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道友既然特意造访,为何又过而不入?”
带着笑意的女子声音被灵气裹挟着送入秦策一行人耳中。
众人纷纷露出意外神色,齐刷刷看向为首的秦策。
“听起来似乎是不久前才遇见的那位芩止道友的声音。”
杨素秀眉微蹙,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的目光扫了眼满脸懵懂的汪槿,“她为何也在这里?”
“自然是专门在此守株待兔。”
秦策也瞥了眼身旁的汪家独苗,语气无奈。
在两位等同于凝精境巫师的控场下,他自觉插翅难逃。
唯一的生机,也只有趁对方没发现自己一行人异常之前脚底抹油。
如今既然给突然出现的芩止打乱了节奏,那么唯一的生机也就成了咫尺天涯。
秦策原本对自己的猜测还只有五六分的把握。
现在既然再次遇到芩止,那这份怀疑便几乎可以算是有了定论。
身为散修的芩止潜伏沉玉山多日,只有当秦策带人前往汪家调查之时,她才终于主动现身。
这岂不是正好符合诱杀黛山剑派嫡传正宗的目标?
更何况,汪槿是她送到秦策手头的。
而这风竹坝又是汪槿带路抵达的。
在此地遇到芩止,很难让人不怀疑,一切都是被人安排好的啊。
随行的唐奇和杨素也很快联想到了这一点,接连色变。
两位助手瞬间各自祭出佩剑,如临大敌般警惕起来。
唐奇更是激动地横剑抵在汪槿喉间,厉声质问道:“你们果然是一伙的?”
四下张望的杨素同时也紧张地看向秦策,低声询问:“恐怕有埋伏。秦师兄,咱们怎么办?”
驻足于山道上的秦策蓦然沉思了片刻,摆手示意两位助手收起架势。
“或许,事情和我们想象得其实不大一样。都收好家伙,先去会一会芩止道友再论其他。”
杨素与唐奇对视了一眼,还是依言照做。
事情的确还有蹊跷。
这件事显然是芩止在暗中设计,但未必就一定和云族阴谋有多大关联。
毕竟,对方储物袋中收藏的数十份刺青做不得假。
况且,她送给秦策的道歉礼物中的确也没动手脚。
如果芩止当真和敌人是一伙的,那秦策一行根本走不出汪家的山庄,更何谈还在何家得到了重要线索?
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
果然还是自己多虑了吗?
秦策一边皱眉复盘,一边领着人重新回到村口。
“芩止道友,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与棘手的少女相对而立,秦策语气不善地开口。
“这话可说得真没意思。”
芩止闻言翻了个白眼,“秦道友明知我是专门在这里等你,还故意拿言语消遣我?”
秦策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大方地承认,一时倒无言以对。
冷场半晌,他指了指被唐奇控制住的汪槿,冷着脸质问,“说吧,道友安排这等连环套,究竟是想从我手中骗取些什么?”
芩止看了看面色不善的黛山剑派一行三人,又看了看梨花不敢带雨的汪槿,顿时露出恍然神色。
“秦道友误会!”她清冷的脸绽开一朵不好意思的微笑,“既误会了汪槿小妹,也误会了我。”
秦策听了,只是冷笑一声,没有接话。
见此情形,为了再次取得他的信任,芩止也只好将来龙去脉一一道来。
“实不相瞒,眼下的情况虽是在下一手安排,却只能说还是以巧合居多。
“与秦道友完成交易之后,在下原本便打算抽身离去,再不管此间琐事。
“可当我完全理解秦道友给我的情报的时候,我改变了一开始的想法,觉得咱们还有继续合作的可能。
“在下知道你们在调查‘血首’一事的幕后云族元凶,又知道你们多半会由汪槿带着继续在汪家名下的各村凡人村寨走访,所以便提前赶过来等着你们了。”
秦策并不轻信,只是淡淡提出质疑,“挂靠汪家名下的村寨怎么也该有半百之数吧?芩止道友如果不与汪槿串通,岂能如此精准地堵住我们?”
“所以我才说这不是巧了嘛!”
芩止做出无奈的样子,“我都走到半路上了,才临时决定想找秦道友继续合作,此时又哪里轻易找得到你们的踪迹?”
“好在,一想到你们还要追查汪槿提供的线索,我就又找到了方向。
“由于当时嫌麻烦怕卷入大势力之间的争斗漩涡,所以我并未向汪槿小妹询问他口中的线索——这倒让我花了不少冤枉功夫。
“许是我运气不错,找到第二个目标的时候,正好发现这里就是你们一定会来的目的地。”
瞧着芩止一副势在必得的炫耀模样,秦策只觉得莫名其妙,颔首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似乎很享受这种总览全局的优越感,芩止脸上堆满笑意,终于说出个中关键。
“我一到这里,就发现村寨中的气氛十分不对劲——确切来说,是村民们对修士造访时的态度十分古怪。
“经过一番沟通之后,我终于获得了他们的信任,并得以确认这里就是你们一定会路过的地方。
“此地聚居的乡民,几乎都是从东边川州迁移过来屯边的大夏军士后代。他们对供奉汪家这种大夏修真家族自然没有多少怨言,可一旦牵扯到了云族,事情就不大一样了。
“前几日汪家和云族的修士同时没了踪影,当地村民决心要抓住机会将这里的消息传递出去。
“恰巧我抵达此地,又刚好是大夏仙门的散修,于是他们便求我将消息告知附近有名的宗派,叫他们派人过来。
“我本来就是打算借此与秦道友合作的,当然顺势就应承了下来。”
秦策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前因后果,接着平淡地询问对方,“所以,芩止道友就这般笃定,你要合作,我就一定会与你合作?”
“因为我比秦道友先到。”芩止露出一副炫耀的表情,“你需要的东西,我已经帮你都整理好了。”
见秦策面色微变,她还火上浇油般补充道:“顺带一提,为了保证东西的独家性,我已经把现场都打扫了一遍。”
听到这番话,秦策当即一声不吭转身便要御剑而去。
“秦道友,你打算就这么一走了之?”
见状,芩止也是忍不住冷言诘问。
“这里都已经没我什么事了,我不走还能干嘛?”秦策悬在空中,看也不看芩止,“真当我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啊?”
“你就不想知道我在这发现了什么?”
“道友一家之言,便是胡乱编了几句戏弄我,在下又上哪里去分辨?”秦策哂笑。
芩止默然,只好抛出决定性筹码。
“若我说,在下手中的东西,是秦道友绝对不能错过的关键线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