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州距离京城不算远,但却是京城的一道重要防线,如果有叛军攻打下了这里,以前皇帝还没死的时候便要担心自己屁股下的那把椅子了。
出发后的第三天,卫琅带着大军赶到了祈州城的东门外。
守城门的士兵远远便看到了这支军队中竖起的“卫”字旗帜,连忙跑去太守府报信。
“大人,卫将军带着援兵来了!”
太守一听连饭都来不及吃,直接撂下了手中的筷子赶去东边的城门口上观望,确定真的看到了卫琅那张脸后,太守差点喜极而泣,赶紧说道:“快,打开城门放行。”
就住在太守府里的纪羽涵自然也听到了有人要来的消息,而且看府里下人的忙碌程度,显然对方来头不小,再看着系统地图上已经与这里重叠的红点,纪羽涵也不禁生出了些许激动。
自从确定卫琅为主公起已经过了这么久,今天终于就要亲眼见到对方了,纪羽涵这会儿的心情还有点像网友线下见面的紧张感。
果然,便有人来请纪羽涵去太守书房,纪羽涵顿时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博导的那天,反复低头看着自己的装束,希望能给领导……不,给未来主公留下一个好印象。
走到门口的时候纪羽涵便扬起了头,然后摆出一副镇定自信地姿态走了进去。
一进去她便看到往日的主位上坐着的已经不是太守,而是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五官深邃立体,身披银白铠甲,竟是比她曾经在电视上见过的那些明星还要好看。
太守则坐在了男人下方右手侧的第一个位置,而在他的左手侧还坐着另外两个人,一个是长相阴柔俊美,唇边始终噙着笑的男人,另一个是明艳昳丽,手上还拿着一把扇子的美艳女子。
坐在上位的那个肯定就是卫琅不会错了,那这两个陌生的面孔应该也是卫琅带来的人,应该是手下的谋士团一类?
不动声色地扫过每个人的脸,纪羽涵心里却不禁感叹她以后的同事颜值都这么高的吗?
太守见纪羽涵过来便要给卫琅介绍:“主公,这位是纪羽涵纪先生,之前孙家军几次攻城,都是这位纪先生出的主意守下了祈州城。”
太守是在孙家军刚在城外驻扎时遇见的纪羽涵,那时他正担心自己守不了太久,就听到下人来报有人要为他献计守住祈州城,他便召见了对方。
几次下来后对方的计谋确实有效,太守也就对纪羽涵愈发看重推崇,甚至邀请在就在自己的府里住下。
这样的人才太守本是想要留住,不过这几天过去对方并没有表示投靠之意,反而时不时会向他打听一些卫琅的事情,太守心里便明白了对方的心思不在他这里,而是有投靠卫琅之意,所以便在此时把对方喊了过来有意引荐一二。
纪羽涵也明白这是对方在给她机会,连忙作揖行礼道:“羽涵见过将军。”
卫琅虽然因为太守的话多看了对方两眼,但实际上并不觉得自己此刻还缺谋士,所以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示,只是说道:“一起坐吧。”
纪羽涵又对燕离和裴千雪各自行了个礼,然后才在太守旁边的空位上坐下。
燕离对这个新出现的纪羽涵没有什么兴趣,唯一的印象大概就是对方好像作为男子来看的话也颇为矮了一些,而且若是被那群兵蛋子看见,怕是也免不了像当初的他一样被说上几句娘娘腔。
他习惯性地看向裴千雪,却见对方倒是好像被这个姓纪的小子吸引,目光一直在对方身上。
而裴千雪则是有些惊奇地看着女主的女扮男装,对方没有耳洞她可以理解,也许是以前便没有打过,可对方的喉结倒是过于逼真了,要不是事先就知道对方是女子,仅从这些特征来判断还真容易把对方当成只是生得有些女相的男子罢了。
不过她也听说过有些女子天生会有喉结,不知道女主这是不是特殊情况。
