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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襲時,訴衷情
    夜半時分,萬籁俱寂。
    燕知微尚在朦胧中,蜷縮在被子裏,沉入黑甜鄉。半夢半醒中,他似乎感覺到有人倚靠在他的床邊,久久地凝視着他,隐藏着他看不懂的情緒。
    他翻身時,那人似乎還給他掖了掖被角,動作很輕,好像怕吵醒他。
    燕知微睡相不老實,蹬蹬腿,腳踝往外伸,白皙光潔,好似一握。
    再凝神看去,只見小燕輕薄的睫羽蓋着眼簾,潑墨似的長發散在枕上,一段細白的頸毫無防備地暴露出來,脆弱又誘人。
    他似乎聽到有人無奈地輕笑一聲,輕輕握着他的腳踝,幫他把被子拉扯上去。
    大抵是夢吧。
    燕知微迷迷糊糊地想:他已經離開長安,一個人住。哪有人還會專程跑來鐘山,盯着他睡覺,還給他蓋被子……
    等等,哪裏不對?
    有人給他蓋被子,哪來的人!
    燕知微騰地一下坐起身,宛如驚弓之鳥。
    似乎是起的太猛,他的額頭剛好磕到那人的下颌。
    “嘶……知微,你怎麽一驚一乍的。”楚明瑱手背抵着下颌,略略向後仰,抱怨道。
    他玄色寬袍松松地系在身上,斜靠在床邊,倒抽了一口涼氣,“知微的腦袋可真硬,朕快被你撞死了……”
    “陛、陛下——您大半夜的不睡,坐在臣床邊吓人,還要怪臣一驚一乍?”燕知微不可置信地指指自己,“這難道是臣的錯?”
    燕知微疼的淚眼朦胧的,鼻子一酸,心裏委屈,生理性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深秋了,容易風寒,知微偏生又睡相不好,朕只是來看看你有沒有好好蓋被子。”
    楚明瑱披了一件黑金色的外袍,坐姿随意,微微敞着衣襟,露出修長的鎖骨,理直氣壯地道。
    “這是夜襲吧?”燕知微縮了縮腳踝,可可憐憐地把小被子裹緊,鑽進去,像是發抖的小鳥。
    “不是。”楚明瑱死不承認,狡辯,“朕是關心知微。”
    “陛下,夜探深閨,那是采花賊才做的事情。”燕知微本是驚魂未定,現在開始和他鬥上嘴了。
    他甚至伸腳踩了踩他的膝彎,又被武力值遠高于他的君王捉住腳踝,塞回被子裏。
    楚明瑱發絲散亂,衣衫不整,一副風流不羁的浪子模樣,卻是面不改色:“好吧,退一萬步說,朕就算采花了,也不是賊。”
    “啊?”燕知微懵了一下,眼睛清淩淩的,似乎在等他能找出什麽借口。
    “家賊怎麽算是賊。”楚明瑱伸手撫摸他通紅的額頭,溫文爾雅,“朕睡不着,來看看朕的貴妃,難道不是名正言順?”
    “……”燕知微嘴唇動了動,沒想出辯駁的詞來。
    他決定不與君王争短長,膝行到他面前,探頭過去,吹了吹楚明瑱微紅的下颌。
    “白天也能看的,陛下怎麽突然心血來潮?”
    楚明瑱感覺到小燕軟綿綿的呼氣,和他身上柔和的香味,登時感覺心曠神怡,微笑道:“朕方才驚夢,實在是睡不着,就來看看知微。”
    他又夢到了君臣走到盡頭的悲劇,驚的冷汗淋漓。
    與尋常不一樣的是,燕知微如今就睡在他的隔壁。
    他沉浸在瘋癫欲狂的情緒中,渾身都顫抖着,克制不住地攥住床柱時,如同中了無可救藥的瘾,骨髓裏都在叫嚣,他無比想看見知微的臉。
    楚明瑱随手披了件寬袍,如同游蕩的魂靈,悄無聲息地就離開客房,走進一牆之隔的房間。
    他雖然有點心虛,但很快就理直氣壯起來:他與燕知微是何等關系,不需要半點避諱。
    燕知微警戒他,卻又放心他,雖然象征性地上了門栓,但是他的窗戶是開着的,通風。
    尊貴優雅、富有四海的陛下,第一次為了見自家貴妃,不顧形象地翻了窗戶。
    實打實的“夜探深閨”。
    在楚明瑱陰沉着神情,裹挾着一身幾欲瘋狂地晚風,走進他的房間時,他身上的冷冽黑暗快要吞噬一切。
    直到他伸手撩起床帳,看着軟乎乎的小鳥睡得迷迷糊糊,甚至還不老實地蹬被子時,他身上的暴烈情緒才漸漸舒緩平靜,重新成為一潭溫柔的靜水。
    燕知微什麽也不必做,只需要乖乖地在他羽翼下依偎着,他滿心的殺戮欲望就會自然湮滅。
    “真讓人操心。”他撩起一縷小燕軟軟的長發,揉搓片刻,覺得滑涼。
    冰肌玉骨的天仙小鳥,在洗去鉛華,回歸山林時,才是最漂亮可愛的模樣。
    他在最尊貴的枝頭謹小慎微。回到山野之中,他終于能用黃金一樣的嗓子快樂地高歌了。
    他當真要如此自私,把他帶回錦繡堆,名利場嗎?
    倘若遵從自己的心,楚明瑱明白這個問題的答案。
    他會。
    直到離別後,楚明瑱才慘痛地領悟到一點:沒有他的小燕是自由的,可以無拘無束地飛翔。
    燕知微已經可以抛卻錦繡榮華,放棄坦蕩官途。他什麽都擁有過了,也已然功成身退,對于權勢再無興趣,根本沒必要随他回長安。
    如今,離不開燕知微的,是他自己。
    似乎是看見他的神情幽暗冰冷,燕知微心裏忐忑,湊過來親了親他的臉頰。
    他與他耳鬓厮磨,柔軟又貼心地安撫尊貴的天子,道:“陛下怎麽露出這麽悲傷的神情?”
