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亮起，里面依旧没人。
谈斯言沉步走到里面，淡漠的目光环顾一圈，落在了床上多出来的两只小枕头上。
看得出来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两小只有多黏他们妈妈了。
睡觉的家伙都搬了过来。
倒是他的东西，一件也看不见。
谈斯言眉眼微沉，胸口莫名发堵，侧目看见桌上放着瓶瓶的作业本，上面还压着一支他平时用来记录每天生活的录音笔。
这是瓶瓶两岁时他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几乎从来不离身。
大概是父子之间的心灵感应，谈斯言一瞬便猜到这是瓶瓶特意留给他的。
他拿起那支录音笔，随意地点了下开关。
这支录音笔的惯性就是从最后一次录音开始播放。
瓶瓶软软的声音响了起来：“妈妈，那你还喜欢爸爸吗？”
谈斯言略微一怔，意识到什么，呼吸忽轻忽重。
接着录音笔里传来姜岁轻柔肯定的回答：“喜欢啊，一直都很喜欢。”
“悄悄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妈妈的初恋就是你们爸爸。可能因为这样，我对他的感情一直没有变过。以后我想也不会变。”
谈斯言轻下来的呼吸频率，蓦地在这句话里无限加重，心脏佛被什么给重重撞击了下。
姜岁说喜欢他。
一直都很喜欢他。
以后也不会变。
谈斯言坐在床边，抬手捂住情绪将泄的眉眼，墨发下的耳尖不受控制地泛起薄红，蔓延到脖颈上。
然后点下重新播放的按钮。
又一遍。
再一遍。
还来一遍……
重复听了不知多少遍，他像是不知什么是厌倦，一遍遍听着姜岁从未当面对他说过的缱绻蜜语。
甜意就那么从她的声音里，一路渗透进他心底，蠢蠢欲动着要喷薄而出。
过了许久。
谈斯言站起身，原本想把录音笔放回桌上，想了想收进外套兜里，瞥见桌上那些课本作业，还有瓶瓶忘了带走的经书。
他拿起那本经书便要走，谁知经书和课本压在一起，抽走一本带动全部，不小心推倒了放在桌角的花瓶。
“啪啦”一声脆响，花瓶碎了个四分五裂。
谈斯言微微拧眉，想起姜岁对这个花瓶的紧张程度，脑海中迅速地闪过几个相差无几的古董替代品。
而就在这时，碎片底下的一叠折纸引起了他的注意。
谈斯言眼底划过一抹暗光，捡起那叠黏在一起，泛黄还带有水痕的纸。
展开一看，第一张最上面都是“第一医院孕检报告单”。
这就是姜岁紧张这个花瓶的真正原因？
谈斯言挑眉往下看，原本放松的神色逐渐变得紧绷。
他不是专业的医生，但几年前得知姜岁怀孕的时候，曾看过不少相关的书籍。
这些报告单不太对劲。
谈斯言沉吟数秒，拍照发给骆斐，让他这个专业的来看。
【骆斐：我去，你要不要这么能耐？这才多久小姜岁又有了？？】
【谈斯言：不是。帮我看看这些报告单上有什么问题】
【骆斐：大哥，我是外科医生，不是妇产科的啊！算了算了，你等下，我找隔壁妇产科主任帮忙看看】
【骆斐：……斯言，我记得你和小姜岁只有瓶瓶一个孩子？】
【谈斯言：有话直说】
【骆斐：这些报告单上显示她怀的分明是双胞胎！】
报告单上有详细日期，这都是四年前的事情了。
谈斯言眼底骤然一片晦暗，看着骆斐发来的隔壁主任的叙述，进了眼里却没有融入思维，心神都被“双胞胎”三个字牢牢占据。
姜岁当年怀的是双胞胎。
其中一个是瓶瓶，那么另一个呢？
谈斯言神色阴沉，一团火从胸臆间腾起，低低地冷呵出声。
“姜岁，你真是好样的。”
瞒他瞒得这么紧，这么久了连一点痕迹都没有泄露。
她把他的孩子藏起来，想做什么？
谈斯言指节泛白地捏紧那一叠报告单，转身大步往外走。
骆斐看他迟迟没回消息，担心出什么问题打了电话过来，问他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姜岁藏着一个孩子这件事，简直让人始料不及。
他要是斯言，这会儿恐怕已经气死了。
谈斯言拿着手机走出公寓，房门关上带起一阵冷冽的气流，凝固在他声若寒冰的回答里。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去抓人。”
地球另一端，E国首都。
姜岁和两小只在洛岚的招待下滋润地度过了第一晚，第二天就被他带出去到处游玩观光。
主要还是两小只玩，姜岁就在旁边给他们拍照留念。
她从明天开始就要进YOKE总部学习，之后怕没时间陪他们，所以想先带着他们玩一圈。
洛岚倒是和他们合得来，不管他们怎么闹腾都陪着，有时候比他们还要幼稚，一点看不出来平时在武器工厂里指点江山的王者风范。
姜岁感觉自己像是带了三个孩子出来玩。
玩完出了满头大汗，还要挨个给他们擦汗。
洛岚本来是看着姜岁给两小只擦汗的，但不知怎的，忽然心口一动，乖乖地低下头。
“你怎么也跟他们一样？”姜岁笑着拿手帕给他擦掉脸上的汗水，“好了。”
洛岚心里泛起丝丝喜意，“岁姐你真好。”
姜岁拍拍他翘起来的那头小卷毛，顺手把刚买来的气球塞到他手里，“小朋友一人一个，你也拿着。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快回去吧。”
洛岚从小就是被人放养的状态，母亲身体不好不太管事，外祖母政务繁忙也很少见面，皇室成员里他就跟舅舅斐泽关系比较好。
但斐泽对他也不会像对待孩子一样哄着。
只有姜岁会疼他，有好吃的好喝的都会带一份给他，生日会用心给他准备礼物，生病了还会给他熬粥喝。
比起亲姐姐也没差了。
看着手上的气球，洛岚面上一个劲地傻笑。
瓶瓶悄看到了，悄问罐罐：“洛岚叔叔怎么看起来不太聪明？”
“他的智商都点在武器研究上啦。”罐罐小声回他，“你别看他这样子，我放在枕头底下的小型炮筒都是他做的。而且他只在亲近的人面前这样。”
瓶瓶：“……”你还没把枕头下面清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