系统一眼看出端倪:【宿主,这只是障眼法,在我看来她是没有喉结的,她应该是使用了积分在系统商店里兑换了什么道具,才有了这个效果。】
裴千雪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她的系统能察觉到你的存在吗?】
系统的声音一下子得意了不少:【并不能,我的权限一出厂就比它高,除非我主动暴露,否则它是不可能察觉到我的。】
裴千雪顺着它的毛夸道:【你可真厉害。】
系统瞬间翘起了尾巴。
裴千雪打量女主的同时,纪羽涵也注意到了她。
欣赏着对方美貌的同时,纪羽涵看出了点别的东西,这个世道女子的地位和她所知的封建社会一样不高,不然她也没必要非要女扮男装,但对方却能直接以女子之身坐在这里,一定是有除了外貌以外的过人之处。
卫琅也注意到了裴千雪对新来的那个小白脸颇为在意的样子,假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见裴千雪收回了目光,才让太守汇报起了这几日的情况来。
太守没发现刚刚几人之间的猫腻,尽职地说道:“这次好像并不是孙昊亲自带兵,而是一个自称是韩骁的男人,此人身长八尺,体型健硕,骁勇善战,一把长刀最是拿手,守城军之前已经有不少人都是死在了他的手下。”
“我方吃了几次亏之后损失不少,臣不愿士兵们白白牺牲,便没有再出城应战,不过他们也试图强攻过几次,但都被纪先生的妙计化解吓退,如今主公来了,定能将敌军打得节节败退。”
卫琅听完手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韩骁……这个人孤从来没有听过,合之你可有所耳闻?”
燕离遗憾地摇头:“臣也未曾听说。”
孙昊手下的将领大部分他都有所了解,可韩骁此人他是真的闻所未闻。
卫琅又下意识看向裴千雪,不过大概是觉得她以前都被养在深闺,虽然有智有谋,但不一定熟悉太多外面的人和事,而且连燕离都说了不知,所以便没有再问她。
裴千雪挑了挑眉,其实她当然知道,不过她要是说了岂不是抢了女主的词,于是改口说道:“我听纪先生的口音好像就是西州的,纪先生或许知道?”
纪羽涵本就有主动告知这件事的意思,因为想要在卫琅面前表现一二让他看到自己的价值,同意她的加入,这会儿有裴千雪递了话茬,她也不至于过于尴尬地开口,于是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顺着她的话说道:
“小姐敏锐,在下确实是西州人,因为孙昊荒淫无度不愿助纣为虐,所以才来了祈州想要投奔将军。”
这下正好连她的主要目的也一起说出,但她说的理由却并不是瞎编乱造。
纪羽涵这个身体的原身本是西州一户普通人家的良家女子,只是生得漂亮不幸被好女色的孙昊看中,孙昊都五十多岁的糟老头子了,竟还想纳原身为第十八房小妾。
原身不从,孙昊便派人强抢,在拉扯的过程中原身的父母不幸被双双推倒,头着地死了,而原身一见父母因自己而死,更是伤心绝望之下一头撞死在了墙上,这才给了纪羽涵穿越过来的机会。
原身的尸体被随意丢在了乱葬岗,纪羽涵便是在乱葬岗里醒过来的,然后为了活下去与系统做了交易。
因此在选择主公的时候,纪羽涵第一个便是排除了孙昊,不仅如此,她还一定要帮卫琅消灭了孙昊,这样才算报答了原身留给她这具身体。
从乱葬岗醒来之后,纪羽涵便一路躲藏逃来了祈州,期间还是靠着完成一些支线任务获得的奖励,在系统商店里兑换了不少东西才活下来的,然后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见卫琅没有打断她的意思,纪羽涵便接着说道:“据在下所知,这次带兵前来的将领其实有两人,一个是孙昊的亲子孙平,一个就是太守大人刚刚说的韩骁。”
