示着他们通过了第一阶段的考核。

    在正式回归忍者生活前,海月和水门去了一趟演练场。

    这段时间,海月终于完成了“感知屏障”的构建,感知范围一跃达到十多公里!

    与此同时,她还借此学会了“感知欺骗”——利用自己的灵魂波长覆盖同伴的能量波动,制造假情报,以达成欺骗其他感知型忍者的目的。

    他们接下来的任务有四个重点——

    一是调查“兔子面具”的真实身份;

    二是调查轮回眼及其使用者的相关情报;

    三是调查叛忍大蛇丸的藏身之处,并想办法取回“深渊之眼”重新封印。

    四是调查操纵雨忍——花崎流果的神秘人士的真正目的。

    以上四个任务,都是以收集情报为主,而且任务二和任务四都与雨隐村有关,那么他们的目标也很明确,接下来的第一个任务地点——便是雨之国。

    木叶村,第四十四演练场。

    “今天就到这里了。”

    水门从树上跳下,拔出插在地上的飞雷神苦无——这枚苦无中央画着一个首位不封闭的月亮符号——这是海月的飞雷神标记。

    当然,如果标记的下边再加个无穷尽的横“8”符号的话,那就完完全全是“深渊之眼”的图案了。

    水门问过海月,为什么要用这个图案作为自己的飞雷神标记。

    她其实也有些疑惑。

    但——提起术式标记,第一个浮现在她脑海中的,便是这个奇怪的符号,除此之外,不做他想。

    水门沉默片刻,但也没有反对。

    这段日子,海月对于时空间忍术的掌握也有了突破性进展,不过,在使用这个能力的时候,她也遭遇了类似使用幻术的瓶颈——

    “门”的影子再次出现了。

    或许是因为“精神操纵”和“空间转移”都在“原罪之兽”的权能范围之内,每当她使用类似的能力,就会像磁铁吸引铁屑那样,把“门”的影子吸引过来。

    她不知道长时间使用,会不会把“门”的本体也拉到这个世界,造成类似使用“深渊之眼”开“门”的效果。

    为了避免无法预计的灾难,水门限制了她使用飞雷神的次数——不到万不得已,一日最多使用三次。

    夏日的树林总是比外边凉几度,地面铺了一层厚厚的落叶,绿的、黄的、红的、褐的,像是裹挟着盛夏气息的地毯,人踩在上面,稍稍一动,便发出沙沙的声响。

    水门收拾好忍具,用一个小型风遁扫开落叶,徒手薅了一大把滚着露珠的野菜,打算配上当季海鲜,回去煮一顿时令汤。

    “回去了。”他脱下上忍马甲,装了一兜,拉上拉链,心满意足地拿绳子打了个结。

    海月没有吐槽他孩子气的行为,而是抓着三五根苦无,也没放回忍具包,眼睛望着林子深处,不知在看什么。

    “那边有什么东西吗?”

    “左边,五公里,有宇智波的人——晴子也在里头,起了争执。”

    “只有宇智波的人?”

    “是。”

    听到“晴子”的名字,水门像是想起了什么,颇为无奈道:“大概是关于那件事吧。”

    她听出了水门遗憾的语气,但更多的是一种爱莫能助。

    “不是大事吗?”

    ——与水门可有可无的态度相反,她能感知到,晴子很生气。

    “是姻亲的事,宇智波雁霞要晴子和英士订婚。”

    “英士……是那个海藻头吗?”

    她知道这个人,是个挺讨厌的宇智波,嫉妒心像煮面条的水一样源源不断地溢出来,三天两头找止水的茬,头发留的老长,还遮住半边眼睛,也不知道是在模仿谁,看着特别朋克。

    “是他。”水门单手拎着马甲,摇摇头,“虽然觉得不妥,但这是宇智波的家族内务,不是我们能插手的。”

    “为什么会选择英士?”

    “英士是泷耳长老的嫡传弟子,按一些复杂的利益牵扯,是要和雁霞长老那边亲上加亲的。”

    听起来确实很复杂的样子。

    海月不能理解,但也没有多问。

    “走吧——”

    水门望了一眼海月说的方向,那里树木茂盛,充斥着虫鸣、鸟啼,却只闻其声,不见其形,郁郁葱葱的草木像是一道网,网住了所有窥探。

    “你们明早就要出发了,早些收拾行李,晚上也能多睡一会儿。”

    海月点点头,抓住火影袍的一角,蹭了水门的飞雷神,离开了森林。

    ***

    宇智波一族的族地地处南贺川下游,土壤肥沃,人来人往,距离中心商业区很近。

    据说,在木叶建村前,他们一族就在附近活动,有一个族地旧址在南贺川上游,地处木叶边缘,唯一保留的建筑就是小川山上的“南贺神社”,经常有族人上山祭拜。

    在木叶建村后,他们举族搬迁至此,长期占据着木叶最繁华的地段。

    本来,千手一族也有一块族地在这附近,不过因为长期对外通婚,再加上战争的消耗,时至今日,在木叶还保留“千手”这一姓氏的人,大概就只有纲手了——这也就导致,千手族地的占地面积逐年减少,到了现在,也就剩纲手家的老宅了。

