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益壮这次并没有信口开河。
大奉朝廷允许讼师这个职业存在，却也仅仅只是存在而已，想要站在历史的大舞台上去扬名立万，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处理一些诸如兄谋弟田，泣母子讼，偷鸡摸狗之类小打小闹的民事纠纷那还行。
而一旦稍有逾越，即便是寻常的人命官司想要插手，那也得看有没有命活着走下公堂，更遑论与官老爷作对。
至于官员大佬们之间的矛盾争端，上有御史台，下有州府自治，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狗屁讼师指手画脚？
说白了，搞搞小动作小打小闹，随你折腾，但要想多管闲事，分分钟整死你，这便是讼师这个职业，之所以不入流的原因所在。
至于说，陈益壮当初敢同时跟严正清和钱广林叫板，实际上就是在虚张声势，借个事由而已。
“姑娘你这分明是在为难陈某嘛……”陈益壮头大的望着跪在地上的钱戈。
“陈先生既与我父同仇敌忾，必是情同手足，况我听闻父亲曾以贤弟相称先生，难道先生真要眼睁睁见兄长落难而见死不救吗？”
“啊你这我这……”陈益壮都气笑了：“你都把陈某给整不会了。”
“你爹冤不冤枉咱先不谈，但你不能道德绑架，逼着陈某去查此案，那到时陈某的冤枉谁来管？”
“明说了吧，你爹的案子陈某真管不了，你先起来。”
“不！”钱戈含泪固执道：“先生若不答应，我便跪死不起！”
唉……
又一个缺心眼的傻姑娘，是我陈某人说的不够清楚，还是你摆明了跟我陈某人有仇啊。
“陈先生若能救出我父，救我钱府上下，我……我愿为先生做……做……”
“打住，赶紧打住。”陈益壮一本正经道：
“陈某岂是你想的那般人，再说你才多大啊，还没成年吧，不学好尽想着走捷径。”
“再有半月我便到了将笄之年，便是大姑娘了。”
将笄之年？
将笄之年也就是年满十三岁，虚岁十四。
这么小的吗？这要是……停，快停，陈某要下车！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童车啊，即便放在大奉朝，女子只有到了及笄之年，才算正式成年。
而大奉刑统中明确道，女子在及笄之前，无论以任何形式失去贞洁一经查验，失贞女子当即处死，而作奸男子则要被没收作案工具。
娘的！你这丫头片子看着清纯可人，心思咱就这么歪呢。
幸亏陈某多嘴问了一句，不然指不定就要酿成大祸了。
“哼！”陈益壮甩袖，傲然远视：“姑娘把陈某看的好轻！”
“望姑娘自重！此事陈某就当姑娘从未讲过，今后也休要再提！”
“可我……”钱戈低着头，纠结道：“可我此时身无分文……”
原来如此，陈益壮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小丫头片子，行事不是黑便是白，以为拿不出报酬，就只能以身相许。
“姑娘，这还真不是钱的事儿，陈某实在是无能为力……”
“这样吧，看在你爹的情面上，陈某暂时为你寻一落脚之处，其余之事容后再说。”
“先生可是答应了？”钱戈睁大了眼，很激动。
“陈某可没这么说，陈某是说，总归你是钱广林的女儿，且一片孝心令人动容。”
“陈某向来心软，能收留你已是仁至义尽，当然，你可以拒绝。”
“但是，你本就是罪臣家眷，如今更是逃窜在外，一旦被官兵拿住，他们会加倍折磨你，不把你当人看。”
“之后呢，以你的姿色，流放应该是不会，大概率会把你，要么送入教坊司，要么就卖给青楼，供形形色色的男人们玩乐。”
“言尽于此，你赶紧做抉择吧。”
钱戈表情惊恐的盯着陈益壮。
教坊司她听说过，一旦女子落入其中，终身失去自由不说，还要时时刻刻备受摧残，生不如死。
青楼就更可怕了，三教九流什么样的男人都有，他们把女人当玩物，即使当场玩死，大不了赔一笔钱就能了事。
一想到这里，钱戈赶紧贴向陈益壮：“我……我不要……我跟你走。”
“可是门外那人，我斗不过他，又该如何……如何是好。”
陈益壮笑了笑：“你不提还好，说说看，你的武艺是从哪儿来的？”
钱戈老实回答道：“父亲乃是武官出身，苦于膝下无子，便把我当男儿养，教我自幼拜师习武。”
“你的意思是，钱大人没儿子，全是女儿？那你是老几？”
“我有十四位姐姐，我是最小的。”
“十四个，加你就是十四个！我的天！”陈益壮瞪大了眼：“你姐姐们是不是都像你一样貌美如花？”
“貌美如花？”钱个愣了下，小声嘟喃道：“还从未有男子这么说过我……”
“先生有所不知，在众多姐姐中，其实我长得是最不好看的，她们常笑话我是个假小子。”
“快！”陈益壮搓着手一脸急切：“具体说说，说具体仔细些。”
“什么？”钱戈一脸天真。
“说你姐姐们啊！”
“哦。前面六个姐姐都已为他人妇不在府中，剩下七姐最是温良，待人和善，八姐刁蛮，九姐最是主意多。”
“十姐十一姐十二岁姐是一母三胎，三人形影不离，十三姐多愁善感，喜好读书浓墨，十四姐……”
钱戈说到此处，说不下去了，抽泣着：“可是唯有我逃了出来，姐姐们却……”
钱戈梨花带雨的抽泣着，陈益壮却笑的险些合不拢嘴。
钱广林啊钱广林，陈某该说你什么好呢？
别人都是前世积德，这辈子得福，你这是现造现积德啊。
一口气愣是生了十五个小姐姐，咱就不说前面嫁出去的六个，剩下还有九个。
关键听钱戈的意思，哪一个都不比她姿色差。
钱兄，你有这种背景你为何不早说啊，别说拜把子了，你就是让陈某当你儿子，陈某也绝对没意见啊！
钱广林，你不得了啊你！