“孙平此人与其父相似,荒淫无度、好大喜功,但却没有丝毫学到孙昊曾经带兵打仗的本领,这次来不过是为了好抢份功劳回去,真正要注意的还是韩骁。”
“韩骁此人本是孙府的一个普通护卫,后来有人试图刺杀孙昊,是韩骁救下了孙昊,也让他发现了韩骁不俗的身手,于是便将他一路提拔到了现在的将军之位,韩骁对孙昊有感激之心,所以即使孙平不喜韩骁,对他多次针对,韩骁也时常忍让,所以如果想要离间两人,或者劝降韩骁怕是不易。”
“韩骁最擅长刀,且力大无比,若是主公之后与他对上,还请小心为上。”
纪羽涵将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出来,然后有些期待地看着卫琅,希望他能有所表示。
毕竟加入卫琅阵营也是她的支线任务,都是和她的命息息相关啊。
“孤知道了。”卫琅听完对这个韩骁倒是有了几分认识,然后想起对方刚刚说的要投靠自己,卫琅却没有立马做出决定,只是让太守和纪羽涵先行离开,显然是要和自己的两位谋士私下商谈。
纪羽涵虽有些失落,但也没有完全气馁,而是回去继续想怎样才能让领导赏识自己。
等书房里只剩下三人,裴千雪开口说道:“主公现在确实是需要招贤纳士的时候,纪先生也是诚心投靠,而且从她能巧退孙家军来看,才能也定是不差的,主公不如考虑将她收入麾下。”
女主的任务与活命息息相关,在没有冲突的前提下裴千雪倒是不介意帮上一把。
卫琅本是想说韩骁的事,没想到她一开口又是与刚才那个小白脸有关,顿时忍不住问了个燕离其实也想问的问题:“你好像很关注那个纪羽涵?”
裴千雪挑眉:“我只是为主公着想罢了。”
这话在卫琅听来可信度可不高,不过正事在前,他还是把话题拉了回来问道:“如果刚才纪羽涵说的是真的,我们这次该如何应对孙家军?”
裴千雪又打开她那把扇子,语气就和她扇扇子的动作一样散漫:“主公直接上去打就是,报上主公的大名,震慑对方。”
卫琅一时分不清她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问向燕离道:“她可是在打趣我?”
燕离对裴千雪的想法更加了解:“离倒觉得不是,第一次交手双方均不知深浅,主公直接上阵也可以试探出对方的一点底细。”
裴千雪接着正经了起来:“第一场主公不用多想,直接带兵出城下战书就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主公最先面对的会是那位孙平,而韩骁不会出战,孙平最多是纸上谈兵,所以第一场主公绝对会赢,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
燕离顺着她的思路慢慢也想明白了:“孙平好大喜功,说不定会为了抢下赢了主公的功劳单独带兵应战。”
“是这个理。”裴千雪的扇子轻敲桌面,收起来的同时也肯定了燕离的分析。
“好,合之,那你来帮我写这份战书。”
休整半天后,第二天卫琅便带着战书和五万士兵出了西边城门,朝孙家军驻扎的地方进发。
孙家军的侦察兵立刻注意到了敌情,赶紧回去向孙平报信。
而这时的孙平还在营帐里和女人**,听到手下来报,他还满不在乎:“李途那家伙这几天畏畏缩缩,能凑出什么军队来,别又是什么吓唬人的手段。”
李途便是祈州太守的姓名。
侦察兵又道:“可是那队伍里的旗子上好像写着‘卫’字。”
他话音刚落,又有一名士兵跑来:“报,卫琅、卫琅带兵打过来了,还向少主下了战书。”
“卫琅?”孙平推开怀里的女人,那女人本来恃宠而骄不满地嗔了男人一眼,结果被男人的表情吓到,立马认清了自己的身份低眉顺眼地退了出去。
