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月知道,止水是个受欢迎的人。

    人人都说,他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不光本村的女生喜欢他,就连外村的很多人也听说过他的大名。

    他的有名,甚至在财大气粗的委托人当中,也是一个流量的代名词。

    以至于,止水突然暂停工作,专注修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昨夜刚下过雪,今日新雪未化,反而暖和不少。

    海月走在路上,脖子上缀着一圈黑色chker,蓝色坠子在锁骨处一闪一闪。

    错落有致的行道树银装素裹,阳光穿透空荡荡的树枝,明晃晃地照着白雪。北风卷起雪絮,抖在空中,亮闪闪的,透着活力。

    她哈出一口气,转瞬凝成雾,倏尔被风带走。

    也不知是谁传的——说她戴的颈链是止水送的,以至于最近她时常能感知到带着敌意的窥探。

    这些小小的敌意,夹杂在如冬雪般厚重的灵魂信息中,也就是不起眼的一隅水洼,路过的时候,甚至不用刻意跨过去。

    ——最近,她正尝试屏蔽一些“无用信息”。

    按水门老师的要求,她需先学会建构“滤网”,过滤掉那些占用大量“内存”却毫无价值的垃圾信息,将感知能力专注在人——唯有这样,才能降低大脑负担,最大限度地利用能力。

    但“滤网”的形容太过抽象,她尝试将查克拉聚集在脑部,试图形成一种对冲波长,减弱某些信号。

    不过查克拉这种能量体,对于屏蔽“灵魂波长”的作用太弱了。

    于是,她尝试控制自己的“灵魂波长”,构建一种新的信号发射站,实现不同频段波峰、波谷的相互抵消。

    不过这种控制相当困难,就像在米粒上雕花,头发上刻字!

    过于专注的结果,就是她差点儿一头撞上电线杆!

    “你没事吧?”

    一只手从后面拉住了她。

    她这才回过神来!

    电线杆微微晃动,杆顶夹带的积雪顺风滑落,兜头砸了她一脑袋!

    “……”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说话的人伸出手,替她拍掉了头顶、肩上的雪。

    她回过头,止水就站在她身后,笑眯眯地看着她。

    他一身驼色冲锋衣,袖口处缝了一圈小小的团扇家纹,腰间绑了根金属皮带,看着格外时髦!

    难得见他穿这种浅色系衣服,她顺口夸了句“好看”,然后,便感觉到潜藏在暗处的敌意更加沸腾了!

    奇怪了,她歪歪头,难道不能夸好看吗?

    她还是想不通那些人生气的点。

    “下午没有训练,偶尔穿一次这种衣服,回去也不用怎么洗。”

    止水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道,“你还在练习‘感知屏蔽’吗?”

    “嗯,稍微摸到一点门路了。”

    “我以为自己是个‘修行狂人’,没想到你比我还卷——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时间,要不要去河边走走?”

    “好。”

    于是,他们朝河边走去。

    其实,论起“卷”的程度,她自认还是比不过止水的。

    她之所以会急着构建“感知屏障”,也是因为半个月前,在陪卡卡西扫墓的时候,感知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虽然对方逃的很快,她没能捕捉到更多信息,但事后一想,拥有如此逃逸速度的家伙,放眼整个忍界也点不出几个——大概率就是那位身份成迷的“兔子面具”了。

    对方能这么旁若无人地入侵木叶,确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就是水门听了他们的汇报,也愁的好几天晚上睡不着觉!

    他们走在河堤边缘。

    南贺川的河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光滑如镜面,反射着灼灼日光。

    前头有棵树倒了,不知是哪位忍者的手笔,硕大的柳树被拦腰斩断,树头倒伏在冰面上,周围全是碎冰渣子和冰窟窿,仔细一瞧,还能看见鱼的身影!

    这个地方倒是适合冰钓。

    显然,止水也是这么想的。

    “我记得你上个月做过一根钓竿,”他侧过头,亮堂堂的冰面衬得他更加白净而爽朗,“挺结实的,现在还有在吗?”

    “有,不过被自来也大人借走了。”

    “那等下次有空,我们再做一根吧!”

    “嗯!”

    他们继续走着,聊一些最近流行的话题,比如最新的恐怖电影,心目中热门歌曲的排名,以及——自来也大人新出版的那本《坚强毅力忍传》。

    关于这本书,水门老师和止水都给出了高度评价。

    他们很欣赏主人公那种永不言弃的精神。

    不过海月和悠斗却觉得故事内容太过宽泛,主题也过于理想化了,再加上结尾颇有上价值、喊口号的嫌疑,缺了前中期刻画的残酷深刻,多了些“强行大团圆”的爽文味道。

    但总体来说,是瑕不掩瑜的。

    忽然,海月停下了脚步,微微侧头,看向高高河堤下面的僻静街区。

    “怎么了?”

