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沐往火堆里扔进两块木头:“你看过那本书啊。”
我知道我的表情已经暴露了一切,闭了闭眼说:“嗯。”再睁眼,严与敬已经不见了。
望沐搓了搓脸:“唉,是我太自信了。”
“尹程说你没参与过现场,你怎么知道的?”我问。
“大宋,就是那宋林,他是个超级黑客啊,查点资料难么。每次子澜翻译资料时我也在,所以我知道的也不少。”
“所以你就猜出来了?”
“差不多吧。我都能猜到的事,蒋老师他们肯定早想到了。”
“所以,就我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那些事太玄学了,换做是我,也不会告诉你。我会让你自己去体会,眼见为实,亲身经历过就信了。”
“你这么一说,我就没那么难受了。”之前,每次我感觉真相就要呼之欲出的时候,等来的永远是严与敬的对不起。原来,真的有一种道歉,可以比事情本身还要伤人。原来,是我还需要再耐心一点。
“怎么说呢……其实你知道的都是事实啊。你是不是怕自己想法太大胆,怕最后失望?”
“也许吧。”
“看开一点,这只不过是一段旅途罢了。商屿。”
“嗯。”
“来点刺激的,今晚就圆满收官吧。”
“什么?”
他站起来,叫我跟他一起躲远点,然后把手里剩的酒扔进了火堆里。火焰“嘭”的一声烧的更旺,更高,更红。热浪袭来,我有些睁不开眼睛,眼角像有火在烧,眼泪就悄悄流了下来,被火焰烤成了热泪。
我看到严与敬又出现在火焰的另一面。
或许,飘忽不定的结局,不应该阻挡我前进的脚步吧。
……
端午。
望沐直接开车带给我一锅粽子,真的是带着锅来的。
随后我上车,跟着他去姜介家。
“我妈知道我朋友多,包起来没完,你吃不完给邻居同事也能分分。”
“可不敢乱送,你好心送,人家还怀疑你投毒呢。”
“小商同志,你这样容易没朋友啊。”
“我不愿意把人想太好,这样就不会太失望。”我没客气,抱起锅开始吃,“开稳点,老板。”
“你跟我们不会也是逢场作戏吧?”
“不会,在你们这儿我道行不够。”
“不错不错,脑子还是满清楚的。”
我忽然想起我还不知道望沐到底多大,问他:“你生日哪天?”
“和你同年,9月。”
“比我还小两个月。”
“不重要,我那是懒得出来,不忍心面对人间疾苦。”
“你们平常都是怎么决定要出发去哪儿?”
“一般是敬爷定,他想去哪我们就去哪。”
嗯,严与敬说过他的记忆中有很多很多的地点,可能想起确切位置需要时间吧。
“粽子好吃吗?”
“好吃啊。”
“好吃的话那,你可得坐稳了。”
我并没有反应过来二者有什么联系,推背感已经袭来,我只能抱着锅独自凌乱,副驾前面的“airbag”又成了我安全的港湾。
快到姜介家时,望沐说,他们给我找了个师父,提高一下我的身体素质,趁这段时间教给我一些必备基本技能。
等到我和师父一见面——
这不是那次烧烤请来的大厨吗?
今天终于看清了他的长相,瘦高个子加上小麦色的皮肤,一张瓜子脸,比严与敬还要消瘦。可我觉得这张脸怎么这么眼熟?
“你——”我想起来了!青海那个向导!
慕连对我微笑:“又见面了。”
好啊,姜介可真是块老姜啊。
“跟你上山的时候,我其实没高反,是不是?”我是跟着姜介他们爬山的时候才高反的,他们的口供统一的可真好啊。我还以为自己身体差到了一定地步,几天内高反了好几次。
慕连还是微笑:“对不住了。”
“所以你是望沐给我找的师父。”我看了一眼慕连,再看向望沐。
望沐点头如捣蒜。
我忽然有一种冤家路窄的感觉。
大厨继续笑着说:“生活所迫,副业比较多,请见谅。你想学哪种格斗方法?或者什么武器?”
“大厨会很多体系的格斗术。”望沐炫耀的神情像是他自己也会一样。
“皮毛而已。”慕连说。
真是……不会武功的厨子不是好向导啊。
我想起严与敬给我的藏刀,于是问慕连:“藏刀好学吗?”
“不难的。那我们先测一测体能。”
“怎么测?”我问道。
“下山。”
“下山?”
“尽力跑,跑不动为止。”慕连一指,我转头就看到下山的公路,那是每次来时的路。
“五百米,我就废了。”我说。
“没关系,下坡省力气的,卡车陪你一起。”大厨慕连还是笑,笑的非常和蔼。
“卡车?”新队友么?
慕连吹了声口哨。
从姜介家的后院里面,雄赳赳气昂昂的,跑出来一只壮硕的——狼犬。
“这……军犬?”我问道。我有点怕,这位卡车老师的体积确实有点大。
“不是。”慕连伸手去揉卡车的头,“是狼青犬。”
我忽然有很不好的预感……
望沐离开了一会,我看着慕连和卡车,这一人一犬,忽然就想临阵脱逃,望沐却及时窜出来递给我一团东西:“背书包那样穿上。”
“跑步穿防弹衣干嘛?”我想把东西塞回他手里,没有成功。
“这不是防弹衣,类似于威亚那种背带。你不这样卡车没法陪你跑。”
“所以……?”
“对呗,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望沐用眼神示意我快把装备戴上。
“你们难道不会认为我会像个麻袋一样被拖着走吗?”我再次把装备塞回望沐手里,失败。
“那怎么会,卡车很聪明的,你要是累了直接跟它说就行。”望沐像哥们一样拍拍卡车的肩膀……大概是这个意思?顺便躲过了我第三次塞回去的装备。
大厨及时的微笑点头附和。
“我跟它才见面,可以对彼此信任到这种程度吗……”
“怎么会是才见面,我每次去接你时卡车都在后备箱睡觉。”望沐揉着卡车的大头,“卡车这么大体积的呼吸声你都听不到,看来还得训练训练你的敏感性呢,你说是不,慕大师。”
“听力得多好的人能在嘈杂的交通环境下听见它的呼吸声!”我愤怒这些人的思维我永远跟不上啊!
“相信卡车,就像你相信姜老师程爷他们一样。”望沐说。
卡车的确很听话很乖,跟我连在一起后就坐在我前面,安安静静的,看着我们说话,一副很稳重的模样。
“我能摸他?”我问望沐。
“能。”
我试探着把手放在卡车头顶,它的鼻尖抖了抖,好像是在闻我的味道,然后我试着摸它的下巴,最后我伸手的时候它把爪子放到了我手心里。
我跟卡车握手,在思索望沐说的“像信任姜老师他们一样”,我是何时开始对他们信任的呢?又是什么时候被望沐看出来的呢?连我自己都没察觉到,我已经如此信任他们了吗?
最终我还是把装备穿戴齐,卡车站起来往前走时,它的拉力……难以抵抗啊。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身不由己的感觉让我心里一慌。
“来不及。”望沐把卡车的头托起来,对它说,“待会听姐姐话。”
“准备好了就走吧。”大厨说。
卡车背对着我站在我前面,像战士在准备冲锋,我给自己反复做了几遍心里建设,跟卡车说:“走?”
然后,我奔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