“就是反了皇帝,入主京城的那个?”孙平并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他在西州待久了,听的最多的便是自家爹讽刺大晋如今再无像样的将领,除了北州的张实,没人能和他一战。
即使后来卫琅打入了京,在孙昊看来也不过是皇帝不堪一击,而不是卫琅太强,甚至对卫琅的称呼是一口一个“卫琅小儿”,这便让听这话的孙平有了个错误的认知。
——卫琅没什么厉害的。
不过对方到底也是如今乱世的一方势力之主,如果他能打败卫琅,岂不是可以在父亲面前证明自己的实力。
又想起父亲以前总是夸赞韩骁,孙平眉头一皱,看了一眼士兵递来的战书,顿时因为其中充满挑衅的话语更生气了。
“好个卫琅,名气没有多大口气倒是不小,来人,为我披甲,我倒要去会会他看他到底凭什么狂妄。”
孙平走出自己的营帐后便遇到了韩骁,韩骁身高八尺,按照这个时代的尺寸来算也就是现代的一米九几,将近两米那么高,而且韩骁身材魁梧,站直着像座小山一样,站在孙平面前一下子让他有了种被压迫的感觉。
这也是孙平讨厌韩骁的第二个原因,这人是饭桶吗,没事吃那么多饭长这么高做什么,还总是俯视他。
韩骁见他穿上了铠甲,微微惊讶:“少主要出战?”
之前每次去攻打祈州都是韩骁带的兵,孙平来这里后还没上过马,所以他才惊讶。
孙平嫌恶地想将他推开,可因为对方体型太大实在没有推动,顿时更不爽了:“知道还不让开,好狗别挡着道。”
“可来人是卫琅,少主还是等属下一起。”韩骁隐忍下他的羞辱,并不放心让孙平一个人领兵,毕竟他从不轻易看轻任何敌人。
“不用,卫琅是对本少主下的战书,你觉得本少主会拿不下区区一个卫琅?”
孙平自然将他当作是抢功劳的,毕竟之前只是攻打一个小小的祈州城不算什么,但卫琅可是他们这次出兵的主要目的,所以孙平这次一定不能让韩骁出战,以免让这家伙赢了卫琅,到时候又能在父亲面前压他一头,真是想想就让人不爽。
“我警告你,”孙平担心韩骁中途跟上来补充道,“本少主没回来之前你不许出兵,更不许离开这里,不然等本少主回来绝不饶你。”
说完孙平绕开韩骁,骑上了士兵牵来的马。
这是一匹枣红色的西州名马,也许是有段时间没见孙平,都忘了对方的气味,脾气一下子上来故意撂了一下蹄子,不让他顺利坐上自己的背。
孙平差点在上马这个环节就出丑,立即抢过士兵手里的马鞭抽了马头一下,吃痛的马儿嘶鸣一声,虽然好像臣服安静了下来,可充满灵性的眼睛里却表达的不是这样。
不过孙平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终于上马后,他再次警告了韩骁一声,紧接着双腿夹了一下马肚,马儿顿时跑了起来。
跟在他后面的士兵也连忙追了上去。
卫琅在距离孙营还有二里地的空地上停了下来,全军严阵以待,等着对方的到来。
孙平渐渐也看见了前方的敌人,想要立功的心此刻暴涨,直接提着手上的宽刀发起冲锋的呐喊:“将士们,都随我上!”
卫琅也抬起了手,发出进攻的号令:“杀!”
……
这一场较量的结果也确实如裴千雪所说,卫琅赢得是非常轻松,打得孙平落荒而逃。
甚至在逃跑途中,那匹枣红宝马故意将身上的人颠下,孙平本就受了伤,一时不防没抓紧缰绳,真就从马上坠了下去,摔了个狗啃泥。
孙平眼见着后面的卫琅就要追上来,急得也来不及教训这匹该死的马,连忙把就近一个士兵从马上拉了下来,然后忍痛骑着他的马继续逃跑。
吓唬的差不多时,卫琅便记着裴千雪的话没有再继续追下去,然后开始让人打扫战场,把来不及逃走的孙营士兵抓回去当作俘虏,顺手还牵走了孙平留下来的那匹马。
枣红马很有灵性,好像会自己选择好主人似的,居然没对卫琅的举动有任何反抗,乖乖地也就跟着他走了。
裴千雪和燕离看到他的战利品纷纷表示恭喜:“恭喜主公首战告捷。”
卫琅跟他们待久了也渐渐跟上了他们的一些思维:“是不是下一场就要跟韩骁对上了?”