    止水跟着她往下望——那是一片荒废的棚屋区,看似破败,但聚集了很多接不到工作、却又不愿改变身份的忍者,几乎可以算是村子的贫民窟了。

    那些房子有的挺立,有的坍塌,全都盖了一层厚雪,白晃晃的。树木伫立在路边,光秃秃的黑色树枝向天空伸展,远远望去,比墓园还寂寥。

    “那边,有人在闹事。”她道。

    ***

    白云悠悠,挂在天边。

    有皑皑白雪覆盖,往远了看,棚屋区似乎还没那么不堪。

    不过等走进了,这里的凌乱就不是旧雪能掩盖的了。

    ——这个杂乱的地方随处可见埋在雪地里的空酒瓶子、易拉罐,甚至还有隔夜的呕吐物,垃圾乱糟糟地堆在一起,这里一堆,那里一堆,三五成群,就是不堆在垃圾桶里。

    还好现在是冬天,异味没有那么严重,如果是夏天,那可就无法想象了。

    “你们……你们凭什么抓我!”

    不远处,许久未见的宇智波炎渡站在雪地里,双手背在身后,另外三名宇智波正在给一个醉酒的刀疤男戴手铐。

    阿健正拿着执法记录仪拍摄现场,见止水和海月踏雪而来,冲他们挥挥手。

    刀疤男挣扎的很凶,面红耳赤,或许是酒精闹的,又或许是本身就是易上头的体质。

    他弓着身子,像是有天大的委屈那般,对着炎渡破口大骂:“你们些占了血统便宜的家伙别得意!我若不是身有旧疾,犯得着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炎渡眉毛一挑,嘲讽道:“做不了忍者,也能做其他工作,去偷去抢就是你的骄傲?”

    “呸——忍者挣的钱和平民挣的钱,那能一样?”

    “既然如此,那你身为一名忍者去抢劫平民的钱,不嫌丢人吗?”

    刀疤男毫无“双标”的自觉,不依不饶道:“那又如何?那些平民,本就是下等人——他们躲在忍者的庇护下过日子,什么都不用愁,我拿走一些保护费,也是理所当然!”

    “金泽正男!”

    炎渡走过去,捏着他的下巴,考虑要不要先把这东西卸下来,好留个耳根清净,“别说那些自欺欺人的话了,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此话一出,刀疤男挣扎的更厉害了!

    他那双贼溜溜的小眼睛拼命转,正好落在了正与阿健叙旧的海月身上——这一下,他像是找到了什么宣泄口,吵吵嚷嚷道——

    “你们这些宇智波,就会狗仗人势!那边那个小丫头,是千手家的私生女吧?没出过几次任务,回来就当了中忍——你们既然自称公正,怎么不去抓她?哦,差点忘了,她现在可不一般了——四代大人收养了她,现在她可是真真正正的公主大人了!”

    此话一出,整个棚屋区都安静了。

    唯有寒风呼啸,发出拔刀般的铮铮声。

    刀疤男说的事,是上周二发生的,那时候水门跟高层顾问们磨了很久的嘴皮子,终于把海月的领养手续办妥了。

    从此,海月多了一个姓氏,全名也从“海月”,变成了“波风海月”。

    在更改完户籍信息后,水门把她叫到火影办公室——

    那个时候,玖辛奈、纲手和自来也都在,她也从他们那里听到了自己的身世。

    她知道自己是大蛇丸的实验体,但她没想到自己真的和纲手有关系。

    ——在大蛇丸叛逃后,水门便带她去了大蛇丸的实验基地以及第三十三演练场,他们也确实在这些地方发现了一些“羽毛眼睛”。

    但这些“羽毛眼睛”剩的不多,显然是在此之前就被大蛇丸用某种方式扫荡过一遍了。

    也因此,水门更加确信“深渊之眼”就在大蛇丸的手上,而对方也成功利用这股力量取回了四年前的研究资料。

    所以,那段时间大蛇丸才会行为反常,甚至于毫无征兆地叛逃!

    不过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在听说自己是纲手的亲侄女的时候,海月有一丝不真实感。

    但他们拿出了亲子鉴定的体检报告。

    ——报告上显示,她有三组染色体,其中一组与千手绳树的亲权概率达到99.99%。

    纲手还在跟她解释加奈与绳树的关系,以及加奈和玖辛奈的关系,最后她说,让水门夫妇收养她,也是经过一番考量,比起她直接收养,还是这种方式最为妥当。

    她笑着说,自己实在不擅长照顾小孩,再加上水门夫妇很喜欢海月,若能被他们收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那个时候的海月完全是懵的。

    或者说,以她那可以几乎忽略不计的情商,暂时还无法消化当下的情况。

    水门笑着说,如果你不知如何称呼我们,那照旧便可——纲手大人,你还是称呼她为“纲手大人”,而我和玖辛奈,就继续叫“师傅师母”也不错。

    这时,自来也突然插嘴说,我倒是不介意你改口叫我“姑父”——然后,他就为了这句不正经的“俏皮话”,当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海月……”

    止水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从回忆中唤醒。

    那一头,刀疤男还在喋喋不休,但下一秒,炎渡就把他的下巴给卸了下来。

    喧闹的棚屋区一下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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