    海月从千手老宅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新拆封的洒水壶——纲手最近又离村了,带走了静音和兜,留下话让海月帮她照顾新栽的三角梅。

    纲手在村子逗留的这段时间,就是住在这座老宅——花是她喝醉了酒搬回来的,也不知是从谁家薅的羊毛。

    当然,这盆花虽然摆在她家后院,但伺候的事,都是他们三个弟子轮着来。

    也不知当初建房子的初代火影是怎么想的,千手老宅距离宇智波族地很近,基本上出门就是人家的后院,位置偏僻又别扭,除了私会以外,她想不出这么选址的理由。

    因为马上要出远门了,她思前想后,便把浇花的工作交代给了鼬——从他家出来浇花也近,翻两面墙就到了,前后不要五分钟。

    海月放下洒水壶,然后把钥匙塞在信箱后面,回过头,冲着院墙的尽头道:“你是来找我的吗?”

    晴子从墙后探了探头。

    她今天没有梳那两根漂亮的大辫子,散开的头发凌乱地蜷曲着,眼睛红肿,脸也红肿,像是挨了一巴掌。

    “我想离开村子。”她的声音闷闷的。

    “你想去哪儿?”

    晴子吸了吸鼻子:“我还以为,你会一板一眼地说——无故离村,会被当做叛忍。”

    “你不会,”海月掏出随身携带的忍者手册,翻开其中一页,“上面写了,‘此规定针对有恶劣社会影响的忍者’——你的家人都在这边,只要补个停工手续就没问题了——就是以后重启忍号比较麻烦,要跑很多程序。”

    “你还是一如既往,抓不住重点。”

    晴子撇着嘴,靠着凹凸不平的砖墙,抬头望向铅灰的天空,鼻尖还能闻到山雨欲来的味道。

    “要下雨了,”海月也跟着望天,“不过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晴子望着她那张不被愁苦左右的脸,叹了一口气:“……我有时候挺羡慕你的。”

    “因为我打架很厉害?”

    “……勉强算是一点吧。”

    “你离开木叶,有什么打算吗?”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想成为一块石头,成为一棵草,成为天边的流星,就是不想成为某个具体的人。”

    “为什么?”

    “做人怪累的。”

    “那你也不用走太远,村子东边的棚屋区都是这样的人。”

    晴子瞬间气炸:“喂——你是在挖苦我吗?”

    海月眨眨眼睛,不太懂对方的意思。

    ——棚屋区里确实聚集着什么都想,却什么都不做的人,他们挂着一个可有可无的忍者身份,拿着微薄的补助金浑浑噩噩,天天喝醉了就看天,但天上除了瞬息万变的云,什么也没有。

    “你想种地吗?”

    “不想。”

    “去厂里打工?”

    “我讨厌重复劳作。”

    “那写小说?”她还能想到的,就是自来也的第二职业。

    “从没想过。”

    “电影明星?”这是很多小孩都梦寐以求的职业。

    “……没有兴趣。”

    “可你什么都不想,却要启程了。”

    “在路上会找到吧。”

    “真的吗?”

    “我不知道。”

    她们各自倚着分属“千手”和“宇智波”的古老砖墙,陷入沉默。

    这个角落很静,只有零星的知了呼唤着即将到来的雨季。天边有雷霆隐隐震动,黑压压的云层闪烁着浅紫色的亮光。

    过了一会儿,晴子拔着砖墙缝隙的小草,指甲一瓣一瓣地抠着细小的叶片,问道:“那——你的梦想是什么呢,海月?那个时候,你稀里糊涂的跟着我们上路了,但——你真的想成为忍者吗?”

    ***

    说句实话,海月对于忍者这个职业,并没有那么强的荣誉感。

    她之所以会成为忍者,也不过是顺应他人期望,以达成“做好人”的目标。

    有一说一,忍者们看似呼风唤雨,风光无限,但究其根本,也不过是时代的弃子。

    ——忍者普遍寿命不长,而这个悲剧的最大根源,就是他们身为“兵器”的定位。

    史书有云,战国时代的忍者,是“无主的兵器”。

    而在战国时代后期,初代火影率先与火之国签订合约,建立了“一国一村”的军事制度,虽说是划时代的壮举,但忍者的定位也不过是从“无主的兵器”,变成了“有主的兵器”,除了旱涝保收外,本质上没有任何改变。

    ——忍者依旧是不事生产的工种,需要靠“任务酬金”和“国家税收”的双重保障来维持生计。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终其一生都无法脱离“兵器”的身份。

    而且,对于大部分忍者而言,“兵器”的身份不是枷锁,而是荣耀!

    如果让他们转变身份,从种地建厂开始获取新的社会地位,他们反而会变得无所适从,甚至于出离愤怒!

    所以,木叶的棚屋区永远都在那儿,像把老旧过时的枷锁,挂在人们的精神深处,明知道问题在哪儿,却顾虑重重,总是拆不掉。

    ***

    雨停了。

    海月没有等到晴子作出决定的那天。

    次日清晨,她背起行囊,踏着坑坑洼洼的潮湿土地,跟着自来也离开了木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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