裴千雪赞许地点了点头:“主公聪慧,孙平这次大败而归,下次对上的一定是韩骁,主公还需养精蓄锐,准备下一场才是。”
随后裴千雪便去拿药箱准备去为这次受伤的士兵医治,燕离不能阻止,只是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对卫琅说道:“主公,无论是军医还是谋士都是需要极高的专注和精力,千雪一人会不会太累了。”
燕离也是建议卫琅应该多招揽一些人才,他并不会担心自己的重要性会被分去,只是担心裴千雪会不会先被累倒。
毕竟以前需要想的事情太多的时候,他偶尔也会觉得头疼得厉害。
卫琅听了觉得有理:“那你觉得纪羽涵那个人如何?”
目前看起来能直接用的也只有这人,其他还要等发出召令之后慢慢等人上门,所以即使卫琅不太想用纪羽涵也只能在这个时候想到她。
燕离也差不多是类似的心理,不过他作为谋士不应该以自己的私心为重,而是要考虑到整个集团的利益,所以还是诚实说道:“纪羽涵此人能力是有,只是她一个西州人此刻出现在祈州,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巧合了,只要她是诚心投靠绝无二心,主公便可一用。”
卫琅点头:“那你就去叫她过来吧。”
燕离应下,正好也可以在路上的这段时间单独试探对方一二:“是。”
终于被卫琅传唤,纪羽涵再次激动起来,她看得出来传话的这位燕先生有心考察自己,于是不敢怠慢,也不会因为对方是古人就有什么现代人高高在上的心理。
学历史的大概都更清楚古人的智慧有多高,更别提这些谋士类的人物多智近妖的大有人在,纪羽涵自然不敢轻视。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第二场交手来临之前,纪羽涵完成了加入卫琅阵营的支线任务,再次获得了三十天的生命值。
这下她也终于知道,那位长相阴柔俊俏的燕先生果然是卫琅身边的第一谋士,而那位非常漂亮的女子不仅是智囊,还是队里的军医。
这让纪羽涵不得不感慨,果然优秀的人都是格外优秀,有谋略有医术,长得还这么漂亮,放在现代妥妥就是学霸女神级别的人物。
之后的议事纪羽涵也总算有了一席之地,几人此刻正在商量明日与孙军的第二次交手,因为就在不久前孙军也派人送来了一封战书,落款果然是韩骁。
是韩骁对卫琅的挑战。
因为对韩骁的了解有限,商量再多的计策也用处不大,所以这次讨论的结果依然是让卫琅直接应战就是。
只有试了深浅才知道对方几斤几两。
而卫琅真正到了战场之上,才知道纪羽涵说的对方“力大无比”不是假话,被韩骁一长刀劈过来,卫琅抬手抵挡时都隐隐感觉到手臂发麻。
但他也不是吃素的,虽然对方凭借着力气的优势划伤了他一刀,可卫琅凭借着更多的作战经验和不俗的武艺也刺中了对方肩膀,两方头次交手,以双双负伤及时撤退打了个平手。
回到太守府,因为卫琅的伤口在胸前,不得不脱去上衣才能处理伤口,头一次在女子面前袒露上身的卫琅因为害羞硬是一句话没说,视线也是僵硬地撇开没敢看向裴千雪。
“幸好主公只是轻伤,看来韩骁确实也是有些本事的,不知那韩骁如何?”