    “朕,悲傷嗎?”楚明瑱似乎有些遲鈍,他眨眨眼,順勢圈住湊到跟前吻他的小鳥,與他黏在一處,死不放手的模樣。
    他竭力柔和下聲音,怕這恐怖的占有欲驚吓了他,和緩道,“朕不知道現在是什麽表情,很可怕?”
    燕知微點點頭,又搖搖頭,道:“不是可怕,而是怕。”
    “怕?”
    楚明瑱本是極驕傲的男人,在燕知微離開之前,若有人對他說一句怕,他只會嗤笑一聲,置若罔聞。
    如今,他的确懂了這句“怕”的含義。他的确在怕。
    楚明瑱圈着燕知微的手臂,本該挽弓持刀,穩如泰山,此時卻很明顯地在顫抖,生怕他再來一次金蟬脫殼。
    “是啊,朕在怕。”他承認,眼波溫柔,“知微安撫一下朕吧。”
    深夜在床頭訴相思,幾多暧昧。若要保持距離,他們本不該如此。
    天仙似的美人好似洞悉一切,環着他的腰,認真地安撫着帝王動蕩的情緒,“不怕,陛下不怕,知微在呢。”
    “嗯,不怕。”
    楚明瑱環着他纖薄的背,凝視着他精巧耳垂下的白皙,早就做好的心理建設,莫名又加固了一分。
    這股幽黑深沉的情緒,他心深如海,從不與人言。對即将到來的危機,燕知微無知無覺。
    總是熱衷于與帝王博弈的臣子,對于自己承受的寵愛到底有多濃烈,實際上是沒有實感的。
    畢竟,他沒見過楚明瑱疼其他人,只恣情地寵過他,卻沒有把握,這種激烈的情緒是否僅僅對着他。
    他會下意識地心疼情緒動蕩的陛下,看不得他沒有安全感,或是露出寂寞的神情。
    燕知微太心軟了,他這般斬情絲,又如何斷的幹淨?
    或許,他并不想與他斷的太幹淨。
    否則,他就不會這樣不避着人地跑出長安,嚣張地隐居在金陵,好似在遠遠地釣着誰,等着誰不遠萬裏,向他奔赴。正如當年他奔向燕王馬車那般。
    直到最後,楚明瑱也沒和他說,他到底在怕什麽。
    燕知微斜倚在床邊,看着占了他另一半床鋪,也搶了他一半被子的陛下,心裏無奈。
    “臣的客房白收拾了。”小燕趴在枕上,把冰涼的腿伸到陛下的被衾裏,小聲抱怨。
    楚明瑱體熱,卻心理上畏寒,此時與他肢體相貼才覺得舒服,腳背也勾住他,兩人又挨得近一些。
    “不擺你那楚河漢界了?”楚明瑱說的,是他在龍床上煞有其事折騰。
    “陛下是正人君子啊。”燕知微給他戴了一個漂亮的高帽,促狹道,“知微信任陛下。”
    楚明瑱內傷片刻,感覺自己被架在某個高度下不來了,很是生了會悶氣,背過身不理他。
    燕知微不曉得他生什麽氣,推推他的背,唇貼在他的後頸上吻了吻,“陛下怎麽又惱了?”
    “誰會和榆木腦袋生氣?”楚明瑱背對着他,看不清表情,聲音清冷,“朕、不、生、氣。”
    小燕歪頭,覺得陛下這般負氣也挺可愛,半點冷冽黑暗感也沒有,滿是郁悶與無奈。
    “都睡在一塊了,您還想要什麽,陛下好難伺候啊。”他繼續不知死活的抱怨。
    “臣現在也不是您的燕相,再說,丞相也不負責暖床吧,您不能對從前的臣子下手的,這樣名聲多壞啊。”
    他繼續踩着君王的雷點反複橫跳:“而且,知微現在也都不當貴妃了。理論上,咱們現在是和離狀态,合該彼此冷靜冷靜,不該睡在一起。”
    “和離?朕同意了嗎?”
    楚明瑱被他點炸了。
    他當即轉身,立即把軟綿綿的小鳥扯到懷裏,聲音直接降到冰點。
    “是,朕承認,朕是有錯,是欺負了你,罔顧你的意願。”楚明瑱似乎是惱的厲害,“但是,燕知微,最初是你先勾引朕的!”
    “現在撩完了,報完了仇,可以功成身退了,就再也用不到朕了。好,很好,燕相竟是覺得朕,想甩就能甩掉嗎?”
    楚明瑱單手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強行按在枕上,徑直跨坐在他的腰上。
    “陛下,臣說錯話……”燕知微仰起頭,本想道歉,卻看見一雙怒火高熾的眼睛。
    他心裏一陣慌亂,覺得,楚明瑱要做出什麽離譜到讓他三觀盡碎的事情。
    尊貴雍容的君王伏下身,帶着致命暧昧,在他耳畔吐息:
    “朕倒要看看,燕相的定力,是不是比這張傷人的嘴唇更硬。”
    哈哈哈哈,小燕馬上就要瞳孔地震,然後慌的滿床亂爬了:“啊啊啊啊啊陛下您在做什麽,臣不行臣不可!”
    就是說,小燕拿的還是過去的以色侍人劇本,而陛下已經把版本更疊到了萬裏追鳥……
    一些喜聞樂見的事情,回頭會給大家補滴,不過,我要先填榜單,5555
    到時候大眼見。(陽光燦爛地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