听到裴千雪夸奖另一个男人,卫琅莫名憋着一口气,轻哼了一声说道:“刺了他肩膀一剑,短期内再想拿刀必定牵动伤口。”
“那还是主公更厉害。”裴千雪顺势夸了一波,然后故意给缠着他伤口的绷带打了个蝴蝶结。
看着肩上女里女气的结,卫琅无奈地套上了衣服也没说什么,然后就见裴千雪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像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你在想什么?”卫琅不像燕离那样能猜到她想什么,但可以直接问她的想法。
“主公现在身边的谋士不缺,可武将却一无所获,主公想不想多添上一员大将?”
卫琅也不蠢,她这个时候突然提起还能是指谁:“你是说韩骁?可纪羽涵不是说孙昊对他有恩,很难劝降这人?”
“只是有难度而已,又不是不可能。”裴千雪脸上扬起自信的笑,让卫琅一时竟有些移不开眼。
“你想怎么做?”他好像很喜欢她这样的笑容,也愿意成为她能这样笑的底气。
裴千雪看着一旁摆着的一盆已经被染红的血水,和另外几盆还没用的上的清水,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了一个普通的小瓷瓶,然后倾斜瓷瓶往清水中倒入里面的液体后,只见那盆清水竟迅速变红起来,与旁边真正的血水没什么两样。
卫琅头一次见到这种手段,惊讶地张大了眼:“这是什么?”
“保密。”裴千雪神秘地眨了眨眼,然后对另外几盆清水也如法炮制,很快就从一盆变成了三四盆,要是端出去被人看见了定是还以为卫琅受了多么重的伤,居然流出来的血染红了这么多水。
随即她对卫琅说道:“接下来就要麻烦主公配合我演一场伤重难治的戏码,然后让躲在阴暗里的小老鼠自己爬出来为我们送信吧。”
老鼠?送信?卫琅似懂非懂,这是有间/谍叛徒的意思?
卫琅躺下后,裴千雪才让外面的下人进来端走这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她没有让人特意隐蔽处理,而且出来时一幅苦大仇深的模样,顿时便有小道消息悄悄在太守府传开。
“听说卫将军伤得很重?”
“好像是真的!那血水啊一盆一盆地往外送,轻伤哪能流这么多血,除了孕妇,流这么多血的不都是要死的人吗?”
“而且听说裴军医的脸色也不是很好,这几天都没怎么看她笑过,不会真的是治不好了吧。”
“天哪,孙军那么厉害,卫将军也受了重伤,我们还能扛得住吗?”
在下人们的七嘴八舌中,消息越传越广,也越传越离谱,传到一些小卒耳朵里时,甚至说卫琅马上就要死了的都有,并且传谣者还描述得活灵活现,好像自己真的看到了那几盆血水从卫琅的屋子里被人端出来一样。
听到这话的小卒听完默默退出了几个人的八卦圈子,佯作自己对这种事并不关心,也不害怕如果敌军真打进来后会怎么样。
只是等到三更半夜,大街上都空无一人时,只有城墙上还有望哨的守城兵时,小卒与同作为守城兵和同僚交接之后假装要离开,实则找到一个极为偏僻的位置,将自己藏在怀中已久的一张字条绑在了早就准备好的石头上,然后将这块石头顺着城墙壁扔了下去。
因为位置偏僻,一块石头掉在地上的动静并不显著,即使听到有什么东西下落到地上的声音,其他望哨的守城兵在又听到几声猫叫后便打消了疑虑。
这声猫叫似乎就是一个信号,小卒听到后也放了心,随即便走下城墙准备回去。
只是刚拐个弯就要走到楼梯口时,突然被就站在楼梯出口处的三人吓了一跳,因为过于惊吓,他脚下一滑更是直接向后摔坐在了地上,可屁股上的疼痛也无法转移走他此刻内心的紧张。
“将、将军?”
三更半夜楼梯口突然有三个人在这等着本来就够惊悚,更别提为首的还是他刚刚在纸条里写着“重伤”的对象——卫琅。
要是真重伤不治的人能大晚上站在这里吹冷风吗?!
裴千雪率先走了过去,附身用扇子敲在小卒的身上,明明笑得温柔,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更何况我们还是三个大活人,怎么看到我们吓成这样呢?”
意识到事情败露的小卒心脏狂跳,忍着痛拼命地只想往后退,可他的背后就是墙,他刚想爬起来逃跑,就被裴千雪一脚踢中小腿,再次摔趴在了地上。
燕离也开了口:“看这副模样也不用审问了,主公,直接将他绑起来带走就是。”
卫琅喊来手下,立马便有人过来将这小卒五花大绑,然后带走关了起来。
“这人要怎么处置?”无论是间/谍还是叛徒,卫琅都没什么容忍度。
“主公别急,这人先留着还有用,”裴千雪道,“现在这假消息已经传了出去,相信孙军很快就有人坐不住了,我们接下来就这样……”
此局还未结束,收到情报的孙平大喜过望:“卫琅重伤不起?这么好的机会,我们明天就打过去,不要给他缓冲的机会!”
说到激动处牵动了他之前摔伤的腿,顿时疼得孙平龇牙咧嘴。
韩骁皱了皱眉,他自己造成的伤他自己最清楚:“我最多只是划伤了他的皮层,伤不到筋骨和内脏,怎么可能这么几天就变成重伤不治?少主莫要被假消息骗了。”
孙平对韩骁的猜忌从未停止:“可这人之前传出来的消息都是真的,而且他就是怕祈州守不住被我们攻破才想转而投靠我们,如果不是卫琅真的已经上不了战场,他又何必担心祈州城破再次给我们传递消息?”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想趁我养伤的这段时间自己一个人拿下祈州,好回去向我父亲邀功。”
韩骁皱紧眉头:“可是如果他们设了埋伏……”
“别忘了这支军队姓孙,我才是少主!”孙平急于展现自己的权威,同时讽刺道,“某人要是贪生怕死待在这里好好养伤,等着本少主将祈州拿下就是。”
韩骁心里始终有着不安,第二天孙平要带兵攻城时还是披上了铠甲,跟着他一起去了。
这次孙平决心势必要将祈州城一举拿下,因此几乎把营中的士兵全部都带了出来。
最终大军停在了祈州城前,看着城墙上似乎是满脸慌乱去报信的士兵,孙平心中得意,看来情报果然没有骗他,如果卫琅还能出来迎战,这些士兵又何必这么慌张。
于是他不再犹豫,直接下令道:“攻城!”
孙平身后的孙家军迅速朝城门冲去,然而所有人的注意都在此刻的攻城上,没有人发现前不久从祈州的南门悄悄出发了一支小队,正在朝孙军的大本营进发。
两边都在争分夺秒地同时进行,就在孙军惊喜地发现自己撞开了城门时,那支悄悄出发的小队也来到了孙军的营地外,绕了一圈找到粮草的位置后,几人立马架弓,从身后的箭筒里抽出了特殊处理过的箭。
若是仔细看便能发现,这些箭矢的尖头处全部被包裹着一圈布料,而这些弓箭手们很快从怀里拿出火折子将布料点燃,紧接着一支支燃着火的箭矢便被射了出去。
这些箭精准地落在粮仓上,易燃的帐篷们很快就被火苗点燃,再借着今日吹来的东风,火势迅速扩大,引起了少数守在这里的后勤兵们的注意。
“不好了!粮仓着火了!”
完成了任务的弓箭手们立即撤退,而此时完全不知情的孙平还在兴奋撞开了城门,当即下令所有人接着冲。
见孙平已经着急地进了城,韩骁更是有种不详的预感,可他此时再喊撤退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咬牙跟了进去。
然而率先进去的一匹人已经发现了不对。
“这路怎么这么滑?”
“啊!别推我,别压在我身上!”
进去的人无论是走路还是骑马,纷纷感觉到了路面的滑腻感,一时间人仰马翻,人倒在地上,马倒在人身上,骑在马上的人又倒在最上面,混乱得竟与踩踏事故现场也没什么两样。
眼看着倒在地上的人越来越多,道路两旁的二楼窗户突然纷纷被推开,一群手持弓箭的士兵将箭矢对准了地上的孙军,然后毫不犹豫地松了弓弦。
数支弓箭顿时如满天箭雨般从天而降,落在了孙军的身上,一时间惨叫声四起,偏偏他们连站都站不稳,更别提拿武器打开这些箭矢。
而实际上这还是谋划者已经留了情的结果,不然若是这些箭上也带着火苗的话,仅是一点火星子便可以将地上的这些油尽数点燃,然后这群人立马身处火海,逃不掉的只会被活活烧死。
后进来的韩骁脸色骤变,努力稳住身下的马,然后厉声对后面的士兵喊道:“有埋伏!所有人立即撤退!”
正拼命躲着这些箭矢的孙平听到了韩骁的声音连忙发出求救声:“韩骁,本少主在这里,快救我出去!”
韩骁循声望去,果然就看到孙平也倒在了人群中,借着周围其他士兵的遮挡躲着这些箭,虽然没被射中致命的地方,但脸上、手臂等多处都已经出现了伤口,再不离开这里的话被射死只是时间问题。
韩骁自然不能放着他不管,一边努力避开地上的油路,一边躲开两边的箭矢,艰难来到孙平的附近后将他一把拉到马上,然后立即掉头出城。
而早就在暗处的卫琅这时突然出现,带着人便要将他们拦下。
而已经跑出了城门的韩骁此刻身上也已经中了几箭,听见后面的马蹄声,他咬了咬牙拉紧缰绳,催促着身下的马儿跑得再快点。
他身上本就带着伤,再加上还带着孙平这个累赘,这次又是伤上加伤,怎么也不可能打得过卫琅。
然而这边一群人忙着逃命,他们身后的卫琅却像是玩着猫抓老鼠游戏的那只猫,逗弄着面前的猎物。
他的速度时快时慢,快的时候便给对方一种好像马上就要冲上来抓住他们的错觉,而慢的时候又好似在刻意放水,以看他们狼狈惊慌的逃跑为乐。
当然,这可不是卫琅自大,而是他们计划的一环。
毕竟他们这一战的目的不仅是要赢,还要赢一个大的战利品回来。
没受过这种耻辱的孙平咬牙切齿地瞪着身后的卫琅,嘴上还在叫嚣:“可恶的骗子,居然用设下埋伏这么卑鄙的手段!”
可眼看着卫琅好像马上又要追上来,吓得孙平死死拽着韩骁的衣服催促道:“跑快点儿啊!没看到他们马上就要追上来了吗?”
韩骁被牵动了伤口,闷哼一声勒紧了一下缰绳,马儿以为这是勒停的动作,速度竟反而渐渐慢了下来。
孙平感受到放慢的速度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情急之下他竟是直接做出自保的行为——猛地将韩骁推下了马,然后抢过缰绳控制着马儿往大本营跑去。
而对孙平毫无防备的韩骁便陡然摔落马下,在地上滚了几圈后身上的箭更是往肉里戳进了几分,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土地上,伤势愈发加重。
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孙平跑得越来越远,甚至来不及收起脸上的震惊之色,紧接着一个阴影便笼罩在了他的身上。
卫琅已经骑着马来到了他的面前,手里的剑正对着他的喉咙,俊朗的脸上带着属于年轻人的意气风发,唇角微微上扬:
“抓住你了,韩将军。”
韩骁自知在劫难逃,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看面前的敌人,硬气道:“要杀要剐随便你。”
不看阵营的话,卫琅也确实欣赏对方的武艺,不忍让这样一个年轻将才就这么死了,不过好在裴千雪的要求就是活捉,于是直接吩咐手下道:“将人绑上,带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